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来的有尊严。 所以即使必须牺牲一切,笃纪也不惜亲手扯断自己与芳朗之间互为半个身体的牵绊。就算伤口会因此而流血,笃纪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为了不失去芳朗,我只能……为了不失去芳朗……” 对于自己的抉择,笃纪并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或许为了逃避的命运,笃纪付出了伤害芳朗的代价。 但是在现实里,因笃纪断然的、单方面的背叛而疯狂的芳朗,对笃纪仍抱持着强烈的执着。 逃避或许可收一时之效,但是持续的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很好,现在我们终于……” 现在笃纪所能做的,就是说服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至于效果如何,已不是笃纪的问题了。 “芳朗……” 失去了芳朗,笃纪已无力气继续往前冲。失去了风,赛车场已无笃纪生存的空间。 “风不再为我而吹……今年的烟火……” 瞬间,笃纪的眸子划过熟悉的烟火闪光。去年的夏天,他和芳朗曾在医院的顶楼上一块儿放烟火。 小时候,笃纪和芳朗总是手牵着手,仰天欣赏布满夜空的烟火。 “今年……今年的烟火……” 泪水自覆在笃纪脸上的指缝中汩汩而出。“今后……我再也不能和芳朗一块看烟火了……” 笃纪并不后悔,也不诅咒命运。他只是觉得心好痛,痛得他流下了眼泪。 -- 不痛了,不要紧了…… 以往只要笃纪一受伤,就可听到芳朗安慰的话语,以及温柔的抚慰,但是以后笃纪再也感受不到了。 “芳朗……”躺在分板上无谓挣扎的笃纪,像个被摔坏、只剩躯壳的破娃娃,任由黑暗腐蚀,无人看顾。一九九八年的车季终于开幕了。前年排名世界第五,去年更上一层楼排名第三的芳朗,在九八年车季一开幕,即以势如破竹之势连续创造佳绩。 顶着第三名的光环,芳朗在今年第一场的马来西亚夏拉姆战中,即旗开得胜拿下第一个冠军,接着又在铃鹿拿下了第二个冠军。 芳朗果真所向无敌,大家一致认定芳朗是今年最有希望问鼎世界冠军的人选。 但是在芳朗充实的赛车生涯对照之下,笃纪却生活的倍极辛酸。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与芳朗的关系随时会终结。“了不起,芳朗果然了不起……” 笃纪一面用干瘪的手背擦拭着干裂的嘴唇而渗出的血,一面盯着电视传来芳朗在铃鹿拿下冠军的捷报。 笃纪的身体随了芳朗的暴行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但是走起路来仍摇摇欲坠。 “这家伙……下手一点都不知轻重……” 虽然全身都痛,但是最近笃纪似乎已经习惯了芳朗的粗暴。 “这原来……就是我所希望的……” 笃纪叹息着自嘲一番。 这种无意义的自欺欺人的生活,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笃纪不知道。 从笃纪决定背叛芳朗,切断两人之间的羁绊那天起,芳朗造访笃纪的次数,比起笃纪住院时有增无减。每次造访的结果都和那天相同,不,应该说粗暴的举止更胜于那天。芳朗总是不断的质问笃纪、要求笃纪。 而笃纪的回应也如那天一般,不排拒芳朗的任何行为,却不接受芳朗。 笃纪的态度很明显的不同于以往耍着性子,最后仍默默的弃权让芳朗征服。 因为从决定逃避芳朗的那一刻起,笃纪的心已呈真空。对徒具形骸的笃纪来说,再也没有一样事物会让他动心了。 因此芳朗越是攻得激烈,笃纪就越觉得虚脱。 -- 为什么?笃笃,我需要你啊!不要逃避我,笃纪……无论芳朗如何挑逗、挑衅,笃纪就是像一条鳝鱼般自芳朗的手中溜走。为了逮住逃跑的笃纪,芳朗加诸于笃纪身上的暴行即越来越凶猛。“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在芳朗手中……”其实从决定逃避芳朗的那一刻起,笃纪早有被芳朗所杀的心理准备了。笃纪认为这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死在芳朗的手中,原本就是笃纪期望。因为芳朗绝对忘不了自己亲手杀害的人。“与其被芳朗抛弃遗忘,倒不如死在芳朗的手中,留下残缺的梦幻……” 笃纪自虐的以为这种作贱自尊的想法,和卑劣逃避的自己实在是相称极了。 所以笃纪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像丧家之犬般的悲惨--但是,四月三十日马可特的来访,却为笃纪如炼狱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变化。 “马可特先生……” 看到在车赛季中抽空来探望自己的马可特时,笃纪一脸惊讶。 “笃纪,好久不见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可以跟你谈谈吗?” 马可特口气温和,嘴角露出笑意,可是看着笃纪的眼睛,却是一点笑的感觉也没有。 笃纪好紧张。本能告诉他,危机来了。 “我就开门见山说了。芳朗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芳朗这家伙竟然公开说,哪一个车队能让他和你一块搭档参加今年的八耐赛,他就和哪一个车队签下明年的约。” “什么!” 果然被笃纪料中了。但是笃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马可特并未在开玩笑,可是笃纪却完全听不懂。 “虽然芳朗和现在的车队所签的三年合约到今年到期。可是那家伙这么做,简直是疯了。望眼看过去,现在有哪车队的福利制度比他现在那支车队好。遭车队解雇当然另当别论,可是车队拼命的留他,他还搞这种飞机,简直是疯了。”马可特一边说一边气的发抖,笃纪则听的血压下降。 “怎么会有这种事……” 虽然芳朗的私生活因为笃纪的关系,过得辛酸、混乱不已。但是在车赛中的表现却是让人竖起大拇指的。 就因为如此,芳朗才企图以实力及优异的成绩作为反击手段,大搞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压策略。“我真的没想到那个混蛋家伙会这么做。执意和你联手,就表示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WORDSRIDER. 当然现在的车队、赞助厂商也都一再的为他分析利弊得失,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总之他说什么就是要和你一起跑。只要能跟你搭档,他不在乎和二军车队可者私人小车队签约。” 这种事真是前所未闻。芳朗真的疯了。 但是,芳朗本人应该非常清楚,这各任性、超乎常理的做法,在这严厉的赛车界是行不通的。易言之,芳朗这么做,是豁出去了。 因此芳朗此举不但在为自己往后的WORKSRIDER生命下注,同时也赌笃纪是否能在绝望中回到战线上. 第十章 --我不会死心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逃跑……我绝不会让你逃避…… 芳朗所留下的话,再次在笃纪的耳边回荡。 “芳朗……” 芳朗的认真,深深刺痛了懦弱逃避的笃纪。 “为什么不放了我……!” 笃纪双脚发软,觉得地面一直在浮动。危险的记号不断在脑中闪烁。“笃纪,我们要你马上归队。” 马可特说得理所当然。可是笃纪却倒吸了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笃纪,我知道这么做有点胡来。可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答应。为了荻原先生,你一定要答应,笃纪。” 马可特用力抓着笃纪的肩膀。 “为了……荻原先生?” “是的。老东家必须出面替他擦屁股啊!这家伙虽然是个大混蛋,但是舍弃芳朗的才华还真是可惜。这是厂商及赞助客户的意思,我们不能违背。笃纪,为了一直照顾你的荻原先生,也为了替你那不肖的弟弟擦屁股,你有责任和芳朗搭档参加今年的八耐赛。” 笃纪没有退路了。 辞呈被芳朗扯破,车队不受理。笃纪和荻原先生之间的契约,还包括了本赛季。如果拒绝车队的安排,笃纪必须付出一笔相当大的赔偿金。 当然,笃纪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演出一场失踪记。但是如此一来,等于是扯荻原先生的后腿。 笃纪再卑鄙、再懦弱,也不可能伤害多年来一直照顾他的荻原先生。-- 我不会死心的……我一定要挽着笃纪参加今年的八耐赛。 “正中芳朗下怀……” 分明想要却纹风不动、冷眼旁观的芳朗,事实上采取的手段比任何都激烈。笃纪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芳朗的策略五花大绑了。 但是,笃纪的心依旧是死的。不管芳朗如何的哆嗦、如何的施加战略,笃纪就是逃避,不肯面对芳朗。 “芳朗……” 不过,风确实往笃纪身边靠拢了。因为芳朗的风已悄悄的化为疾风,吹向笃纪那风已静止的世界。 不久之后,可怕的现实如恶梦般无情地催残着蹲在逃避世界角落的笃纪。 -- 藤堂笃纪的骑法,简直是找死! 每个看到笃纪归队的人,都会如此喋喋不休。因为笃纪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通过预赛的考验。而熟知笃纪精彩刺激过去的人,则为之鼻酸。 为什么要让这种人比赛呢? 厂商、赞助客户无情而辛辣的批评,如雨后春笋般落在笃纪身上。各媒体更争相比对藤堂兄弟的成绩。 藤堂兄弟的车迷们在气馁之余,纷纷把矛头指向笃纪。原先庆祝笃纪归队的掌声,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不满的风暴。 “没什么……我不要紧。我……” 面对车迷们的叫骂,笃纪握着拳头默默承受,默默的参加每一场比赛。马可特看在眼里,深为自己要笃纪为芳朗负责而归队,懊悔不已。HONDA 为了让车队得到藤堂芳朗这位天才赛车手,不惜将笃纪当作祭品。 “芳朗,你看看笃纪!为了你的任性,笃纪成了赛车界的笑柄。如果你真的疼惜笃纪,就撤回你之前的宣言。” “笃纪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扰……” 芳朗带着暴君的眼神,排拒所有意见。结果从归队到八耐赛之前的四场比赛,笃纪的成绩全都惨不忍睹。但是笃纪本人却仍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因为已将心丢弃在逃避世界的笃纪,已经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出悔恨了。“对不起……笃纪……” 望着甘于做祭品的笃纪,连荻原也觉得歉疚。但是听在笃纪的耳里,却无任何感觉。 “这没什么……”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幅幅缺乏真实感的画。笃纪的心是空的,一切的事实都藏在逃避的世界里。但是宿命中的八耐赛,依然来到了笃纪跟前。一反去年的台风状况,今年的八耐赛完全笼罩在热浪之中。 七月底的钤鹿赛车场如火焰地狱,热气流不断自柏油路面窜出。 “今年真是热的不像话……比赛中一定会有人中暑。”待在如三温暖般的修护站中忙着作业的马可特等工作人员,个个挥汗如雨。 炫目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双眼。 持续数天40度的高温,让柏油路面都可以煎荷包蛋了。 因此,不但工作人员的精力耗损惊人,恐怕连观众、赛车手都会有中暑之虞。 九八年七月二十六日天气百分之百的干燥。 八耐赛决赛当天,大太阳提供了一个灼热的舞台。 笃纪静静的坐在修护站的一角,像只来作客的猫。 两天下来的预赛结果,身为第一骑士的芳朗,表现出类拔萃。第二骑士笃纪则如大家所预期般的糟糕。 因为笃纪毫无比赛的斗志。他之所以上场比赛,纯粹只是为了让HONDA 可签下芳朗,也为了不连累荻原先生。“我不跑了……轮到我时,我只象征性的跑个一、两圈,芳朗就没戏唱了……” 能够参加八耐赛是儿时的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可是笃纪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于笃纪的有气无力,芳朗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芳朗知道自己加诸在笃纪身上的暴行、质问,已在笃纪的心中烙下了阴影。 如今芳朗所能做的,就只是站在笃纪的背后守护着心已死、魂已飞的笃纪。 -- 我绝不让你逃避……! 将一切全压在今年八耐赛的芳朗,眼神时而冷静,时而激动。 接着,上午十一点整--八耐决赛正式开跑。 排列整齐的第一赛车手们,配合着观众的倒数读秒,和引擎的轰轰声,如排山倒海般的齐射而出。看台上响起了如雷的欢声。在全程八个钟头、超过二百圈的比赛中,取得POLEPOSITION位置的正是骑着HONDARVF/RC45 的藤堂芳朗。 芳朗一如往常般犀利,从一开始就摆脱了追逐者的究追不舍。 “难怪这家伙做什么蠢事,大家都会原谅他……”站在荻原身边,看着萤幕的马可特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从笃纪出事以来,芳朗就不断的做出不负责任且有违常规的行动,让相关人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却丝毫不影响芳朗的地位,因为芳朗每回都会透过自我展现实力和才华。 芳朗细致、鲜明的表现,总是让人过目难忘。任何人看了他的比赛都会情不自禁被他所深深吸引。 赛了一个钟头之后,芳朗顺利将圈数拉开,远远的将其他人甩在后面,独自遥遥领先。 “芳朗这小子真是了得。从一开始,就把第一圈当作最后一圈猛冲!”修护站内的工作人员,看到芳朗如此刚猛的表现,似乎都忘了这是八个小时的耐久赛。 但是芳朗的表现真的非比寻常。大家从芳朗一丝不苟地全力以赴的表现,都体会到了芳朗是认真的。 “芳朗,你是想把胜利送给笃纪当退休的礼物吗……?”荻原默默不语的看着荧幕上的芳朗。 根据荻原所拟的作战企划,机车总共要进站七次。由芳朗开始起跑,赛车手要交换上场四次,所以等于平均一个钟头机车要进站一次。 也就是说机车在第八次一场冲向方格子旗的人是笃纪。 荻原不知道芳朗如此安排,是希望能为笃纪的退出锦上添花?还是希望能够在比赛中刺激笃纪再度复活。 “但是,芳朗,跑的人是笃纪,不是你啊!不管你跑得多快,现在的笃纪都……” 荻原移开了盯着萤幕的视线。 修护站内正为迎接机车的第一次进站而开始忙碌。 “很好,笃纪,交给你了。” 从芳朗进站起,技师们只花了14秒的时间就换好了、加好了油。笃纪跨上机车飞向赛车场。 由于芳朗的奋战,笃纪一开始还是保持领先地位。 但是,形势马上就逆转了。由于笃纪毫无斗志,其他车队的机车一部接一部的超越了笃纪。顷刻之间,笃纪的排序倒退了一大截。 失望的感叹声在场内低声响起,逐渐扩大成愤怒的波涛。因为每一位观众对于联袂参加八耐赛的藤堂兄弟都有极大的期待。 “还是不行……” 连熟知内情,对战况可做某种程度预测的修护站工作人员,看了芳朗的表现后再看笃纪的颓废,都不禁深感失望。 其中,只有芳朗带着一号表情退到休息室。看他冷漠的表情,似乎对笃纪的排名毫无兴趣。“真是的,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马可特气的踢飞了脚边的水桶。旁人实在看不出来马可特是在气笃纪毫无斗志,任由排名像滑梯般向下溜,还是气芳朗漠不关心的态度。 一个小时后,笃纪进站了,排名是第三十五。整个修护站内弥漫着沮丧的气氛。但是,和笃纪换手再次冲上跑道的芳朗,一上场即猛追。“这家伙真是……” 相较于慢吞吞、悠闲自在的笃纪,芳朗却快如闪电,一心只想起死回生。 为了追回笃纪落后的排名,芳朗一上场就像厉鬼般猛催油门。哇啊--! 看台上的观众响起了沸腾的欢呼声。他们相信芳朗一定能改写大会之前的追赶记录。 修护站内的工作人员,在芳朗纯熟灵敏的表现刺激下,情绪也为之高涨。 “他妈的,芳朗这小子真是有两把刷子!” 事实上,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荻原的车队为了荻原先生必须为芳朗擦屁股的事,都对芳朗相当的不满。 但是,面对芳朗精湛的表现,每个人看得如痴如醉之余,似乎都忘了对芳朗的负面情绪了。 就算芳朗的眼神再怎么冷漠,言行举止再怎么任性,大家都清楚芳朗对这场比赛是认真的。 因为透过画面传送过来的芳朗气势,已经震撼了修护站内每个人的心。 不管之前的状况有多混乱,厂商、赞助客户有多跋扈,此刻在八耐赛现场的工作人员,个个都已深受感动。 “跑完全程!无论如何都要跑完八个钟头!” 受到芳朗的精神感召,车队目标一致,有志一同一定要跑完全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车队中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因为芳朗的表现实在太优秀了。 只有笃纪一人将自己置身事外。 因为笃纪原本就无心参赛。他只是为了荻原,为了满足芳朗所开出的条件,而到赛车场抛头露面。 “我绝不跑了……” 笃纪认定自己绝对无法和芳朗在同一个场地相互较技。既然做不到,就只有单方面的逃避和芳朗之间的关系。 因为这么做的话,可以将失去的程度减到最低。 所以笃纪选择背对芳朗,背叛芳朗。 因为,与其在芳朗面前暴露自己最无能、最悲惨的一面,徒增悲伤,倒不如自己先行舍弃芳朗。 “我绝不让你如愿……”于是早已下定决心的笃纪,决定在赛车场曝晒在烈日之下化为火焰地狱的时候,进行惊人暴举。 不久之后,芳朗第二次进入修护站。 此时的芳朗已势如破竹,将排名从三十五追到了第三名。 可是就在人人欢欣雷动之时,笃纪站在芳朗面前,操着挑衅的口吻说:“我不跑了。” 笃纪说的斩钉截铁,令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瞬间,整个修护站冻僵了。 “你胡说什么……!” 马可特一个箭步,抓住了笃纪的衣襟,可是笃纪毫无畏惧之色。 “已经够了。芳朗,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和你搭档参加八耐赛。所以明年你得和听你摆布的HONDA 签约。这是我参加比赛的目的。这个目的我已经达到了,这场余兴节目也该结束了。”听了笃纪的话,每位工作人员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芳朗的惊人气势下,大家都忘了这档事了。可是笃纪说的一点都没错,笃纪之所以参加八耐赛,只是为了让HONDA 签下芳朗下一季的约。 瞬间,一阵冷风吹过工作人员之间--但是,芳朗并未退却。 “没关系,接下来还是由我上阵。”芳朗毫不犹豫的再跨上已维修完成的机车,催动油门飞向赛车场。没有争执,没有不悦,好像早就排定如此轮替似的。 “芳朗这家伙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芳朗再回到赛车场,大家的脸色是一片惨绿。一般参加八耐赛的车队,在太阳渐渐西斜的时候,会让已经在场上的赛车手一直骑下去而不换人,这是因为在场上的赛车手,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的光线。车队为了减少危险,才有可能采取这种策略。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车队会在日正当中、太阳吐着灼人火舌的时候,让赛车手持续奋战。 因为在烈日之下,穿着密不透风赛车服的赛车手,趴在排气量大得惊人的怪物上,飞驰整整一个钟头,体力的消耗是相当惊人的。 事实上,有不少的赛车手回到修护站后,会立刻在休息室全身裹着冰袋,并施打冷却点滴降低体温。虽然芳朗是个天才赛车手,可是在未补充水份的状况下,再回到路面相当高温的赛车场,实在是不智之举。 但是芳朗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漂亮的完成了他的不智之举。 只是带着夺回来的第一名,第三次回到修护站的芳朗,体力已经明显的消耗的非常严重了。“芳朗,已经结束了,不管你怎么跑,我都不会再上场。我们的协定已经结束了,你死心吧!” 然而,憔悴的芳朗,却让笃纪的决定更为坚定。 他们彼此互瞪了一眼,笃纪和芳朗谁也不让步。 结果动的仍是芳朗。 “芳朗……!”最后,芳朗带看充满挑战的眼神,瞥了笃纪一眼后掉头就走。 芳朗并不是去宣告退出比赛,而是再度投身赛车场。 连赛三个钟头,不但前所未闻,芳朗此举也等于是自杀的行为。 但是无人制止芳朗,因为大家都被发自芳朗背后的气势震慑住了。芳朗的斗志强而犀利,犹如一把大镰刀。 冒失接近极可能遭到伤害。 去年,芳朗的黑色后背,压倒了笃纪。现在笃纪所看到的背影,是一头较去年更为狰狞更为凶猛的噬血怪兽。 无人阻止芳朗--修护站所有的人都如利刃封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化为圣兽的芳朗,再次疯狂挺进。 锐不可挡的芳朗,独自跑在最前头。后无追兵,前无猎物,芳朗犹如厉鬼般的全速向前冲。 在赛车场上奔驰的芳朗,犹如一把剃刀。游走在疯狂和危险的边缘中,让大家看得几乎停止呼吸。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可是视线却全都落在芳朗的身上。 赛车场上充塞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但是,芳朗的极限时刻马上就来临了。 哇啊--! 看台上再次响起如怒涛般的声音,但是这次观众送给芳朗的并不是欢呼声。 芳朗在通过一个高速弯道的时候摔车了。 “芳朗……!” 一向动作灵活、讲究美姿的芳朗竟然摔车了。这是笃纪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芳朗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狼狈的摔车。 在骄阳下的炼狱下,连续赛三个钟头,芳朗终究还是吃不消的。 “……这下子该结束了,芳朗……” 荧幕传来了芳朗站起来的画面。确定芳朗并没有受到重创后,笃纪准备离开修护站。 “--!”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萤幕上又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站起来后的芳朗,竟然开始推起原本躺在车道旁的机车。 “这个笨蛋在搞什么!”不仅是马可特,相信任谁看了都会这样的反应。 虽然只是个远镜头,但仍可确定机车破损的状况相当严重。易言之,要把机车推回来,再重新出发是相当困难的。 对暂时名列第一的芳朗来说,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宣布退出比赛也是势在必行。事实上,去年芳朗参加八耐赛时,也是以搭档的对手拉尔夫摔车,中途退出比赛收场的。“不要做这种蠢事!芳朗……” 但是芳朗偏偏摘下了安全帽,脱下了上半身的赛车服,推着重量超过一百公斤的大怪物踽踽独行。 大会规定摔车的骑士,如果不打算退出比赛,就必须亲手将车推回修护站。 从芳朗摔车的快速弯道到修护站,并无捷径可走。所以芳朗必须推着故障的大怪物,切入左边的130R坡道,才能够回到修护站。脱掉上衣的芳朗,看来已经决定在烈日下,接受这愚蠢的挑战了。 “不可以!芳朗……”但是,完全曝晒在大太阳之下的芳朗,仍然推着机车默默向前走。这对在摔车前已经消耗过多体力的芳朗来说,是名副其实的自杀行为。 “快阻止他!” 脸色铁青的马可特,率先飞出了修护站。 笃纪没有任何动作。他并没有离开修护站,只是一直盯着荧幕瞧。 “快、快,马可特先生,快去阻止芳朗……”笃纪的心七上八下。直觉马可特赶到现场的动作太迟缓了。因为在这段等待的期间,似乎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开始侵蚀笃纪的心。 “马可特先生……!” 不一会儿,终于从萤幕上看到了马可特先生赶到现场的画面。只见马可特先生在车道外侧,趴在铁丝网拼命的吼着。 笃纪开始忐忑不安。 芳朗未理会前来制止的马可特,只是专心的推着摩托车往斜坡而去。“快停下来,芳朗……!” 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芳朗持续这种愚蠢的行为已经过了整整四十分钟了。汗水从芳朗散乱的头发、脖子、肩膀、背上,像瀑布又像鲜血般滴在柏油路面上。 “他会死掉的……” 僵直在修护站内的笃纪,脑里突然浮现恐怖的预感,并踹了地板一下。 “芳朗……!” 笃纪看见犯喘着大气的芳朗,抵达了130R的斜坡。 “快停下来!芳朗!你这个大笨蛋!” 笃纪飞奔跑到马可特先生所在的铁丝网位置,对着芳朗大声叫骂。 “笃笃……!” 听到了笃纪的声音,芳朗首次抬起头往铁丝网外瞧了一眼。 但是,就仅止于这一眼。接下来不管笃纪多么声嘶力竭的喊着,芳朗仍然疯狂的推着大怪物上斜坡。 “芳朗……!” 芳朗的脸部已因痛苦而扭曲,嘴巴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斗大的汗珠从身上滴落在地面,背部及手臂更因晒伤而肿胀。惨不忍睹的模样,仿佛就要榨干了芳朗的生命。 “快停下来--!” 顾不得羞耻与面子,心痛欲裂的笃纪在铁丝网的这一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像个孩子般的又哭又叫。 -- 不要紧了,不痛了,笃笃…… 刹那间,待在烈日之下的笃纪,耳朵产生了幻听。但是笃纪真的清楚听到了芳朗熟悉的声音。 “--芳朗……” 笃纪倒抽了一口气。 一切的痛苦都解放了。 所有的沉痛、懊悔,笃纪都不再引以为苦。 “我明白了。芳朗……” 笃纪沿着铁丝网慢慢的走着。芳朗也推着机车在铁丝网的对侧缓缓前进。 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芳朗。纵使这是一种极端愚蠢的行为,芳朗也会将机车推回修护站,绝不中途退出比赛。 所以现在笃纪唯一能够为芳朗做的,就是在铁丝网的这一头守护着他。 “芳朗……” 残酷的一个半钟头过去了--芳朗终于靠自己的力量,将机车推回了修护站。“马可特先生……你一定要将车修好……拜托……” 将手中的机车交给马可特之后,芳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你振作点!芳朗,马上叫医生为你打点滴。” 芳朗的体力已经耗尽。大伙儿立刻在修护站内铺上毡子,为芳朗递上湿毛巾、冰袋,并施打冷却点滴降低体温。 “马可特,全力抢修芳朗推回来的机车。至少让它可以发动回到赛车场。” 为了不辜负芳朗的决死信念,荻原先生明知难为,还是拍了拍马可特的肩膀。但是,比赛已经过了整整六个钟头。就算机车能够修好,也难逃中途退出比赛的命运了。尽管如此,马可特等技师还是在修护站前展开抢修作业。 “--结束了……” 笃纪悄悄闭起双眼轻声低语。 但是,芳朗和笃纪之间,一切都未结束。就在比赛结束前三十分钟,马可特等人终于完成了不算完整的修护作业。 “你说什么?芳朗!简直是胡来!” 不理会笃纪的怒骂,芳朗看到车子已经修好,竟然起身表示要继续参赛。 “所谓修好了,也只不过是引擎可以发动了。芳朗,车子很有可能跑了一下子又坏了。” “只要能够支持三十分钟就够了。” 芳朗对着瘪嘴抱住胳臂的马可特微微一笑,然后以示尊重的看了看笃纪。 “笃笃……要骑吗?” “……” “喔……那就没办法了……” 芳朗有气无力的回应,听起来像极了叹息。 笃纪本来以为这次芳朗一定会放弃,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笃纪失算了。 “那么就由我上阵。” 说完,芳朗用力扯下手臂上的点滴。 “芳朗……!”芳朗这一扯,针伤到了血管。血从芳朗的手臂喷出,滴落铺在地板的毡子上。 “不要去了,芳朗,够了!” 笃纪激动的抓着流着血还企图站起来的芳朗。 这一拉扯,失去平衡的芳朗即跌压在笃纪身上。为了支撑芳朗,笃纪稍稍推开芳朗的肩头,抓着芳朗的手臂。 刹那间,芳朗的血沿着笃纪抓芳朗的手臂流了下来。 “啊!” 笃纪一惊,正好和位于上方的芳朗四目相交。 停格一秒出意外时的那一刹那记忆,也就是笃纪遍寻不着的记忆片段就在眼前。 那一瞬间,笃纪又遇到了栖息于直线道上的魔神。 他挥动着一把阴气逼人的大镰刀等着夺取笃纪的命,却又披着黑衣,以无限爱怜的眼神看着笃纪。 就在那一刹那间,笃纪放弃了一切,如痴如醉的看着魔神。 魔神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感,出同时散发着勾人的诱人气息。就在这两种神秘的力量在笃纪内心交错呈现时,笃纪着魔了。 笃纪所遇到的魔神,是个穿着黑衣的死神,但绝不是具骷髅。 “啊……原来是这样啊……” 笃纪叹了一口气。叹完了这口气,笃纪安心了。原来笃纪的所遇到的魔神--就是芳朗。 就因为是芳朗,所以笃纪把一切委托给魔神。就因为是芳朗,笃纪以为就算为之着迷也无所谓。“即使我不是你的半个身体,我宿命中的人也是你。芳朗……,你就是我唯一邂逅过的魔神……” 随着脉膊的跳动,魔神的血流进了笃纪的手掌。笃纪吻着魔神的鲜血。 “笃笃……!” 芳朗一脸惊讶,笃纪却一把将他推开。 “不死的魔神撤退!芳朗,最后一圈交给我!” 于是在比赛倒数十五分钟的时候,笃纪骑着亮起了青白灯光的大怪物飞向赛车场。但是经过抢修的机车引擎有气无力,似乎不愿再登场。 不过,笃纪的心已经沉迷在风中了。 睽违了一年,笃纪终于又感受到了强风的力量……不一会儿,满天烟火开始点缀起夜空。笃纪和差点失去的魔神芳朗,一块儿抬头欣赏灿烂的夜景。 “明年、后年,以及之后的每一年……在魔神取走我的生命之前,我都会永远永远和芳朗在一起……” 长达八个小时的比赛结束了。 笃纪穿过方格旗海,劈开强风驰骋在赛车场上。芳朗如此卖命,可是荻原车队因为回收机车和修理机车的时间过长,不符合大会的规定,如大家所料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但是,全车队的人都为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而满足的相互拥抱,抬头看着烟火。 而芳朗则是被担架抬回了饭店。因为笃纪的登场,芳朗紧绷的情绪突然得到了松驰,两脚一软就倒下了。不过不必送医已经是万幸了。“芳朗,你还活着吗?明天,你还得出发到巴西参加第十场的比赛。你这个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笃纪担心的看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芳朗。虽说这一切都是芳朗咎由自取,但是经过一天的折腾,芳朗也真的是憔悴不堪。 “啊,不要说了啦!笃笃……,一想到还要搭十几个钟头的飞机,我就想去死……” 芳朗以手遮脸显示自己的厌烦。 “移动的时候你大发牢骚,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碎碎念。” 这是一年来,无视其他人的挑剔责难,频频回国的芳朗,第一次在笃纪面前示弱说了一堆泄气的话。笃纪笑了笑继续说:“都是为了我,你才这么勉强自己!” “一点都不勉强……喂、喂,你这是干什么?笃笃……” 躺在床上的芳朗,一脸讶异的看着笃纪骑到自己的身上。 接着,笃纪大胆地解开芳朗的衬衫扣子,拉下芳朗的裤子拉链。 “我要。芳朗,我要拥抱你。” “啊,笃笃……” 芳朗的眼睛霎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因为笃纪不但骑在芳朗的肚子上,还说出如此唐突的话。 “哈哈哈,你怎么一脸白痴相……” 面对这种乾坤大逆转的状况,芳朗一脸张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