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哪几个字呢?” “是小写的‘wwh’三个罗马字。” “w—w—h…” (如果把那三个字改成大写呢?) 一提起那三个字,宇多山又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wwh,对!把它颠倒过来不就是“HMM”,吗?要不就是“MMH”?没有哪个人的姓名缩写是“HM”或“MH",也不是哪个作家的笔名。“HM,倒是在那个叫卡特·迪克森的作品里身手卜不凡的“著名侦探”的名字——亨利·梅里威尔,一个长得像啤酒桶似的人……不对。如果“HM',是指一个扮演过“著名侦探”的人,那很可能会和岛田联系在一起。这显得太过模糊了。 如果“HMM',是指“早川推理杂志”呢?是不是曾给那种杂志投过稿的人呢?鲛岛应该给“早川推理杂志”投过稿的。记得清村和舟丘都投过稿。现在清村和舟丘已经被害了,那么剩下的只有鲛岛了。不过,宇多山又觉得这种解释太勉强了。首先,林在被害时不可能知道清村已经被杀和舟丘即将被杀。留下一个无法确定是哪个人的临死前的口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对!” 再想想看。如果按照黑本式罗马字表示方式来考虑,的确没有对得上号的人,可是如果用日本式罗马字表示方式来考虑的话,倒是有一个人对得上号,那就是舟丘。因为,按照黑本式罗马字的表示方式,“舟丘”两字的罗马字拼法是“MADOKA FUNAOKA"。而用日本式罗马字表示方式拼写时,两字则写成“MADOKA HUNAOKA" o不过,这也解释不通。因为,舟丘也是被害人之一。 这时,岛田问宇多山:“宇多山君,你想没想小这几个字母的意思?” 宇多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说:“我反复考虑过,可是依然没有答案。” 岛田也很失望似的说:“说实话,我也始终找不出答案。鲛岛先生和宇多山夫人如果有什么线索也可以说出来听听。” 鲛岛闭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桂子也靠在宇多山的肩膀上不说话。 岛田说:“那么,这个问题也暂且往后放一放。接下来是门后边放着的小桌子和凳子。从现场看,为了安全,林从里边把房间的门锁上后,又插上了插销。然后还用小桌子和凳子把门顶了起来。可是,我和宇多山君去林的房间时,不仅锁和插销被打开,连小桌子和凳子也被推到了一边。 “我们首先需要弄明白的是,凶手是如何进入林的房间的。直观地看,凶手是林邀请到屋子里去的。可是,林会轻易让一个半夜来访的人进屋吗? “宇多山君,你怎么看?” “是啊。要么凶手是林非常熟悉的人,要么是凶手巧妙地骗林打开了门。如果这样看,至少井野不可能是凶手。” “嗯。林君不可能让井野进房间。那么,谁才有可能进林的房间呢?”说着,岛田依次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的脸,“鲛岛先生、桂子夫人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两人和写作比赛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角松夫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再一个就是宇多山君,你也有这种可能性。” “什么?我?……”宇多山吃惊地说,“我怎么可能去他的房间呢?听到舟丘小姐的报警器声时我们不是在一起嘛!” “噢,这么说,宇多山君似乎的确可以排除嫌疑,可是还不能完全排除。” “为什么?” “让我们来假设一下。听到报警器声时,我们两人的确在一起。但也可能是宇多山君布置的不在场的假象。例如在你所谓发现清村的尸体之前,已经袭击了舟丘小姐。接着在舟丘小姐的报警器上装了一个定时器。当你我‘发现’林君的尸体时,那个定时器响了起来。接着我们跑到舟丘小姐的房间门口。因为门打不开,我就去客厅拿斧头。于是,你就乘机用备用的钥匙打开门把报警器上的定时器摘了下来……你觉得这样的分析如何?” 宇多山大声说:“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如果你怀疑是我干的,你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看我有没有备用的钥匙。” “傻瓜才一直把备用的钥匙带在身上。” 宇多山看着一本正经的岛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宇多山稍微停了一下说:“那么,岛田君,我也可以把你刚才的假设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也许那个定时器是你装的。当打开门进去时,你乘我没注意摘下了定时器。” 岛田听后毫不动摇地说:“你的这种解释太勉强了。首先,即便是我想伪造不在场的假象,我也不会想到宇多山君会在那个时间发现清村的尸体。” 宇多山很生气似的说:“也许是你计算好了时间打算去哪个人的房间呢?而且,你还记得刚才在‘伊卡洛斯’的情景吗?舟丘小姐死前曾一度恢复了意识。当时,她为什么用手指着你呢?你说说看,那是为什么呢?” 岛田苦笑着说:“哎哎,别生气嘛。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有这种可能性。有一个证据证明你我都不是凶手。凶手为什么不彻底把舟丘小姐杀死呢?凶手只朝舟丘小姐头部打了一下就离开了现场。万一舟丘没死那将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凶手是按计划去杀舟丘的话,是不可能做那种不彻底的事情的。” 宇多山点了点头,但脸色依然显得不高兴。 岛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打字机里临死前的口信,一个是林君为什么让凶手进自己的房间。关于后者,其实还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解释。” 鲛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真的?快说说看!” “哎,不要着急嘛。关于这个问题,等我们讨论完第四个问题后自然就会明白的。”说罢,岛田突然起身朝厨房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对不起,我口渴了!先让我喝杯水。” 岛田喝了半杯水,接着说:“我们先把刚才关于报警器的问题放一放。让我们谈谈第四个问题。 “我和宇多山君在林君的房间里听到了那个报警器的声音。当时应该是凌晨3点半左右。凶手杀了林君后没隔多久又实施了下一个犯罪。这似乎说明凶手决心一个晚上把他们全解决掉。因为,很显然,无论凶手是谁,在第二和第三个案件被发现后,就都很难再实施第四步犯罪。 《棒槌学堂》 “可是,凶手没有料到,当他袭击舟丘小姐时,她按响了防范流氓的报警器。凶手击打一下舟丘小姐的头部后,来不及确认她是否已经死亡,就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 “我和宇多山君跑到那个叫‘伊卡洛斯’的房间,途中最多用了三分钟。当时,房门从里边插着。当我们砸开门进入房间时,已经没有了凶手的踪影。就是推理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密室状态’。” “密室?”鲛岛摆弄着手里的香烟,不解地说,“你是说房间里有暗室?” “如果是一般的门插销,从门缝里用一根铁丝什么的是可以从外边把门插上的。可是,凶手不可能事先知道舟丘小姐会打开报警器。所以,在我们两人听到报警器的响声跑来之前的三分钟时间里,凶手不可能从门外边把门里边的插销插上。当然,凶手也不可能临时在舟丘小姐房间里另搞一个密室。把这个案件和林君轻易把凶手放进自己房间的举动联系起来看,你们觉得如何?是不是有点眉目了?” 宇多山和桂子互相看了看,点头表示同意。坐在沙发上的角松富美不知是否也听到了岛田的话,这时也停止了念经。 鲛岛小声地问岛田:“也就是说凶手本来没有打算把舟丘的房间搞成密室。他倒是打算像处理清村君和林君的房间那样,把她的房门开着。可是,凶手没想到报警器突然响了起来,情急之下……” “不错,正是这样。不得已,凶手只好把舟丘小姐的房间弄成一个密室。这并不是凶手希望出现的结果。” 宇多山说:“可是,岛田君,如果凶手逃跑了,那么舟丘小姐的房门应该是开着的。” 鲛岛在一旁说:“不对,不是这么回事。岛田君的意思是凶手不是从门口逃跑的。对吧,岛田君?’’ “你说的没错。” “那么……”困惑不解的宇多山催促岛田快点说出答案来。 “有秘密通道。宇多山君,莫非你这个推理小说的编辑认为这座房子不可能有秘密通道?”岛田微微笑了笑说,“这座迷宫馆里,即便不是每个房间里都有秘密通道,至少林君住的‘艾格乌斯’和舟丘小姐住的‘伊卡洛斯’的某个地方有通往秘密通道的门。刚才你去叫桂子夫人时,我敲了敲舟丘小姐房间里的墙壁,但没发现可疑之处。不过,我认为房间里一定隐藏有机关。” “可是……” “你是否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宇多山君,如果你同意了我的看法,那么第三个案件和第四个案件就从逻辑上全部找到了答案。为什么林君把门顶上还会把凶手放进屋子里来呢?不对! 他并没有把任何人放进来。凶手不是从房间的正门进来的,而是从一个隐藏的门进来的。 “当凶手杀了人从隐藏的门逃跑时,他需要做什么呢?那就是把顶门的小桌子和凳子挪开,把门里边的插销打开。否则,房间不就成了密闭的了吗?而房间越是显得密闭,其他人看了就越会怀疑房间里有暗道。虽说这个秘密迟早会被别人知道,但凶手还是想尽可能不让我们知道他来往于各个房间的那个秘密通道……” 宇多山终于明白了岛田所说的“逻辑”。 岛田的意思是这样的:凶手在作案时,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作案的房间(至少看上去)是处于密闭状态,故意从房间里边清除掉顶门的东西,把「〕里边的插销去掉。 岛田接着说:“按照这个逻辑,还可以解释为什么‘伊卡洛斯’当时是处于密闭状态。本来,凶手打算作案后打开房间的插销再逃跑。可是,没想到报警器响了起来,因此他没来得及打开门。结果,出乎凶手的预料,房间成了一个密闭的状态。” 岛田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喘了口气:“问题是那个通往暗道的门究竟在哪里。这只能回头仔细地搜查了。” 鲛岛又点上一支烟:“岛田君,你看现在情况是不是这样。讨论到目前这个地步,井野是凶手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步。凭林君不可能让井野进自己的房间这一点,已无法证明他不是凶手。而且,井野作为宫垣先生的秘书,完全可能事先知道这座房子里有暗道。” “没错!正是这样。不过,还不能完全肯定凶手就是井野。单就可能性而言,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刚才我否定了这种说法,可是,宇多山君,无论是你还是我,当然也包括鲛岛先生,甚至还有第一次来这座房子的桂子夫人也不例外。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很难说我们中间的某个人不会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而发现这座房子里有暗道。” “讨论到这一步,好像问题已经集中到了以下几点上。”岛田扳着手指数着,“首先,我昨天提出的‘砍头的逻辑’是否正确?第二,林君留在打字机里的文字是什么意思?第三,通往暗道的门在哪里?” 鲛岛说:“岛田君,还有一点。舟丘小姐的笔记里提到的那个‘车’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它很重要。” “噢,对!”岛田张开五指捂着脑门说,“我记得她笔记的最后部分写着‘那辆车,那辆车’。她在前边还说她‘想起一件事情’。” (车……是哪辆车呢?) 停在这家停车场里的汽车,除了宫垣的奔驰就是宇多山他们开来的车了。车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这时,桂子小声“啊”了一声。 “怎么了?” 宇多山问她。 桂子很兴奋似的看着宇多山说:“我说,我想起一件事。” “是不是关于车子的事?” “不是。是刚才谈到的林君里那个‘ wwh’。你忘了?我们来的那天不是在走廊里碰见林君和清村君了吗?你还记得林君当时说的话吗?” “话?他说什么了?” “你忘了?他一个劲地说他房间里打字机的型号和他在自己家里用的不一样。他说他在家用的是‘绿洲’牌的,和现在这台机子的键盘布局不一样。” 宇多山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他拍了拍大腿说:“噢,对了,他还说什么‘大拇指按空格键’。” 岛田突然说:“原来如此!” 宇多山语气肯定地说:“岛田君,是‘大拇指按空格键’。” 可是,不知为什么岛田表情呆然地问道:“那是什么?”说着,岛田不等宇多山回答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朝放电话机的地方跑去。看样子他并没有听宇多山和桂子的谈话。 “车!是那辆车。”看样子岛田也和宇多山一样兴奋。只见岛田嘟嚷着蹲在放着电话机的小柜子旁,从柜子里抽出电话本仔细地翻起来。 “岛田君!究竟怎么回事?电话不是不通了吗?” 岛田不理睬宇多山的问话,一言不发地翻看电话本。其他人开始担心他是否神经不正常,这时,岛田“啪”的一声合上电话本嘟嚷:“果然是这样。没错。嗯,也就是说……嗯。” 鲛岛见状起身走到岛田身边喊道:“岛田君!” 岛田回头看了看鲛岛,表情呆然地说:“噢,怎么了?’’ “你应该听听宇多山和桂子夫人的话。那个临死前的口信的意思好像弄清楚了。” “什么?!真的?”看来,他只顾自己考虑问题,根本没有听见宇多山和桂子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宇多山君,请讲给我听听。” 岛田回到桌子旁坐了下来:“看来你对‘大拇指按空格键’一无所知啊。” 虽然宇多山感到有些失望,但还是给岛田解释说:“‘大拇指按空格键’指的是富士通公司生产的‘绿洲’牌打字机所采用的一种独特的假名输入系统。详细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它和这里的‘文豪’牌打字机的假名输入系统的键盘布局不一样。而林君在家用的是‘绿洲’牌打字机。 “噢……”看来岛田终于明白了宇多山话的意思,“有道理。也就是说林君要么是有意,要么是临死前脑子反应迟钝,在他房间里的打字机的键盘上用‘大拇指按空格键’的输人方式输人了那几个字,对不对?” “我认为是这样。” “嗯。那么,‘ wwh’这三个罗马字母按照‘绿洲’牌打字机的输人系统应该是哪几个字呢?” “这个嘛,我也不记得‘文豪’牌打字机的键盘布局,必须去看看才知道。” “那么,我们去那个房间看看吧,反正还要寻找通往暗道的门。” “好吧,去看看马上就明白了。” 岛田翻看电话本后发现了什么呢? 宇多山很想知道这点。但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那个临死前的口信是什么意思。只要把这个问题弄明白,说不定就可以弄清楚谁是凶手。宇多山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牵着桂子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第十章 通往暗道的门被打开 1 虽然角松富美不愿意去,但考虑到把她一个人留在大厅里有危险,还是做了一番说服工作后把她带上了。大家又一起来到了迷宫馆的走廊上。 如果只是看打字机的键盘,无论看哪个房间里的打字机都可以。但如果按照岛田的主张要寻找通往暗道的密门,那就必须去林的房间,或者去舟丘的房间。大家感到最好不要去桌子旁躺着尸体的林的房间,因此最后决定去舟丘的房间“伊卡洛斯”。 上午7点半。 天已经大亮。自然光线透过天花板上的玻璃照到了走廊上,但走廊里依然感到昏暗和阴森。现在知道了墙壁上的白色面具也是造成清村死亡的原因之一,所以越发使人感到它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狰狞。 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了那16条小走廊。他们没有忘记确认第10条小走廊和第13条小走廊上面具的不同。两条小走廊上的面具的确被调换了。仅仅由于这一点,导致清村昨天晚上选择了通往死亡的房间。 五个人来到了“伊卡洛斯”。 和刚才离开这个房间时一样,床上依然躺着两个小时前死去的女作家。尸体的脸上蒙着白毛巾。床单上是死者散乱的头发。房间里依然充满了刚才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吐出的呕吐物所散发出的难闻的气味。 宇多山迅速走到打字机前,岛田和桂子站在他两边,鲛岛则从宇多山背后注视着桌子上的键盘。角松又坐到了屋子里的墙角处。打字机还开着。舟丘昨晚写的“笔记”还在显示器上。 宇多山对岛田说:“你瞧这个键盘,你家里有打字机吗?” “有,是便携式的。” “是哪个厂家生产的?” “佳能。” “那,我记得它的键盘布局和这个牌号的机子差不多。” 宇多山个人用的打字机和林的一样,是“绿洲”牌的。但由于工作的性质,他对各种品牌的打字机都很熟悉。 “你也知道,日语的打字机的输入方式基本上有两种,即假名输入方式和罗马字输入方式。用罗马字输入时,各种品牌的机子键盘布局是一样的。可是用假名输入时,不同厂家的键盘布局不尽相同,尤其是富士通公司的产品和其他公司有很大的不同。 “这个键盘上文字的分配方式叫做‘115假名布局’。五十音图上的每个音分别对应键盘上的其中一个按键。可是,‘绿洲’牌的叫做‘大拇指按空格键’的键盘布局并不是一个按键对应一个音。也就是说……” 键盘比较图: 说着,宇多山把双手放在键盘前,张开十指说:“按照‘大拇指空格键’键盘布局,双手敲击的按键只有手指容易够到的这31个键。所有的假名、标点符号、浊音和促音等全部靠这31个键解决。为什么可以这样呢?这是因为,拿这个键盘做例子,它中间最下面一排的两个‘不转换’和‘转换’键,在‘绿洲’牌打字机的键盘上分别是‘左空格键’和‘右空格键’。这两个空格键是靠左右两个大拇指来控制的。这样,一个按键上的两个不同的假名几乎不用移动手指就可以完成输入。” 岛田不住地点头说:“噢……有道理。那么,如果按照‘绿洲’牌的打字机的键盘布局打那三个字的话,会是什么字呢?” “请稍等。” 宇多山凭借自己的手指对键盘的记忆,看着眼前的键盘努力回忆“大拇指按空格键”键盘上按键的位置。 “这个……首先这个‘W’这里应该是‘ka’和‘au’接下来和‘H’对应的是‘ha’和‘mi’对不对?桂子!” 桂子说:“对,我认为是对的。” 宇多山又说:“正常情况下,按‘W'键输入的是‘ka',如果同时按下‘左空格键’则输入的是‘ai’如果同时把‘右空格键’也按下,输入的就是‘ga’、‘ wa’和‘mi’也是同样的道理。听明白了吗?岛田君。” “嗯、嗯。” “现在我来打给你看看。”为了不删除舟丘的笔记,宇多山用翻页键向后翻了一页。他用“大拇指按空格键”的输入方式在眼前的键盘上模拟了一番。模拟的结果,mmh共产生了27个组合方式。 岛田问宇多山:“这些组合中,哪个有意义呢?” 然而,这27个组合中,没有一个组合和案件的有关人员的名字对得上号,这使宇多山感到有些失望。他反复地读着这27个组合。 忽然,岛田喊了一声:“是这个!宇多山君!‘kagami’——是‘镜子’!‘wwh'的意思是‘镜子’。” “镜子?镜子是什么意思?”宇多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看那里!”岛田伸出右手用食指朝前指了指,原来他指的是床对面镶在墙上的镜子。 宇多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不解地说:“那个镜子?林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镜子’?” “宇多山君,你冷静一下。”岛田大步朝房间里边走去。他边走边说,“镜子不是凶手的名字,是凶手走进这个房间的秘密通道。林想告诉我们,凶手是从镜子那里走出来的。” 2 岛田走到差不多和自己身高相等的穿衣镜前,把脸贴近墙壁仔细查看镜子和周围墙壁之间的缝隙。然后又用拳头轻轻敲了敲镜面,再用双手推了推镜子。 宇多山依然半信半疑地问岛田:“这能打开吗?” 鲛岛和桂子同样不相信穿衣镜能够打开。他们从躺着尸体的床旁边绕到了穿衣镜前。 岛田信心十足地说:“应该能够打开。宇多山君,刚才你不是说舟丘小姐醒过来时用手指着我吗?其实,她不是指我,而是指这面镜子。她想告诉我们凶手进入这个房间的秘密通道的位置,也就是这面镜子——怎么找不到开关呢?”岛田嘟嚷着又用力推了推镜子。可镜子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奇怪!”他又加了一点劲。 “再用力推会把镜子推破的……”宇多山刚说到这里,岛田的身子突然向对面倒了过去。 “开了……” 三个人吃惊地朝岛田跑了过去。只见镜子和墙的接缝处出现了一条空隙,镜子像一扇门似的朝墙里边退去。 岛田说:“构思得真巧妙。”他像很感动似的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镜子门”,“当推的力量达到一定的强度时,门突然很轻松地就开了。这是一个力学上的机关。对墙壁和门,人们可能会用力推,但由于我们通常认为镜子容易碎,所以很少人试着用力去推它。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有道理。”抱着双臂的宇多山对眼前的情景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样看来,我们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这样的暗门了?” 《棒槌学堂》 “我想是的。所有的客房,甚至大厅和客厅里也有这样的暗门连着暗道。那些房间里不是都有镶在墙上的穿衣镜吗?” 宇多山叹息着看了看黑黑的缝隙:“要进去看看吗?” “是的。哎?等等!”岛田突然蹲下来,又稍微推了推暗门,“好像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说着,他把长长的手臂从门缝里伸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从里边拾起一张电脑软盘。 “怎么是软盘……”岛田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软盘,自言自语地说,“噢——原来如此。” 宇多山问岛田:“这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岛田仰起脸笑着说:“当然是凶手掉在这儿的。”他的语气和表情说明他已经全明白了。 “是凶手掉的?” “对。还有其他可能吗?”岛田从软盘盒里抽出软盘说,“让我们来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你们都看到了,正是这种型号的打字机用的软盘。我想这里面的内容很可能……” 3 说着话,岛田慢慢来到了桌子旁边。他们先把舟丘留在打字机里的笔记复制到其他软盘上,然后打开了那张软盘。发现里面有一个文件。文件最后的打开日期是4月2日。文件的名字叫“畸形的翅膀” 畸形的翅膀 4 4月3日早晨,在迷宫馆的一个叫“伊卡洛斯”的房间里躺着舟丘圆香的尸体。 岛田看了看调出来的文章后,问宇多山:“‘畸形的翅膀’是不是小说的开头部分?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宇多山看着打开一条缝的暗道门,边考虑边说:“凶手在暗道的人口处掉下一张软盘……从软盘里的文章看,好像是舟丘小姐写的小说的开头部分。‘畸形的翅膀’……被害人是舟丘本人。看样子小说是以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为题材的。这样看来,凶手是想把这个打字机里的软盘拿走……”听到岛田咂嘴,宇多山话没讲完就停了下来。 “你想想看,宇多山君。关于舟丘小姐被杀的过程,我们刚才在大厅不是讨论过了吗?被舟丘小姐的报警器吓得手足无措的凶手,不得已只好把房间的门插死从暗道逃跑。他哪里还有时间拿走舟丘的软盘。” “你说的也是。” “首先,舟丘小姐不是在她的‘笔记’里,明明写着自己还一个字没写吗?笔记的最后修改时间是2号11点20分,而‘畸形的翅膀’的最后修改时间是4月2号。还有,你想想看。须崎、清村和林房间里备用的软盘都是三张。关于这点,井野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看加上这张软盘这里一共是几张软盘?” “四张。” “对,多了一张。” “啊!”这一声不是宇多山,而是鲛岛发出的,“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鱿岛手捂着额头说,“噢,怎么说来着?……” 岛田问鲛岛:“您明白了吧? “我想是的。”鲛岛舔了舔他那薄薄的嘴唇说,“正相反,对吧?” 宇多山不解地问道:“相反?” 鲛岛也不清楚自己在多大程度上理解了岛田的想法,表情复杂地说:“顺序和我们迄今为止所认为的正相反。是不是,岛田君?” “正如您说的那样。” 岛田看着暗道的门,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直认为凶手是按照四个作家的作品内容实施了杀人,可事件的真相刚好相反。也就是说,四个作品不是四个作家写的,而是凶手写的。不是凶手按照每个作家的作品内容杀人,而是凶手事先准备好了作品,然后再实施杀人。” “你是说作品是凶手写的?” “软盘是最好的证据。凶手不是想把软盘拿走,而是想把软盘里的文件拷贝到打字机里去。凶手事先把文件的最后修改日期改成‘4月2日’。他原打算把带来的文件拷贝到舟丘的机器里去,然后按照作品里的描写布置完杀人现场后再离开。可是,由于发生了意外情况,他才不得不匆忙逃跑。这张软盘就是凶手逃跑时掉在暗道门口的。” 《棒槌学堂》 岛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宇多山,然后走到镜子前边说:“走吧!鲛岛先生您要不要一起去?” “好吧。” 宇多山急忙说:“啊!等等!我也去。” 岛田回头看了看桂子说:“那么,夫人呢?我看这样吧。就请夫人去大厅等着,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何况还有角松陪着。” 看样子桂子对事情还没理出头绪来,她含含糊糊地说:“噢,好,好吧。” 宇多山担心地说:“就她们两个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岛田摇摇头。“没问题。凶手应该不会再杀人了。” “可是……”宇多山还是对桂子有点放心不下。 岛田见状说:“四部小说,杀了四个人。最后一个杀人事件虽然做得不怎么完美,但凶手肯定感到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所以你用不着担心。你还不明白吗?宇多山君,你想想四部作品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是什么。” “这个……” “四部作品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就是凶手留给我们的署名。” “是凶手的署名?” “对!你把它们组合起来看看。” 宇多山按照岛田的话,把四个字母默念了一遍。刚念完,他就惊叫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岛田很平静地说:“这就是答案。四个音节组合起来就是‘MIYAGAKI',是宫垣叶太郎的姓。他就是杀人凶手。” 第十一章 解开疑团的钥匙 1 5O多公分宽的暗道四通八达,从这里肯定可以到达这座房子的任何一个房间。两侧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全部是混凝土做的。穿衣镜的背面是黑色的板子,上面装有铁把手。和正常的房间一样,门上面也有一块铜门牌,上面刻着该房间的名字。暗道里照明用的电灯开关在入口处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的灯光昏暗,勉强能够看见路。 岛田、鲛岛和宇多山依次进了暗道。三人选择了朝右的暗道。虽然岛田嘴里没说什么,但沿着暗道朝右转,他很可能打算最后走到宫垣叶太郎的书房兼卧室“米诺斯”。 暗道里充满了尘土味和霉味,空气也使人感到冷飕飕的,左侧墙壁上有不少黑色的小裂缝。 (宫垣是凶手?) 宇多山还是无法相信岛田刚才给他的答案,岛田也不再给他做进一步的解释。他是抱着进来看看的态度进的这个暗道。 (这怎么可能呢?) 宫垣叶太郎不是前天死了吗?他不是在他自己的寝室里自杀了吗?而且还留下了遗嘱。宇多山亲眼看见了宫垣叶太郎那张安详的面孔。难道那张脸不是真正的死人脸? 可是,井野满男的确说宫垣死了。而且,那个叫黑江辰夫的男子也诊断说宫垣己经死亡。 暗道沿“伊卡洛斯”的外墙成90度角向右拐去。往前走了几步,又向左拐,然后又向右拐。这时,岛田停下来说:“这就是娱乐室里的那个穿衣镜的背面。” 门上边的铜牌上果然写着“DAIDALOS” 岛田又指了指门:“你们看这里。”只见门上和眼睛差不多高的地方,有一个长不足十公分的黑色塑料板。 鲛岛问岛田:“这是什么?” 岛田用右手把塑料板的一头抽了一下,结果塑料板便打开了:“是用来偷窥屋子里情况的小窗户。”塑料板里边的混凝土被挖去了,往里可以看见娱乐室内墙上的装饰板。而且,装饰板的接缝处有一丝光亮透过来。 岛田说:“这里有一个很小的缝隙。只要把这个塑料板关上,从房间里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机关。通过这个偷窥窗,他随时可以窥视室内的情况。” 岛田说的“他”是否指宫垣叶太郎呢?这座房子的主人宫垣真的瞒着所有的人,悄悄地在这个暗道里游荡吗?也许,每当客人来时,他就在这个暗道里游荡,并以此为乐。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三个人沿暗道从娱乐室又往前走了两个房间,最后来到了挂着“MINOSS”铜牌的门前。 岛田抓住门上的铁把手说:“就是这里。书房里没有穿衣镜。从位置上看,这里应该是卧室。” 《棒槌学堂》 门轻轻地开了。房间里的布局,和前天傍晚井野带他们来时,没有任何变化,早晨的阳光透过天花板照到了屋子里。穿衣镜左侧是一张大床,床头柜上放着玻璃杯和装着白色药片的瓶子。床上的被子鼓鼓的,看样子好像躺着一个人。 (床上躺的莫非是宫垣先生?……) 刚从暗道里出来的宇多山看见床上脸上蒙着白布的人,问岛田:“这是怎么回事?宫垣先生不是还躺在这里吗?” 岛田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一把扯下了蒙在那人脸上的白布。 “啊!”宇多山和鲛岛几乎同时惊叫了起来。 岛田看了一眼白布下面那张痛苦的脸,说:“你们看到了吧。我们终于找到了他。” 那不是宫垣叶太郎的脸,而是他的秘书井野满男的脸。 2 井野已经死亡。 岛田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尸体,没有发现外伤。喉部有手抓的痕迹,和清村的状况很相似。看来很可能也是被尼古丁夺去了生命。 岛田催促在一旁发呆的宇多山和鲛岛一起来到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墙上有电视天线插座。旁边是放录像带、唱片和CD的小柜子。书桌上放着打字机。岛田巡视了一下四周,嘟嚷道:“这人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快步走到厕所和浴室的门前,打开门朝里看了看,回头对宇多山和鱿岛说:“这儿也没有。会不会已经从这座房子里跑了?……哎?那儿好像留有什么证据呀!” 岛田指了指书房右侧的桌子。桌子下的地板上的确有些看上去不同一般的东西。鲛岛让宇多山留在门口,自己走到桌子旁边看了看。 “外衣和手套……这外衣是宫垣先生的吧?噢,你看,这上面沾满了血迹。那个黑色的是锤子吧,就是用它袭击舟丘小姐的。还有绳子。还有这个,刚才那个作品里提到的装汽油的瓶子。啊,被摘掉的叫‘MEDEIA’的铜门牌也在这里。” “哼哼!”岛田抱着双臂站在屋子中央说,“溅满了血迹的衣服和凶器都留在这里,人会去哪里呢?” “岛田君!”一直沉默不语的宇多山终于忍不住对岛田说,“请你告诉我,宫垣先生是不是没有死?” “你不是看见了吗?旁边房间里躺着的是井野。” “不错,是井野。可是,我前天明明看见宫垣先生死了。” “所以你看到的那个不是尸体。”岛田像给一个理解能力很差的学生讲解问题似的说,“他只是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当时我们都受骗了。” 宇多山说:“可是井野君和那个黑江医生呢?” “他们是知道真相的,他们帮助宫垣骗我们八个人。他们要在4月1日宫垣先生生日这天做个游戏。” “愚人节?” “对。”说着,岛田走到桌子旁边拿过一张凳子坐下,“一切计划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你还记得前天井野告诉我们说宫垣先生‘自杀’了的时候,清村听后不相信而哈哈大笑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哎……” “宫垣叶太郎的自杀,我们在这儿听的他的所谓遗嘱录音,以及遗产继承权的写作比赛等通通都是谎话,是宫垣先生在井野和黑江的帮助下演的一出滑稽戏。”岛田伏下他瘦弱的身体,用胳膊撑着下巴,“这个问题,我也是刚才在大厅重新考虑舟丘留下的‘笔记’的最后部分时才意识到的。那么引起舟丘小姐注意的是什么车呢?是宫垣先生的奔驰呢,还是宇多山开来的车呢?都不是。两部车都没有引起舟丘小姐的注意。舟丘小姐比我们到得早,所以她应该没有看到宇多山开来的车。那么,舟丘肯定看到了另一辆车。” “是黑江医生的车?”宇多山想起了停车场上那辆白色卡罗拉。 岛田说:“对!就是那辆白色卡罗拉。是辆型号很旧的车。” “车的型号和案件有关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那辆车的主人是一位名叫黑江辰夫的人。据井野介绍,他是宫津市Nx x医院的内科部长。像他那样一个人坐那种车是不合适的。” “给你这么一提醒,这的确有些问题。” “舟丘小姐一定是看到那辆车后感到很奇怪。我在此基础上又把怀疑向前推进了一步。那个叫黑江辰夫的人果真是医院的内科医生吗?” “是啊!”鲛岛拍了拍手,“那电话本是怎么回事?” “我在电话本里查了黑江辰夫这个名字。住在宫津市的黑江辰夫只有一个。我还查了附近其他城镇的电话,没有发现有和这个姓名相同的。结果,我发现名叫黑江辰夫的人的职业果然不是‘医师’,而是‘教师’。 《棒槌学堂》 “这个黑江辰夫很可能是宫垣先生儿时的朋友。宫垣先生请在宫津教书的黑江帮忙,让他扮演成一个医生,向我们证明宫垣先生已经死了。” 岛田看了看吃惊的宇多山和点头表示同意的鲛岛。 “接下来的情况相当一部分是我的想像。我想,首先宫垣先生得了不治之症这可能是事实。当宫垣先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就策划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犯罪计划。 “他要在这座迷宫馆里杀死他的四个弟子。他杀人的动机目前我不得而知。但从他杀人的方式看,他很可能把这当做他‘最后的一部作品’。关于这一点,只能从他本人那里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井野和黑江帮助他实施4月1日的滑稽剧。这时,不清楚宫垣先生是否把自己身体状况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两人。不过,他肯定是以这个为借口说服他们的。也就是说——他告诉他们,他想把年轻的作家培养成自己的继任人。可是,自己特别关照的这四个作家才能上都还不十分突出。于是,自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如果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死亡,并且写作比赛的优胜者可以继承自己的遗产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超常发挥自己的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来。比赛期间,自己一直装死隐藏起来,等到作品完成后自己再出来审查他们的作品。 “他可能会反复强调,并非单单为了骗他们四人,而是为了促使四个不太成熟的弟子写出好作品来。4月1日这天,对此一无所知的我们如期来到这里。在井野和假医生的合谋下,我们都以为宫垣叶太郎‘自杀’了。接着又听了那个假录音遗嘱。当天晚上,宫垣开始实施井野和黑江并不知情的杀人计划。” 听着岛田的话,宇多山朝对面靠墙的桌子上看了看。桌子上还放着前天听过的那盘录音磁带。 岛田继续说:“第一个血案,他是按照事先在这个屋子里的打字机上准备好的‘第一部作品’的步骤进行的。他可能首先从那个暗道直接去了须崎的房间。看到‘已经死了’的宫垣,须崎肯定会大吃一惊。于是宫垣巧妙地向须崎说明情况,取得他的理解,然后又把须崎带到了客厅。乘须崎不备击打他的头部,再把他勒死,然后布置了现场。接下来,宫垣又返回须崎的房间,把自己事先写好的拷贝到须崎的打字机上。” 宇多山问岛田:“那他用斧头把脑袋砍下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岛田停顿了一下说:“关于这一点,并不是我固执。我认为还是我说的那种逻辑。” “你是说为了隐藏自己的血迹?” “是的。只不过,他流血的部位不一定是手、面部或鼻子。我觉得宫垣先生好像并没有考虑最后是否会被警察发现。最后能否通过血型查出凶手对他并不重要。他最担心的是留在现场的血迹会过早地引起我们对他的怀疑。说不定留在现场的血是他咳出来的血。” “咳出来的血?……” “我是外行。我们假设得了肺癌的宫垣先生在杀须崎时发卜生了咳血。如果咳出来的血里含有痰或唾液,那么血的样子就和普通的出血不一样。如果被医生出身的桂子夫人看出血是咳出来的血,而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出现咳血,那可就麻烦了。” 鲛岛拢了拢额头上的头发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原来是咳血呀。” 岛田接着说:“杀了须崎后,宫垣把隔壁的井野叫到了自己屋里。当然,也可能在杀须崎之前就把井野叫到了他屋里。无论如何,必须在早晨发现须崎的尸体之前,把知道自己活着并掌握着所有房间钥匙的井野的嘴封上。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井野被主人叫到房间后就被轻而易举地毒死了。 “至于昨晚发生的三件血案的经过,我想大体上就是我们刚才在大厅里讨论的那样。只是关于这点,我们把凶手布置现场的意思理解错了。 “清村打字机里的文章也好,林的打字机里的文章也好,都不是他们自己写的。而是宫垣先生在实施杀人后,把自己事先写好的文章拷贝了进去。清村被毒死在‘梅蒂娅’和林被刺死在自己的打字机前,都是凶手按照自己作品里的描写布置出来的现场。 “对舟丘小姐,宫垣先生本来也准备如法炮制。可是报警器突然响起来,使他没有来得及完成他在‘畸形的翅膀’里所描写的那样的现场。而且,还在慌乱中把软盘掉在了暗道的入口处。” 宇多山问岛田:“那林君留在打字机里的口信也是宫垣先生拷贝进去的吗?” 岛田从凳子上站起身说:“我认为很有可能。键盘上的血也应该是凶手布置的假象。凶手把林君的身体移到桌子旁,并摆成那样的姿势。然后把带来的软盘里的文章拷贝到了林的打字机里,再从暗道离开房间。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林君还能在打字机里敲上几个字母,这种解释太过于勉强了。” “可是,故意把穿衣镜处通往暗道的门留个缝隙又是为什么呢?”宇多山说。 “这的确很奇怪。而且和刚才我们讨论过的,凶手为了不暴露秘密暗道而去除用来顶门的桌凳的举动也互相矛盾。”岛田掐着细细的腰说,“可是,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看。如果我们把这一系列杀人看做是宫垣叶太郎豁上性命的一部‘作品’,那么他给我们留下一个解开谜团的线索倒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 “总之,我认为这个事件从总体上看具有这样一个成分,借鲛岛先生的话说,就是‘戏剧性’。 “所有这些都像侦探小说所描写的那样:围绕巨额遗产的写作比赛;密室式的地下房间;把尸体布置成弥诺陶洛斯模样的第一个杀人事件;以迷宫馆的构造为题材的第二个杀人事件;第四个杀人事件原本是打算用伊卡洛斯的‘燃烧的翅膀’的;第三个杀人事件因为和解开案情有关,所以布置成临死前的口信则是顺理成章的。宇多山君,你看是不是这样? “尤其是四部作品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所隐含的宫垣的名字,不是充分表现出了宫垣叶太郎天真的一面吗?他把作案用的手套往我们面前一扔,拍了拍手说‘怎么样?我创造的这个谜你们解得开吗?”说到这里,岛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桌子,忽然叫了一声朝桌子旁跑去。 他看了看桌子上打字机的画面,朝宇多山和鲛岛招招手。 “你们看这个!” 鲛岛大声问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岛田指了指打字机的画面说:“这很可能是宫垣先生估计我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所以在这上面给我们留了口信。” 拿着阿里亚多奈右手里的玉坠,就可以打开迷宫的大门。 在名叫“米诺斯王”的房间里可以找到最后的答案。 3 上午9点钟。 三人离开书房来到大厅。桂子她们还等在那里。 岛田告诉角松富美,说宫垣先生是凶手,但不知她对岛田的话理解了多少。也许是平静了下来,也许是镇静了下来,她默默去厨房用托盘给每人端来了一杯茶。 岛田双手捧着茶杯,喝了口热乎乎的茶说:“哎呀,太谢谢了!”他喝着茶,皱着眉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嘟嚷道,“还是那个阿里亚多奈铜像啊。” 宇多山在给桂子说明大体的情况。旁边岛田问鲛岛:“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圆球形的东西?” “球?……你是说圆的东西?” 岛田点点头说:“我想找一个圆圆的能滚动的东西。” 鲛岛不解地问他说:“要圆球有什么用吗?” “用它砸门嘛。我想这座房子里很可能还有一条通往外边的秘密暗道。而且,像书房里那台打字机里写的那样,秘密通道应该和叫‘米诺斯王’的房间相通。” “米诺斯不是那个书房的名字吗?” “我想还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名叫‘米诺斯’的房间。鲛岛先生你大概也注意到了,书房的铜门牌上写的是‘MINOSS' ,比正常的拼写多了一个‘S'。” “没错,的确多了一个‘S'。这我以前也曾注意到过。” “我们又多了一个线索。也就是说书房不是真正的‘米诺斯’。真正的‘米诺斯’应该在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大概宫垣先生就在那里……”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娱乐室里有。” 岛田、鲛岛、宇多山和桂子吃了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角松富美。 站在岛田身后的角松说:“桌球不是圆的嘛。” 岛田拍了下脑门说: “对了!娱乐室里有圆球。”岛田站起身,给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角松鞠了个躬,“谢谢你的提醒。”说罢一个人朝门口跑去。 “我想情况是这样的。”岛田举着从娱乐室拿来的球,来到大厅门口右边的阿里亚多奈铜像前,对其他几个人说:“宫垣先生在打字机里让我们拿着阿里亚多奈右手里的玉坠。现在我用这个球代替他说的玉坠。”说着,他把球放到了阿里亚多奈铜像的右手掌上。然后岛田提醒大家说:“请往后退一退。不要碰到它。” 只见球在微微前倾的阿里亚多奈铜像的右手掌上,缓缓滚动着掉了下来。掉到地上的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朝前滚去。 《棒槌学堂》 五个人眼看着球滚到了通向浴室的拐角处,在那里停了一下后又顺着墙的地脚线向右一直滚到了大厅的门口。当球滚到通向往北的直线走廊的拐角处的左右岔道处时,它又向右拐。 就这样,球在走廊光滑的地砖上慢慢地向前滚动。 “果然不出所料。”岛田在后边追着球说,“这个走廊以阿里亚多奈铜像为出发点,形成了一个很小的倾斜度。我想这个球最后到达的地方应该是‘迷宫之门’。” 拐进右侧小走廊的球,每遇到拐角就改变一下方向。宇多山牵着桂子的手,半信半疑地跟在岛田身后。最后,球在一个像死胡同的小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确认球不再滚动后,岛田回头对其他四个人说:“看样子就是这里。” 小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清秀女人的脸部的石膏像。岛田摘下石膏像,把它轻轻放到了地板上。 “就是这个。”顺着岛田的手,大家看到挂石膏像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把手。岛田毫不犹豫地扳了一下墙上的把手。不知哪里“喀叽”响了一声,接着眼前的地板沿地砖的接缝裂开了一个60公分见方的口子。 岛田看着眼前的黑洞赞叹道:“设计得真巧妙。这是中村青司的大作呀!” “迷宫之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4 黑洞里面有一个铁梯子。 岛田第一个小心翼翼地下了地洞。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找到了电灯开关,洞里有了微弱的亮光。只听见洞里传来岛田嗡嗡的声音。 “哎呀!这里真不得了。鲛岛先生!宇多山君!下来吧!” 桂子和富美留在上边,鲛岛和宇多山顺着铁梯子往洞里走。下了一半,宇多山又从洞里探出头来对担心地看着他的桂子说:“我们三个一起下去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桂子叮嘱他说:“你小心点!” 宇多山轻轻扬扬手,跟着鲛岛往洞里走。 梯子比想像的要长。大约有两米半,或许更长一些。两人穿过一个像圆桶状的部分,最后到了洞的底部。借助微弱的灯光,他们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情景不禁使他们感到吃惊。 “这里简直是个洞穴。” 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裸露的黑色岩石。再看刚才的那个梯子,仿佛被吸进了那个小小的洞口里。 岛田边往里走边说:“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洞穴。”声音在阴冷的洞穴里传得很远。 “看样子不是钟乳洞,很像是风洞或海蚀洞。” “是不是特意在这个洞上边建的这座房子?” “不会是特意在洞上边建房子吧。很可能是挖地基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洞穴。类似的例子我曾听说过。说是在一个很大的天然洞穴上边建了一座房子。 “反正往里走走看吧。” 幸亏洞里有灯光,不然如果打着手电筒在洞里摸索的话,宇多山肯定会打退堂鼓的。 岛田说:“说不定从这个洞穴可以走到这座房子的外边。如果是这样,那才真正是阿里亚多奈的玉坠把我们带到了迷宫的出口。” 脚下的路并不太难走,看样子洞里的路被修整过。洞穴里的通道渐渐宽阔起来,两侧出现了岔道。他们不理会两侧的岔道,只沿着有电灯的主通道往前走。如果宫垣从哪个岔道逃跑了,很可能就找不到他了。 置身于一个和日常生活完全不同的地方,难以名状的不安情绪向他们阵阵袭来。 “往前走真的能找到‘米诺斯王’的房间吗?”宇多山话音刚落,岛田突然举手朝前指了指。 “瞧!就是那里。”——前面石壁的右侧有一个颜色和周围岩石不同的咖啡色的墙面。 “那就是门。” 岛田快步朝前跑去。的确是个门。 “两位快看!” 只见小木门上钉着一个他们很熟悉的铜门牌,上面写着这个房间的名字: MINOS 岛田伸手抓住了门把手,宇多山屏住呼吸等待着门被打开,旁边敛岛的呼吸显得很急促。 很快,开着灯的房间里的情景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被岩石包裹着的小房间,只有天花板显得很高,地上铺着红色地毯。房间里摆设的物品都很小巧,说明把东西运到这里很不容易。房间中央摆着一个折叠式躺椅,小书桌上放着宫垣爱用的金丝眼镜、一串钥匙和一个白色信封,靠墙摆着一个小书架和一个放酒和酒杯的小架子,旁边放着一个电炉,还有…… “啊!” 看到房间里边钢架床上的情景,宇多山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宫垣先生……”床上躺着已经死去的宫垣。他双手伸出毛毯,表情显得很痛苦。 (……例如,宇多山君,我从小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宇多山又想起三个月前来看望宫垣时他说的话。 (我的愿望就是想亲手杀人。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在写杀人的故事,这就算是为我这个愿望做准备吧。) 宇多山摇摇晃晃地从岛田身旁朝房间里走去。他慢慢走到宫垣的床边,轻轻摸了摸宫垣消瘦的右手。宫垣好像还有一些体温。但这肯定只是他的一个错觉。冰冷僵硬的触感告诉他,宫垣已经是一个走上不归之路的人。 宇多山发现地上有一个发光的东西。他想弯腰把它拣起来,但马上又停了下来。他发现那是一支带有针头的注射器,里面还留有红褐色的液体。 尾声 迷宫馆地下叫“米诺斯”的房间里,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封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信: 尾声 我不愿把我这最后的文章叫做“遗书”,就把它叫做尾声吧。这是作家宫垣叶太郎“最后作品”的最后一章。 解开我布置的重重谜团,来到这个房间读我这篇文章的人会是谁呢?最终发现是我成功地杀死了须崎昌辅、清村淳一、林宏也和舟丘圆香四位作家的,是曾破解过“水车馆”事件的“著名侦探”岛田君,或者是鲛岛君?要不就是宇多山君? 总之,当你(或你们)读这篇文章时,可能我已经在死亡之门那边了——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