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王一直希望被优杀死。我现在才知道,这是他从待在冥界时就有的想法。妮妮小姐露出「啊,原来是这样啊」的神情,缓缓点头。「坦白讲,我本来不懂夜之王为什么要杀掉同伴——原来如此,假如那是为了向优克莉伍德挑衅,我就能理解了。相川小弟你头脑真好~」「没有啦,纯粹是夜之王本人表现过那种态度。」「优克莉伍德从以前就很尊敬被杀的那个人,他的存在就像队伍里的队长吧。他被杀之后,第七深渊自此解散。我和优克莉伍德,也是因为这样而离开冥界就是了。」优尊敬的人物被夜之王所杀——所以她见到夜之王时,才会用镰刀抵向对方。而且,正因为发生过那种事件,她对杀死夜之王曾抱有迟疑。优也曾经流着眼泪说过「死亡是很痛苦的」。这一切,应该都与那个事件彼此相系。「好啦,我们回去干活吧。毕竟都快来不及了嘛。」这么说着走向桌子的妮妮小姐,立刻就入眠了。尽管我不停重复着涂黑、贴网点的作业,原稿仍然积得非常多,之前是说截稿日就在明天……真头大,看来似乎会变成长期战。娑罗室可不可以再来帮一次忙啊?「啊~还要再花一点时间吗。我问你喔……今天,你要不要留下来过夜?」「咦?」要我在独居女性的家里——过夜……对这种求之不得的幸运好事,我咽下口水。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住女性家里。我显得比自己想像中更兴奋,宛如一名干劲十足的居酒屋店员——「非常乐意!」那么,得来准备过夜用的东西才行。我拿出手机打给家里。嘟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喀嚓。「喂?找蝴蝶般飞舞,天才如蜜蜂的我有事吗?」接电话的,是一阵可爱的少女嗓音。我原本想问蜜蜂天才到什么程度,但我还是忽略掉这个问题,只讲自己要交代的事。「啊,春奈吗……其实,我今天决定在妮妮小姐家过夜,所以想麻烦你带换洗衣物和其他东西给我——另外,我也会从这里去学校,还需要替换的制服。」「这种像是牛头犬在吃野草的声音——搞什么嘛,是步啊?」「什么声音!牛头犬吃草几乎没声音吧!」「——然后呢,步,你要干嘛?」我已经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了吧?懒散状态全开的我,再一次交代要讲的事。「我要寄住在这里工作一阵子,所以不好意思,想叫你帮忙拿换洗衣物过来啦。」「啊?为什么我这天才美少女恶魔男爵魔装少女春奈,非得为了你那种等级的人出动?麻烦死了!」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讲。「好啦好啦,那你换瑟拉跟我说。」回话的我想将对方随便打发掉,于是春奈「唔~」地发出嘀咕声。「哎…哎哟——这要看你的态度吧?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出动喔。」咦?好难得耶。春奈居然会让步。「呃,天才美少女春奈大人,还请您对区区在下大发慈悲。」「声音再装得戽斗一点。」「春奈『大楞』。」「好思!你不要再讲话了!」咦,太没道理了吧?正当我烦恼着该怎么开口时——「没办法。」「嗯?」「没办法,我会帮忙把东西拿过去啦,所以你今年一整年都要不断感谢我!」「是是是,悉听尊便。」「好!地方在哪儿?」「地址啊,在我房间的书桌上面,应该有贴一张便条。」「OKOK,交给我吧!」「那就拜托你罗。」「了啦了啦——了了啦:」喀嚓。嘟~嘟~嘟~虽然她这马虎眼打得有点明显,不过东西还是会帮忙拿来吧。「你讲的那通电话好怪耶。」妮妮小姐窃笑的脸就贴在旁边,我吓得人仰马翻。「单纯因为对方是个怪家伙啦。」「哦~」她用带有怀疑的目光凝视我。感觉上,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误会。时间就这样过了大约三小时。尽管原稿的进度能看见着落了,时间已经来到凌晨零点。春奈好慢耶。啊!那家伙该不会是打算徒步过来吧?毕竟我家在东京西侧,距离位于东侧的江东区还挺远。那家伙明明也懂得自己搭电车啊。「你就先去洗澡吧?再说衣服我会借你啊。」「哎呀,我会等到换洗的衣服送来。反正夜晚还很长。」「那我看……我就先去洗好了。」妮妮小姐「嗯~」地伸着懒腰从椅子站起来。她为什么会露出有点像在捉弄人的表情?「嗯,请便。」我不以为意地边涂黑边回话,结果妮妮小姐贼贼地扭起嘴角。「——要来偷看吗?」「我不会偷看啦!」真受不了这个人——净是拿我寻开心。还是其实她希望我去偷看?哈哈哈。没那回事啦。我不会被骗!我才不会被骗!妮妮小姐走到进入玄关后,立刻能看见的浴室。听得见洗澡间傅来的水声。她目前应该在冲澡。于是乎,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胸口开始鼓噪起来了。刚才人还在旁边的妮妮小姐,身影又反馒到我的脑海。「——要来偷看吗?」穿着无袖背心的女性浮现在眼前,还贼贼地露出捉弄人似的笑容。略带肉感的大腿。小腿肚。屁股。还有——那魄力十足的胸部。那副顶级的身材,现在应该就像出水芙蓉吧。……………………真让人在意。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得加紧脚步处理原稿。可是,我却下不了笔。听得到哼歌的声音。是以前流行过的动画片头曲。可恶!为什么光知道女生哼的是动画歌曲,我就会变得这么HIGH!好在意!实在太让人在意了!我要专注!专注在工作上!唰唰唰……哗啦哗啦……唰唰唰……哗啦哗啦……哗啦————————————————————不行!被掩盖过去了!跟画图声比起来,冲澡声更是压倒性地令我在意!冲澡声停下。因为里面没有在浴缸放热水的感觉,可以想见妮妮小姐是冲完就了事的类型——这表示她已经要出来了吧?我有克制住欲望!我获胜了!叩叩。从玄关那听见了敲门声。认为肯定是春奈的我站起身。虽然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不知为何我却悄悄走向玄关,避免发出脚步声。「是谁来啦?」也因为我头一直看着下面,就和头发湿漉漉地冒出脸来的妮妮小姐撞个正着。「哇!哎呀!啊!」只围一条浴巾的妮妮小姐失去平衡,为了站稳,她揪住我的衣服。可是,我也撞在突然露面的妮妮小姐身上,因此滑了一跤。——接着,等到回神过来以后,我倒在地板,而妮妮小姐压在我身上。背…背后有东西带着一股弹力耶!「妮妮小姐,你醒醒——」「呼噜~」「又在睡!这样会感冒的!请你让开一下——」总之,我翻身换成仰卧的姿势。「唔…嗯~」妮妮小姐一脸无神地撑起上半身。简直像在较量综合格斗技似地,我被妮妮小姐骑在身上。啪啦。浴巾掉了下来。噢噢。真是景致非凡……不对啦!「妮妮小姐你醒醒!都被看光了啦!」那模样实在太煽情,有如阳光般耀眼。无论我是身为高中生或者礓尸,那都太过耀眼了,因此我用手掩住脸。微微睁开眼的妮妮小姐把手凑到我胸前,朝底下瞥了一会。于是,她才理解到目前的状况。「哈哈哈。这下失礼了,相川小弟,你有为自己带来这种运气的力量啊。这就是男人的福分。」妮妮小姐咯咯笑着,用浴巾遮住她那美丽的身材,然后站起身走回房间。真受不了。我爬起来,逃跑般地前往玄关。一打开玄关的门,外面没人。出来应门的我拖了些时间,对方恐怕以为没人在吧?我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妮妮小姐,就睡在房间正中央,因此我叹了口气说:「请你换好衣服再睡。」我用冷静的态度与表情,拍了拍妮妮小姐柔嫩的肌肤。超爱做下流举动的高中男生心态,被我压抑着。人没来。春奈人始终没来。时间已经是半夜三更。我差不多也想洗个澡了,可是这下该怎么办?把事情交给春奈还是不妥当?反正我是放学后就直接过来的,穿这样依然可以去上学,就认了吧。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叩叩的敲门声传出。「来了来了~」妮妮小姐说着准备起身,而我伸手劝阻。这么晚有客人来也很奇怪吧。我想敲门的是春奈。嗯,不会错。「大概是要找我的。」我吆喝着站起来,走向玄关。「你真慢耶。」一打开破旧的门,少女就在门外。——来了三个。我皱着脸迎接她们。因为我没想到她们三个都会来。「呃——换洗衣物呢?」我朝三人中最矮的少女开口,不过回答的却是个子最高的少女。「都带来罗。所有人的份。」果然,她们打算全部住进这里。最矮的少女春奈,正在用自以为是的目光仰望着我,还将食指用力指过来。「我今天是来把步干掉的!」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在脑海里浮现过这句话。褐发及肩。头顶长出的呆毛,则是这名幼儿体型少女的注册商标,她就是春奈。被克莉丝夺走魔力的魔装少女。春奈高傲地抬头挺胸,和妮妮小姐一比,她使劲挺出的平胸,差距就像月球与液晶萤幕那么大。虽然春奈的脸是很可爱啦。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既烦人又可爱」。「即使不吐槽你们出现的原因,我没想到连优都会来。」身穿钟甲与手甲的银发少女,拿了一张便条给我看。「毕竟难得福秾仓」=「嘻嘻~人家也跑过来了。啊哈!」少女完全面无表情,只用便条对着我。这名神秘少女和妮妮小姐一样是冥界人。不对,应该说她也是「第七深渊」的一分子吧?她的名字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通称「优」。她拥有自己也无法彻底掌握的特殊能力,因此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表露感情。所以她才会像这样靠笔谈来沟通。后面那句话是经过我脑内转换的版本。优是将我变成僵尸的死灵法师大人。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超高档次的可爱」。「我们要来打扰,你就觉悟吧!」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脱掉鞋子,大剌剌地进了房间。「叼扰了」接着镗甲装扮的少女优,走进房间里。「遗好这里空间比想像中大。」最后才由马尾少女把春奈脱掉乱甩的鞋子摆整齐,然后走进房间里。我正承受着她那锐利得吓人的视线。绑马尾的她叫做「瑟拉」。本名「瑟拉芬」听起来很像天使,但她可是个厉鬼。哎呀,我讲错了。她并不是厉鬼,而是吸血忍者。被她那种仿佛刀子拔出鞘的目光盯着,会讲错也是难免。瑟拉前凸后翘的身材宛如模特儿。虽然胸部没大得像妮妮小姐那样——不对,我敢说正因为没有大过头,才能有这般美丽的身材曲线。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既火辣又恐怖」。她们三个鱼贯进入房间里,围着我工作的桌子坐了下来。「好啦,我们该做什么?」春奈托着腮,气嘟嘟地用白眼看我这边问道。「你们肯帮忙?」「你觉得我们为何而来?」端正地坐着的马尾美女,瑟拉,从刚才就一直狠狠地瞪住我。我才想问呢。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干嘛?「我还以为,你们是抱着开派对的心情来过夜的。」「开派对……是吗。」瑟拉眯起眼睛,几近异常的杀气充斥在房间里。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随后正经八百的瑟托,朝屋主妮妮小姐不修边幅的打扮,露出了不快的表情。瞌睡间点头如捣蒜的妮妮小姐,这才张开眼睛。「咦?奇怪了,房里什么时候变这么热闹——啊!」「好久不见」优和妮妮小姐静静地望着彼此。她们之间大概有很多想法正在交会吧。「你剪头发了?」「并没有」「是喔。你都没变耶,优克莉伍德。」「你也是 依然和那时一样」面无表情的优,以及露出微笑的妮妮小姐。算是老交情的这两人,不需要更多的言词了。「好啦,那马上拜托你们来帮忙吧。」妮妮小姐满脸开心如此说着,也把原稿递给我。「既然人数这么多,看来很快就能结束了。麻烦你从擦掉这边的铅笔线开始帮忙好吗?」面对笑眯眯的妮妮小姐,春奈用敌意展露无遗的声音说——「吵死了!不要指挥我!你这香瓜纪念日!」「为什么你和对方初次见面,心情就能这么糟啊——真受不了。」当我捧着头烦恼时,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的瑟拉摆出凛然表情,将身体转向妮妮小姐那里。「心里留着疙瘩会让我不舒服,所以我想直接请教你——这块脏兮兮的破抹布……不对,相川步有对你做出不轨行为吗?」谁的通称是叫破抹布啊?这家伙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脸上透露出这种讯息的人不只是我而已。「等等!叶片女!你那样问——」春奈似乎显得很狼狈。呆毛正像节拍器似地大幅摇摆着。「不轨行为……吗?呃……这个嘛。」妮妮小姐「啪」地拍了一下手——然后就睡着了。室内整片寂静。「果然,你们之间发生过不能讲的事。」瑟拉再次瞪着我。「没有没有。在性骚扰官司中学到的经验,我都妥善地切身活用了。」「哼。男人的说词,连根毛的价值都没有。」我想也是。这样下去我似乎又要被人控诉性骚扰了。「妮妮小姐!请你醒来!发生了一点误会啦!」不行。她根本醒不来。像这种时候——「别睡啦!」我知道,这么喊着晃她的肩膀最有效果。睁眼醒来的妮妮小姐连忙挥起手。「我没睡我没睡。呃,关于美梦笔记本和死亡笔记本(注:后者是漫画家小畑健的知名作品,前者则是一部题材类似的成人勤画)——」「这个话题我有点兴趣,不过还是请你把误会好好解释清楚。我根本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对吧?」「不清楚耶。印象中我似乎没被怎么样。」春奈「砰」地拍了桌子。「少装傻!因…因为我都有看到!」「看到什么?」「我看到你们两个……光溜溜的——」春奈的气势消去,声音变小。「啊——该不会是刚才吧?」那时造访的真的是春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