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口米驱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脚从被子挪出来后张了张脚趾。“我妹妹糊涂了,你要是把她的话当真的话就是傻瓜了。”“……………………………………………………”“平时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一个人晃来晃去的,挺让人担心的。说起来最近都没见到她,还没死呢。”她用监护人的语气,刻薄地说着和自己有相同脸庞的妹妹。糊涂了啊,这或许的确是最简单明了的答案。可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反而更头疼了。我就没法完成这个委托了。最坏的打算是直接回事务所报告陪着老糊涂的老太婆去超市购物了,啊哈哈。但关键是这样的结果无法摆平委托人折口加亚吧。至今我都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要怎样去说服她。以上这些都必须在折口米亚说的都是事实的前提下才能成立。啊——真麻烦。明明我只是来找猫的尸体的,现在却觉得正一步步被迫要去解开这对奇怪姐妹的谜团了。无论哪个都必须怀疑,这种推理是我除杀人事件之外最想避开的。加大精神疲劳可是会不利于健康的,这样我就没有幸福可言了。失去其中一个,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另外还有跪坐的姿势非常不好,脚踝很痛。若我现在提出脚痛不想跪坐的话,说不定会被认为没有毅力。“那就别和我并排坐”,似乎已经可以听见上空传来谜一样的声音。现在我所面临的问题,每一个都很麻烦。“那么,侦探先生。”她并不是在叫我的职业,而是把它当作了我的名字。想来,称呼别人为侦探,这恐怕也是折口米亚生平第一次吧,所以她的声音带点不习惯。出于这种无聊的分析,我的回答也平凡至极。“什么?”明明是我想提问的,现在却轮到我做听者了。你也太侮辱人了吧,老太婆。“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听到后就想行使缄默权的排行中占第二位的问题,现在却从折口米亚口中说了出来。这像水泡一样的问题却一直在我耳边盘旋无法蒸发。“你干嘛不说话?难不成真的是小偷吗?”“怎么可能。”只要我这样否定就不用逃了。于是我毫不避讳地鼓起勇气老实说出了实话。“我是来找一只死猫的。”“哈?”她的表情似乎在说身边又多了个老糊涂。我这种积极乐观的精神并不一定可以扭转局势。另外,跪坐似乎暂时还坚持得住。脚踝被地板的榻榻米给磨来磨去的,代替眼睛掉着眼泪。“你怎样认为呢?”“我把所有谜团都解开了哦,太郎。”“真的吗?埃利奥特侦探!”我坐在面朝庭院的走廊边上,用手机和埃利奥特进行交谈,在对方说出这句话后,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这个谜团的真相难道真的就像停在电线上的鸟“唧——唧——唧唧——”地发出声音那样容易解开吗?我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耳朵不禁发烫了。正午的阳光射到我正坐着的走廊上,火辣辣的,似乎连袜子的前端都快被烧起来了。“折口加亚所说的猫,其实表示的是别的生物的名字。”“哈?”“或许是只叫‘猫’的狗,也或许是阴虱。这种称呼是折口加亚专用的,所以你对折口米亚提起猫的事她也完全不知道。”听完埃利奥特自信满满的推理后,我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在确定指甲上没有沾上耳屎,对昨天挖耳朵的成果感到满意之后,我开始对埃利奥特大侦探的推理进行反驳。“原来如此。那么所谓的别的生物,有哪种生物是能在死后还能自己动的呢?”“一旦从多方面进行深究,推理就会立刻陷入迷宫呢,侦探真的是种很难的职业啊。”他放弃了自己坚持的推理。其实他很想我能多少支持他的推理的。老实说,我手边还有很多未解之谜,要找出真相真的很难,因为太过抽象。“可是那个折口米亚不是说家里没有猫吗?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做了解释了。”“是啊。和委托人所说的差太多了。”所以我才找埃利奥特商量啊。下面是五分钟前我和折口米亚的对话,现在以走马观灯的形式回放。“死掉的猫怎么可能还会动呢?难不成你也糊涂了吗?”昕完我的话后,折口米亚这样说道。我很想全面肯定她的话。完全如她所说。至今为止,不幸的我很少遇到如此善良并且思维正常的人,而此刻竟然能遇见和我有相同想法的老太太,让我不禁潸然泪下。她为什么不是十二岁以下,否则就十全十美啦,我的心哭泣着。“再说我家本来就没有什么猫啊。我连见都没见过。”折口米亚再次提及令我头疼的问题。我实在很不想站在侦探的立场上去面对这个问题,即便我移开视线,那树枝般的声音似乎仍然要从地面冒出来似的。“……折口米亚太太。”“叫我折口就好了。”“折口太太是不是每天都呆在这个房间?”“怎么可能,我也会经常外出活动身子骨的。”像是要证明一样,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在和我面对面的方向跪坐下来。扬起半边脸,像是在说“看到没”。我不知道要怎样回应她。“算了,那家伙脑子不清楚,肯定是看见了普通人看不见的猫了吧?空气猫,空气宠物吧。”折口米亚耸着肩,嘿嘿嘿地嘲笑着自己妹妹的幻想。我习惯性地朝她笑笑,脑子完全跟不上她的话。我刚想着要问关于死猫的事情,她却先发制人地说连见都没见过。关于三胞胎和猫的说法,以及她们对彼此的评价,出入太大了。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看图猜谜,图片上的东西会根据不同视角和距离而产生变化。这个家到底怎么了?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要推理上述谜团应该是侦探的本职工作……但在这之前,首先要解决的是猫的问题。走廊上的猫动了起来,跳进了这个房间。“能不能让我调查一下这个房间呢?”“为什么?”“猫的尸体……可能因为某种外来因素而跳进了这里。”我果然无法坚持猫是自己跳进去的,我不是喜欢大叫“我抗议”的律师,我是不会根据时间和地点来完全相信委托人的。然后,那个仿佛委托人的镜中人的折口米亚眯起了眼。那眼神并不是要责难我,而像是在怀疑我。“就是说你相信我那老糊涂的妹妹咯?也罢,随便你查了。”折口米亚站起身,拉开靠走廊的纸门走出了房间。脚步很稳当,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并没有常年卧病在床。我还没来得及证明我这个人的品行,折口老太太就爽快地让出了房间。一般人应该会很讨厌别人调查自己的房间的吧?是因为她非常地信任我呢?还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像我这么蠢的小偷呢?我调查着这间只有六块榻榻米大小的昏暗房间。房间内摆放着马的装饰品和画有小学生手工画的木雕箱子。还有一套被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就连空调和电扇都没有。房间一角挂有一串坏了的风铃,虽然在转动,可惜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结果,我只查出了架子深处的灰尘。这个可以用来证明猫的生活痕迹和尸体自行移动吗?算了,这根本扯不上关系,还是只报告说没发现有猫的痕迹吧。轻叩积满灰尘的架子倒没关系,就怕吸入那些扬起的灰尘会呛死自己。“若硬要往深处想,她们俩之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埃利奥特的声音很沉稳,像是在启示我似的说了一种可能。可这个可能我已经考虑过了。“按常理来说,猫的尸体自己会动比较奇怪吧?”“你处在被说老糊涂的老太太和被说精神失常的老太太中间,按常理来看,就已经很奇怪了。”正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埃利奥特说得很随意。但却也因为立场客观,也不是不能相信他的意见。可是,要我怎样去相信一个会推理出猫=别的生物的男人昵?“哪条路都走不通。”“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假设她们还有其他隐瞒的事,我也猜不到是什么。“或许没有说谎呢?”“怎么说?”“对她们而言,她们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是因为她们的脑子〇〇和〇〇〇〇吗?所以她们各自说着自己的幻觉?这个结论让夹在其中的现实中的我无法忍受。“我觉得这中间的差距一定跟猫有关。”“我觉得应该先找猫,然后再慢慢去解折口太太这个谜团。”“嗯……不对,找到了猫之后我马上就回去,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啊。”现在的谜团之多已经不是仅凭我个人兴趣就能去解开的了,所以我决定夹起尾巴走为上。“啊哈哈,说的也是啊。那我要是解开谜团了会发消息给你的。”“我看好你哦,埃利奥特侦探。”“嗯,我现在马上就去调查死后还会动的生物……”不安摇晃着尾巴搔弄着我的脸,电话那端话还未说完就断了。我强烈预感到我对他的期待会落空。若解开那两个老太婆的谜团就能找到猫的下落的话,我会更积极地努力去解的。可我觉得正好相反。找到猫或许就能解开所有谜团,可是解开谜团却未必能找到猫。“我可没有糊涂哦。”“呜哇!”我旁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折口太太悄声无息地出现了。吓得我从走廊边缘跌落到地上,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我只得用鞋子牢牢踏住地面,想到这下鞋子铁定弄脏了,不由得皱起了眉。“您在排练鬼屋演出吗?连脸上的妆容都如此匹配,自然不做作。”“我看你好像通完话了才出声的。”完全不顾我的不快,折口太太跪坐着往后挪了挪。从说话口气和服装来看,应该是妹妹折口加亚吧。还有她那神出鬼没的行动,我做了上述判断。也有可能是换了衣服在扮演她妹妹的折口米亚。若这是推理小说的话,可得戒备了。双胞胎互换角色可是常有的手段。但若现实中也这样来判断的话,那有双胞胎出生的医院岂不都成了杀人事件的舞台背景了吗?可惜我还未被推理小说侵蚀得太深,所以我判断这是普通的折口加亚。像妖怪一样。啊,说起来不是双胞胎,是三胞胎吧?算了。“你可不能相信我姐姐说的。”她一本正经,表情僵硬,用近乎生气的语气忠告着我。“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刚才躲在暗处偷偷听的。”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偷听是恶劣的行为,说得轻描淡写,如事后报告般。甚至还自豪地鼻子朝天。“我姐姐精神失常,所以我不太想见她。”“关于这件事,我有几点想和您确认一下。”“只要不是确认姐姐所说的话的可信度,随便你问什么都可以。”我一下子语塞,她的话像是抡起指缝中夹着钉子的拳头,虽没有要打过来的意思,但也很难让人靠近。从庭院再次踏上走廊,我边检查皮鞋上是否沾有泥土,边故意无视她的话寻思着该怎样问。我决定按自己想问的顺序来提问。“您姐姐说她并没有见过猫。”结果,在内心深处潜伏着的侦探职业道德的强烈谴责下,我将有关猫的问题放在了首位。“姐姐她看不见猫吧?”我或许是想报刚才被折口太太反击到语塞的仇,故意指出她话语中的漏洞。“可是刚才在车里您说过,要我去问您姐姐猫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说过那样的话吗?”“当然说过。”若真要蒙骗我的话,当初就不会说叫我去问她姐姐了。难不成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说有什么目的?摸不透这老太婆啊。应该说她老奸巨猾吧。也有可能她只是单纯地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而已,若真是这样反而让我头疼。“而且,她还说你们应该是三胞胎,而不是双胞胎。另外还有一位名叫诺亚的妹妹。”“啊啊,对了对了。先别说这个了,我是来邀请你的。”与其说她是想转换话题,不如说她思维跳跃得太快。她把布满皱纹的双手一合,扭曲着脸。啊,应该是在笑吧。可是也太强硬了吧。年轻时的强硬还能说是以无谋为食粮勇往赢前,那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究竟是以什么为动力来强行抹杀别人的意愿呢?难不成是寿命快到了干脆无后顾之忧了?“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午饭吧。”“……吃午饭啊?”很抱歉,现在有叫别人吃饭的自在氛围吗?这个家,这个人,这种气氛,还有外面“唧唧——”的鸟叫声。只有最后这个乌叫声让我有种身在森林深处的错觉。可惜我没感觉到森林里的凉爽,闷热的感觉还是没变。“厨房张有结界,姐姐进不来。”“结界?”这种字眼我只在液晶屏幕上见过。“不对,应该说吃饭这件事她自己拒绝进来。”她口中嘟哝着我完全不明所以的话。这种像是掉了牙下巴脱臼般的说话方式,一时使我怀疑她刚才是否是真心邀请我共进午餐。 ,“我很高兴您邀我共进午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想再多在房子里转转。”可惜现在并不是在奶奶家享用午饭的时候。我不是来这里享用美食的,而是应该为找猫而来的。“那真是太遗憾了。”折口太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脸上丝毫感觉不到遗憾的神情。说完,她伸展开膝盖,像折叠自行车般依次展开各关节,她的双脚终于从那圆圆的如蔼老人般的可爱身体下露出来了。随后,她踩着重重的步伐转身离去。那脚步声宛如铁球砸在地上一般。我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再度提问,留住了她。哥伦布是刑警,所以不是侦探游戏反而更好。“折口太太,我还有一个问题。”“什么什么?”重叠词和问号的组合有种微妙的不协调。算了,管它呢。“你就算问我姐姐的事我也没法回答你的。”“啊啊,不是那个问题。”我摇了摇头,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提问,我将一个直戳对方软肋的问题抛了过去。“我想问您的是,饲养的猫为什么会死?”这是攻击,并不是用来攻击人的,而是为了突破现在这种被逼入绝境的僵局。来吧,我等着那像戏剧般的场景的到来。“谁知道呢,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应该是寿终就寝吧。”她反应得非常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话直刺了她的要害。可是她的台词并未就此结束,而是将她所想到的事情一连串地说了出来,就如同想把满嘴的鸡胸肉全部吐出来般。“或许,是被鸟杀死的吧。”“鸟?”是那只唧唧——叫的鸟吗?我指着天空问。折口太太点头。“我家的猫喜欢捕食鸟来自给自足。”折口加亚这样对我解释她家猫的生活方式后,然后转身朝正门的走廊而去。折口加亚和米亚两人的走路方式稍有不同。加亚走路很用力,是每一步都很用力。米亚走路很稳,像是拄着橡树拐杖似的。“……鸟啊。”我在走廊边缘盘腿坐下,抬头仰望天空。唧——唧——唧唧——从这里看不见电线,可是却听的见那个鸟叫声。倾斜的日光让我产生错觉,那声音像是在呼唤漆黑的暗夜。不过没有不安,反而让人很安心。或许是因为那个声音连接着折口家和围墙外的世界吧。在这个家里的我就像是在森林中徘徊的迷路人,但在那个声音的引导下,我似乎能走出去……我内心充满了这种感觉。我就像是童话和画册里的孩子那样。我张着嘴安心地发着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像是正进行着光合作用的植物一般,又像是懒洋洋地沐浴着阳光的动物。想必猫的尸骨此前也在这里沐浴过阳光吧。猫会在虚弱的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的。因为一旦被别的猫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就会被欺负。有可能因此而装死也说不定。若是接近饲主就会想要撒娇,而且躲在暗处更利于观察……好像。我没有养过猫。小时候的那只并不是我饲养的。每次想到就揪心,左边的牙齿会疼。正因为那件事而坚定了我走侦探之路的信念,但那是我痛苦而黑暗的回忆,并不是满怀希望的成长旅程,因此每当我想起时都会无比痛苦。“该走了。”说完我便站起身。顺便看了一眼庭院,哪里都没有猫潜伏着的迹象。至少它应该不是那种会对我的脚步声有反应而现身的笨蛋吧。猫的听觉要远远比人类灵敏得多。要分辨是不是饲主的脚步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调查完折口米亚的房间后,我顺便穿过她的房间拉开她刚才走过的纸门,静静地走在走廊上。潮湿的空气像泡泡一样残留在空中,然后碰触到肌肤。可是它碰到我的肌肤后并不会破,反而紧贴着我,让我感到不快。稍微观察了一下走廊的柱子,上面到处可见爪子划伤的痕迹。可是,那些痕迹的高度却很奇怪。对猫而言,这个高度太高了。差不多有到我胸部的位置这么高。难道是被某人抱着而在这里留下爪痕的吗?即便柱子被抓坏也无所谓吗?这个人看起来很不拘小节。走廊尽头似乎就是厨房了,折口加亚正站在洗碗池边,手上抓着海螺。“啊呀,侦探先生。你要吃饭了吗?”“不是,我正在搜查。”我像是来修理电器的修理工似地快速在厨房转了一圈。但厨房很小,只走了几步就完了。我连上面正在运转的换气扇也仔细检查过了,可惜连根猫毛都没见着。猫应该不在这里。最后,我夸张地把冰箱都打开看了。里面只有几瓶补充维他命的营养剂。等冰箱里漏出的冷气去除了身上一部分潮气后,我关上了冰箱门。“这里我也查过了哦。”“您那是昨天查的。说不定今天就逃到这里来了呢。”不管怎么说,它都是死了还能动的猫,可不能看漏了,不是吗?折口太太像刚从梦中醒来似地愣了一愣,立刻一脸赞同地摆出一副财神爷的表情点头道:“说得也是啊。”她圆滚滚的体型看起来真的很像七福神里的一员。但这个无关紧要。我出了厨房,去看了一楼的盥洗室和浴室。猫既没在洗澡也没在洗脸,无论哪个都是空的。没有猫。顺便我还敲了敲厕所的门开门看了一下,是日式风格的,没有猫。回到走廊,进了一间看起来像客厅的十二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这里也没有灯光,很昏暗。能感觉到像是在播放旧片似的断断续续的光以及暗淡模糊的色彩。这气氛太像我的老家了,这让我很不自在。但我仍仔细查看了黑色桌子下面和电视机后面。“噢!”我在电视机后面发现了几根猫毛。是茶褐色的。可是那些毛上面蒙着一层灰,可见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不过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曾经的确有猫。”也就是说折口米亚的话有误。到底是存心骗我呢,还是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呢?看来对答要比妹妹有条理的折口米亚的话也不能全部相信啊。不过,我并不需要对怀疑的证明。我只想快点按照可信度较高的委托人的话尽快把猫给找出来而已。我弹指抖掉了手指上的灰尘,离开了客厅。一楼就只剩庭院还没去过了。于是我决定先去二楼查看。再说外面日光还很强烈。我快步穿过走廊来到正门,刚进这里时看见有楼梯,那是通往二楼的入口。刚想踏上楼梯,手机却响了。是短信铃声。我看了一眼发送者,是五个片假名。埃利奥特。“我再次把所有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哦。”“……真的吗?埃利奥特侦探。”能把“所有”二字说两遍也确实很了不起了。发送短信时何不用“第二次所有”这一看似含义深刻的标题,岂不更震撼吗?虽然我并没抱有很大希望,不过还是先打个电话听听他怎么说吧。“不,我是安乐椅侦探。”“会计同志,快详细告诉我谜团的答案。”“嗯,事实上有两个折口家哦。”“晗?”我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弓着背偷偷讲着电话。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地惊叫太过大声而感到害羞。“折口加亚和折口米亚分别住在两个家里。而且她们两人其实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同姓的两个家庭而已。所以才会有双胞胎啦、三胞胎啦、死猫会自己动啦、不在家啦之类的谜团。”喂喂,你后面两个谜团说得好像已经解开了一样。究竟为什么尸体会动呢。你已经连家里家外都分不清了啊。“她们两人的脸可是一模一样昵。”“肯定是整容过了。”“说得真肯定啊。那为什么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折口米亚会睡在这里呢?”“只是碰巧睡在被子里而已。”“……那为了证明上述推理是正确的前提必须是,有以时速超过两百公里的速度在公路上驾车飞驰,并且五年左右没发生交通事故,也没违反交通规则的超好运和偶然性。”“哎呀,这只是个骨架,之后只要顺利地贴上皮肉,完成太郎式的推理就好了嘛。所谓的推理,只要别人能接受就算不是正确的答案也无所谓。”“我明白。推理的正确答案没必要只有一个。”可是答案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供求可真是不平衡啊。“好了,下次我再解开谜团的话会再给你短信的。”“虽然我并不想这样说,可是我觉得至今为止没有一个谜团解开过啊。”我感觉只是把所有线索扯在一起消磨时间而已。挂了电话后台上手机。“看吧,没有猫吧?”“呜哇!”从楼梯正面突然冒出一张脸正以极近的距离抬头看着我,从说话方式和外表来看应该是那个令人害怕的折口米亚。我从第一节楼梯上跌落,险些屁股撞在地板上。好在我及时抓住楼梯扶手上的柱子,避免了屁股剧痛的悲剧。这对姐妹简直就像被电波召唤的妖怪一样。妖怪——?……会对电话的声音有反应。说起来去年好像也有寻找这样的猫的委托呢。“对加亚说的梦话你也差不多该腻了吧?回家去吧。”和加亚体格很像的二号丸子,折口米亚明明站着,视线却和坐在楼梯上的我在同一水平线上。连身高都跟她妹妹差不多。典型的一听到双胞胎就会想到照镜子。不知为什么,从她身上一找到和她妹妹相像的地方,我就会像把拼图游戏全都拼出来一样兴杳不已。“我刚才找到了猫的毛哦,这里真的没有猫吗?”“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说至少我没见过而已。我说了没有吗?”句尾以挑衅的上扬声调结尾,像是在质疑我的记忆力般严厉责问道。她确实没有那样断言过,好吧,是我判断错误。不过“为什么米亚太太会没见到呢?”“我怎么会知道?还有,你得叫我折口太太,别用后面的名字直呼,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好的,对不起。”这样的话很难区别你和你妹妹啊。“别找什么猫了,赶紧回去吧。”“那可不行啊……这是我的工作。”折口米亚用在看下等物品似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后,用下巴指了指二楼的方向。然而她下巴背面的肉却隐藏着不希望我去二楼的意思。我只是这么觉得,不确定。“加亚也经常去二楼的,你小心点哦。”“好的……小心点?”“可别吵架哦。”对于我的疑问,她用我更不明白的话语来回答。说完她便转过身,恶狠狠地说道:“别随便到处逛别人家,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我歪头思考了一下她刚才那令人费解的话语,可是想不出答案。我对自己的脑细胞不抱什么期望,所以干脆停止沉思,站起身,上了楼。折口加亚经常来二楼……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她的私人卧室吗?爬上一段台阶高度颇高的木造楼梯后,我发现二楼只有一间房间。爬完最后一阶楼梯后马上就看见一扇玻璃移门。锁是装在里面的,似乎本来是窗户。门敞开着,于是我就这样进去了。房间差不多是四块榻榻米的大小,地板上铺着蓝色的地毯。墙上凌乱地贴着木材,右手边有窗户。窗外的天空有电线和云,还有飞机。我的目光对上停在电线上的鸟。“不是那只会唧——唧——叫的鸟啊。”还有好几只,是一个小麻雀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