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穿来溜冰的,当然会啦。你再试着站一次。」「噢。」友纪用企鹅的姿势站直。不管看几次,都让人觉得滑稽且可爱。「直接走走看。」友纪生疏地小步移动起脚。才前进一步就差点跌倒的她,由我设法搀扶着,缓缓往前走去。「相……相川!我超强耶!我溜在冰上了!」虽然她还没开始溜,我仍笑着回应:「对啊。」友纪貌似十分高兴地小步走去。「好,就是这样。你练得不是很顺吗?」「唔……噢!」友纪好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恐惧感,始终看着脚下。「你有……有好好扶着吗?相川?」简直像是小朋友练习骑脚踏车,会对帮忙辅助的家长问出来的台词。「有啊,我在好好扶着。手碰到你的肩膀,你自己能分辨吧?」「对……对喔。」友纪已经不会让注意力跑到脚下了吧?要是趁现在,即使直接揉她的胸部,或许也不会被发现。她八成怕得不得了。该怎么做,才能让友纪克服这种恐惧感?恐怕只有这层门槛。要是能克服这关,她应该立刻就会溜。「哦。像你这种无聊男子,也能教别人啊?」马尾飘逸的瑟拉朝我们溜过来。「想消遣我就回去吧。」「我是不认为你能教会别人什么,原本还打算要是你不行,干脆就由我出马。」「你打算用什么手段?」「这个嘛。梅儿·舒特珑,把手给我——」瑟拉牵起友纪的手。接着——她溜向前去。友纪则用两手抓住瑟拉的手——「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们用超高速绕了场地一圈。假如有测这圈的时间,水准肯定在世界大赛也能吃得开。就速度而言,瑟拉即使在我所知的各种怪物中也是最强等级。不管是在水里、空中、冰上都相同。滑水般溜完回来的友纪,眼眶里满是眼泪,吓得直打哆嗦。「如何?这不就会溜了?只要这样持续几遍,迟早会习惯。」「这样心理层面就会先认输啦。」真是的,可怜到让人看不下去。要蛮干也该有个限度。「不……不过——刚刚那样,让我稍微搞懂相川讲的意思了耶。」「唔?」「之前你说——溜冰和骑脚踏车类似。只要提高速度,溜起来就意外地顺。虽然恐怖到吓死人就是了。」「对吸血忍者来说,这样差不多正好。毕竟招数并不是用脑袋来记,而是要用身体学……那么,我们立刻再来一圈吧?」猛摇猛摇猛摇猛摇——友纪倾全力摇头。不小心让她深植新的恐惧感啦。再继续下去,友纪的障碍也有可能进一步恶化成冰上恐惧症。「我觉得至少要等她会溜,再用瑟拉的方式比较好。因为在不会溜这项问题之前,友纪的状况是会害怕站在冰上。」「这样……啊。既然如此,在她学会之前就交给你吧。」说完,瑟拉溜着离开了。——要熟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撑得过刚刚那种折磨?我真的有办法,让友纪提升到那种等级吗?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变得重大起来了。友纪步履细碎地沿场地外围绕。对于她企鹅般的可爱模样,连普通民众也投以微笑。不知道瑟拉赶过友纪几圈了。每次她经过,友纪都会双腿发颤。看来友纪真的很怕——瑟拉那一套啊。从我后面,冒出了身穿铠甲的少女溜过。依个人看法不同,她穿的倒也像是顾虑到跌跤而戴上的护具。手脚明明完全没动,少女却像受某种力量导引似地向前进。银色秀发看起来耀眼夺目。「顺不顺利?」=「怎么样?靠哥哥帅气的指导有办法教会她吗?」优缓缓地前进,并在经过旁边时亮出便条。「嗯,她可以用走的绕完一圈。」「我第一次绕完一圈!好感动耶!虽然很可怕!」「我也会 害怕」「优不是会溜吗?」「因为 我是第一次体验」原来她是初次溜冰。这样还能溜得这么有架势,好厉害。「要让瑟拉教你怎么溜吗?」「刚才我有看到 那样 撑不住」我不禁笑出来。她有看到刚才那幕啊。的确,在初次体验溜冰的人看来,那应该比云霄飞车还吓人。「优也要来练习?」她微微点头。「听好喔?首先要将脚站成V字形,往斜前方溜。要是两脚冰刀的刀锋朝相同方向,会变得没办法使力,但是站成V字就可以往前蹬。」当我实际示范过后,友纪发出「喔~」地赞叹声。优则有样学样地跨出一步。溜~她漂亮地——倒退。……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搞不懂原理。蹬着想往前移动,回神过来却发现身体后退了。简直像是在往前蹬的瞬间被强风推回来。然而,要是她双脚并拢向前……溜!所以这是什么原理?我所能说的只有这样很可爱。「好难」「呃,就某种意义来说,你已经会溜了吧?嗯。」我用干笑蒙混过去,也思索着该怎么办。总而言之,先教根本不会溜的友纪吧。「那么友纪,我会牵着你的手,你溜溜看。」「唔……噢——」咻~咚。友纪彻底摔得屁股落地,用昭和时代漫画中使用的状声字正好能形容。「友纪,你没事吧?」「唔……噢。要溜——还是太早了?」「我想想。好,再试着走一圈。这次我会渐渐把手放开。」「把手放开!这……这么高阶的技巧,我办得到吗……?」「可以啦。优还不是第一次就会了。」友纪看着在旁边溜的优,说了声「好~」替自己打气。她以小步移动着。感觉她已经挺习惯用走的,不过还是会介意脚下啊。我试着悄悄放开手。哦?友纪她能走啊?果然,门槛只有她的恐惧感。这时候,优忽然从旁边朝我撞了上来。她把手绕到我背后,眼睛则用力闭着。优真的也会害怕耶。我是第一次,让优像个孩子似地这样抱上来。糟糕。有够糟糕。我好兴奋。我心里很想立刻抱回去,然后在脑中播放加藤茶常用的那首配乐「禁忌」(注:加藤茶为日本资深谐星。这里提到的配乐是指Perez Prado乐团演奏的「Tabu」,常使用在搞笑剧中的煽情场面),再转着圈圈溜过场上,但状况也由不得我这样做。因为两只手伸到前面的友纪,正流着眼泪。「相……相……川。」我应该先说一声再放手的。「啊,抱歉抱歉。」回过神来的我一手抱着优,同时也牵起友纪的手。「你并没跌倒啊?照这样练,马上就能学会怎么溜了。」「噢……是这样没错啦……奇怪?怎么回事?我眼泪停不下来。」看来这家伙也挺害怕耶。「不好意思啦。你很害怕吧?」「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友纪擦掉眼泪,露出笑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没事了。」我完全听不懂意思,但也只能相信她说的那句「没事」。现在该怎么办?我能顾及优和友纪两边吗?好,不如这样吧。「优,你抱住我,友纪就牵着我的手——唔噗呼哇。」我整张脸是垮到什么程度啊?用超高速绕完一圈的瑟拉,顺势朝我来了一记飞踢。「竟敢对海尔赛兹大人性骚扰!我彻底看错又看丢你了!」我的脸似乎恶心到让她连国语都出了问题。——还有瑟拉穿着溜冰鞋使出前踢,未免太狠了吧?就算我是僵尸,对我开扁的方式也是有分适合与否的。「呃,这算是不可抗力。」「你是第几次说同样的藉口?海尔赛兹大人,和我到那边去吧。」「瑟拉」=「大姊姊有点……我还是想让哥哥来教。」优显得无法抹去心里一丝的不安,但她没把话讲完。「怎么了?」「优在怕你刚才表演的地狱旋转木马啦。」「要是那样就没关系。你以为我会用那么粗暴的方式对待海尔赛兹大人?」瑟拉自负地露出理所当然的态度。因为这家伙只会对优温柔。优也明白这点。那招似乎已经让友纪留下心灵创伤,她浑身打着哆嗦。「友纪不能让瑟拉来教啦。」优是温柔的女生。她没有直接对瑟拉说她怕,而优在知道不能将友纪交给瑟拉指导以后,还主动表示要和瑟拉一起走。「优,回去以后你想吃什么?」想表达感谢心意的我朝优问道。「史蒂芬席格」她的便条纸上,写着一如往常的回答。「吃泡菜猪肉行吗?」「好棒」「那么,友纪还是跟我一对一练习啰。」「噢。」我牵着样子有点不对劲的友纪,再次开始练习走路。然而,一让她用溜的——就会摔得四脚朝天。对于那种太有喜感的跌倒方式,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形容。友纪还无法习惯用溜的啊。不过,也还不能将她交给瑟拉带。「好耶,友纪,接下来只剩学会怎么溜了。」「可……可是相川,我还是怕啦。」「我会再牵着你啦。」我牵着友纪的手溜在冰上。尽管她变得像只刚出生的小鹿,依然勉强能前进。嗯~这关果然有难度。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会她?话虽如此,瑟拉的教法又太严苛了。像这种时候,换成春奈她会怎么教?……咦?这么说来,我一直都没看见那个天才魔装少女的踪影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溜冰场时她人明明还在的。有东西从友纪后面用力撞了上来。那是——一张椅子。绚烂奢华的藤椅。看起来是用藤枝或某种植物编织而成。「没办法啰!我为友纪基准备了椅子!」还真是说人人到,或者应该是「说魔装少女,魔装少女就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像小狗般高兴得把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带了一张仿佛艾曼纽夫人(注:1974年著名法国情色电影的女主角)或细木数子(注:日本占卜师兼艺人)会坐的圆形靠背椅,朝友纪展开突击。「冲啊冲啊!」春奈推着被强迫请上座的友纪,将速度加快。「喵哈哈哈哈哈哈哈!」「春奈!你在搞什么!」我拚死命地追,但春奈在冰上的速度实在惊人。那种速度不是和瑟拉同等级,就是凌驾于她之上。换句话说—「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友纪吓得扯开喉咙尖叫。「春奈,瑟拉已经用过那一套——」「怎样,友纪基!好玩吧!」「超恐怖啦!」「哪里恐怖?」「还问哪里恐怖——」「是跌倒恐怖吗?」「——嗯。」「既然这样,我来扶你!」「咦?」「就算跌倒,我也会拉你起来!」「师父……」「即使如此你还会怕吗!」春奈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找来椅子——坦白讲,就算坐在椅子上滑,技术八成也不会变好。那家伙明白背后的道理。想让友纪学会溜冰,就要消除她的恐惧感。所以为了让友纪绝对不会跌倒,并且习惯速度,还能玩得开心——春奈才准备了这玩意?虽然我很能体会她的心意……不过春奈还是老样子,总是会做出破天荒的举动。「春奈!别给其他客人制造麻烦!」毕竟那家伙都不会看旁边。至少要叫她慢慢移动。在溜冰场上,只能沿着一个方向绕圈。我得等候机会把她们逮住。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喝呀!」我发出像是肌肉型角色会用的吆喝声,接住春奈推的那张仿佛艾曼纽夫人坐的椅子。友纪「咻~」地飞了出去。因为我让高速冲来的椅子紧急煞车,也难怪坐在椅子上的友纪会飞出去。由于我用浑身力气将椅子挡住,椅子材料的藤枝劈哩啪啦发出声响。被友纪及时搂住的我,「咚」地摔得屁股开花,变成用屁股直接溜在场上。我在抱着友纪的状况下一直打转,并溜得老远。于是我的后脑勺重重撞上墙壁。这记冲撞不赖。在美式足球大概也管用。「友纪?」友纪始终抱紧我的腰。「相川……我……」「觉得很怕吧?我懂啦。」「不是那样。我现在懂了。我懂娑罗室伐底说的意思了。」「娑罗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