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城市里还会有侦探事务所存在。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当侦探。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那么死后的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往另一个世界呢?老死的话会是老爷爷老奶奶的样子吗?病死的话是不是会以脏器不完整的身体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因为交通事故丧命的年轻生命,是就那样以一具损坏的身体生活吗?如果那样,在10岁左右死去是最幸福的。在意识到有“另一个世界”的瞬间,“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否会被彻底颠覆?或者,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死后的人是不是拥有黄金期的肉体?如果那样,也会有很多10岁左右的肉体的女性在那里吧。要真那样的话,对我来说那个世界可以说是真正的天堂了。哇……好期待。期待死后的生活。我这样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来到木曾川住的地方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了。他连时间都定好在十一点,我也就姑且按工作委托人的要求按时赴约。如果地图和他在电话里说的内容没错的话,就是这栋住宅楼了。然后进入住宅楼乘坐电梯到七楼就可以了,但是我在进入住宅楼前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栋仰望时后颈会感觉到疼痛的高层建筑。这栋建筑的白色墙壁像是毫无任何牙垢的白牙一般洁白,那高度让我简直要眩晕。若是刮起台风,估计这房子就会像用手指去推豆腐一样倒下吧。在这种房子里竟然还有人居住,这是不可思议。我可不行。我并没有恐高症,但是却害怕高层建筑。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好闷热啊。”太阳已经出来了,天气却还是那么闷。最后,还是决定接下了木曾川的工作。不过,在开始之前,有一个问题想问清楚。我会根据他的回答判断是否要拒绝。专程来拜访他也许只是徒劳,但是如果是存在需要面对面拒绝的事实,就不会是无用功。桃姬并不知道我今天到这里来拜访木曾川。如果跟她说了,她一定会说出: “我也要去杀手的家”这样的话。那里并不是临近关门的忍者宅邸,所以我不想带她一起去。即将上演的“节目”对小市民来说可能会太过刺激。住宅楼的墙边随便种着几株花,花的香气随风飘进入口处。看着那些花,我心里嘀咕着“怎么不统一种一种颜色的花”,随后进入住宅楼。住宅楼电梯前的大厅里有两根圆柱,其中一根柱子上映着熟人的身影。一身黑色的衣服,很像在柯南中描写的还未察觉到是犯人一样的男子,抬起帽檐露出脸,笑得很灿烂。他朝这边走来,大厅里响起他的脚步声。像是用手指第二节关节敲墙壁时的声音,走路的方式很像迈克尔·杰克逊,异常怪异。大厅的右侧有间管理室,里面的年轻人悠闲地托着腮帮翻着杂志。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可疑人物。“欢迎光临。”那男子很爽朗地出来迎接我。“你不就是那个到刚才为止我都希望你不要出现的木曾川嘛。”“妈的,昨天我们不还聊得很愉快嘛,算了,你还是来了。”被木曾川拉着走向电梯,那种感觉很奇怪。走得很快,我都快摔倒了。实在是不明白这家伙心里在高兴什么?“自从毕业以后就几乎没有朋友来家里玩了。”“我不是你的朋友,而且也不来玩的。最重要的是,我没什么朋友。”“有必要强调最后那句吗?”没必要。在后悔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走进了电梯。电梯里面灯光亮得近乎浪费,亮得连隐藏在帽子下面的木曾川的脸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家伙今天的气色不错。毫无压力的活着,这样的事情杀人犯也能做到吗?我不太明白他们的世界。和这个谜一样的生物一起被电梯带到七楼。电梯里面几乎没有能让人微笑的回忆。去年那次奇怪的恰巧同乘的记忆也变得空洞了。“今天那个小女孩没有跟着你啊?”“公主留在城堡里静养。”“草莓大福饼还不错吧?”“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是我问你的,你怎么反问我,完全是零分的表现。”“真啰嗦。”“哎呀,我可是很向往侦探工作的。感觉很好吧,正义的守护者。”哈哈哈,我错愕得只能一张一合动着嘴唇,难道是从事务所回家的路上被这家伙跟踪的?或者是他委托别的侦探调查我?哈哈哈。我边酝酿着微妙的气氛边走出电梯来到七楼的走廊。从天花板上的那两个音箱传来根本没人在听的毫无个性的音乐,这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酒店。角落里放着长椅,不知是谁在椅子上放了一本周刊杂志。木曾川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本周刊杂志走出走廊。“杀手的住处很干净啊,毫无杀气。”“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杀手都很爱干净的。如果不把犯罪现场收拾干净就会留下证据的。”哈哈哈,这次轮到木曾川全身愉快地展颜一笑了,颤动着肩膀。他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妙语吗?……或许出乎意料地说得的确很好?不过我并不想做这种肯定,于是我脸上毫无喜悦地沉默着。我要随时保持警惕不成为杀手的同谋。其实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木曾川在走廊中间的刻有“702”的门前停下,手伸向房门把把手一拧,金属门就开了。“不上锁吗?”“只是到楼下去接太郎,没多久就回来了,所以没上锁。”正因为防范意识这么薄弱才引小偷入室的吧。“在家里招待朋友已经是在老家生活的时候的事情了。”“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你的朋友。”“那我们是对手喽。就像金田一少年和高远之间的关系。啊,忘了其他人叫什么名字了。”“少废话,赶快进去啦。”拍拍木曾川的背部把他推进室内。这家伙身板真薄啊,这样的话,就算和他扭打在一起也一定不会输的。在环视房间的时候从脑袋里闪出了这样的安心感和优越感。杀人犯的住处并没有电视电影中的那些令人惊恐的严刑拷打的道具或砍下来的人头,也没有从抽屉里面散落出来的大量的乌鸦羽毛,整个房间很干净整洁的样子。房间里面还有房间。就像俄罗斯玩偶一样。房间的尽头处并没有变小且处暗藏机关。真是无法想象。“妈的,我要告你。”“喂喂,一点也不好笑。”明显是在笑的木曾川无意间让人感觉很从容。让我总有被打败的感觉。“这房子是怎么回事?”“只是普通的两室一厅。”什么?我现在确信不可能和眼前这个木曾川成为朋友了。这套房子和一室户的公寓相比,我和桃姬的住处就是蜗居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太奢侈了。又遭遇了一次小惨败。放木屐的鞋箱也大得不像话,让人怀疑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鞋箱大到可以作为狗窝或者猫窝用了。一个人住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的鞋箱吧。卫生也打扫得很仔细,就连放木屐的鞋箱上也一尘不染。我好像是小姑子挑毛病似地完全败给了自尊心,于是把鞋子脱了摆在水泥地上面的凉鞋的旁边,平静地走上走廊。虽然隔着袜子,但还是可以感觉踩在走廊上的舒服感,从木质地板的角度来看,我老家也是木质地板,但是好像没有这么舒服。就像是赤脚走在树林里,又像是赤脚走在被修剪过草坪上的感觉。不过这样的舒适感在我看来也是个问题。“你这套房子房租是多少啊?”我向走在前面的木曾川问了个蠢问题。“啊?”木曾川张开嘴巴回头看向我,揉着右眼若无其事地回答:“22万日元。”“不会是摇着樱花树枝就能掉下钱吧?”“什么话啊,那么奇怪的一连串拷问。”木曾川苦笑着耸耸肩,一副奠名其妙的样子。我才是想在房间中央大叫“莫名其妙”的人!从事非法的工作想必能赚很多钱吧?如果没有高利润的话怎么可能去做违法的事?……从木曾川的背后看去,感觉他并不像是物欲很强的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不过谁也没兴趣去研究,所以最后只会是不了了之。但是,我还是想要弄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跟着木曾川走到走廊中间向右转,出现一间类似起居室的房间。室内阳光充裕得就像是得救的仙鹤,在房间内拼命振翅想要用光线织锦一样。比起照射在地上的阳光,室内的阳光显得柔和很多。可能是室内的墙壁、地板和家具影响了视觉,让我有种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错觉。站着发呆的时候,柔和的光线接触肌肤,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杀手的住处竟然会这么舒适。起居室的墙边,有三个餐具架一样的书架并排着。哇!太好了!要是我住的房子里也并排三个书架,恐怕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这和只能将书放在布满灰尘味道的纸箱里的我家是天壤之别。不管怎么样,先看看书架上有什么书再说。《最后一个回合》《7SEEDS》《死刑执行中越狱进行中》,“哇!”还有《喜欢喜欢好喜欢超爱》《算计》《ZOO》《恐怖分子的阳伞》等等。这家伙所读的书和我倒是挺像的。这样看来,今天应该不是只让我来那么简单。和杀人犯的爱好相似,这和专门寻猫找狗的侦探的身份并不相称。如果木曾川是专门杀害猫狗的人,是否就可以说是嗜好相同的人?似乎也不是这样。后面房间里,一只特大号的布熊玩偶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这家伙在室内装饰的审美能力上还是挺独特的,可能只是没有节操罢了。如果把那个布熊玩偶带回去给桃姬,她一定会很高兴。只是我们的房间里没有可以放布熊玩偶的地方。哈哈哈,因为我们很穷。“杀手应该是很赚钱的行业吧?”环顾四周后,在羡慕这套房子的够宽敞的同时,我颇有兴趣地寻找需要的东西。脚下有两个利用水分来洁净空气的球体。这家伙,对室内装饰的配置倒是挺随意的。和爱干净相比,好像不太注重房间整体的布局。“赚不赚钱要看工作的数量,一般我接一件是35万日元。”和布熊玩偶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木曾川回答。“想不到是个普通市民也能付得起的价钱。”就连积攒了压岁钱的大学生也能顾个杀手。不过这样便宜的价钱会导致城市的治安大乱的,就不能再抬高一点价钱吗?如果在名片上印上“著名御用杀手”这样的字眼,想必会引得初次见面的人发笑吧。当然信用度也会随着引人发笑的频率下降。“这个月已经接了3件了,可以确定月收入在70万日元以上,不过有1件可能会是免费的。”“是吗?”就在那一瞬间,很想去书店找是否有杀手操作手册的书。然后试着每天在事务所日报上查找是否有发现尸体的报道。“取人性命的工作一次35万日元,在杀手行业是行情价吗?”“呀,真的有杀手这个行业吗,反正我是没碰到过同行。”“竞争对手的长良川呢?”“啊……他自称只是食人魔,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杀手。”那是挺恐怖的。这样说来,长良川是否确有其人也不得而知了。可能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吧。那么揖斐川也存在吗?我想,今后遇到名字带川的人要小心一点了。“哦……那即使没有遇到过同行,同行的传闻总听说过吧?比如,穿着蓝色西装的金发杀人魔。”“杀人魔和杀手不是同行,请不要混淆职业和兴趣这两个概念。”木曾川一边用手指骨碌骨碌转着帽子,一边像是有点懊恼地发着牢骚。杀手这样的职业,好像也是有自尊的。如果我是那种能干练地解决杀人事件的侦探就不会拘泥于这些问题了。“那个穿蓝色西装的怪人是怎么回事?像不像旧电影或戏剧的标题。”“那是歌剧院出现的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去年,被那家伙折断了手指。”“哟……看来是个有良心的杀人魔,还不错。”“那当然了。”“泡些茶来喝吧。”木曾川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这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杀手的幸与不幸真难衡量。我离开书架,站在窗前伸了伸懒腰。心想:倒是可以考虑和桃姬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但是那样的话,每个月的房租支付将会是个大问题,即使加上埃利奥特的工资也是挤不出生活费的。于是只能宣布入住计划夭折。“我可以参观一下房间吗?”我先问了一下朝厨房走去的木曾川。也不能不问一下就随便乱参观别人的家吧。本来应该对工作委托人使用敬语的,想想还是算了吧。“随便看。不要看的太彻底哦,如果被你发现黄色书刊我会不好意思的。”切!又不是中学生。就是在老家,我也不会留下一本黄色书刊的。因为就我的癖好来讲,携带黄色书刊是不被原谅的让人干着急的事。还好我的学生时代有多余的零花钱,都不用去打工。我走进起居室里面的那间房间。因为遮光窗帘的关系,房间内有点暗。昏暗的光线使得室内的空气也沉静下来。黑色折纸被精美地加工过,有一种灵动的感觉。我并不讨厌这种昏暗的光线,于是没有开灯,只是借着这光线观察着室内的一切。嗯,单单这间房间就足够维持我和桃姬的生活了。如果这套房子的主人不是木曾川,都想来这边蹭饭了。连着起居室的是一间西式房间,窗户旁边的地板被故意弄成三角形。临街的是一面玻璃墙,用遮光窗帘挡着。掀开窗帘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沐浴在并不耀眼的光线中,这不禁让我想起在饭后的午休时间走向运动场的那种心情。风声呼呼地在耳边打转,有点轻飘飘的感觉。突然很怀念,运动场上飞扬的尘土的味道。但是,我完全搞不清楚这个房间的用途。没有床也没有桌子,地板上铺着串珠坐垫。我用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抱膝的姿势坐了下去。“嗯。”昏暗的光线让整个空间显得很宁静。惆怅的情绪似乎要浮上心头,于是在心情变惆怅之前赶紧站了起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脑海中浮出一个问题。在那个问题消失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多看看。这里也有书架。这个书架像是节俭的父亲利用星期天做成的一样,有点粗糙,像摆在建材市场的架子一样。老实讲,涂上去的清漆显得不够上档次。书架上摆着各类词典和大学时期的笔记,还有封底已经破烂的高中教材。看来和我一样,也是舍不得扔旧书的人。这样一想,心情却变得沉闷起来。我从书架上取出厚厚的植物图鉴,哗啦哗啦地翻了起来。那种感觉好像是在失踪的博士家的地下室探寻被藏起来的书籍一样。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图鉴有点重,于是就早早地把书放回书架,回到起居室。木曾川还在厨房哼着歌。我在沙发对面的位置坐下,托着腮帮思考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个问题。“嗯……”总感觉有些东西不协调。应该有的东西这房间里面都没有。我又带着审视的眼光环顾了四周,房间里面只有墙壁、书架和遮光窗帘。也许只从房间上看还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总感觉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协调。“你不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吗?”“爱、烦恼还有自信。”“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对于从厨房拿来两个茶杯的木曾川的玩笑话,我不置可否,恰巧我也没有拿枪对着他处理事情的权利。白瓷茶杯被放在桌面上。向木曾川微微点了点头,我拿起靠向我这边的一杯茶。“我竟然不知道还有红茶,平时我都不喝的。”木曾川感慨地小声嘟哝着。这家伙,连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我端着靠近嘴边的茶杯一动不动。我可以喝这杯茶吗?看着和麦茶一样的色泽的茶水散发出来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将茶靠近嘴边,我很怕烫。“啊……”含了一口茶在嘴里,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脚趾紧紧地挤在一起。“喂喂,又没有投毒,只是保质期和保存方法有点奇怪。”“又不是你想的那样。”“盐酸和硫酸和水银和氰化钾和麻药一起吃进嘴里肯定不好受。毒药和中学生学的化学知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只不过是放回了桌子。茶难喝得我想把茶水吐在木曾川的脸上。我怀疑是不是加了其他什么东西。不,确切地说是怀疑是不是放毒药在里面了。“喝完后要不要去附近的食堂吃午餐?我喜欢每天吃不同的饭菜。虽说算不上是正儿八经的料理但是每天味道都不一样.吃都吃不腻。”木曾川好像完全没有喝红茶的意思。他是不是已经尝过味道了?如果尝过的话干嘛还把那么难喝的茶端出来待客!“我可没有那种教养和兴趣跟你在这里像外国电影那样说一些装腔作势的话,我是来这里谈工作的。”“一开口就工作工作,你可真够烦的。”“真感谢你抛给我这么一句漂亮的告别话。”我起身准备走向门口。“喂……不用这么较劲吧。我可是在红茶里面放了钙片的。”我赶紧把嘴里残留的红茶和唾沫一起吐出来。像玩鱼尾狮游戏一样将舌头往上卷,努力克制住自己。“开玩笑的啦,哪里会有那种东西。”木曾川说着,将嘴唇和左脸扯向一边。看着那样的表情会觉得木曾川不像是杀手,倒像是正在生气的同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又不想接这份工作了。坐回座位后,我的眼睛追着这红茶的热气,继续刚才的话题。“工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喔唷,问吧问吧。”木曾川落落大方地点着头。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应该是由他说才对!“你之前说杀人的证据被偷了?”“是啊,害得我好烦恼。”毫无悲壮感的肯定句。还有,使用的是已经过时的语言,带着一股时代的气息,让我挺不喜欢的。“你之前希望我帮你找那个小偷。但是,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什么问题?”正在用手指横切蒸汽玩的木曾川抬起头。我在这边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着正经的话题,那家伙却若无其事地自顾自玩他的。是他太没有危机感吗?要说没有危机感,对于能和杀手悠闲地喝茶聊天的我来说,也许和他差不多。“抓住小偷后打算怎么办?”木曾川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那种意带玩味的眼神射向我。“那个,把证据还给我就好了。我也不想被捉,所以才拜托太郎做这件事情”“只要把证据还给你就可以了?那杀人的证据不是已经被他知道了吗?”“那个,根据对方的态度也会考虑灭口的。”他说得还真轻松啊。但是本人也没有和他捉迷藏的闲工夫,于是我将身体前倾,以一种逼人的姿势直截了当地问木曾川:“如果你为了让那小偷闭嘴而杀害他的话,我是不会接这份工作的。”“嗯,我懂了,我不会杀他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还是不相信吗?”木曾川愉快地笑容满面、双手合十地拍了两下,好像还意犹未尽似的。杀手的感性真难理解。“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就写血书为证吧。”“不需要,我晕血。”“好丢脸。你不是在山上见过被开瞠剖肚的尸体吗?好矛盾。”“那是后话了。”我啜了一口红茶。这次的味道又不一样了,超难喝。“那就是说只要我不杀小偷就可以了?”木曾川说。算了,推脱之辞也有好几种表达方式。“是说不能对任何人有任何伤害?”“如果对方不老实肯定是要施于暴力的啊。本来偷别人的东西就要受到惩罚。”“不不,这话用在你这件事上貌似完全不是那么那回事了。”我很纳闷为什么一个杀手能振振有词地说出那样的话。“你一开始就说是被盗了,有没有什么线索?”“完全没有。被杀的那个人肯定会恨我,但是我实在不愿意去想是幽灵偷走的。”木曾川说着这样的话耸着肩。完全不知所云,恐怕是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吧。“总之先去查吧,等太郎真的找到那个小偷了再考虑该怎么办。要不一直在这边扯个没完,就好像是还没抓到狸子先算皮价一样,问题的严肃性就没有了。”木曾川点中了问题的痛处,完全灭掉了我的气势。坦白讲,我真的没什么自信去认真查找线索找出犯人。只是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名侦探的思维当中。但是,因为这是和我相关的事情……所以好像还有后路可退吧。“那么,所谓的杀人证据具体是指什么?”“手机。那手机上存着未公开的尸体的照片。”哦,这么说,是到山上去拍尸体的照片了?……哼。“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被偷的?也就是说在哪里被偷的?”“这里。”木曾川指着地板。“当时和住在隔壁的美女大学生闲聊,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你简直漫不经心得像防范意识薄弱的主妇一样。”我抱着胳膊责备他。那可是放在自己房间的东西被偷呀。都说小偷容易从高层住宅的上一楼层通过窗户进入无人的空房子,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方面找到点蛛丝马迹呢。我斜着眼睛看了看窗户旁边,干净的地板和窗户并没有被弄脏。偷木曾川的手机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是盯了很久了还是纯属偶然?“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被偷吗?”“没有。所以说啊。要说动机,可能是狂热的跟踪狂想舔木曾川的指纹才借走手机的,这是我个人的推理。”“这只是你的意淫罢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意淫症。先不管木曾川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果说小偷看到值钱的东西才潜入房间,但只是偷了一部手机,就显得整个偷盗行为的计划性很强。难道美女大学生也是同谋?“当时有没有小偷入侵的痕迹?”“没有,所以我怀疑是走门进来的?因为门一直开着。”“干嘛不把门关好,又不是江户时代的大杂院。后来和美女大学生怎么样了?”“被拒绝了。她嫌弃我收入不稳定。”“那你是向她求婚了?现场有没有那个什么卡?”“我喜欢长女。”晕,我又没有问你这个。这让我更加确信和木曾川做不了朋友了。如果是我的同类,这种问题的标准答案是“误解”。真是对不住了,美女三姐妹。“是几天前发现被偷的?”“三天前。真难办啊,如果她发短信过来都没办法回……”“装哭,如果没有骗到人就不要装腔作势了。”就我来讲,在工作时间给桃姬发短信十条有一条回已经不错了。话说回来,刚才还在装哭的木曾川两秒不到就满脸笑容,只要他一笑心里就肯定有鬼,会让人感到不安。“这种感觉还不错,太郎终于越来越像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