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试着和她谈谈看好了。之后我再立刻回电给你,可以吗?”“好的,拜托你了。”切掉电话以后,我闭上眼将身体交给睡意。如果让我知道了克莉丝的弱点,光是这么想我心里就雀跃起来。在绝望中——终于开始看到光芒了。嗯?手机在震动。会是谁打来的?这么想的我打开盖子。上面显示的,是具备特徽的电话号码。是我才刚打过那个韦莉耶号码。“喂?”“啊,是步先生吗?”奇怪,是刚刚才挂断的大师打来的。她会有什么事?“我和京子谈过了。”“好快!那么已经问出弱点了吗?”“这个啊,她开出一项条件耶。”京子就是杀了我的凶手。不知道她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刁难,如此担心的我抖了抖眉毛。“要是在宴席上,我就肯说喔。”大师模仿起京子还满像的。“啊?咦?麻烦请再说一次?”我一脸无力地反问。“嗯—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只要在步先生的世界,找个人多的地方谈,她就愿意讲喔。”“呃,也可以啦,刚好我们最近有讲到要开宴会……”电话那端的大师,声音拉高了一阶。“宴会!你们要开宴会?”“丹迪风。”“请让身分低贱又丢脸的我,参加宛如丹迪风化身的织户大师所举办的忘年会——”我一直咬紧牙关:心里想着世上居然会有这等屈辱的事情。“——那么,瑟拉小姐呢?”“呃…瑟拉还是约不到,不过我会带可爱的女生过去。”“是喔,那对方的属性是?”“容我向您禀报……是萝莉巨乳和文静双马尾的女生。”“那就可以!”“容我附带一问,已经决定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了吗?”“大家是跟我说,希望不要选到跟圣诞节或寒假撞期的日子,但我还没决定耶。”“我想选在下星期六的中午以后,因为那两个女生那天才方便。”“oK,那我会跟大家联络——你找的女生当然都可爱到爆吧?”“绝对可爱到爆炸。”“——我就是想听这句。”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织户看起来简直灿烂得像个帅哥。我回到座位,望着织户满足地高声狂笑离去的身影。这么做都是迫于无奈。为了从京子口中得到情报—也为了表达自己平日感谢的心意,让大师在宴会玩得开心。另外就是——为了在旁边监视,防止苍蝇黏到优身上!可恶!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让那家伙屈辱地跟我下跪磕头。如此下定决心后,我从座位站起身。当我拍着沾在膝盖的灰尘时,有个黑发美女走了过来,刚好跟织户一出一入。她的身材既修长又苗条。我盯着裹在黑丝袜底下的长腿看,结果就被膝盖踹烂鼻子了。“别用烦人的眼神看我——垃圾达令。”我是僵尸,所以感觉不到痛,但我还是用手按着被人毫不留情踢碎的鼻梁骨。“抱歉啦……你找我有什么事?”“嗯,是关于上次提到的会议。”她将垂在肩膀上的美丽黑色长发往旁一拨,双手叉到苗条的腰上。“喔,怎么样了?”“日期时间决定了,所以我来通知你。就在下星期六,从下午一点开始。”…………糟糕。“真的假的?”“嗯?怎么了吗,My达令?”“呃……没事。”我在脑海中架起天平。克莉丝的弱点(十拿九稳能获得的情报)以及克莉丝的下落(不太靠得住的情报),我该重视哪边?答覆是——“没问题,我会期待那天的会议。”我两边都选了。这样的决定,可能跟情报没什么关系。吸血忍者会议还有联谊,我两边都想去。或许这全是出于一名高中生的好奇心。总之,时间就这样来到星期六的下午一点前。瑟拉身上,是一套仿佛在金像奖被提名才会穿出来亮相的亮丽白色礼服,外面还披着羽绒大衣。我们在她带领下来到六本木。天候是阴天。最近不太会出现晴朗的天气,再让我高兴不过了。僵尸不能被阳光久晒——这是小常识。“步,请你不要露出太恶心的脸。连我都被当成怪人,实在不愉快到极点——我要把待针插到你嘴唇上啰。”假缝做记号?被走在旁边的马尾美女这样讲过之后,我毅然摆出有如身在战场的正经脸色走着。我们要参加的是会议没错吧?但瑟拉的打扮,简直像是要去参加派对。真是败给她了。我之后还要参加联谊,所以只普通地选了一件自己喜欢的外套,下面再搭破坏牛仔裤,穿得相当随兴。可是—只有穿晚礼服才能和瑟拉的打扮匹配。就快到目的地了。这时候,我们遇见穿着华丽长大衣的娑罗室。“喔,My达令。你来得太好了。”娑罗室张开双手表示欢迎。咦?意思是说我可以跟她拥抱?不不不,这哪有可能啊!一定是陷阱!我举起单手,只回她一声“噢”。瑟拉停下脚步,抱起胳臂说:“娑罗室……你那是什么诡异的称呼?”瑟拉似乎对娑罗室叫我的方式不太满意。虽然娑罗室是瑟拉的上司,但她们交谈时总是用对等立场。两人之间的冲突不少,然而她们应该算是朋友。“这不过是爱的表现啊。”尽管瑟拉没有讲出口,但我觉得她肯定是在想“真恶心”。“话又说回来,瑟拉芬啊。你穿得还是一样不知分寸。”不知分寸。我懂了,还可以这样形容啊。毕竟那套纯白礼服用了大胆的V字型剪裁,让人眼光就只能停在乳沟。“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瑟拉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再这样放着她们不管,每次攻击时都会讲出“还真有能耐”的忍者对决就要开始了,于是我只好打断她们的对话。“对了,娑罗室是穿什么样子来的?”“你这下流达令,就这么在意我穿的衣服?真是贪得无厌。”她摊开大衣,感觉像是就等我问这一句。与瑟拉成为正反对比的黑色礼服,和娑罗室非常相称。或许是她介意自己胸前不太壮观的关系,礼服本身的剪裁并没有瑟拉那样大胆。“那手提箱是?”“嗯,这是舞台表演用的衣服。”舞台表演用的衣服?娑罗室打开那只大手提箱。里头是——起来像庞克摇滚乐团会穿的服装。有热裤和黑裤袜。下半身就算了,上半身几乎没布料嘛。……奇怪?我们现在是打算去干嘛?沿大街从六本木往麻布方向走了约十分钟以后,我们几个抵达的地方是——KTV。“呃,瑟拉……我们是来参加……会议吧?”“是啊。吸血忍者的会议,基本上都是在这种地方举办的。”气氛还真轻松。算了,我也知道他们那群人都不拘小节。原来如此——娑罗室打算唱歌,所以才带了舞台表演用的服装啊?柜台附近,有一大票打扮和瑟拉类似的人。那些人全穿成只跟高级饭店搭调的模样。而我之后还得去联谊,就穿得挺随意的,不过这也没办法。全部差不多有六十个人吧。从外表像小学生的人,一直到长得像圣诞老公公的老人家都有,出席者实在是五花八门。提到这些人一贯的特征,顶多就是长相不好看的人一个也没有。所谓的吸血鬼,全都长着漂亮的脸孔啊。同样是不死族,和僵尸也差太多了。一群人鱼贯走上楼梯,来到一处简直像派对现场的地方。对于顶多四个人来过KTV的我来说,根本不知道里面会有这种派对场地。倒不如说人数这么多,应该没办法全部唱到吧?店家装潢出这么大的房间,是为了用来做什么?“那么,我必须去绕场寒喧……失陪了。我先警告你,假如你敢唱歌,我可能会因为恶心就把你切得跟高丽菜丝一样,到时还请见谅。”“嗯,我会乖乖待在角落。我也不想被切得口感细密鲜脆啦。”大概因为这些人彼此都认识,到处有人开始闲话家常。毕竟我是外人,个性又没有开朗到可以随便找人讲话,就静静地守在角落。不过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而且也深切希望能和他们多交流。可是呢,我旁边就只有两个感觉像上班族的大叔。“讲到黑轮麸和豆腐丸啊。”“那实在够好吃吧,鸡蛋没得比嘛。”我要怎么加进去聊关东煮啦?办不到啦!我这个年纪就是觉得鸡蛋最好吃啦!光只有鸡蛋跟萝卜就够我吃一餐啦!正当我如此苦恼时——“喔!相川,来得好啊!”身穿鲜红礼服的友纪,充满活力地挥着手走过来。得救了。因为照这样下去,我只能等着被卷入关东煮的争论。友纪穿了件领口像平口上衣般开到胸前的礼服,头上戴着一朵小花,平时总是男生样的她只要这样打扮,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女孩。“这是所谓人要衣装吧。”(注,,原文作“马子にも衣装”)“谁的孙子啊?不要扯到我爷爷啦!”(注:前文中的“马子”(まご)在日文音同“孙子”,而友纪这句话中是在玩《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梗。)“呃,友基,我不是说‘孙子’——”“别…别叫我友基!我在这里唯一的称呼就只有梅儿·舒特珑哦。”“我心里认为,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是吸血忍者梅儿·舒特珑,而是我的朋友友基。”“……相川,嗯。”“你干嘛害羞啊?”当友纪突然变安静的时候,有个穿晚礼服绑蝴蝶领结的男子拿起麦克风,用上流绅士的嗓音——说道:“各位,手里都有饮料了吗?”啊,要干杯?……咦?这是在开会吧?不是忘年会吧?只有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在思考这些,不过看来这就是忘年会没错。总之我从身旁拿了杯乌龙茶,在友纪旁边噤声。“那就让我们请首领带大家一起干杯!”在热烈掌声下,麦克风被交到恶魔男爵手上。他是个蓬头乱发而且一脸散漫的胡渣男。平常他都是穿白衣,不过今天规规矩矩换上了晚礼服。那张脸之所以会摆出一副明显嫌麻烦的模样,与其说是排斥带大家干杯问候,倒不如说是原本就长成那样子。他还是老样子,表情总是懒洋洋的。恶魔男爵似乎被韦莉耶的女王下了“随时会濒临死亡”的诅咒。说不定他那张散仙般的脸背后,其实是很难过的。“好,要开始啰……”友纪显得相当雀跃,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恶魔男爵貌似没有先准备在干杯前要讲的话,重复“呃~”了五次以后才说——“呃,干杯这个词和完败同音(注;在日文中拼音皆为“かんばい”),讲出来会有输得彻彻底底的意思,所以我们就讲‘完胜’吧——那么,干杯!”到…到到到底要讲完胜还是干杯?恶魔男爵用了跟某政治家(注:指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之子小泉进次郎)一样的开场白带大家干杯,随后“干杯”的声音在会场扩散开来.玻璃杯与玻璃杯的相碰声同时响起,在这种场面下,友纪身上的礼服随脚步一转。“走吧,相川!干杯大战开始了!”什么大战?我刚这样想,魁梧的男人们就从四面八方喊着“干啦!”扑了上来。被那股狠劲吓倒的我,忍不住拔腿就逃。我一逃到角落,刚好与之前还拿着麦克风的恶魔男爵碰个正着。“哎呀,相川步,你来得正好。”“你跑来这种角落干嘛?”“医生说过我不能干杯。吸血忍者干起杯就跟战争一样啊,我得设法躲掉才行。”真的假的?确实没错啦,我们眼前就有一群吸血忍者正在举杯互敬,气势猛得像用拳头在互扁。他们干杯的声音,听起来有如战场上的杀声。“相川!干杯——!”友纪应该玩得很高兴吧。面带笑容的她,举着装可乐的玻璃杯跑来了。唯有这时候,她那充满精神的模样会让我看了觉得很吓人。“所以——相川步。”“嗯?”“麻烦你保护我。”……好不容易现身的首领要是突然吐血倒地,大家应该会担心吧。这我倒是能理解。友纪后面还跟了一群兴奋得简直像斗牛的男人,都单手举着玻璃杯朝我们这里冲来。……他们的目标……是恶魔男爵的玻璃杯?首领是在场最有权力的人物,而且也是他们一直想见的对象。所有人想来祝贺首领复活的心意,全都化成斗气笼罩着身体。“我要上罗——!干杯——!”我把手上装乌龙茶的玻璃杯,碰向友纪手上装可乐的玻璃杯。唔!她的力量太惊人了!我就活像是保龄球球瓶似地,被轻易撞开了。趁我脚步还没站稳,友纪又把玻璃杯举向恶魔男爵。恶魔男爵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才不会让你得逞!我闯进友纪和恶魔男爵中间,并且配合友纪的杯子出手。叮!我用了控制得刚好不会打破杯子的力道,让两只玻璃杯相碰。友纪杯子里的可乐顿时变得晃动不平。“什么?居然弹开我的杯子?我这干杯力一万八千的杯子被弹开了?相川,你真有两下子啊!”干杯力是啥玩意啦?“唔喔喔喔喔喔喔!干杯!”啤酒杯正从友纪背后逼近而来。为了从左边挡开,我又出手干杯。“唔!干杯!”“怎么会?算你行!”叮。叮。叮。啤酒杯陆续来袭,局面光靠我一个玻璃杯实在应付不来。我看着恶魔男爵,发现他正拚死命地在灌乌龙茶。对喔,要是先喝完干杯就没意义了。“呼—呼—咕噜……咕噜……哈……”杯子里装热乌龙茶是怎样啦!你这白痴!而且你还怕烫喔?可恶!他要喝完那杯,还得花多久时间?“全力全开!星光粉碎——干杯!”铿!当一个绑双马尾,大约只有九岁的小女孩跟我干杯的瞬间,那股冲击力让我整块背撞到墙上。而啤酒杯又接连来袭。没救了。我已经够拚命了,恶魔男爵还有半杯以上的乌龙茶没喝完。万事休矣。牺牲我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打过来吧!呃,事到如今也无所谓吧……就在我如此想着的时候,一名黑发美女挡到我面前。“娑罗室……”“My达令,你守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吧。无论来多少人,我都不会让他们碰首领。”原来如此,首领也跟娑罗室说过他会吐血的事啊。“娑…娑罗室伐底……”娑罗室的斗气令所有人不自觉停下脚步,一名结实等级有如肌肉艺人布鲁塔斯的健美猛男站到她面前。拿在男人手里的是大啤酒杯。“传说中干杯力高达五十三万的娑罗室伐底——够资格当我的对…唔哇啊啊啊!”碰到娑罗室杯子的瞬间,一名被弹飞的吸血忍者重重蹭在地板上。他的身体直接从房间的一端磨到另一端。叮。“呀啊啊啊!”叮。“唔哇喔喔喔!”娑罗室俨然就是道铁壁。和她干杯过的吸血忍者,全都速度惊人地沿地板拖得老远,简直让人误以为这里是溜冰场。“呜哇啊啊啊!”自负有一万八千干杯力的友纪也轻易地被弹开,似乎有人把她当诱饵利用,某个吸血忍者怱然从旁冒出,并举起装绿茶的杯子!就连娑罗室也对这支冷箭措手不及,发出咂舌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当恶魔男爵的杯子即将被碰到的一刹那——“秘剑,飞燕斩!”宛如绽放百合的白色礼服闪过。在那里的是两手各拿一杯乌龙茶的瑟拉,她挡下了干杯的吸血忍者。受到拦阻的吸血忍者被弹上高空,“啪”地贴在天花板上。“很有一套嘛。”“你也是——”娑罗室露出自信的笑容,瑟拉也静静笑着回应。叮。两人互相举杯。有如两剑交锋下,只能用刀锷较劲的惊险场面,两人的玻璃杯抵在一起。此时吸血忍者们又群起扑上。“瑟拉芬——”“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穿白礼服的瑟拉,还有包裹在黑礼服底下的娑罗室.她们俩——真是光亮亮的美少女(注,,原文作“プリティでキュア”,影射著名动画《光之美少女》(プリキュア)的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