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并非天才,也不是威严得会发出后光的死人,友纪却被这青天霹雳打个正着,简直家脑袋忽然让人点通——唉,总归一句,她对我的话感触很深。“对了,掌握到克莉丝的下落了吗?”踏出脚步的我换了个话题,口气就像以前警匪剧会出现的搜查一课课长。友纪也变回原本的表情,在我身旁慢慢走着。“嗯,找不太到感觉像的情报耶。”她两只手叠在后脑勺,悠哉地仰望着天空回答。“这样啊……”我请友纪帮我追查那名在学园祭时复活的魔装少女——“克莉丝”的下落。会拜托她,也是因为一个纯粹己死的僵尸高中生,根本没能力去找人。然而,友纪是忍者。提到收集情报的人选,即使只有间谍和忍者两种选择,应该也并不为过。但正如友纪遗诃用字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她的脑筋不算好。因此我并没有过度期待。我在学校还有认识其他吸血忍者。虽然我不太想去拜托就是了——“啊,那是娑罗室伐底吧?”这该说是说曹操曹操到?有个女学生正往学校的方向走。现在已经是第四节课,不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可以随便决定上班时间的大老板,还是早上跷课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现在才要到学校。纤细又结实的两腿,被黑丝袜包裹着。是为了强调自己修长的美腿,或是这时代的高中女生太大胆?她穿的裙子迷你到极点。而直落腰际的,是一头柔顺的长发。这个容貌端正秀丽的成熟美女,正朝我们这里走来。对方好像也察觉到我,笑着扬起嘴角。我没跟走来的娑罗室搭话,和她擦身而过。“咦?相川,你不和她打招呼?”友纪看到我这样,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跟来我旁边的她自己也没能跟对方讲到话。“…………”我一言不发。学园祭结束以后,娑罗室对我说过这么一句:“我对你的臀部曲线喜欢得不得了。”虽然这句爱的告白,简直糟糕到无法比拟——我却无法不去在意。而且我也想感谢她舍命救我,不回应她的告白也不行,但我现在就是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娑罗室。等我们双方擦身而过之后过了一阵,娑罗室停下脚步,优雅地回头说道:“喂,走在那边的My达令。”“你在叫谁啊?”我忍不住转向她喊出声来。“好耶,相川!这样子我们就是‘被取怪绰号的同伴’了!”友纪是傻蛋,所以好像没听懂达令的意思。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微笑。“遇到心爱的我却不打招呼,你是什么居心?啊?你这混帐达令!”“拜托你别那样叫我。我听了会从后脑勺慌到全身。”“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举起手问候。“喔,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干嘛?身体不要紧了吗?”一脸满足的娑罗室单手抵着腰,从鼻子哼出声音。她仰起的眼角带着攻击性,但那并非讨厌我才出现的反应,而是保持在中立状态。“托你的福,伤已经完全治好了—我反倒要问,在你看来我像是在做什么?”“呃,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猜你是正要到学校。”“真意外,你猜对了啊?”娑罗室拍了两次手。她讶异得那么夸张,是把我当白痴要吗?“原来娑罗室伐底也会跷课啊。”露出笑容的友纪,被娑罗室用手捂住嘴。“在学校别叫我那个名字,你的脑筋是比猴子还不如啊?”吸血忍者在学校用的是假名,而她对外所使用的名字是叫“星川辉罗罗”。其实友纪也有个真名叫“梅儿·舒特珑”,不过换来换去很容易弄混,所以我一律叫她们“娑罗室”和“友纪”。“对…对不起啦。”友纪好不容易掰开捂在嘴巴上的手,为了吸进氧气而大口呼吸。我跟友纪的脚步都完全停下来了。“我刚刚才在和相川聊——你们那边,有没有得到克莉丝老师的情报?”友纪笑嘻嘻地攀谈,而娑罗室瞪了她一眼。虽然她们都是“吸血忍者”,却分别待在不同的两个阵营。因此,双方的情报应该并无互通。既然是同种族,应该好好相处才对嘛。没办法,我只好问了同样的事情。“掌握到她的下落了吗?”“根本没头绪。谁知道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娑罗室在吸血忍者中可是部队之长。所以克莉丝要是出现醒目举动,或是对谁造成危害,应该会有人来向她报告相关情报。毕竟娑罗室自己就受过攻击。然而——克莉丝的目的并不是打倒吸血忍者。或许她不会再针对吸血忍者采取行动。“啊——想到就觉得不舒坦!克莉丝老师究竟在哪里啦?”抓乱一头短发的友纪猛跺脚。她到现在仍然叫对方老师,我实在搞不懂她心里究竟恨不恨克莉丝。“所以呢,我有事想说。My达令啊,其实在近期内,我们吸血忍者要召开会议。”“啊,我们这边也要!”“嗯,你们当然也会吧。毕竟这次会议,是保守派与改革派双方的重要人物在百年来难得齐聚一堂的场合啊。”“咦!是…是这样喔!”友纪简直可以说吓得人仰马翻。“以往你们都是各自开会?”“嗯。下指示、做判断跟执行命令的人,在双方阵营里都有。”“那为什么突然决定要一起开会?”“嗯,这是我提的主意。既然原本认为已死的首领还健在,现在所有人正该团结一致——所以啰,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来参加,My达令?在各领域工作的吸血忍者都会众集,说不定或多或少能获得一些情报。”“我去参加吸血忍者的会议?这样行吗?”“喔!这主意好!相川你也一起去啦!虽然是会议,可是一点也不严肃喔。”“我并不是吸血忍者耶。”“你在小看我?只是带你一个人过去,总会有办法的。”“是喔……那这样就拜托你们了。”“噢!肯定会掌握到线索的啦!”“你们说的会议是在什么时候?”“日期时间目前还没决定。因为要让从事各项任务的人都集合过来,要安排日程也会花番工夫。”“那么,等决定好再麻烦你联络我。”“嗯,你要振作点,用心锻链吧我心爱的达令。”被娑罗室拍了拍肩膀的我搔起脸颊。“别那样叫我啦!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但是我——”“你怎么想我都不在乎。纯粹是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叫你。”“——我说啊,谁会相信这么简单就把爱挂在嘴边的家伙?”强迫别人接受自己想法的家伙——我没办法喜欢。所谓吸血忍者,该说他们老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低下,还是根本不管他人的想法?呃,友纪确实是个好家伙,不过她也会跟别人乱说什么自己已经变成我老婆了……对——她们都太肆无忌惮了。嗯,我开始觉得有点烦躁。“哪儿的话,我相信这份心意,迟早会传达给你。”通常这种话,不会直接说给自己的意中人听吧?我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就没再开口,于是娑罗室微微偏了头。她好像看不出我已经坏了心情。“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再见了,吉田友纪——我的强敌!”“相川你有没有听到!她叫我‘友纪’耶!……掰啦!”等高兴的友纪用力挥着手目送娑罗室离开后,我和她肩并肩在坟场的围篱跑完一圈,然后回到原本过来的路。半路上,我们发现了跟刚才用同样姿势朝坟场跑的织户。这家伙还真不嫌腻,到现在都还追在女生的屁股后面?织户会停下脚步折回配合我和友纪跑,八成都是为了看友纪跑步时晃动的胸脯。“……你干嘛啊?”即使是好脾气的友纪,也表现出反感了。“织户,你这样很碍事,快闪开。”我朝眼前开始倒着跑的眼镜男挥起手,就像在赶狗。“我啊,就只对友基的上围是抱持正面评价的。我看这肯定有百万美元的价值。”眼镜发光的织户猛盯着友纪胸口,而友纪举起双手喊道:“能得您赏识真是太光荣了,混蛋!找我们有什么事啦!”“你们想嘛,已经快放寒假了,这样圣诞节也快——”话讲到这里,织户露出带着某种惆怅的脸色。“相川,你知道什么是忘年会(注:相当于台湾的尾牙)吗?”“知道啊,就是上班族开的宴会对吧?所以那又怎样?”“看吧,你也这样讲。”“啊?”“忘年会的上班族。为什么送别过去一年的宴会,就只有社会人可以办?我们学生也可以自己办吧?”虽然我觉得这大概跟荷包深度,还有学生不能喝酒有关,不过想办确实也可以办啦。“喔!说得对耶!照理说我们也有举办忘年会的权力嘛!”“你的意见我也赞成。”从后头追上来低声说出这句的,是个高个子帅哥。“你像个忍者突然冒出来啦,安德森。”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是篮球队队员,有张如同英国王子的端正脸孔,目前正用亲切的笑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来办忘年会吧。”说话的帅哥汗水淋漓地冒出光辉。要说有多么耀眼,那可是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有聚光灯正在照着他的程度。说出这种提议的人不是织户,反而是安德森,让我感到有点惊讶。“啊,那我也要参加。”经过旁边的女生擧手说道。是个化妆化得无懈可击,长得略高一些的女学生。她叫三原佳奈美,是女篮队队员,同时也是友纪的好友。“那我也要我也要。”“什么什么?忘年会?我要去我要去!”后面跑来的男生们陆续出声,还一个接一个地拍在织户背上。“胸部——!”大约在第五个人冒出来时,织户发出了诡异的叫声。“是怎样啦,织户?”被他在旁边这样大声吼,我有些不耐地应声。“这是我出的主意,你懂吗?”他变得呼吸急促,一把揪住我的肩膀。“嗯。”坦白讲,很恶心。“男生想参加,就要带‘可爱的女生’过来!懂了吗!”这家伙在鬼扯什么?我和友纪都露出这种疑问的表情。干脆别把织户算在内,大家自己办就好了。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可爱的女生啊?我懂了,我会试着找找看。”安德森露出微笑。“也没必要接受他那种奇怪的条件吧?”三原无奈地摇头。“大家多找几个人一起办比较有趣吧?一年才一次啊。”啊,安德森。这家伙果然是好人,我看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没办法罗。”“外校的人也可以吗?”也冒出了诸如此类的意见。“除了可爱以外没别的条件!总之相川你要找瑟拉小姐过来!”织户说着就拿出手机。各位同学,上体育课时请不要带手机。“你原本是说想办学生的忘年会吧,为什么要扯到瑟拉啊?”“现在的我,眼里除了瑟拉小姐谁都看不进去!”织户夸张地张大嘴巴,三原似乎一直觉得他那样看起来很恶心,顺口问我:“他说的瑟拉小姐是谁?”要回答这问题也挺麻烦的。“……织户,你想办的其实是联谊吧?”“对啦,就是这样。我想办联谊啦。我想要体验连滑雪场都会为之融化的恋爱!一个人在圣诞节可以做的事,我早就全部做过了!”……他居然亮出底牌了。不过学生办的忘年会,本来就像联谊啦。“难得有这种机会,人多一点比较好。”看来安德森也赞成找瑟拉参加。我没有反对,就拿了织户的手机打电话回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哔哔哔哔……嘟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喀。“喂,这里是相川家。”接起电话的,是清纯女性的嗓音。假如声音会发出香味,我应该能感受到清凉薄荷的清爽,以及樱桃的香甜吧。我试着把织户和安德森想办忘年会的意思转达给瑟拉,告诉她大家也希望她参加——“我不去。”是的。她拒绝得干净俐落。“来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一年才一次。”“因为我觉得很恶心,这就是理由。”瑟拉冷冷地撂下话,而且在我回嘴前就挂断电话。我把听到的内容毫不保留地,转达给眼镜底下满怀期待的织户。“她说觉得很恶心,所以不想来。”讲到织户当时的那副表情,还真是有够丑的。“相川,你没有权利参加!”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参加用忘年会名义办的联谊,就一言不发地回头继续跑马拉松了。第五卷 是啊,我的达令真窝囊 第一话 全力全开!星光粉碎——乾杯!回家以后我开始动手做晚饭,这是我每天的工作。由于平时都有瑟拉帮忙买菜,冰箱里的食材塞得跟山一样高。依里面的东西不同,我能做的菜也会跟着改变——香肠和马钤薯还有高丽菜的保存期限快到啦。好,今天来煮法国风大锅菜吧。再说家里也还有培根。我喜欢把白饭、蛋跟起司粉加进煮完菜剩下来的汤,做成义大利炖饭。毕竟每天都在做饭,我变得还真是熟练,在对这样的自己叹气之余,我手脚灵活地把处理好的各项食材摆进锅子。接下来只剩把东西煮到软,所以我洗过手后走向客厅。客厅里有两名美少女。其中一个是刚才替家里接电话的女生,瑟拉。她绑着一束黑色马尾,和友纪、娑罗室一样是“吸血忍者”,同时也是娑罗室的部下。她那副盯着看几小时也不会腻的模特儿身材,罩了件写着英文字样的白底T恤。发育得沉甸甸的胸脯被衬衫集中托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料薄的关系,内衣微微透了出来,散发着家居服的味道。她并没有坐进电暖桌,正端坐着看电视。瑟拉翡翠色的眼睛看到了我,却没有特别讲什么,又把视线转回电视上。电视传出综艺节目的笑声。然而瑟拉并没有笑。另一名少女则坐在电暖桌里面,头朝向电视,正捧着茶杯往嘴里倒。那是个沉默,且面无表情的绝色美少女,有一头银发与洁白剔透的肌肤。她的小手被手甲裹着。包住娇小身躯的,是西洋铠甲。她的名字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是将死去的我变成僵尸的死灵法师。和瑟拉一样,她看电视时也没有笑。裹着手甲的手拿起原子笔,朝桌子敲了两声。我的视线落到桌面,发现有一张便条纸。“饭”尽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哥哥,优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饭还没好吗~还没好吗—?”还是有个具备妹妹属性的优,可爱地为我翻译了她的意思。“我正在炖大锅菜,再等一下吧。”水晶般又大又蓝的眼睛看了我以后,小巧的下巴便微微收起,点了头。她每一个举动实在都好可爱——我脸上不禁露出笑意。“真恶心……”瑟拉用看到脏东西般的眼光瞪着我。能够和这样的美女过同居生活,换成去年以前的我说不定会高兴得流泪,然而实际体验过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空高兴,还常常遇到悲剧。根本上,她们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喏,我们都已经一起住了半年,你的好感度差不多也可以提升了吧?”捧着头的我,嘴里冒出了这种话。如果在游戏里面,一个星期左右应该就能和女生相处得感觉不错了。“哎呀,你没发现?”长着长睫毛的眼皮眨了眨。“发现什么?”“我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是最高了。”就算你讲出这种台词,那张冰冷到活像可以在脸上开溜冰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这种状况——也算最高?”“是啊。已经不会变得比现在更高了——真受不了,请你别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感觉真的很恶心。”我已经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最高值太低啦。“欸,瑟拉。”“什么事?”“可以帮我叫春奈过来吗?电暖桌太美妙了,我出不去。”我认为电暖桌是有魔力的。这是张一旦坐进来,就会变得不想出去的邪恶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