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凶杀现场呢?凶杀现场分布在各都道府县,乍看之下彷佛没有什么原则,可是,如果能找出当中的秩序或模式呢?京都府→兵库县→鸟取县→冈山县→广岛县→长野县→山梨县→静冈县……应该有某种法则的。是名字吗?头一个字是什么?方位?然而从各方面来研判都没有共同的准则。搞不懂。到底是根据什么顺序啊?犯人……密室卿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女黑暗笼罩,夜已深。思绪毫无目标,彷佛在迷宫中打转一样。义雄连打个盹儿都没有,想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揣测中的失败,他就不寒而栗。要不是密室卿对自己的预告忠实得让人觉得可怕,自己大概也不会不安到这种地步吧……『今年在一千两百个密室中有一千两百个人将会被杀—」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将一千两百用三百六十五去除的话,所得是三·一O五;也就是说,如果密室卿要实现自己的预告内容,他一天至少也要杀掉三个人。平均一天杀三个人,加上其中一百零五天杀掉四个人的话,刚好就一千两百人了。一天杀三个人……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不要说一般的杀人手法,更何况密室卿还得制造出密室的状况。然而……让人害怕的是,密室卿一天要杀掉三个人,而事实上,他确实如预告的内容一样持续杀人—这个事实提高了原本隐约的下安,唤起了带着寒意的颤动,这也是下容否认的吧?一月三日就快结束了,目前的牺牲者有八人。三(天)乘以三(人)是九,扣掉八是一……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还会有一个人遭杀害。在跟自己置身的夜晚同样的漆黑天空下,密室卿现在正在日本的某个地方—*一幕明确的影像浮上脑海。一个模糊的拿着斧头的人影(密室卿)穿过密室的墙壁……然後挥下斧头—洒下漫天的血水!义雄觉得彷佛听到惨叫声,随即睁开眼睛。大概是不知不觉当中睡着了。他全身冒出了豆大的汗水。刚刚有人惨叫吗?他侧耳倾听,却什么都没听到。难道是作梦?不,他确实听到惨叫声了,是……某个家人的惨叫声!真菜魅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她的睡脸让人觉得安心,觉得她一定是作了什么奸梦。义雄看看放在枕头边的闹钟,晚上十一点五十二分,一月三日还没有结束。刚才的惨叫声是女儿当中一个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别开玩笑了!可是,掠过脑海的疑问却明显地留下了痕迹。除非亲眼确认女儿平安无事,否则心头的这种疑虑是无法消除的。义雄下定决心,从棉被钻出来。*为了谨慎起见,义雄将房门打开—避免制造密室—离开了寝室。他慢慢地在阴暗的家中前进。一楼……没有人的气息。他先确认了每个房间,都没什么问题,玄关的门也上了锁。0K,没问题了。义雄吞了口口水,走向孩子房间所在的二楼。沙沙……沙沙……楼梯发出令人下舒服的声音。义雄因为紧张而全身僵硬,心里想着不太愉快的事情。如果非得把一个人交给密室卿当牺牲者的话,该选哪个女儿呢?他知道想这种事情根本是违背人道,然而他无意责怪不由得这么想的自己。义雄被逼到墙角了,如果女儿当中任何一个人已经成了密室卿狂刀下的牺牲者的话……想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得选个被害者出来。义雄也是人,当然有好恶,就算不刻意去想,他也会在无意识之下分别在三个女儿身上分出优劣。长女麻魅有遗传自真菜魅的天真和粗线条,运动神经极佳,在高中校园还参加了网球社。她开朗活泼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次女奈魅虽然不像真菜魅或麻魅那么外向,但是也不会怕生,是一个具有良好社交性格的女儿。书念得好,对绘画很有兴趣,好像将来想当漫画家。三女美魅和两个姊姊比较起来,某些地方就显得比较畏缩消极。因为知道再怎么努力,运动和课业都比不上两个姊姊,所以她只跟男性朋友玩。不想去想。不想去想,但是……义雄的脑海里浮起自己将美魅交给密室卿的模样。—我到底在想什么!他甩甩头,甩掉愚蠢的思绪。虽然比不上两个姊姊,但是美魅依然是他重要的女儿啊。义雄打开麻魅的房门。嘎—强化阴森气息的讨厌声音。麻魅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义雄发出安心的叹息,走向下一扇门。走廊上短短的距离却让义雄觉得像永远那么长。他的脚在发抖。麻魅平安无事,但,这或许只是三选一变成二选一的局面而已,还不能放心。他打开奈魅的房门。嘎——奈魅的床是空的。——奈魅……难道!定神一瞧,看到从床上跌下来、裹着棉被睡在地板上的女儿时,义雄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将奈魅抱上床,重新盖好被子,前往美魅的房间。刚刚的思绪让义雄厌恶得难以忍受,现在他对自己有过那种想法感到深深的後悔。虽然只是单纯的妄想,但是自己竟然觉得可以把美魅交给密室卿……真是忝为人父啊。好一阵子,他定住不动——他害怕打开房门。那种感觉就好像即将打开通往地狱的门一样,让他全身动弹不得。如果女儿被杀死在里面……惊悸使得义雄再度全身僵硬。感觉上几近无限久远的时间流逝了。义雄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他下定决心,打开美魅的房门。……没有声音。门几近异样地静静打开了。一脚走进无声的世界,义雄看到的是被斩首的凄惨尸体—不,是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孔睡着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美魅。义雄觉得汗水从全身的毛细孔冒了出来。平安无事,家人都平安……义雄满怀着极欲感恩的心情。无神论者的义雄心想,要是真有什么人正守护着现在的自己的话,他真的要感谢他的存在。*但是回到寝室,真菜魅已经死了。她维持着几分钟前义雄离开寝室时的姿势,脑袋被砍掉,横躺在床上。染脏床铺的血在黑暗中看起来是漆黑的。「晤哇——!」义雄挤出声音,用他最凄厉的声音发出惨叫——「第九个被害者」一九九四年一月三日夜晚尾真菜魅性别:女年龄:三十八身高:一六三体重:五十六血型:B职业:牛排店店员尸体发现现场:爱知县密室的暂称:洞开的寝室密室现场的状况:①被害者在自家的寝室床上被斩首杀害。②被害者在丈夫打开寝室的短短几分钟之内遭到杀害。③当时被害者的住宅上了锁,没有遭人入侵的迹象。④现场周边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凶器的东西。⑤被害者的背上被人用被害者的鲜血写上「密室玖」——密室十看不到的电话密室「死亡的沉默」密室连续杀人的报导并没有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戒慎恐惧,有人认为此事与自己无关而显得漠不关心,不过也有不少人只是表面上逞强……当中更不乏喜孜孜地将报导内容给录下来,一次又一次反覆观看的人。稀奇古怪的杀人事件鲜少被这样大量地报导。日本一年之间的平均自杀人数约两万人,他杀造成的牺牲者约一万人,因交通事故而牺牲的也约有一万人。不是因疾病导致死亡的自杀、他杀、意外等死因,合计一年当中约有四万人死亡。以日本全国人口约一亿两千万人来看,四万人听起来或许根本激不起人们心中的一丝涟漪。然而……如果将四万人用三百六十五天二年)去除,等於每天平均约有一百一十人死亡—自杀、他杀、意外。只有这三种主要原因。经由全国新闻所报导的他杀和意外事件,所造成的死亡人数一天平均约五十件;此外,没有被报导出来的自杀者也是一天平均五十件。两者加起来就有一百件,由此可知,还有剩下不可解的十件。这多出来的十个事件当中,有五件是无法判定他杀或意外的案例,而剩下的五件都是极为光怪陆离的凶行。就像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发生之初一样,警方为了避免制造凶行的模仿者,多半都会将事件压下来;站在国家领导部门的立场,这是为了避免挑起社会不安的理所当然而且适当的措施。而会被报导出来的凶行,无一例外都是可能对一般国民造成伤害的事情—例如怪人二十一面相事件、连续幼女绑架事件、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等等——也就是说,都是一些无法遮掩下来的犯罪。有些智慧型犯罪者从小就透过正统推理小说或悬疑连戏剧接受犯罪先进教育,他们所从事的狡猾罪行都是使用一些穷凶恶极的手法。犯罪者其实不像人们所认为的那么愚蠢。只要是与犯罪搜查工作相关的人士都心知肚明,会因指纹或不在场证明等证据而遭逮捕的犯人已经锐减,犯罪已经进入一个新时代,这是不争的事实。目前已经有了高层次智慧型犯罪,是无法以科学化的搜查或一步一脚印的打听逮捕犯人的。事实上,这世上到处都有所谓的完美犯罪。这些事件都因为没被发现,所以才称为[完美」的犯罪。推理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经过精心设计的犯罪,在被判定是犯罪时就已经不是二兀美」的了。所谓真正不能解开的犯罪,就是指这种为表象的资讯所巧妙遮盖的事件。以现状而言,想要对抗没有公诸於世、连当事人都三缄其口的所谓L犯罪(上锁「LOCK」、迷宫「Labyrinth」巨大「Large」等第一个字母都是L,密室连续杀人事件也是其中一例),除了倚靠优秀的工作人员——拥有不亚於智慧型犯罪者的清晰头脑的人员——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有很多研究专家将一九七九年定义为新犯罪元年,因为那一年发生了共有十九人牺牲的彩纹家杀人事件—众人公认那个不祥事件是新犯罪,那大概是不容置疑的吧?在那个甚至被称为犯罪革命的彩纹家杀人事件中,警方和侦探对於犯人可怕的诡计陷阱以及案情,都只能无助地插不上手。犯罪者的高度智慧已经极度先进,犯罪搜查人员被迫了解到他们的可怕。昭和四十九年八月九日—後来被称为苦不堪言之日的日子—私家侦探鸦城苍司带领的「JDC(日本侦探俱乐部)」,顺应时代的需要,急速地发展成功。鸦城苍司利用他那卓越的推理功力,在案子落幕之前,千辛万苦地解决了彩纹家杀人事件。拜此之赐,他的侦探声望一口气攀到了高峰。鸦城不但本身具有优秀的侦探素质,更擅长从民间的各种人物当中挖掘出优秀的人才。新的人才相继聚集到身为新时代犯罪搜查旗手的鸦城手底下来。被众人寄予厚望、与新型犯罪对抗的鸦城一方面渴求人才,而且也不断地在磨练自己的侦探能力。鸦城苍司在扩大组织方面也不敢稍有怠慢,一直扮演着大型犯罪时代的正义先锋。他甚至设置了考试制度和实战的编制。现在了DC发展成一个大型组织,拥有三百五十个顶尖侦探,俨然成为足以与警察厅相匹敌的犯罪搜查的权威。一九八O年代,了DC在历史舞台的幕後所完成的任务是不可轻忽的。法务省也不能否认其功绩,於是便於一九九O年发行犯罪搜查许可证(通称蓝色ID卡)给了DC的所有侦探。虽然不能携带手枪或特殊警棍,然而事实上政府也不得不承认,JDC的确扮演着犯罪搜查的头脑的角色。一九九四年,前所未见的犯罪手法正露出毒牙企图撕裂整个日本。由於警察厅长官正式要求了DC的总代表鸦城苍司提供协助,因此之前鲜为人知的JDC才开始慢慢地出现在媒体当中。人们可以看到有几家报纸将了DC和美国的FBI拿来作比较研究,了DC本来就具有「名侦探集团」的明星特质,因此一鼓作气在明星界中崭露头角。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例,在战争期间—而且败战气息越来越浓的时候—国家是需要英雄的,需要可以缓和国民不安、给人们希望的英雄……JDC登上历史舞台的时代正一步一步地接近。*鮎川哲子按下电脑锁门上的密码,打开公寓的房门。她知道,要是犯罪者有心的话,只要一张信用卡就可以轻易地打开这种门;不过这种门的发明让人不用带着钥匙满街跑,仍是值得嘉许的事情。—反正,如果犯罪者有心的话,任何锁都阻挡不了他们的。对那些人而言,要侵入密室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如果在密室上锁的情况下还能进进出出,那就另当别论了。密室卿到底是用什么魔术啊?她摸索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将2DK的公寓照得亮晃晃的。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室内除了家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几本书孤单地摆放在小小的书架上,这些都是跟工作相关的书籍,旁边既没有用来转换心情的乐器,也没有营造室内气氛的海报等杂物—反正任何与所谓兴趣相关的东西一概阙如。空间虽然获得很好的利用,然而整个房间却让人莫名地有种扫兴的感觉。当哲子把外套吊挂在衣橱里时,发现答录机的灯亮着。她按下按钮,电脑的合成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播报了一声二个留言」。在将录音下来的内容倒带重新播放的那短短时间内,哲子猜测着来电者的身份。大概是阿鹤吧?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更接近料想。打到哲子公寓来的电话十之八九是妹妹鹤美打来的;也就是说,哲子是以八成命中率为前提这样猜测的。「姊,你不在吗?喂?姊,喂!……今天又这么晚回来,正月真是辛苦你了。对了,我想三点以前我都还不会睡,请给我回个电话。拜拜罗。」果然是阿鹤打来的。听到妹妹节奏明快的声音,哲子不禁笑了起来。她从冰箱里拿出三百五十毫升装的啤酒,窝进被炉里,打开拉环啜了一口酒之後,将电话拉到被炉旁边。她将胸口以下整个窝进被炉当中,把手肘枕在地板上,然後咕噜一翻身,趴在地上。她将啤酒搁在电话旁,拿起话筒,按下预先设定老家电话号码的快拨键。*鮎川鹤美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相关报导的录影带。当现场状况或被害者个人资料等任何可能成为线索的内容显现於画面当中时,她便按下「暂停」钮停止画面,全神贯注地推理。这里是位於滋贺县草津市的鮎川家二楼的一个房间。隔着两条路外是国道一号线,除了时而会听到车子疾驶过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闲适。熄掉房间的灯、在阴暗的房间里观看杀人事件录影带的年轻少女,在黑暗的包围下蕴酿出妖冶的气息。十二年前,自从母亲被深夜潜进家中的强盗杀害之後,鮎川家的两个姊妹就对犯罪搜查之类的事情产生高度的兴趣。当时偶然起床上洗手间的母亲,和从起居室窗户潜进来的窃贼不巧对上,然後被对方所持的菜刀在腹部刺了一刀。连叫都来不及叫的母亲勉强拿起起居室桌上的玻璃菸灰缸,丢向窃贼逃窜的窗户。窗玻璃碎裂的声音终於让父亲和鮎川姊妹发现情况有异。睡在双层床铺下铺的鹤美惊醒过来,叫醒了睡在上铺的哲子,一起下去一楼:结果她们看到母亲躺在自己流出来的血泊当中。两个姊妹比父亲早了一步发现母亲,平常盛气凌人的父亲後来也为这太过惊悚的场面给震慑住,陷入茫然无助的状态。眼看着父亲怎么叫都回不了魂,哲子只得根据自己的判断叫来了救护车。哲子不记得她当时和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话,但是她记得自己竟然是那么地镇定。在那期间,鹤美一直看着流血的母亲。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口吐白沫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地荒谬。就在不久之前还像平常一样活蹦乱跳的母亲突然就要死了—要鹤美接受这个闯入现实生活中的非现实事件,对她来说,年纪还太小了些。母亲在到达医院之後就立刻死亡了。母亲死後三年,父亲再婚了。成为她们新妈妈的女人是一个很认真又很会照顾人的好人,然而鮎川姊妹和她之间却总是存着一道隔阂。姊妹两人和在母亲死後性格丕变的父亲之间也保持了一段距离,她们於是建立起只属於姊妹两人的羁绊。我们要亲手找到杀害母亲的犯人—办完母亲的葬礼之後,两姊妹独处时,鹤美提出了这个想法、哲子默默地点头,眼中浮起了坚决的意志。当时哲子才十五岁,而鹤美才五岁。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想要成为专业犯罪搜查人士的动机慢慢地产生变化。十二年漫长的时间里,母亲死亡的冲击已经被掩埋於过去的记忆之海了。在新资讯、新记忆的覆盖之下,两人对母亲死亡这件事的态度有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她们对犯罪一事感到厌恶。不是憎恶,而是厌恶。她们对犯罪者所抱持的感觉近似看到在垃圾筒里找食物的野狗,是一种近於怜悯的厌恶。她们并不刻意想去惩罚犯罪者。她们也不认为现在还能找到杀害母亲的犯人。……然而,她们想加入犯罪搜查的行列。姊妹两人对於犯罪如何把一个人变成犯罪者产生了兴趣。她们想找出一瞬间将本来精神奕奕的母亲贬为一个肉块的犯罪本质,即便进度是那么母亲在到达医院之後就立刻死亡了。母亲死後三年,父亲再婚了。成为她们新妈妈的女人是一个很认真又很会照顾人的好人,然而鮎川姊妹和她之间却总是存着一道隔阂。姊妹两人和在母亲死後性格丕变的父亲之间也保持了一段距离,她们於是建立起只属於姊妹两人的羁绊。我们要亲手找到杀害母亲的犯人—办完母亲的葬礼之後,两姊妹独处时,鹤美提出了这个想法、哲子默默地点头,眼中浮起了坚决的意志。当时哲子才十五岁,而鹤美才五岁。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想要成为专业犯罪搜查人士的动机慢慢地产生变化。十二年漫长的时间里,母亲死亡的冲击已经被掩埋於过去的记忆之海了。在新资讯、新记忆的覆盖之下,两人对母亲死亡这件事的态度有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她们对犯罪一事感到厌恶。不是憎恶,而是厌恶。她们对犯罪者所抱持的感觉近似看到在垃圾筒里找食物的野狗,是一种近於怜悯的厌恶。她们并不刻意想去惩罚犯罪者。她们也不认为现在还能找到杀害母亲的犯人。……然而,她们想加入犯罪搜查的行列。姊妹两人对於犯罪如何把一个人变成犯罪者产生了兴趣。她们想找出一瞬间将本来精神奕奕的母亲贬为一个肉块的犯罪本质,即便进度是那么地缓慢。哔哔。桌上的液晶闹钟响了,凌晨一点—姊姊今天又那么晚。可能忙着进行密室连续杀人案的搜查工作吧?鹤美把视线落在旁边的电话上,刚好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喂?」「这么晚才打电话真是抱歉。你还没睡吗?」姊姊那让人没来由地安心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姊,现在回家了吗?」听到手足的声音,本来充满冷肃之气的独居房间似乎增添了几许华丽气息。哲子的表情不知不觉地和缓了下来。「——恩,刚回来。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鮎川姊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用电话联络了。对两姊妹而言,讲漫长的电话是最有趣的事情,因此平常很难得会隔这么久才联络。简单地寒暄之後,鹤美直接切入主题。「对了,关於那个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姊,我直接了当地问你,你负责这个事件吗?」「没什么负不负责的,人是在京都的平安神宫被杀的啊。为了收集有力的证词和目击者的情报,真是忙到天翻地覆。」「哦?那么,锁定犯人了吗?」鹤美的语气中充满了兴致。「这种事是不能对外泄漏的,不过你是我妹妹,而且目前也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我可以跟你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事件发生当时,现场有将近三万人之多,可是警察到达现场时,人已经减少到大概一半了。」「啊呀,那可真是棘手了。不过,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朝拜的香客中突然发生凶杀案,大家一定都陷入恐慌了。」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一阵沉默之後,鹤美语带保留地问道:「那么,姊姊个人的推理是怎样?」「目前是毫无头绪。我并没有直接获悉京都事件以外的案子……」「真不像『新盯鮎』该有的傲气。」「啊,又来了,不要给我取这么奇怪的绰号嘛!」鹤美是大泽在昌的人气小说《新宿鲛》系列的书迷,她曾经同时带着挪揄和期待的心情称自己的姊姊为「新叮鮎」。《新宿鲛》是一部刑警小说,以在新宿署防犯课工作的鲛岛警部为主角。鹤美是因为鲛岛和哲子同样都是专业组的警部,鲛又跟鮎类似,加上哲子就职的京都府警刚好面对着一条叫新町的马路,新叮跟新宿的名字又有点雷同,因此才这样为姊姊命名的……然而站在哲子的立场,她只觉得这是个奇怪的绰号,根本不希望有人这样称呼她。妹妹出於好意这样叫她她固然很感激,但是她总是没来由地觉得「新盯鮎」是一个没有正义感的名称。大学毕业、通过国家公务员高考的鮎川哲子在历经巡察和巡察部长之後,从警部补进入了警察机构。警察大学毕业之後,哲子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升上警部,经过在本厅的两年实习,目前在京都府警工作。所谓的专业组是警察组织精英中的精英,同事们对她总是又敬又畏,但是她本身对此事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因为哲子的心思只针对犯罪搜查的工作,而不是在如何与同事打成一片。如果是比较单纯的事件,事实上哲子平常也会作各种推理。然而遇到像这次的密室连续杀人事件之类规模过大的犯罪案例时,她不得不承认,情况跟想像中的不一样。高层针对在全国各地犯下的密室连续杀人事件下达命令,包括曾发生事件的都道府县警,还有所管辖的警署,都要整合起来进行搜查。就立场上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义务,目前哲子就是忙着四处收集情报。现在可不是坚持自己推理的时候。*「那么,阿鹤有试着推理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想过各种假设吧?」姊姊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宠爱以及身为警部的期待。最喜欢的姊姊对自己充满期待,让鹤美快乐得不得了。鹤美顿了一下,才装模作样地说:「思。事实上,我看了报导节目之後,试着作过各种推敲。」「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呢?名侦探小姐?」哲子带着慎重到可笑的语气揶揄道,算是对刚刚「新町鮎」的回敬。「关於那些被随机选中的被害者,我认为他们是有共通点的,只要稍加推理就知道了。」「那我一定要洗耳恭听了。」「呃,其实接下来的情报也不能跟姊姊说。」鹤美以充满歉意的语气说。「啊,为什么?」「我啊,打算把这个推理提交给JDC。」哲子沉默了一会儿。她反刍着妹妹的话,终於了解了她的意思。然後她透过话筒,/心满意足地祝福妹妹。「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想必对那些推理有相当大的自信—很好,你交过去没关系。加油哦!搞不好过几天之後,你就成了全国的大英雄了。」「是英雌吧……没错,要是能这样就好了。」就如同鮎川哲子一心走上警察之路一样,鮎川鹤美立志走上侦探之路。就从母亲举行葬礼的那一天—两人决定投入犯罪搜查工作的那一天起。「如果姊姊当上警察,我就要当个侦探。」当时还带有天真烂漫特质的少女,现在是个具有卓越推理能力的女高中生。找到通往自己未来的方向时,她的眼前是往上的无限多阶梯:然而平时的努力也总算是有了代价,现在,她开始可以站上阶梯看到顶点了。JDC会举行侦探技巧的人社笔试,不过也另外设有挖掘民间名侦探的「推理提交考试」制度。一般而言,就算通过了笔试,也得从了DC的第七班出发,从第七班到顶点的第一班,这中间还得爬上相当多阶的阶梯:但是,如果能推理出悬案的真相,提交给JDC,而所作的假设又揭穿事实时,其实战能力就获得认同,可以一口气直接编人第四班。很多提交推理的人都非常向往这种和警察专业制度类似的越级制度,然而推理真正命中要害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话虽如此,包括目前在第一班中活跃的「侦探俱乐部双雄」刀仙人和九十九十九等名侦探,很多都是越级编人的。(题外话,鹤美一直以为名侦探刃的名字是「杣人」,直到最近她才知道应该是「仙人」。)鹤美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攀上日本侦探界顶点,因此她想藉由提交推理结果来试炼自己的能力,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一定会成功的……阿鹤要当侦探啊?现在我的精神都来了。如果是你解决的事件,那么就算收集情报很辛苦,我也不以为意了。」哲子最清楚,鹤美不是那种会毫无根据大放厥词的人。一直以来,鹤美都比别人要努力。鹤美长期以来一直研究侦探问题集锦、了DC入社考过的考古题、推理小说、解谜拼图等,如果她所付出的努力在此刻开花结果,哲子也不会感到特别惊讶。「姊,我的推理还不一定是正确的,你不要期望过高—不过,如果我真的能当上侦探,我们可以一起搜查事件,那就太好了。因为这么一来,那时候的誓言就成真了。」「真像作梦一样啊……」然而日後,哲子却感到後悔不已,後悔当时为什么不问清楚妹妹的推理。当然,现在她已经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