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阻止我啊。是‘名侦探,阻止我杀人的恶行吧’这样的意图才叫你来的。正常的阻止方法。话说回来,即使是没什么千劲的时候,只要一嗅到犯罪的味道就又会闻风而动,是这样的吧?”这家伙干嘛这么认真啊。“哦,那就不要杀她啊。”“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要用武力阻止啊!”“你怎么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木曾川的那套言辞和那个表情,我好像隐约知道了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期待了。那谎话连篇的委托动机,还有那样的叹气。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总之,你是不是想玩‘游戏’啊?”“游戏?我只是想和正义的守护者做一次较量罢了,”“胡说八道,谁是正义的守护者啊。”去年因为自诩为是正义的守护者吃了个大亏,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定当市井市民了。“侦探在我心中就是属于正义的,所以特别向往。”木曾川手舞足蹈,兴奋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他那天真的憧憬,我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些打击的话。不过真是服了他了。说什么侦探是正义的守护者,这家伙从我在山上的言行和一动不动的样子,难道还没学到点什么吗?我不是一只有本事的鹰,我只是一只在小学饲养小屋的水池上游水的小鸭子。当饲养员打开小屋打扫卫生的时候,擅自跑向水池的惹人喜爱的小鸭子。那样的我,大概已经死了吧,真想掉眼泪。言归正传。提到侦探,至少应该是埃利奥特那样的才算得上是吧。他是会在主人公陷入危机的时候英勇现身的谜一样的美男。那我就当飞弹牛所长好了,就算是腹部被捅几刀也不会被伤到要害。“所以,你说的和我较量是指什么?”“哎哟!再这样纠缠下去,马口淳回来的话我就会为了封口把她杀掉哦。如果那样的话,我想我是罪恶的。所以太郎就应该站在正义的一面进行阻止啊。因此才把你叫到这里来。”“这样啊,那真是让我头痛啊。”就算是漫不经心的回答也没有办法将话题搪塞过去,真头痛啊。桃姬这次给挖的陷阱是非常深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木曾川划清界线,恢复平常的生活啊。“哥哥,太郎是不会放跑杀人凶手的,这个你知道的吧。”我耳边响起这样的话。其实也不全是这样的,也有满不在乎放跑杀人凶手或者装作没看见的时候。也就是说,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杀人犯却不报警的情况。“你要不要比试一下,我是决定比试比试。”“不可能会赢的吧。怪兽怎么可能打得赢奥特曼,生活的环境都不一样。”“太郎君的胜算率及太郎君的生死什么的我不管,我只是想认同你而已。”“不要在那边乱嚷嚷。”我不在乎你认不认同。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样扯来扯去纯属浪费时间,搞不好会被他拿着刀子威胁,那样就太划不来了。再说,马口淳完全有可能比木曾川估计的时间早回来。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闲扯了。“那好吧。作为正义的守护者的提案,我来想不杀害马口淳的其他封口办法。然后和平解决纠纷。让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对我说谢谢。”说完我吹了两声口哨。左眼映出了以前被强迫在野外练习草笛的情景,右眼继续盯着木曾川。“有那样的办法吗?我想了20分钟也才想出太郎君英雄救美那样的方法”。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接下来很期待看到我有没有那方面的智慧。面对木曾川的怀疑,我低下了一片空白的脑袋。“让警察介入的话,你们会两败俱伤,作为善良市民的我会平安无事。”“可惜这个房子里没有电话,要不你可以马上报警。”“有手机啊。不过那都是开玩笑啦。”如果真的报警的话,先被木曾川杀害的会是我。不巧还有人在家里等我回家,所以还是罢了吧。对桃姬来说,在生活方面我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在恋爱方面,就现状来讲,我只不过是一只“蟑螂”,只希望不是被藏在最底下就好了。虽说已经过了20岁,但还是比“蟑螂”更有进化的希望。因为,不动脑筋是想不出奇妙的解决办法的。我相信脑筋一转动起来,就会不断有想法出来。没有靠山或根据,只能靠自己了。积极地对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进行解释。我觉得自己有点无畏了。“只要不杀就好。”这样的话实在是很奇怪。对于我的提议,经过5分钟的激烈讨论之后,决定命名为“谜一样的行动计划”。虽然我们的行动本身有一半就像谜一样,但擅闯民宅者离去后事情的进展,对我们来说也像谜一样。“茶杯就那样放着吧。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两个比一个效果更好。”“这样的话,太郎君就变成共犯了。”“错。我是总制片人。”边更正自己的身份,边决定好茶杯的摆放位置。把起居室束着的窗帘松开,让窗户半开着。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拂动着窗帘。这样的场景应该还算合格。像是廉价的半途而废的光线昏暗的鬼屋。在没有人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光想想就够吓人的了。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让人联想到未知的事物去。而现在,我和木曾川要做的正是这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做些有点本末倒置的事情,让马口淳觉得害怕,让她不敢恐吓或报警。似乎好多东西都乱了。“喂,要让这幅画斜一点吗?这样就更有颓废感了。”木曾川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着狗的画提议,我走远了一点站在可以眼观全墙的位置。“可以试看看。”“好咧。”先向左斜。几秒后,在向右斜。“呵呵,这样遭窃的感觉是不是很明显。”“那就不要了。可以考虑在画上写些恐吓内容什么的。”“好主意。再写上‘白虎队造访’之类的。”“哇,好怀念!小时候我家附近的那个团体就是用这个名字!”“如果有彩喷就更好了。”“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我扔了一把在厨房找到的签字笔给正爽朗地笑着的木曾川。好像是在干劲十足地准备文化节似的,老实说开始觉得有一点好玩了。可能会有粗心大意的地方。应该要在其他某个地方再修饰一下。那就干脆将冰箱的门半开着吧。“OK,写好了。你看怎么样?”木曾川举起那幅画着狗的画。在将尾巴盘在后面坐着的狗的嘴巴旁边,像漫画那样很用力地写着对白: “我是木曾川。汪”。千嘛要变成马口淳的狗呢。真搞不懂。“喂,这狗。这就叫做恐吓了吗?”不,那只是顺从了你的愿望而已。“我觉得告诉她杀手来过了也挺重要的。”“我倒觉得更像是写在教科书上面的恶作剧行为。”但从某一角度上讲,行动本身就挺吓人的,就那样了。如果我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人,是绝对不想和潜入房间乱涂乱画的家伙有任何关系的。就是现在,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处好关系。“堆堆纸牌塔之类的东西怎么样?”我望着书架突然说。刚刚写完“恐吓文“正在偷着乐的木曾川跑到我身边来,歪着脑袋审视我的主意。“那样会不会太吓人了。”“如果是做成麦田怪圈之类的东西,确实会被吓到。”“这样的话,用书摆出文字不是更吓人?恐怕外星人会来探个究竟。”“嗯,那就用书摆出文字吧。”两个人从书架上拿出许多书,先堆在一起。再商量要摆什么文字出来。从地板的面积,所需时间,麻烦程度等方面考虑,文字越少越好。将要表达的内容提炼出来,留下我俩的痕迹。“写欢迎回来怎么样。用片假名。”“外星人会使用片假名吗?”“说什么话呢。我们事务所的外星人可以很随意地使用平假名和片假名呢。”“他们只不过是日本人。”“是外星人啦。普通的日本人怎么有类似粒子外散的气质……”这样扯下去,就会发展成埃利奥特是否是外星人这样有点离题的讨论。没有休止的争论是无法证明什么东西的,时间就这样在无结果的争论中流逝了。“回到正题吧。要留下什么样的信息?”“木曾川造访。就可以了吧。”“怎么那么爱表现自己啊。做出‘曾’的字形可是挺麻烦的”“‘咲’也不好做啊,‘郎’也不行。”“我又不想留名,不要扯到我身上。”我嗤之以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跟和孩子一样的家伙交往真是一份苦差事。对于我那老成的反应,木曾川咂咂嘴巴拉下帽子,挡住了自己的目光。“不要闹别扭了,快点想想要写什么啊。”“谁在闹别扭啊。哦,对了,就写‘我还活着呢。樋口隆史敬上’。”“那是什么人物啊。”“马口淳委托为我杀的那个人。“太棒了,就它了。”比起其他小细节,这确实够吓人的,可是挺好玩的。把堆着的书打乱后认真地摆起文字啦。配色也是很重要的,得有统一感。抛去笨拙的成分,我们俩兴致勃勃的摩拳擦掌。忘记本职工作专心致志地摆起文字来。沉迷于这种事情的侦探.估计古今中外绝无仅有吧。和斜着眼睛的木曾川你追我赶,完成了我负责的“我还活着呢”,木曾川负责“樋口隆史敬上”部分。他负责的汉字比较多,操作起来确实比较难。谁叫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呢。我对着以黑白为基调,像剪报一样制作出来的文字笑出声来。同时也觉得我的生活或事物所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手头宽裕起来。工作告一段落的木曾川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你说马口淳回来后会发现这个信息吗?如果因为太害怕而崩溃该怎么办?”我担心的就是这样。对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的人来说,会觉得这是外星人所为而没有发现本来的信息吧。按通俗的话来讲,不能将意思传达给对方是比被拒绝还没成就感的。“希望一切顺利略。”两人双手合十祈祷起来。为了不浪费时间,只用了十秒的时间来祈祷行动计划成功。“好啦。”祈祷完后简单了环视了一下四周。起居室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加工”的了。“就这样吧,太过分的话她可能连家都不敢回了。”“说的也是。”“OK,也该撤退了。”“啊,六根清净。”木曾川马上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哪里是什么六根清净啊?”“我们的年龄还没到六根清净的程度吗?”“为什么站起来还要背着个那么大的布熊玩偶?”“想把它带回家去。”“被管理员看到肯定会以为你是小偷的。”连自己都把指责别人的顺序搞乱了。不会是受木曾川的影响,伦理观也在变质吧。“知道啦,我会留纸条的。”“知道什么啦。”无视别人的注意的木曾川找到纸和笔,背着布熊玩偶嘴里念着:“就写‘我拿走了手机和布熊玩偶。怪盗木曾川’。”“怎么是怪盗,是杀手吧。如果是真正的小偷那倒不可怕。”“也是哦。那就写‘杀手Arsène木曾川’。”“Acerola木曾川语感不是更好?”“真嗦。”木曾川写了纸条。纸条的下角有用黑墨水划掉的痕迹。恐怖感减半。“重新写。”“诶?”“一开始就留纸条是愚蠢的行为,好像是外出的母亲一样。”“如果不留纸条就会被当做是真正的小偷啊。”“你本来就是真正的小偷。”过了一会儿,木曾川重新写好了纸条。内容完全一样,但在文字位置和笔迹上有作强调。“太郎君也可以写下你的名字。”“我可不想招摇过市,也不想成为你的帮凶。”抬起头,墒上挂着的那幅画里面的那只狗在说话。那只狗的独自,完全没有自我主张。但是那只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这是否预示真能顺利进展呢。“写完了就赶紧回家,背着那只熊回家。”我的手拉着木曾川,让他站起来。木曾川可能是脚麻了,一边蹒跚走着一边伸直膝盖重新备好那只橘色的布熊,好梦幻的杀手。即使没有手握凶器,也能让平日里的空气变得令人窒息。走到起居室的门口,俩人回头看了看,确认我们的劳动成果。好欲盖弥彰的圈套,整个房间遍布被“加工”过的痕迹。被暖风拂动的窗帘是整体的关键。好像里面的房间有人一样。“行动计划,能成功吧。”笑得露出两排牙齿的木曾川满意地说着。“即使失败了也不要来搞凶杀啊。”“我来之前说不定马口淳已经搬家了。”“……也有这个可能。”听到搬家这个词就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于是我没有多说什么。背着布熊的男人走在前面,我们连慌慌张张地走出走廊。因为一楼有管理员,肯定是要选择避人耳目的路走出这栋住宅楼的。和这个背着大布熊带着尖帽的杀手一起,在恐吓者的房间里演了一出C级恐怖片后一起逃出住宅楼。即使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我也已经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守护者了,也离善良的市民很远了。“那又怎么样呢,妈的。”木曾川好像知道了我的心理斗争一样,这样愤愤地说着。“你对正义的守护者不是很向往吗?”希望这样的谈话不会和这个暧昧的男人扯上丁点关系。不论是成为朋友还是成为冤家。放弃推理的侦探和向往正义守护者的杀手,无论如何都是水火不容的。“喂,太郎,从正义的守护者的角度将,委托别人去杀人的她还能继续活下去吗?”为了不被管理员盘问,在鬼鬼祟祟地逃出住宅楼的途中,木曾川这样问道,“不知道呢。”我就重若轻地回答。“我也不想作为正义的守护者出席什么活动。”那种事情两年有一次就够了,就当做是人生的番外篇。稍微打开位于后门的非常出口的门,木曾川把头伸了出去。他那确认外面是否有人的背影,映在非常出口的绿光下,布熊也被映成绿色。“那么,否定杀害马口淳,她得救的理由是什么?”“和我用共同的读书爱好的人被杀,光想想就觉得胸口很堵。”即便是和我年龄和我不相仿。“嗯,也许是吧。”木曾川松了一口气似地,手摸着下巴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重新背好布熊玩偶。我挺意外,他真的把大布熊拿出来的。木曾川走在前面,我们逃出了住宅楼。我们注意别人的眼光弯着腰走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应该是像真正的小偷二人组吧。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郁闷。不过转念一想:不就是小偷嘛。“反正我没偷东西。”“犯罪的人也会在法庭上叫嚣着他无罪,你也可以形式上做做样子。”“喂,你看过那个漫画吗?”我小跑追上已经离住宅楼有一段距离的木曾川。冷静地想一想,我并没有非得和木曾川走在一起的理由,可是脚就是那么不听话地跟了上去。难道是还没有想好接下去怎么做的缘故?“不过,你很好地参与了我的提议。”我对走得飞快的木曾川说。“怎么讲?”木曾川头也不回地反问道。然后做了一个吞下空气的动作。“怎么讲呢,杀了马口淳对你来说更安全吧。”我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但是,对于超喜欢速战速决的我来说,还是会介意人们所选择的拐弯抹角的方式及不确定性因素。对于这样的我,木曾川没有放慢脚步轻快地打断我的话:“和太郎一起出演的恐怖片可真有趣啊。”从洋溢着朝气的木曾川的话里,并没有感觉到虚伪的成分。即便他是在说谎,我也找不到他说这个谎的理由。因为这样的事实,我惊讶地笑出声来。“真是个无忧无虑的杀手啊。”“如果你为了明哲保身出卖我,我会先杀了你和你那可爱的女朋友的哦。”“……是吗?”我赶紧拉开和木曾川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和他保持距离。嗯,不能放松警惕。我握紧拳头。木曾川一副“不要这么紧张”的表情什么顾虑也没有地笑着。无论怎样,还是会紧张。为了和他保持距离,我在路边阴凉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没有去靠近他的理由,也没有让他来接近我的动机。在这里酝酿告别的气氛。如果和杀手能像和平常人一样说再见,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吧。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和谁告别过的经验。“下次要更加配合我啊。”“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好掂量掂量杀人这件事。”说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怎么可能”这句话。木曾川转过身去,他那超天然的性格加上背着大布熊的身影,好像掩藏了他的本意。从侧面看就会觉得相当可疑。“我们交换一下邮箱地址吧。”“赶快回家吧你。”我带着警戒心目送木曾川离去。今天正事都没干,一天就那样浪费在木曾川身上了。因为没达成委托关系,钱是一分钱也没赚到。时间却大把大把地浪费掉了。和木曾川一起在房间里制造假象这件事,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就这个让我觉得有些许安慰。木曾川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在马路上。就这样和木曾川拜拜了,希望在以后的人生中都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