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失望吗?”桃子凝视着电视机的画面,不带抑扬地低语了一句“超级失望”。桃子双手撑在后面,伸直了双脚。她现在看的电视节目上出现了一群动物。那是栖息在大草原的草原犬鼠。镜头拉远看整体时觉得挺可爱的,不过一旦近看就会凸显那张长得像老鼠的脸,田园气氛就会消失殆尽。或许我对老鼠一直都存有偏见,在我看来,它们就是“一团肉”。“路易一点儿也不可靠。”桃子盯着草原犬鼠,突然说道。“公主,你有什么不满意吗?”“没有,路易大笨蛋。”“我被无缘无故地骂了啊……”桃子的手离开地板宜接躺了下来,然后翻过身背对着我。现在似乎不适合绕到她前面去逗她,所以我只是拿过被子替她盖上。“我会睡着的啊。”桃子不满地嘟哝着。之后我便半睡半醒地看了会儿电视。时而竖起耳朵听桃子的呼吸声来判断她是否睡了,不过她好像似睡非睡。在自己家里还能感到其他人的气息,从我离开老家后就再也没遇到过了,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久,草原犬鼠的特辑节目结束了。桃子口中溢出的话语从薄薄的墙壁上反弹到我耳中。“我看见过,很多。”“……什么?”我愣了半晌,迟钝地问道。桃子没有回答,像在说笨蛋是无药可救的。“………………………………………………”进行了短暂对话后,我们身边慢慢安静下来了。我无意把心中对她萌生的爱意强加给她。强迫她并不是我的本意。因为我是以真正的绅士为目标的……这份热情里没有掺杂虚假成分,虽然我这样表明我的诚意可能会得罪真正的英国绅士们。不管怎样,互不强迫的关系是最开心的。现在,警察并没有开警车来迎接我或桃子。桃子的父母也没有逼近这里的征兆。很顺利的同居生活,我的生活中早就迎来了春天。……我能如此春风得意的日子,却也只到今天为止了。让日常生活严重扭曲的“事件”即将来临,和我印象中的侦探理想相差太远。从明天早上开始,因“我们”的相遇而展开的故事就会真正开始了。我睡眼朦胧醒来,看见的是微微发红的朝阳和簇拥的云彩……“呜——”身子冷不防打了个颤。露出被子的双肩立刻冷了下来。我慌忙重新拉好被子,看着吐出的白色哈气不禁苦笑。温暖的季节还很遥远啊。我卷着被子挪动身体,打开了暖炉的开关,顺便戴上帽子。我那顶绿色的帽子就如同近视的人一定要戴眼镜那样重要,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过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侦探连去理发店都不摘帽子的呢。和那种人相比,我的帽子还没在头上生根吧。桃子裹着被子睡在我边上,双肩随着安静的呼吸有规律地摆动着。我看着她的睡颜,寻找着有没有能让我钻进被窝的空间,但很可惜,她裹得太紧,丝毫不留缝隙。想起第一天同居的时候,我曾提议如果怕冷的话可以一起睡,然后被她骂道“你一个人睡大街上去吧!下流的家伙!”想到这儿不禁微笑起来。平时冷若冰霜的桃子在感情外露的每一个瞬间都让我心跳不已。很久都没有这种远离凡俗生活的恋爱感觉了。我能切身感觉到这种生活中的跃动。我看着她的睡颜,感到心满意足。然而,身后传来一阵与窗外的朝阳不符的沉闷的敲门声。我钻出被窝回头看向大门。竟然有客人一大早就敲门的……我可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那么在外面的一定是我不认识的人吧。桃子也被这敲门声惊醒,坐了起来。“……是谁?”桃子指着门,不安地看着我问。我尽量不在脸上呈现不安的神色,微笑着打岔:“我去开门。”“要是外面是我老爸怎么办?”“我会跟你父亲有礼貌地打招呼的。这点礼仪我还是懂的。”“你那能叫礼貌吗?简直就是讨打。”桃子似乎也习惯了我这种说话方式,朝我苦笑道。虽然她的身体因外面敲门的人而僵着。“无所谓,反正路易什么都不会问我。”“我不是问了你很多吗?比如愿不愿意和我结婚等等。”“不是,不是你的幻想,是关于我出走的原因之类的。”我停住了前往大门的脚,只把头和肩转过来。桃子连我的被子也卷在了身上,盖被子的方法相当失败,把她缠得像放晴娃娃一样。“因为不喜欢家所以出走,难道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我也一样啊。”“诶?”好了,让外面的人等也要有个限度。虽然我穿着睡衣,但也没办法。对方在这种非常时间造访,应该也不会指望我能正常接待吧。我拉开大门的锁,拧开门把向后拉。门外客人的脸突然出现在门缝之间,我不禁倒退一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在俯视我,面色慌张。那个男人低头鞠躬道: “一大清早打扰您真对不起。”然后,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一脸无精打采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脸让我很难认为他们之中有一个是桃子的父亲,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股特殊的危险气息。高个儿男人和中年男子向我表明了刑警的身份。这次轮到我全身僵硬了。“我说那个,恋爱是属于民事,刑警应该不会干涉吧?”“哈?啊,请随意。”年轻男人尽管不明所以,却仍然敷衍了我。噢噢,我和桃子的关系得到警察的公认了。我很想这样高兴一下,可看来我和他似乎不在说同一件事。总之,我先听听这两位自称警察的人要说什么吧。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是前辈的感觉,他离开大门两三步,在二楼的过道上眺望外面街道。看来负责解释的是那个年轻刑警了。“实际上。”那个刑警开口道。“昨晚,发现了这栋公寓的住户尸体。”“……尸体吗?”一大早就给我这种刺激的词语,不,应该说在我人生中留下了这个过于刺激的词语。年轻刑警像是观察似的看着我一脸的困惑,准备继续说明。“那个,是谁呢?”“205室的川口丰彦先生。”“啊……竟然是川口先生。真让人无法相信啊。”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话缺乏诚意,但还是象征性地惋惜一下。那个自称本口的年轻刑警似乎也知道我没有诚意,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过去了。“所以我们才轮流询问公寓里的其他住户。昨天是不是看见过川口先生?”“嗯……”我被从外面流入的冷空气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禁苦恼起来。白天我是在事务所的,所以不可能知道公寓周围的情况,回家后我也不出门的。我甚至都不太记得川口先生的脸,就算看见过也不知道。还是回答“昨天没有看见他呢。”比较好吧。在本口刑警身后望风的中年刑警似乎也没期待我能说出什么目击证词,继续问道:“那么最近几天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我也只能模糊回答:“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事实上,我丝毫不记得曾跟川口先生说过话,甚至是打招呼都没有过。说起来,隔壁的山口和再隔壁的竹口最近几天也没有见过呢。这栋公寓通风良好,可能连人情世故也流出去了吧。“是吗?”本口刑警的脸上露出些许沮丧。说是沮丧,应该是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比我高的他低头俯视所造成的错觉吧。我们之间高度的差距使我觉得他垂下的刘海很有压力。我甚至觉得平时戴惯了的帽子此时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一大清早就打扰你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必须得赶在大家上班上学之前来询问……”中年刑警对于他们在非常时间敲门作了补充说明。我合糊地点了点头:“川口先生的尸体在哪里被发现的呢?”作为一名资深侦探,本不应该对此产生兴趣的,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本口刑警毫不犹豫地比了个大概方位。“他是被发现倒在大路的岔道上的。确认有外伤。”“那么说是他杀?”本口刑警在听见我无意间说漏嘴的可能性之后不禁面露难色。“那还不知道。”中年刑警替他回答道。之后示意本口刑警该走了。“要是有什么发现的话请联系警察。”两人留下这句话后走了。我钻出门外目送他们离去,发现他们两人笔直通过其他住户的房间朝楼梯口走去。想来我的房间应该是最后一间了吧。因为是在二楼最里面。关上门,重新锁好。然后将手掌压住胸部,深呼吸。自从在侦探事务所上班后,身边有人死掉这还是第一次。那个警察说是外伤,那应该是他杀吧?在日本,大多数的人都与之无缘度过一生,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被杀。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脑中一片混乱,眼珠乱转,不知道要看着什么发呆才好。太厉害了,杀人事件啊。虽然连脸都记不起来了,只不过是住在同一栋公寓里的人,不过被卷入杀人事件还是很让我受打击的。难受,心脏很痛。不过,我并不喜欢今后遇到什么事都不再会有这种的心跳感。我绝对不想去习惯杀人之类的事情。“啊呀,一大早就遇上这种事。”我朝着桃子硬挤出笑容。桃子神情异样地看着窗外。也许是屋子里暖和了起来,她把被子整个扔在了一边。我坐到她身边,准备叠被子。不知为何,一坐下就觉得耳朵里咕嘟咕嘟作响。“不过,还好不是来找你的搜救队,也不是什么萝莉控歼灭队的刑警。”桃子的视线离开窗户,转向我。“要是警察问起我来你要怎么回答?”“那当然是介绍说是我的年轻妻子啦。”“再见,路易。”“那我就说是年龄相差很多的姐姐。”“你在挑衅我吗?”说完,桃子望向大门。似乎是想对已经关上的大门说些什么。“关于刚才的事。”“嗯?”我停下叠被子的手,视线停留在她微动的唇上。像是被我的视线吓了一跳似的,她撅着嘴低下了头。“没什么。”“呀,你这样欲言又止我会很介意啊,你快点说嘛。”我冲到桃子的脚下,跪下。桃子就势用脚底踹了我一脚后俯视我。“你会相信我的话吗?无论我说什么。”“你认为我不会吗?”“……我不认为。”嘟哝的话语中不知为何透着不愉快。“你和我老爸不一样,明明是个外人,却……”“因为是家人所以一定要什么什么的……这种时代或许已经结束了。”我用这种老头子才会说的陈旧话来打哈哈。我也和父亲的关系不好。当我和父亲说我要去侦探事务所上班时,他满脸的不信任,直到最后都不承认。从那天以后,直到我离家的最后一天,他都不同意我养猫。暂且不说这个,我现在必须要认真听桃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既然她向我确认会不会相信她,想必她接下来的话应该很重要。于是我坐直身体。桃子对我挺直背正座的姿势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慢慢地说道:“刚才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杀人事件。”“不不,还没确认是他杀。”我模仿刚才那个警察的语气说着,可是我没办法说完全部的话。因为我被桃子接下来的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住在这隔壁的人是犯人哦。”桃子看向那薄薄的墙壁,像是在对隔壁那个人说话一样。我顺着桃子的视线凝视着那堵乳白色的墙,眼珠再次开始乱转起来。我也该去配副矫正视力的眼镜了吧。“山口先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是隔壁的人杀的肯定没错。”桃子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和自嘲。“你凭什么断言?难道你看到了杀人现场?”不可能是在和山口闲聊的时候套出来的吧。若真是那样的话,刚才早就应该跟刑警回警局接受调查了。可是,尸体是昨晚被发现的,桃子应该没机会知道啊。桃子若无其事毫无证据地确信道:“我觉得应该是的。”那口气像是在开玩笑,毫无理由的。也就是说“……是第六感吗?”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词语了。“是啊,我从以前开始,就有感觉会知道谁是犯人。”“……那真是太厉害了。”真是超有名侦探天赋,不,应该相反,是名侦探克星的天赋啊。省略过程和推理直指犯人啊。我想象着隔壁的人贴墙偷听的情形,不知不觉地压低了声音。“没有任何证据吧。”“嗯,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死者嘛。而且我跟杀人犯打过招呼。刚才透过窗户看见他在外面走。”桃子一脸悠然的口气,没有丝毫顾虑。不习惯杀人事件的一般人——我则对她的大声慌乱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至今好像也没听到从隔壁传来山口的自言自语或哼小曲的声音啊,应该没关系吧。虽然伸出手掌拍拍墙壁它就扑啦扑啦地直掉粉,但或许隔音性能不错也不一定。当然,也可能是我从来都不感兴趣也没注意过山口的生活吧。“原来如此,犯人……就在身边啊……”先不说关系,就距离而言,我和桃子现在离杀人犯最近啊。不行,光想想心跳就加快了。毫无关系的被害人和毫无关系的杀人犯。可是他们却都在我无法触及到却又被牵扯进去的范围内。我的日常生活似乎即将发生根本变化,或许会严重扭曲。我对此感到不安。我作为善良的市民还是应该早点报告情况比较好吧。现在去追刑警的话还来得及吗?不行啊,他们的交通工具可不是我这种侦探能比的,他们可是驾驶着警车啊,不可能追得上吧。“可是证据却只有你的第六感,我没自信能跟刚才的刑警说明啊。”这其实可以拜托能言善辩的埃利奥特来解释的,不过那家伙跟这栋公寓还有川口先生都没有关系,也不好牵扯上不相干的人。要是讲了多余的话,可能反而会被怀疑。而且埃利奥特粒子只对女人才会起戏剧性的效果,这也是很令人头疼的问题。要是男人就不管用了。“我刚才说的你真的相信?”桃子像是抓获了深海鱼的新种类似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惊奇和疑惑。这孩子竟然自己问出这种话。“因为我没有理由怀疑桃子公主啊。”我恭敬地向她行了一个骑士礼。当然,还是被她说了“恶心”。桃子冷哼一声,她的心情完全体现在了撅起的嘴唇上。“……哼。我倒要看看你的相信能持续几天。”“比起相信,我觉得应该说是信赖才对。”我纠正她的用词,她拾眼看着我。眼中有着愤怒,还有怀疑?“那么路易你可以开始行动了,努力搜集证据然后把这件案子给解决掉啊。”“那可不行。”“为什么啊?”“因为今天也得去找迷了路的小狗狗啊。”这是我成为侦探的原因,不能因为一点别的事就动摇的。她似乎不满我的侦探目标,将脸别过一边。不过我相信自己能够在找狗的同时不背叛对她的信赖。在我们互相进行早晨问好之前,属于我们的早晨就已经开始了。不管怎样,为了每天的粮食,我得去上班了。一大早我就跨越了几座人生中的大山,之后终于迎来了普通的早晨。真不想去上班啊。将这种上班族的心声紧紧藏于心中后,我做完了出门前的准备。然后我开始准备早饭,顺便将桃子的午饭也准备好。现在让她一个人去外面买盒饭的话不太好吧。“无论谁来敲门你都不能开门哦。”我像是在叮嘱小孩子似的跟她说。不过视线盯在漫画上的桃子,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了,完全把我的叮嘱当耳边风。“特别是隔壁的山口先生吧。知道了知道了,我比你清楚。”心不在焉地敷衍完我后,桃子挥着左手赶我走。我把这当作她送我出门的礼仪,走出了家门,接触到了外面过道的空气。“啊——今天也还是很冷啊。”寒气消去了皮肤上的温度,但只要一想到和桃子的同居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就不会畏惧这股寒风了。我夸张地做着抬腿运动走在过道上。正当我要下楼时,猛然看见最危险的山口先生在楼梯下面吸烟。“哇哇哇哇!”我一脚踏空差点没摔下去。幸好抓住楼梯上生锈的扶手,拉住了下滑的身体。此时,我感觉到我的日常生活已经严重扭曲了。山口先生霸占着我的必经之地,嘴里烟雾缭绕。我滑倒的脚步声和我的惨叫引起了山口先生的注意。他抬起脸,若无其事地向我打招呼:“啊呀呀,真危险啊。”嘴里叼着的香烟也随着他的嘴唇上下摆动。我甩了甩头。山口先生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单身。外表特征为额头很宽,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与我印象中的大叔形象不太一样,至少看起来没有眼神混沌只穿一条裤衩。可是桃子说他是杀人犯。……在我的人生当中究竟看漏了多少杀人犯啊。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下了楼梯后我在山口先生面前驻足。是不得已的。若我表现得不自然说不定会被他怀疑。那样的话桃子就变得最危险了。“早上好啊。真少见呢。”和杀人犯说话这是第一次。而且第一句话竟然是早上的问候,应该说我很有礼貌呢还是该说我蠢呢?“是啊,好像的确没在早上碰见过呢。”“啊,是啊。而且……”“嗯?”“不,没什么。我也到了会卖弄关子的年纪了啊。”“太郎先生几岁了?算了,其实我也是因为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被吵醒了而已。”山口先生苦笑道。是那两个警察吧。“警察也去你家了吧?”“是啊。说是川口先生死了。”山口先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说这件事的呢?比起他杀害川口先生的动机,我反而对这个比较感兴趣。犯人的作案动机会在被抓后登在报纸上,但是被捕之前杀人犯在日常生活中的心态却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所以,我很好奇。“我跟川口先生也没什么交往,对他没什么印象呢。”“是啊,老实说,我也几乎没跟他说过什么话。”可是他死时的脸肯定无法忘记吧?若我现在说漏了这句话的话,山口现在一定会当场把我灭口吧?杀人犯一旦被别人揭露的话,一定会把对方当成夏天的蚊子般给弄死吧。“不过很可怕啊,川口先生竟然是被杀死的。”“诶?真的吗?我也问过警察,不过他们说还不知道啊。”我语气中带着玩笑。说这话时,我的嘴唇和脸颊异常干燥。我觉得我脑中的意识开始远离了。为了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大脑中的血量在减少。这就是和杀人犯说话的感觉啊。“话说太郎先生你是侦探来着?你会不会接手这个案子呢?”我看不到山口先生说话的表情。我的视线焦点集中不起来。即便现在的我无意识地用食指指着山口先生的鼻尖,只要对方不提醒我,我一定不会发现我正指着他。好在,他并没这样提醒我。“不可能,我的专长是找出走失的猫和狗,人的话可不行啊。”“哈哈哈,人和猫狗不一样是哺乳动物嘛。”“说的也是啊……我得去上班了。”“好的,路上小心。最近外面很危险啊,千万要小心啊。”山口先生调侃着目送我离去。他也是用那张祥和的脸送走川口先生的吗?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后,从他面前经过。然后,像是突然把脸上面的布给取下了一般,我的视线焦点又回来了。环视周围,没有人,不由地松了口气。我把停在楼道下的自行车给取了出来,将刚才一直憋着的气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吸了几口冬季特有的寒气,即便如此,也冻结不了刚才残留的精神疲劳。我浑身冒着冷汗。在知道了山口先生就是杀人犯之后,与他对话竟也成了一种疲劳。我为了不让他察觉出异样,拼命地掩饰自己的不安。一旦引起他怀疑就会招来危险。我觉得能一边想着“这家伙可能是杀人犯”一边还能和对方交谈的名侦探一定不是人类。在我所能看到的三百六十度范围内,不存在那样的侦探。桃子和侦探不一样,她是侦探克星。“不过我还真的是对那孩子的话深信不疑啊。”就因为长得可爱,所以连说话都那么有说服力吗?我深深体会到了可爱的力量。名侦探是会从说话口气中看穿真相的吧,遗憾的是,我似乎不行啊。所以与其站在真实与谎言的边界,烦恼着到底是该选○还是该选×,还不如去从一开始就相信○比较好呢。我一脚踢掉自行车的撑脚,把自行车从公寓推到公路上。在这之前我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公寓,山口的身影进入视线。于是我决定了今天一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