他们没有野心。因此要他们愿意担任公职就只能用惩罚来强制了。这就难怪那些没有受到逼迫,主动想要担任公职的人被视为可耻。但若一个人自己不去担任公职和实施治理,那么对他最大的惩罚是让他受比他差的人管。在我看来,好人怕受到这种惩罚,所以勉强出来担当责任,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迫不得已,因为实在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或同样好的人来担当这个责任了。我们可以大胆地说,如果有一个城邦全是好人,那么大家都会争着不当官,就像现在人们争着要当官一样热烈,这就清楚地表明,真正的统治者不会天然地为自己谋利益,而会为被统治者谋利益,所以聪明人宁可受人之惠,也不愿多管闲事加惠于人。正因如此,我绝对不能同意塞拉西马柯的观点, “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这个观点我们留到以后再谈。在我看来更加严重的问题在于他的另一个论断,不义之人的生活比义人的生活更好。格老孔,你会选择哪一种生活?你觉得哪一种说法更有道理。他答道,要我说,义人的生活更加有益。我说,你听到塞拉西马柯刚才列举的不义之人的生活的种种好处了吗?他说,我听到了,不过我不信。那么你是否希望我们想个办法来说服他,让他相信他的说法是错的?他说,我当然希望。如果我们也像他一样,先提出自己的看法,让他回答,然后我第 301 页们再进行驳斥,那么我们就得列举过正义生活的各种好处,这样也就需要一名裁判来对双方列举的观点和事实作裁决。但若我们像前面的讨论一样,双方在共同探讨中逐步达成一致,那么我们自己就既是裁判又是辩护人了。他说,一点不错。我说,你喜欢用哪一种方法?他说,第二种。我说,那么好吧,塞拉西马柯,请你从头回答我。你肯定完全、彻底的不正义比完全的正义更加有益。他说,我肯定,而且已经把理由告诉你了。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对正义和不正义到底怎么看。我想,你会把其中之一称作善,把另一个称作恶,对吗?当然会。正义是善,不正义是恶,对吗?你太天真了,如果说不正义要掏钱,正义不用掏钱,那么我可能会说这样的话。那么你会怎么说呢,告诉我?他答道,刚好相反。什么!正义是恶吗?不是,我认为正义是一种最高尚的天性忠厚,或者是心地善良。那么你说不正义是心地邪恶吗?不对,不正义是一种判断之善。塞拉西马柯,你也把不正义当作理智和善吗?他说,是的,如果有人能够完成不正义,能够统治城邦和民众。你可能以为我说的不正义是指那些偷鸡摸狗之徒。但即使是小偷小摸,只要不被逮住,也有好处可得。但是这类事情与我刚才讲过第 302 页的窃国大盗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我说,我并没有弄不清你的意思,但你把不正义纳入美德与智慧,把正义纳入相反的那一类德性,这是使我感到惊讶的地方。他说,我是这样分类的。我说,我的朋友,你说得这样死,不留回旋的余地,叫人家怎么跟你说呢?如果你在断言不正义有利的同时,能像别人一样承认它是一种恶和可耻,那么按照常理还有机会继续证明。但是,现在很清楚,你显然想要继续把荣耀、强大,以及其他所有我们向来归于正义的那些属性全都归于不正义,因为你毫不犹豫地把不正义算作美德与智慧。他答道,你真是名符其实的先知。我说,随你怎么说。只要我感到你在说自己的想法,那我就绝不会放弃探讨。塞拉西马柯,我现在绝对相信你在说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在开玩笑。他说,这是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又有什么差别?你能推翻这个说法吗?我说,没差别,不过我希望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一位义人会不会想要超过另一位义人?他说,当然不会。否则他就不是现在这个天真的好好先生了。他会超过,胜过,或超越正义的行为吗?他答道,也不会。他会如何对待不正义的人呢?给予恰当的信任,还是只想超过他或不想超过他?他会的,不过他做不到。我说,能不能做到不是我要问的。我的问题是,义人不宣称,也不希望超过别的义人,只想超过不正义的人,是不是?是的。第 303 页那么不正义的人又怎么样呢?他宣称要超过义人和正义的行为吗?当然了,因为他宣称要超过一切,比一切都要更加好。那么不正义的人也想超过别的不正义的人和不正义的行为,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从其他一切事物中为自己谋求最多的利益。没错。我说,让我们这样说,正义者不向他的同类而向他的异类谋求利益,不正义者既向他的同类又向他的异类谋求利益。他说,你说得好极了。但是不正义的人是聪明的和善的,而正义的人既不聪明又不善。他说,这样说也对。我说,不义者与又聪明又好的人相同,正义者则和他们不同,这样说也对吗?他说,当然对,相同的人属于同一类,不同的人属于不同的类。好极了!那么每个人都属于性质与其相同的那一类,是吗?你还能有别的说法吗?很好,塞拉西马柯,但是你承认有的人是音乐家,有的人不懂音乐吗?我承认。音乐家和不懂音乐的人哪个聪明,哪个不聪明?我认为音乐家聪明,不懂音乐的人不聪明。一个人会在他聪明之处好,而在他不聪明之处坏吗?会。关于医生也能这么说吗?能。第 304 页那么我的朋友,你认为某个音乐家在调弦定音的时候,想不想在琴弦的松紧方面胜过别的音乐家?不想。他想不想胜过不懂音乐的人?一定想。医生怎么样?在给病人规定饮食方面,他想不想胜过别的医生及其医术呢?肯定不想。他想不想胜过一个不懂医术的人呢?想。那么考虑一下各种形式的知识和无知,你认为一个有知识的人想要在言行方面超过别的有知识的人,而不会想要与之完全相同吗?他说,是的,势必如此。无知者会怎样?他既想超过聪明人,又想超过别的无知者吗?他可能会这样想。有知识的人聪明吗?聪明。聪明的人是好人吗?是的。一个又聪明又好的人不会希望超过与自己同类的人,但希望超过与自己不同的并且相反的人。他说,似乎如此。但是一个又坏又无知的人既想超过与自己相同的人又想超过与自己不同的人,是吗?似乎如此。第 305 页个劲地好,无论同意不同意都只管点头。那么塞拉西马柯,我们讲的不正义的人既想要超过同类又想要超过不同类的人,你说过这样的话吗?他答道,我说过。但是义人不愿超过同类而只愿超过不同类的人吗?是的。那么正义的人和又聪明又好的人相同,而不正义的人和又坏又无知的人相同。好像是的。但我们还进一步同意过,每个人都属于性质与其相同的那一类。是的,我们同意过。那么经过我们的一番谈论,正义的人现在是好的和聪明的,不正义的人是坏的和无知的。塞拉西马柯当时承认这些话的时候可不像我现在讲述得那么爽快,他拼命抵抗,即使承认了也非常勉强。当时正是夏天,他大汗淋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这么红。当我们得出结论,正义是德性和智慧、不正义是邪恶和无知,这时候我说,好吧,这一点可以定下来了。不过我们也曾肯定过不正义是强大而有力的。你还记得吗,塞拉西马柯?他说,记得,但我不同意你现在的说法,我有我自己的答案。可要是我说出来,我知道,你准会说我大放厥词。所以现在你要么让我随意说,要么由你来提问。只要你愿意,你就尽管问,我会像敷衍讲故事的老太婆一样我说,不对,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说,没错,让你高兴高兴,因为你不给我言论自由。你还想要什么?我说,我什么也不要,既然你建议让我提问,那我就问了。你问吧。第 306 页我要问的是,与正义相比,非正义有什么性质?这个问题和前面问的是一回事,这样我们的探讨可以有个连续性。我们前面说过不正义比正义更有力量,更加强大。但现在我既然已经证明正义是智慧和德性,那么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说明正义比不正义更强大,因为不正义是无知,没有人会看不到这一点。不过我想说的还不止这一点。塞拉西马柯,我希望以这样一种方式考虑正义问题,比如你会说某个城邦不正义,想要用不正义的手段奴役其他城邦,使许多城邦臣服。他说,我当然会这样说,会这样做的城邦是那些最优秀的城邦,最不正义的城邦。我说,我懂了,这是你的看法。但我现在考虑的要点是这样的:某个城邦以这种方式向其他城邦显示自己比其他城邦强大。那么这个城邦所需要的是没有正义的力量,还是必须把力量与正义结合起来?他答道,如果你刚才讲的那句话没错,正义就是智慧,那么要把力量和正义结合起来;如果是我说的对,那么要把力量和不正义结合起来。我说,说得好极了,塞拉西马柯,你不光是点头或摇头,表示同意或不同意,而且还做出了很好的回答。他答道,为的是让你高兴一下。你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还想请你再让我高兴一下。请你回答,如果一个城邦、一支军队、一伙盗贼,或者任何团体,想要采取集体行动,如果成员之间相互作恶,你看他们会成功吗?他说,肯定不会。但若他们不是这样,那么结果会好些吗?肯定会好些。这是因为不正义带来分裂、仇恨和争斗,塞拉西马柯,而正义第 307 页带来统一和友爱。对不对?他答道,就这样说吧,我没有和你不同的看法。不胜感激,我的朋友,但请你告诉我,不正义是否到处制造仇恨,不管是自由人还是奴隶,都使他们彼此仇恨,互相倾轧,使他们不能采取一致行动?确实如此。那么假定两个人之间不正义,他们岂不是要相互仇恨与敌对,并且成为正义者的敌人吗?他说,他们会的。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不正义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种不正义不会失去力量和作用,或者说它会照样保存下来吗?他说,就算照样保存吧。无论在城邦、家庭、军营,或任何地方有不正义存在,它首先会造成分裂和差别,使之不能协作,其次使其成员彼此为敌,也跟与之对立的正义者为敌,这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是不是这样?确实如此。那么我想这对个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不正义在个人身上也会发挥它的全部本能。首先,使之无法完成任何工作,因为他处在内在的分裂和自相冲突之中;其次,使他与自己为敌,并与正义者为敌。是这样吗?是的。但是我的朋友,诸神也是正义的。就算是吧。所以看起来,诸神也痛恨不正义的人,喜爱正义的人。他说,你扯到哪里去了,不过你别害怕,我不反对你,免得让大家扫兴。我说,好事做到底,你还是像刚才一样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吧。第 308 页现在我们看到正义的人更加聪明,更加好,更加能干,而不正义的人不能进行任何合作。如果我们说过不正义者可以联合在一起采取坚决的行动,那么这样的说法并不完全对,因为他们要是彻底不正义,那么他们非内讧不可,由此可见在不正义的人中间也有一些正义,防止他们在杀敌的同时自相残杀。就凭着这么一点儿正义,他们要做的事才得以完成,而他们要做的不正义的事也只是部分地被不正义毁坏,因为彻头彻尾的无赖,完全不正义的人不可能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动。我把所有这些看法当作是真的,与你原来的说法不一样。但是正义者比不正义者的生活更加美好和幸福这个说法是不是也对呢?这个问题是我们提到过的,现在必须加以考察。我想,即使根据我们已经说过的话,也能断定正义者的生活确实更加美好。不过我们仍旧要更加仔细地加以考察。这决不是我们平常讨论的一件小事,而是一件有关正确的生活方式的大事。他说,那你就开始考察吧。我说,那我就开始了。请你告诉我,你会说马有具体的工作或功能吗?我会。在确定马的作用或其他事物的作用时,你愿意指出只有它才能做到或只有它才能做得最好吗?他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那么换个方式。除了眼睛,你还能用其他什么器官来看吗?当然不能。还有,除了耳朵,你还能用其他器官来听吗?绝对不能。看和听是这些器官的功能,这样说难道不对吗?当然对。第 309 页还有,你能用匕首、短刀或其他许多工具去修剪葡萄藤吗?当然能。不过我认为这些工具总不如专门整枝用的剪刀来得方便。没错。那么我们得说,修葡萄枝是剪刀的工作或功能?我们必须这样说。我想现在你能更好地理解我刚才那个问题了:这是惟有它才能做的工作,或者这是它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做得更好的工作吗?他说,我懂了,我同意这个说法。我说,很好。你不也会认为对某一指定的具体工作或功能来说,某个事物会有具体的德性或特长?用刚才举过的例子来讲,我们说眼睛有一种功能,是吗?是的。眼睛也有一种德性吗?有。耳朵不也有一种功能吗?有。耳朵也有一种德性吗?也有。无论什么事物都能这样说吗?会有不同情况吗?都一样。现在请注意,如果眼睛缺乏自己的特长,用它的缺陷来取代特长,那么眼睛有可能完成它的功能吗?他说,这怎么可能呢?我想你的意思是盲目取代了视力。我说,我指的是广义的特长。我现在还没有提到这个问题,而只是问,事物之所以能发挥它的功能凭的是它的特长,而不是凭它的缺陷,是吗?第 310 页他说,我可以肯定你说得对。那么如果耳朵失去了它的德性,也就不能很好地起作用了,是吗?肯定是这样的。同样的原则也可以用于其他事物吗?我想是可以的。接下去考虑一下灵魂。灵魂的工作是你不能用世上其他任何东西来完成的,比如管理、统治、计划等等,对吗?除了灵魂,你还能把这些工作指定给其他事物,称之为这些事物的专门工作吗?没有别的事物了。还有,生命呢?我们也能说它是灵魂的功能吗?他说,非常正确。我们不也得说灵魂有特长或德性吗?我们要这样说。如果失去了它的德性,灵魂还能完成它的工作吗?或者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那么由坏的灵魂进行治理一定很糟糕,而由好的灵魂进行治理一定很好。必然如此。我们不是已经同意灵魂的特长或德性是正义,灵魂的缺陷是不正义吗?是的,我们同意。那么正义的灵魂和正义的人会生活得好,而不正义的人生活得坏,是吗?他说,照你的推论,好像是的。还有,生活得好的人一定有福和快乐,生活得不好的人正好相第 311 页第二卷反。那当然了。那么正义者是幸福的,不正义者是痛苦的。他说,就算是吧。痛苦的人肯定得不到报酬,幸福的人才能得到报酬。是的。那么,可敬可佩的塞拉西马柯啊,不正义决不会比正义更有益。苏格拉底,你就把这个结论当作你在班迪斯节上的享受吧!我说,塞拉西马柯,这道盛宴是你提供的。你现在已经变得温和些,不再对我发火了。不过,这顿盛宴我并没有好好享受,这要我自己,不是你的错。我很像那些饕餮之徒,把端上来的菜肴一扫而光,但却没有好好品尝。我也一样,我们最先考察的那个目标还没发现,对什么是正义还没有得出结论,就去考虑正义的一些性质,它是邪恶和无知,还是智慧与德性。后来又冒出个不正义比正义更有利的问题,我情不自禁地又讨论起这个问题来。因此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知,在这场讨论中我一无所获。因为既然我连什么是正义都不知道,那么我就难以知道正义是不是一种德性,难以知道正义的拥有者是不是幸福。说完这番话,我以为这个主题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谁知这只是个开场白。格老孔历来勇猛顽强,坚忍不拔,在各种事情上都显得那样执着,他对塞拉西马柯的认输很不以为然。他说,苏格拉底,你说在任何情况下正义都比不正义要好,绝无例外,你是在真心诚意地说服我们呢,还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第 312 页我说,如果要我选,我说我是真心诚意的。好吧,但你只是这样想,没有这样做。你同意不同意有那么一种善,我们乐意要它,只是由于它本身,而不是想要它的后果?举例来说,欢乐和无害的娱乐,这些东西不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可以安全地拥有它们,也就是拥有快乐。我说,我知道这种善。还有一种善,我们之所以爱它既由于它本身,又由于它的后果,比如理智、视力、健康,是吗?我想,由于这两方面的原因我们才欢迎这些东西。我说,是的。你能觉察到善有第三种形式吗?体育锻炼、生病找医生、治病和挣钱的技术,都属于这一类。这些事情可以说是辛苦的或痛苦的,然而又是有益的,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情本身,那么我们不会接受,我们接受它们只是为了取得报酬和其他种种随之而来的利益。我说,没错,我也必须承认有第三种善。但那又怎样?他说,你看正义属于哪一种善?我说,依我看,正义属于最好的一种善,一个人要想快乐就必须爱正义,既由于它本身又由于它的后果。他说,然而大众可不这样想,他们认为实行正义是一件苦差事,如果必须要做那也是为了取得报酬或迫于舆论的压力,至于正义本身,人们躲还来不及呢。我说,我知道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塞拉西马柯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才贬低正义而歌颂不正义。但我好像太笨,想要学也学不会。他说,我还有几句话必须要说,看你能否同意我的意见。我觉得塞拉西马柯向你屈服得太快了,就像一条被你的咒语迷倒了的第 313 页蛇,但我对你提出来的关于正义与不正义的论证还是不满意。我想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它们各自在灵魂中有什么潜在的作用和影响,至于正义和不正义的报酬和后果就暂且不论。这就是我的提议,如果你同意,我们就这样做。我想要更新塞拉西马柯的论证:第一,说一说人们对正义的本质和起源的看法;第二,指出所有实施正义的人在这样做的时候都犹豫不决,他们并不视之为必要的,也不把它视作善;第三,他们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道理,因为不义之人的日子过得确实比正义的人要好得多。这是他们说的,苏格拉底。尽管我并不相信这种看法,然而,我满耳听到的尽是塞拉西马柯式的论证,其他人类似的论证也多得数不清,这真叫我为难。而对正义来说,我希望有人为正义说好话,证明正义比不正义好,但我至今为止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论述。我想听一篇对正义的行为和正义本身的颂词,看来从你这里最有希望听到。因此,我要尽力赞美不正义的生活,为你树立一个榜样,让你可以接着我的话头批评不正义和赞扬正义。这样我就能听到自己所希望听到的东西了。请考虑,你喜欢我这个建议吗?我说,没有任何事情能使我更喜欢了,因为其他还会有什么主题能使一个聪明人乐意一遍又一遍地讨论和聆听?他说,好极了,那就先听我说第一个问题:正义的本质和起源。人们说,从正义的本质来看,做不正义的事会得到好处,承受不正义的行为要受害,但是承受不正义受到的危害要超过做不正义的事所得到的好处,因此,当人们在交往中既伤害他人又受到他人的伤害,两种味道都尝到以后,那些没有力量避免受害的人就觉得最好还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相互订立一个契约,既不要行不义之事,又不要受不正义之害,这就是人们之间立法和立约的开端,他们把守法践约叫做合法的、正义的。这就是正义的起源与本质第 314 页一种最好与最坏之间的折中,所谓最好就是干坏事而不受罚,而所谓最坏就是受了害而没能力报复。他们告诉我们说,正义是二者的折中,人们接受和赞成正义并非把它当作一种真正的善,而是把它当作一种在没有力量去行不正义时的一件体面的事,因为任何一个真正有能力作恶的人绝不会愿意和别人订什么契约,答应既不害人也不受害,否则他就是个疯子。苏格拉底啊,按照这种理论,这就是正义的性质,正义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产生和形成的。我要说的第二点是,那些实施正义的人并非心甘情愿,而是由于没有力量行不正义之事。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可以在思想上假设这样一种情况,如果我们把能够随心所欲行事的许可和能力赋予一个正义的人和一个不正义的人,然后在想象中跟随他们,观察欲望会把他们引向何方。这样一来我们马上就能看到,那个正义的人也会在行动中恢复到不正义的状态,与不正义的人一样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