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唉。」她叹了口气,一边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一边摇了摇头。「我担心的就是你这种地方……你冒失的个性真的很让人操心。」……由于变异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察觉,除了艾鲁西之外。现在是午休时间。既开朗又深受大家喜爱的艾鲁西,这天也受到其它好朋友的邀请。她们就是高原步美、小坂千寻和寺田京。「艾利,一起吃饭吧!」这群死党里带头的千寻出声叫艾鲁西。顺带一提,包含艾鲁西在内的四个女生组成了一个女子乐团,而千寻是其中的主唱兼吉他手。千寻的外表、个性和兴趣,所有的参数(这是桂马的说法)都十分普通,个性并不是特别突出。不过由于她拥有大姊头的性格,还有不论好坏都会拉着别人跑的行动力,因此常常担任带头的角色。当初拉着艾鲁西加入大家的也是她。若是平时的艾鲁西,只要一听见干寻这么说,「好的,我很乐意!」应该早就高举双手赞成了吧。可是这天,「啊,好……」虽然她拿着便当站了起来,却表情有些阴郁地瞥了座位有点距离的桂马一眼。「……」寺田京注意到艾鲁西的异状,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吗?」艾鲁西马上露出生硬的笑容。「啊,没、没什么!」然后在脸蛋前拚命摆手。寺田京和千寻一样,长相也十分普通,不过她和干寻不同,不是那种会带领别人的类型。她是个脚踏实地、认真努力的人,在朋友间算是很会照顾人的一个。所以她才会察觉艾鲁西怪怪的吧。京在乐团里负责的是键盘和编曲器。这时。「来,把桌子合起来!合起来吧!」精神饱满的高原步美叫了她们一声。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从后头推了推艾鲁西和京的肩膀。「啊,好、好的。」「嗯。」艾鲁西和京在她的催促下点了点头。她们可是正值发育期的女孩。尽管嘴里说什么「最近胖了一点」、「唉,看来明天要开始减肥了」,但还是豪迈地将面包或便当吃个精光。特别是田径社的步美,由于平时消耗的热量惊人,所以食量比一般人来得大。「结果啊,那时候学长姊他们。」步美一边东聊西扯,一边趁着说话的空档将巨大的面包送进嘴里。她可爱的外表在这群死党里仅次于艾鲁西,发型很有运动类社团女孩的清纯厌,身材相当纤细。因为这个缘故,她在班上也很受欢迎。虽然她本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的女生。顺带一提,她在乐团里跟干寻一样负责吉他。无论是在社团或是朋友间,她都扮演着负责炒热气氛的角色。「……」这时步美忽然闭口不语,原本吃着洋芋片的千寻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于是瞥了步美和京一眼。「……」京看似伤脑筋地蹙着眉头。「……」步美则是耸耸肩膀,彷佛在说「我也不知道」。「那个。」于足干寻代表大家开口了。「怎么了吗,艾利?」打从刚才,艾鲁西就一直托着下巴,手肘靠在桌上,忧心忡仲地注视着桂马。看来她几乎没有把步美刚才的闲聊听进耳里。「……」即使千寻出声叫她,她也没有反应。看来她连千寻出声叫她都没有注意到。干寻、步美和京默默地交换视线,彼此点了点头,「「「艾鲁西!」」」三人同时大喊她的名字。艾鲁西吓得挺直腰杆,然后慌慌张张地转头看着她们。「有、有?什、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吗?」千寻叹了口气,步美语带调侃地说:「你怎么了?你好像心不在焉耶?桂木应该没有帅到可以让你看得这么入迷吧?」京似乎有点担心。艾鲁西笑得有些腼腆,伸手搔了搔头,「啊哈哈,对、对不起。」「你到底怎么了?」这回换干寻皱着眉头问。「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其它两个人也露出认真的表情。女孩子之间的友情虽然让艾鲁西觉得很开心,但她还是犹豫着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呃,那个。」她又斜眼瞥了桂马一眼,这才压低声音,「……我家的哥哥。」「桂木他?」「四眼阿宅他?」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步美和千寻抖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显。两人的脸颊泛红起来,不过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就连她们自己也一样。艾鲁西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你们觉不觉得我哥哥最近怪怪的?」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在说什么啊~,太突然了吧?」「喂喂,艾利!拜托吃饭的时候不要说笑话好吗?」三人各自大笑了起来。艾鲁西不懂她们在笑什么,于是瞪大双眼。这时她们忽然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家伙一直都很怪啊!」」」她们还真是有默契。的确是这样没错。桂马现在戴着遮阳帽,埋首于电玩之中。他噘着嘴,完全不理会周遭,独自玩着美少女游戏。在学校的午休时间。他这种举动除了「奇怪」以外,还有其它字眼可以形容吗?「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艾鲁西左右两手的手指不停画圈,露出觉得丢脸的表情。「可是不只是这样~」不过,另外三个正在谈天说地的女孩,根本没听见艾鲁西说了什么。「那家伙真的很怪耶~」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见。从同学到老师,每个人都认为桂木桂马是个「怪人」;可是说到他的母亲,其实是一个相当正常的人。身为女性的她一手包办咖啡厅「葛兰帕」的大小事,还代替桂马那很少回家的父亲,扛起了桂木家这个担子。由于她年轻时曾经荒唐过,惹她生气的话下场会非常恐怖。不过她平时是个很会照顾人、很有包容力又通情达理的好母亲。她拉拔桂马这个性格十分怪异的小孩长大(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担忧),还温暖地接纳老公在外面的私生女艾鲁西(其实是她误会了)。从她如此宽宏大量的个性来看,就可以知道她绝非泛泛之辈。从她在咖啡厅柜台亲切地招呼客人的模样,可能很难想象她其实是个相当有胆识的母亲。「嗯~嗯~☆」她现在正哼着歌。打烊后的她站在自家厨房里。那熟练地做出一道道营养均衡又美味的料理的手艺,对同为女性的艾鲁西而言可是十分憧憬。艾鲁西在她身旁帮忙准备晚餐,一边剥着荷兰豆,忽然好奇地问:「那个,妈妈大人。」「嗯?」桂马的母亲——桂木麻里一面倒掉热水,一面回答:「怎么了吗,小艾?」她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艾鲁西有点犹豫。不过。「呃。」艾鲁西还是希望身为母亲的麻里可以知道这件事,而且也很希望可以听听她的意见。「这件事听起来可能很怪。」艾鲁西梢稍靠近麻里,压低音量避免坐在客厅桌前的桂马听见。「最近,」她吞了吞口水。「哥哥大人是不是怪怪的?」一瞬间,麻里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凝视艾鲁西,连手上的调理筷都忘了放下来。艾鲁西满怀期待地望着麻里。她相信。她相信如果是麻里,应该早就察觉到桂马的异状了。「呵。」麻里突然抖动肩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高声又豪迈地笑了起来。「拜托~那孩子本来就很怪不是吗,小艾?」「呃,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连亲生母亲都这样说桂马。艾鲁西一脸伤脑筋,偷偷回头看了过去。桂马戴着遮阳帽在打电动,姿势就和在学校时一样,甚直连稍稍噘嘴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话说回来,好歹他在吃饭时间会乖乖坐在餐桌前,应该算是改善了一点吧。」「……」艾鲁西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稍微左右转了转眼珠。「说到这个。」麻里的表情稍稍认真了点。「最近怪怪的不是我儿子,应该是这屋子吧。」麻里放下调理筷,一面用围裙擦手,一面看着艾鲁西。「你不觉得有风从什么缝隙吹进来吗?」「……」「真奇怪,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洞啊。」「……」「家里好像特别冷耶,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对啊,现在明明是夏天。」「是啊。真的很怪耶,我们平常也不太开冷气啊。」「……」艾鲁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麻里继续道:「家里看起来也暗暗的,是不是灯泡快坏了?」一面抬头望着天花板。「……」艾鲁西忽然好奇地回头望去,这时桂马正好摘下遮阳帽站了起来。大概是要去厕所吧,他缓缓移动脚步,正准备离开客厅。「浴室的湿气重到都发霉了,前阵子家里半夜还一直振动,好像有人在走动一样。要不要去找专门处理这些的师傅来看看啊?」就在麻里用手指抵着下巴,如此喃喃说着的时候。「!」艾鲁西打了个冷颤。因为在打开门、正要离开客厅的桂马嘴边……「咿!」她不由得叫了出来。因为桂马嘴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艾鲁西心头的不安愈来愈甚。这天,艾鲁西很晚才去洗澡。她帮忙打理家务,等到麻里和桂马依序洗完后才去洗。这是因为艾鲁西考虑到自己只是借住在这里,同时也算是她的贴心之处。虽然艾鲁西的脸蛋看起来很稚嫩,身材比例可是充满了魅力。她细心搓洗自己雪白的肌肤和乌黑的秀发后,这才泡进浴缸。「呼。」然后忍不住吁了口气。「今天还真忙。」在学校里要跟干寻她们练乐团,回家还得帮忙打理咖啡厅,而且遗打扫家里,又洗了衣服。因此当她稍稍合上眼睛,便差点在浴缸里睡着。扑通。这时传来了水声。她慌张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水滴从水龙头滴了下来,缓缓落向装满水的洗脸台。扑通。水滴在水面上弹开,又发出了水声。艾鲁西赶紧伸手扭紧水龙头。热水从她柔嫩的白皙上臂啪嚏啪嚏地滴落在地砖上。「呼。」她泡回浴缸,然后用指尖敲打自己的脸颊来赶跑瞌睡虫,脑子里想的则是桂马。「我还是,觉得,怪怪的。」自从买下《西恩灯笼》,桂马就明显不太对劲。话虽如此,其实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桂马的行为举止原本就和「一般常理」相距甚远。可是,艾鲁西就是看得出来。总觉得。他比平常还要奇怪。不,应该说他怪得跟平常不太一样。这时艾鲁西有了头绪。「啊。」她不由自主叫了出来。原来如此。她终于想通了。其实一切不对劲的源头。就是……「唔。」艾鲁西忽然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她明明泡在热水里。她感觉身子愈来愈冷。「原来,如此……」她之所以觉得桂马怪怪的。其实是因为他和平常简直没什么两样。桂马得到了从未想过能够买到、而且又梦寐以求的游戏,却没有为了破关而沉溺其中,反倒和平常一样上学(虽然还是在打电动),回家也会正常吃饭(虽然还是在打电动),也跟平时一样就寝(大概还是关在房里打电动)。既然如此。那他到底是在什么时间玩那款游戏?玩那款名为《西恩灯笼》的游戏。艾鲁西很清楚,只要桂马认真起来,就能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把游戏破关。可是,尽管买下游戏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桂马却一点也不像是已经把《西恩灯笼》破关了的样子。他之前可是向艾鲁西说了一堆那游戏的事,如果破关了,应该至少会阐述一下心得吧。这么说来,整件事就更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