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复杂关系夫妻各有情人 “一个星期以前,也就是这个月的十四日之前,还有三个男女住在这间屋子里,包括老板夫妇及一个女人,店里另外还有两个女人,但她们并没有住在这里。” 长谷川巡警参考户籍簿和町会事务所里登记的资料,详细解说,他所说的内容大致如下:老板夫妇名叫糸岛大伍、糸岛繁子,大伍现年四十二岁,繁子二十九岁,他们是在昭和二十一年七月的夏天,才接下这家店开始做生意的。根据町会事务所迁居申请上记录,在此之前,大伍和繁子分别住在中野及横滨,更早以前,两人似乎都去过中国。 糸岛大伍外表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做这种生意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稳重,体型稍微胖了一点,脸上经常保持笑容,全身上下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待人很客气,送酒、煮菜、采买他都帮忙做。 他的妻子——繁子,也就是“黑猫酒店”的老板娘,从户籍簿及町会的名簿上看来应该是二十九岁,但实际上却显得比较老,或许是因为她通常都梳银杏式发型,并且喜欢穿和服,所以看起来比较老气。 繁子的脸庞瘦小,身材也很瘦,但是整体却风韵犹存。她很注意化妆,眼睛和鼻子也长得很好看,也许是五官的轮廓太过分明,反而令人有点俗艳的感觉。在这一带的女人,似乎没有一个人的面貌可以和她相抗衡,所以“黑猫酒店”的客人都喜欢找她谈天说笑。 “原来如此,还有呢?” “再来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位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君子。” 君子只有十七岁,来自山里,不论姿色或性感度,都还不十分成熟,连化妆的技术也很生疏。虽然她曾经出来店外接客,但老板娘很少强迫她接客,所以,与其说她是酒女,不如称之为女佣更为恰当。 而另外两位女孩一位叫加代子,一位叫珠江。加代子自称二十三岁,珠江则自称二十二岁,这两个人的年龄可能都不是真的。她们平常都化着浓妆,穿着款式新颖的洋装。珠江的身材稍胖,加代子则很瘦,但加代子对自己苗条的身材颇引以为傲。 “以上这五个人一星期之前都还在这家黑猫酒店。” 长谷川巡警补充说明。 “那么,你知道他们现在的行踪吗?” “应该很快就可以查清楚。糸岛夫妇和君子已经取得迁出证明书,加代子及珠江等这里改装好了,还要回到这里来上班。” “这么说,尸体不是这四个人之中的一个了?” 检察官突然冒出这句问话,害得长谷川巡警猛然瞪着检察官直看,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对不起,可能是我的说明不够清楚,糸岛夫妇搬走之后,我遇到过君子、加代子和珠江。遇到加代子及珠江的时间是关店那一天,也就是四日当天,我在路上遇到她们。我问她们是否不再从事这个行业,她们回答说,等店改装好了,还要再回来工作,因为新老板一直希望她们回去工作。而三日时,我则在町会事务所遇到君子。君子来拿迁出证明书,因为酒店不用她了,所以她想到目黑的叔母家去。” “老板娘繁子呢?” 检察官突然问到老板娘的状况。 “老板娘?可是……检察官先生,那个尸体被杀死的时间是上个月底或这个月初的事,而这家店一直到十四日都还在营业,老板娘不可能不在呀!对了,后来我也遇到过老板娘,就是在十四日的晚上。我的派出所就在那边的转角,当时我正站在派出所的前面,糸岛大伍和老板娘从我的面前快步走过。我可以确定那一天是十四日的晚上。” “所以,那个尸体不是黑猫酒店里的人了。但是,糸岛夫妇搬到哪里去了呢?” “据说他们搬到离这儿相当远的神户。” 长谷川巡警立即回答。 “神户!” 检察官静默了一下之后,突然上半身向前倾,说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长谷川,这是最重要的问题。糸岛夫妇是为了什么原因转让这家酒店的?附近的人又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个嘛!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本来这种生意都是私下另有交易的,单靠卖酒维持开销并不容易,但是黑猫酒店的生意一直很不错,所以突然传出要转让的消息,不但附近的人觉得惊讶,就连加代子和珠江也都不相信。只有君子好像了解真实情况,因为君子和他们住在一起。以前我在町会遇到她时,她曾经告诉过我。” 前面提到糸岛夫妇是从中国回来的,君子并不确定他们是到中国的哪里,只是听说好像是华北地区颇靠内陆的地方。当战争结束时,日本人全部被遣送回来,他们夫妇也从内陆来到天津。也许是在途中走失,或是乘船时不得不分开,两人并不是同时回到日本,繁子比丈夫早半年回来。 对于一个身无长物,又常年居住在外国,在国内又没有认识半个人的女人来说,通常只有几条路可走,不是落入风尘,便是遇到贵人相助,繁子迫于现实压力,只得在横滨的酒店内工作。 由于繁子的眼光不错,而且交际手腕十分高明,立即交到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土木建筑商,相当有钱。不论繁子究竟是这个男子的第二号或第三号老婆,但好歹总算找到了依靠。 而将繁子带离那个建筑商的,就是糸岛大伍。这其间的过程如何,君子也不清楚。总之,繁子离开建筑商后,就利用分手时建筑商所给的钱买下这间黑猫酒店。 “繁子虽然已经拿到分手费,实际上却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完全切断关系,最近仍然常和那个男人会面。老板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夫妇之间不时发生冷战。老板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他太太虽然是个身无分文的遣返者,却仍然有办法生存,因此老板在太太面前经常抬不起头来。更何况,老板本身在外面也有女人。” “真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检察官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 “刚才说过大伍比繁子晚回来,那个女人当时和他一起在船上。回到日本后,一直到找到繁子之前,他们同居了一阵子。不但如此,当糸岛与繁子重逢后,他们仍然有见面。” “这也是君子告诉你的?” “是的。” 长谷川巡警点点头回答道。 “君子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 “从老板娘那边听来的。老板娘把她当成自己的心腹,有一次还命令君子跟踪老板,才发现糸岛和那个女人相会的地点。” “这么说,老板娘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喽!君子跟踪老板的详细情形你知道吗?” “君子一直为自己的发现而洋洋得意,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长谷川巡警清了清喉咙,接着又说: “那一阵子,市面上因为酒和食物都很不充足,所以黑猫酒店常常休息。每到休息的时候,老板娘一定会一个人出去和男人会面。老板知道她另有男人,待在家里时心情当然很不愉快,便一个人猛喝酒,还把心中的不愉快发泄在君子身上。老板娘回来后,两人一定会发生争执。 过了一段时间,糸岛的态度突然有了极大的改变。当太太出门时,他也随即出门。君子觉得很奇怪,就将老板的奇怪举动告诉老板娘,繁子也发觉不对劲,便叫君子趁老板外出时,偷偷在后面跟踪。” “君子应该看过那个女人才对。到底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名叫鲇子,短发,口红擦得鲜红,在日华舞厅上班。糸岛和鲇子在新宿车站会面后,立即转到井之头,进入一个奇怪的房子。君子跟踪到这里,就立刻回去向老板娘报告。当晚,老板和老板娘发生很大的争执,之后,他们就不断的争吵。 过了不久,老板娘也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希望能早日诙复正常的夫妻生活。他们也了解到,如果再继续待在东京,两人都无法切断这些复杂的关系,所以想搬到较远的地方去。因此当老板突然说要关店时,君子并不觉得很惊讶。” 这时,检察官默默地思索了一阵子。在目前的社会上,这种事经常会发生,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大的阴谋。真正的命案现场 “糸岛的情妇叫做鲇子,那老板娘的情人呢?” “是一个建筑业者,也是风间组的老大,好像叫做风间俊六。” 检察官将两个关系人的名字记在笔记簿内后说道:“这个家的情形我大致了解了,接下就是日兆。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也不是不正常,只不过个性比较奇怪而已,但也因此而受到日昭老和尚的器重。莲华院相当富有,这附近有许多土地都属于莲华院所有。以前院内有许多和尚,后来大家陆续去当兵,有的战死,有的音讯杳然,这么大一间寺庙,现在只剩下日昭老和尚和日兆两个人。 日兆还很年轻,大约二十六岁,本来应该要去当兵,只因为小时候罹患小儿麻痹,有点跛脚,所以才不用去当兵。日昭老和尚在战前就中风了,大都躺在床上休养,所以不论是做法事、清洗煮饭、收租金等等,全都是日兆在处理。 还好日兆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因为他要收租金的对象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有些女人会趁机和他开玩笑,甚至动手动脚,但他都不理不睬,所以,古怪的日兆反而非常适合在这里生存。” 这时前面传来门被推动的声音,可能是工人来上工。检察官趁机站起来,他要工人绕到后门,自己也穿过走廊来到后门。 “长官!” 村井刑警突然从三坪大的房间伸出头来叫着。 “村井,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检察官脱掉鞋子进入房间,村井刑警则静静将盖在墙边的榻榻米上的布卷起来,只见榻榻米上方明显可以看出有血迹被擦拭过的痕迹。 “莫非命案现场就在这里?” 检察官睁大眼睛望着村井刑警问道。 村井刑警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壁橱前面的榻榻米。 “请看,这个榻榻米上面有柜子压过的痕迹。一般来说,柜子根本不可能摆在壁橱的前面,所以这个榻榻米是从别的地方换过来的,而这一块有血迹的榻榻米,本来是在壁橱的前面。你再看看这里!” 原来壁橱的门把下方贴着一张报纸。 “这是我刚才轻轻剥开的。” 村井刑警将报纸的下端向上翻,下面出现一片血迹。 “我认为被害人和凶手曾在这个房间发生格斗,被害人想逃到庭院去,却在此时被斧头击中。但是,请看这张报纸,日期是二月二十七日。由于凶手不可能让纸门上的血迹搁置太久,同时,随手可以拿到的报纸应该不会是太久以前的,所以杀人的时间应该是二月二十七日或二十八日,最晚不会超过三月二日或三日。” 村井刑警用手支着下巴分析案情。 “这个时间和尸体腐烂的程度大致吻合,但是,村井,这么说,糸岛夫妇和死者的血迹共处了大约两个长时期之久喽?” (这对夫妇真够冷血!) 检察官想到这里,不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第四章 私下侦讯老板说谎 检察官接着开始询问工人,可是工人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糸岛夫妇在十四日晚上搬离黑猫酒店,而工人是第二天才来上工,根本没机会遇到他们。况且他们来这里已经是第六天了,在这段其间也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 正当检查官感到一筹莫展时,黑猫酒店的新老板出现了,他的名字叫池内省藏。然而,他也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池内在涩谷也经营酒店,他之所以买下这家店,是因为看到报纸上的出让广告。广告登在三月七日的Y报上, 他看到之后立刻与糸岛夫妇交涉,直到三月十二日才决定要买下。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从没见过糸岛这个人?” 检察官向池内提出他的问题。 “没有见过。我是看到报纸之后才第一次与他交涉。” “你是和老板交涉,还是和老板娘交涉的?” “和老板。我没见过老板娘。” 和老板交涉后,池内就在附近调查该店的风评,当时曾听说老板娘是一个漂亮美人,他也希望能见一面,可惜老板娘生病,所以没有见到面。后来在生意成交前,老板曾经引导他参观了一下内部环境,当时老板娘在房间内休息,并没有露面。 听到这些话,检察官暗自想着:老板娘难道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病倒吗? 不久,检察官从池内那里拿到加代子及珠江的地址,当天下午两人就被叫到警察局问话。至于借住在目黑叔母家的君子,也被叫来问话。综合三个人的说法,情形大致如下:她们是在十三日那天听到糸岛大伍要转让这间店的消息,之前池内偶尔会在这里出入,她们已经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所以真的知道结果时,并没有太惊讶。不久,大伍叫收旧货的老板来,将值钱的东西全卖掉。旧货店在当天就取走成交的物品,加代子、珠江和君子三人则在十四日的中午过后,和糸岛打过招呼离开店里,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老板夫妇。 “你们有没有和老板娘说再见?” 检察官平静地问道。 三个女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显得有点不安,最后由加代子代表发言。 “这件事我们也觉得很奇怪。老板娘从这个月初就因为生病一直躺在房间内没有出来,每当我们较空闲的时候,想慰问一下老板娘,老板就说老板娘只是生病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检察官听到这里,觉得更加奇怪,似乎阴谋就藏在某个暗处,随时都可能出现。 “你们确定老板娘在房间里面?” “在里面。虽然我们没有和她打照面,但却看过她上厕所的背影。当我们经过房间前面时,也可以看到她朝里面躺着看书。” “老板娘生的是什么病?生病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叫医生来看一下?” “其实也不是真的生玻老板说,她是用了不好的化妆品,整张脸变得很难看,所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去年老板娘也曾因为化妆品过敏而使脸部红肿,这次可能比较严重吧?” 检察官仍然觉得老板的解说难以令人相信。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看过老板娘的脸?” 君子的回答如下:二月二十八日当天临时休息一天,一早君子到目黑的叔母家去玩,晚上住在那里。隔天回到店里时,老板告诉她老板娘生病在睡觉,要她不要接近那个房间,此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老板娘的脸。 君子的话和村井刑警的推论完全一样,杀人的时间是二月二十八日。当天因为是临时休假,加代子和珠江都不在现场,等君子离开后,就发生了可怕的凶杀案。 而后检察官将话转到猫上面。 当她们听到警方在后面的庭院中挖掘出黑猫的尸体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加代子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黑猫是去年养的,它十分习惯这个环境,但是这个月初却有两、三天显得非常惊慌,一有动静就躲到床底下叫个不停,老板见了就用绳子把它绑在柱子上,大约绑了三天。当时我问老板为什么猫会不安,老板说它正在发情。” “我也想到一件事。” 珠江接着说道: “我曾经对老板提到小黑突然变小了,老板却笑着回答我说,因为它发情,所以吃不下东西变瘦了。这么说,一定是老板说谎,那只猫不是原来的小黑。” “老板骗了我们!” 听到君子的结语,大家都沉默下来,三个女人的心中充满恐惧,吓得嘴唇都变白了。 检察官到这时才开始进入主题部份。 “你们都听说过后院埋了个女尸吧?我认为命案发生在二月二十八日,那么你们觉得死者应该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三个女人害怕得对望了一眼,一时没有人开口,最后,君子才畏畏缩缩地说道:“难道是那个叫鲇子的女人?她是……”谁是凶手“我也知道那件事,她是老板的情人。可是,你怎么会认为是她?” “因为老板娘很恨她,同时……” “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是的。三月一日那天,我一早从叔母家回来后,就开始打扫店里。打扫中,我无意间在角落的桌子下面,看到一把女用洋伞,那不是老板娘的,也不是加代子和珠江的,我以为是别人忘了带回去,就顺手打开来看。打开之后,我突然感到这把洋伞很熟悉,因为这把是鲇子和老板走在一起时所拿的洋桑”检察官一听不由得兴奋起来,立即将上半身往前移。 “难道鲇子趁大家都不在时来到店里?后来你怎么处理那把洋伞?” “我发现是鲇子的洋伞时,心里觉得很害怕,立即将洋伞放回原处,同时脑中想到:如果我告诉老板,他就会发现我跟踪他的事;若告诉老板娘,又会惹得他们大吵一场,所以干脆装做不知道,结果……”“结果怎样?” “后来我有事必须出去;等我回来时,洋伞就不见了。” “你是说,二十八日那天,鲇子来到店里,结果被老板娘杀了?” “我也想起一件事。” 珠江突然插嘴进来,并且兴奋地说着: “也是三月一日那天,我走到后面的庭院去,发觉院子有挖掘过的痕迹,便顺口问老板,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挖土?老板回答说,他本来要在那里种菜,因为日照不佳,所以放弃了。” 说完,珠江又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说: “啊!原来当时我正踩在尸体的上面!” 她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脚底。 检察官则若有所悟地问: “这么说,老板承认那个洞是他自己挖掘的了?” 珠江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之后说出她的意见:“或许是老板娘杀死鲇子,但埋葬尸体的一定是老板。鲇子虽然是老板的情人,但对老板而言,老板娘的重要性远胜过鲇子,他一定是为了掩护老板娘,所以才把尸体埋了。” “是啊!鲇子一直在当舞女。她就是那个样子,喜欢穿漂亮洋装,脸蛋很好看,嘴唇的右下方有一个很大的痣,不过我不知道那个痣是点上去的还是真的。” 君子说出她对鲇子的看法。 最后,检察官问到老板及老板娘平常与朋友交往的情形,她们三个人的回答如下:老板是一个笑容可掬、十分圆滑的人,但却是个笑面虎;老板娘似乎很怕他,老板娘后来继续和男人交往,好像也是老板命令的,他希望从那个男人那边要钱,正好老板娘本身也对那个男人很有兴趣,虽然是老板要求她继续和对方交往,但每次老板娘一出去,老板就显得很不高兴。最近老板和鲇子重燃爱火,所以老板娘一出去,老板也跟着出去。这样一来,换成老板娘不高兴了,经常和老板吵。总之,他们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当检察官调查这些事情时,村井刑警一直静静坐在房内的角落听着。 调查过后,女人们回去了,他仍然默默坐着继续沉思。检察官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记录,最后,他终于转头面向村井刑警。 “问题就在鲇子身上。不论这个女人是否就是被害人,我们都必须仔细调查她。” 村井刑警点了点头。 “要调查这个女人应该不难,因为她曾在日华舞厅上班,所以从那里着手就行了。” 村井刑警听了缓缓说道: “那个叫做风间的人也必须调查一下。” “嗯,他是繁子的金钱来源。不过如果他是建筑业的老大,就不能用普通方法调查,要特别小心。总之,先处理糸岛夫妇的事情吧!他们可能在神户,如果有相片的话……”由于这对夫妇刚从外地回来没多久,因此并没有在户籍资料上留下相片。 村井刑警又静默了一阵子后,突然说道:“可是,长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繁子老板娘为河刻意隐藏自己的脸?她生病的原因是因为犯了杀人罪,良心受到谴责而心生畏惧,所以才会整天躺在床上,可是在两个星期那么长的时间里,三个女人都没有见到她的脸,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觉得很奇怪,难道她是在杀鲇子时,脸部受了伤?” 村井刑警也赞成这种看法。 “或许这也是一种解释,可是……” “可是什么?” 村井刑警没有接下去说,反而将话题转开。 “另外一件让我想不透的事,就是黑猫。黑猫为什么会被杀?” “黑猫一定是受到凶案波及而受伤,老板怕引起三个女人的怀疑而杀死黑猫。证据就是残留在房间内的血迹,里面除了人血以外,好像还有猫血。” 刑警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考虑了一会儿后,仍旧回到前面的主题。 “无论如何,还是先了解鲇子这个女人的事情再说。我先走了。” 说完,村井刑警立刻拿着帽子站了起来,很快离开房间。第五章 案情胶着回到原点 从三月二十日案发以来,警方一直找不到有力的破案证据,案情始终处于混沌不明的状态中。村井刑警为了这件凶案找不到头绪,一直坐立不安,只好再回头整理原先收集到的情报。 日华舞厅的人仍记得鲇子。然而,鲇子在那里工作的时间极短,工作期间也经常请假,所以舞厅的人对她的事情不太了解,只知道她的全名叫桑野鲇子——至于是不是她的本名,就无从得知了。 舞厅的经理说,鲇子去年五月看报纸广告前来应征,因为舞跳得不错,立即就被录用,大约工作了一个月左右。这期间大家曾听说她刚从中国回来。 “她的身高约五尺二寸,脸蛋嘛,应该算蛮漂亮的,个性十分开朗,也很会化妆,所以还颇受欢迎。至于痣呢?有是有,不过是点的,但是和脸型非常相配。由于她只工作了一个月,又常常请假,所以我对她只有这些印象。” 不久,经理找出一个知道比较多的舞女来回话。 “鲇子?我记得。她有爱人,常到后门来接她,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身体微胖,是一个脸色红润,而且经常面带微笑的人。鲇子说,从中国回来时,曾在船上受到他的照顾。鲇子离开这里后,我就不知道她去那里了。” 另外一个人则说出另一件事情。 “啊!两个月前我曾经遇到过鲇子!大约春节的时候,我们在戏院前面偶然相遇,当时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是以前常来后门接她的人。她以前告诉过我住在浅草那边,她其实不姓桑野,鲇子也是假名,因为她从中国只带回来一个皮箱的东西,她还将皮箱拿给我看,那个皮箱上贴着C.O开头的名字。” 村井刑警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因为本名是C.O开头的线索十分有用。不久,村井刑警便转往横滨追查另一个线索。 村井刑警到挂着“木土建筑业风间组事务所”的办公室,终于见到风间俊六这个人。 由于对方是土木建筑业的大哥,所以村井刑警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年纪相当大的人,等亲自见到面,村井刑警才发现他才约莫四十四、五岁,头发理得短短的,还带点侠义之气。 待他们开口交谈后,村井刑警更加觉得这个人不同凡响。因为他的态度非常稳重,话锋也十分锐利,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最让村井刑警惊讶的是, 他已经知道G町发生的事情。风间俊六语调平淡地说道:“君子打电话来通知我了。我正在等你,因为我想警察应该会来这里询问我才对。” “是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就比较好谈,你的感想如何?” “当我接到君子的电话时,的确吓了一跳。等我冷静下来思考过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 “难道你有预感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黑猫酒店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难免会有些不良份子出入其间,这样一来,就难保不会发生血腥事件。” 村井刑警则直接切入问题的重心问道: “你曾经去过黑猫酒店吗?” “没有,我连G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到黑猫酒店去!” 风间爽朗地笑着,他是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肺活量很大,笑声还有回音。 “可否告诉我你和繁子之间的关系?” “可以。我们又不是圣人,难免有七情六欲,一旦喜欢上了,就无法抛开这个事实。” 事情是这样的,前年年底,风间在横滨的一家酒店内第一次遇到繁子,繁子当时刚从中国回来,举目无亲,十分可怜。那家酒店里有许多小姐,繁子之所以特别引他注意,是有原因的。 “她一直穿和服,也始终梳着银杏式发型,所以我对她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但当时我并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我之所以会和繁子在一起,是因为繁子主动来找我。” 风间说完后,又发出爽朗的笑声。 当时风间盖的房子正好有一间空着,所以他就让繁子住在那里,也经常去找她。其实风间对繁子并没有特别喜欢或厌恶,只是因为习惯了有女人作伴,所以就继续维持那种关系。 “去年六月,一个自称是繁子的老公的人出现了,当时我也不觉得惊讶。那个人叫糸岛大伍,外表看起来笑脸迎人、十分稳重,其实是个虚伪的人,因为他对我讲的话很难听。” 风间嘴里这么说,自己却也露出阴沉的笑容。 “其实糸岛那家伙大可不必扯破脸,繁子只是我的玩伴而已,她常年流浪在外地,对男女关系有一种特别的嗜好。” 风间笑了笑,又继续说: “不好意思,偏离主题了。其实我也不是喜欢乱来的人,一开始我也很珍惜这种关系,但后来发觉有些不太对,才想脱离繁子的纠缠。于是当繁子的老公出现时,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连本带利地将她还给他。” 村井刑警一面盯着风间的脸孔,一面问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后来你仍然继续和那个女人见面。” “唉,这种事说起来有些丢脸!虽然我不再和她连络,但她却主动来找我,其实她的目的并非我的人,而是我的钱。” “也不完全是为了钱吧!依我看,她还很喜欢你呢!” 村井刑警很自然地追问着。在谈话之间,他感觉到这个男人有股粗犷的魅力,有些女人特别喜欢这种性格的男人。风间听到村井刑警的评论,只是以微笑来回应。 而后村井刑警将话题转向鲇子,风间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我曾经听繁子提起过这个女人。繁子并不爱她的老公,甚至很恨他;但当他老公有别的女人时,她又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我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所以只能劝她好自为之。 在二月中旬左右,我最后一次见到繁子,当时她有点兴奋地说她或许会死掉,如果她死了,要我帮忙烧炷香。我听了,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她又说,如果要死,她不会一个人死,她要那个女人和她一起死。现在想起来,或许她在当时就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了。” “你也认为是繁子杀死鲇子的?” “是的,我认为糸岛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情妇。对于繁子杀人这件事,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不是女人,她是一只母狗。” 风间的脸上又浮现出阴沉的笑容。 村井刑警忽然询问风间糸岛何时回到日本,想不到他竟然能讲出正确的日期和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