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难的时候就该互相帮忙。」安德森露出一口白牙微笑。啊啊,这家伙——人真的有够好的。就这样,我好久没在体育课这么满足了。在我和友纪两人感情融洽地收拾球具,搬往仓库的途中——「对了相川,明天有烹饪实习课,你知道吗?」「是喔,我不知道耶。」「我就知道——反正你又睡着了吧?听说明天的烹饪实习课,找了厨师来当老师喔。我跟你是同组的,请多指教!」「要合班上课?」「嗯,明天第四节课的体育课会改成家政,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堂体育课了。」原来如此,友纪是隔壁班的,现在跟我一起上体育课,是因为他们明天把课调成上家政课的关系啊——没想到在我睡着的期间,会有这样的计划在进行。「说到这个,我觉得味噌汤一定要加马铃薯。所以喽,相川你就负责马铃薯吧,别忘了带马铃薯喔——」「是是是。我们这组还有谁啊?」友纪像个记性不好的小孩,扳着手指回想说:「嗯——有织户和相川和我,佳奈美和平松——还有安德森。」是他们几个啊。呃——该怎么说呢?我从来没有在学校生活中冒出这样的心情。——烹饪实习也好让人期待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这种念头。放学后我马上就回家了。或者该说我是被友纪硬拖回家的。我按着被太阳光晒昏的头,打开了玄关的门。那家伙也不用特地选会晒到太阳的路吧——可恶。「咦?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呢。」塞拉从客厅微微探出头。「对啊,友纪送我回来的。再说今天的阳光还不至于让我昏倒。」「你们还是老样子——感情很好嘛。」塞拉表情阴沉,她和友纪是敌对组织的人,或许她是有点嫉妒吧?「对了,我待会儿要去一下星象馆。」「星象馆?你找到海尔赛兹大人了?」「没有……呃,我是要和友纪去玩——」「……这样啊?好吧,喘口气或许也是必要的。与其慌慌张张到处找人——说不定这样会比较有效。」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意。要是她明确地跟我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反而还比较轻松。我按着头上楼,换完衣服。虽然离约会还有一点时间,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早点过去好了。一走出房间,我碰巧遇到了春奈。她穿着宽松的T恤搭配圆点图案内裤,正在大口吃着冰。「咦?步,你在家喔。你要去哪里吗?」「嗯,我要去约会。」「约!约!约——会!」你发出那种像是悬疑片才会用的音效是怎样?「呆!呆瓜步!我才不去咧!我知道你想跟我约会啦——可…可是我……」「错,我不是跟你去。」「什么!」春奈僵住的姿势,就跟勇者斗恶龙里面的移动石像怪一样,我从她旁边走过,下了楼梯。我跟友纪约在车站前会合。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左右,不过她已经在那边等我了。认出我以后,她挥着手跑了过来。「相川,你好慢喔~」「呃,可是我已经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耶。」这是我第几次看到穿便服的友纪?我还以为她肯定会随便穿个T恤配牛仔裤,没想到穿在她细长又健康的双腿上的是短裤,罩在胸部上的是白衬衫与黑背心。跟她穿制服的时候比,胸部看起来大了两成。还有她穿的鞋子不是运动鞋,而是长筒皮靴。「来,票给你。好啦,我们快走吧——」友纪牵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剪票口跑去。不在下午五点前入场似乎不幸,感觉就像在赶路。搭车的时候,友纪总是带着笑容,甚至还能听到她在哼歌。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个少年。就这样待在电车上摇摇晃晃也是可以,不过难得有机会两人独处,我本来想跟她打听吸血忍者的情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有什么事是只能问友纪的?有什么事是非问她不可的?嗯?说到友纪——「有件事我一直在意——为什么你会取吉田友纪这个名字?」「嗯——」她露出思考一下的样子,然后开口说:「对了对了。」看来她好象是忘记了。「该怎么说呢,名字用『吉』开头感觉就像女生吧?我只是想取一个像女生的名字。」「『梅尔』不是也很像女生?」我这么一说,友纪的表情顿时僵住。「得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很高兴,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你刚才说『得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很高兴——通常名字不是都在出生之前,或出生的瞬间取的吗?」「我们吸血忍者在修行完成以前,是得不到名字的。在修行结束以后,要等到被人判断『喔——这名忍者可以和妖怪战斗了』,我们才可以分到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的血,成为吸血忍者。名字也是在那时候继承的。」「真像歌舞伎演员。」「嗯,差不多。」我们彼此相视而笑。「那我跟你讲一件去年的事情。我曾经发现,这一代的首领代理人在玩PSP游戏。」「是喔,然后呢?」「好巧不巧刚好被我看到,敌方怪物正在使用『大旋涡』的画面。」(注:MaelStorm,原来是挪威罗弗敦群岛一带产生的强大海流,现在则泛指一般海上的大型旋涡。友纪的本名则是Mael·Storm)「原来那是游戏里的招式名称啊?」「我那时真是大受打击,才会想到要取个其他名字。再说要是上了高中,一定会需要用假名。」「你该不会光因为这种理由,就跑来学校上课吧?」「我看到的时候——那招大旋涡是乌贼在用的招式。」「这个——对不起啦。」看到那只乌贼,她受的打击一定很大吧。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如果是《复活邪神》系列,我也想遇到那家伙看看。接下来我想问的是——对了。「诶,友纪……塞拉的事你有听说吗?」塞拉与友纪身处相互敌对的组织,不过她们都是吸血忍者。她应该知道塞拉放弃任务的事情吧?友纪是否也恨不得想把塞拉杀死?「塞拉菲姆的事——嗯,那件事——我有听说。」「你也没办法原谅她?」「塞拉菲姆的心情我懂——可是老实说,身为吸血忍者,这是不能原谅的。」连友纪也这么想?该不会连她也想杀了塞拉菲姆吧?「可是啊,她很了不起喔。」「了不起?」「嗯,因为这可不是靠着半吊子的决心就能做出的决定。在最糟的情况下,她会被视为叛逃忍者,让人追杀至死——选择走这条路的塞拉菲姆,还有让她下定这种决心的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我觉得她们都很了不起。所以——我并不想杀她。」这样啊——也对。友纪原本就是这样的女生。跟讲究规矩或原则相比,她更懂得就事论事。所以——我才会对这样的友纪感到——……感到什么?可恶,又来了。我心里又开始静不下来,这是为什么?闪过脑海的事,全部是优那张寂寞的脸。虽然,我对星象馆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也觉得自己八成会看到睡着,不过解说大姐姐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可爱,不知不觉地夏季大三角还有希腊众神变成星座的故事,就让我开始听得入迷了。「喔喔——!那是真的吗!好酷喔,相川!」友纪每次的反应都很大声。她那种孩子气的反应,让周围的人发出窃笑声,但是坐在她旁边的我实在很难为情。「友纪,你安静点……」「不……不要在这里叫我友纪(トモノリ)啦!」那我在哪里才可以叫?「总之你安静点啦。」我苦口婆心讲这些也没效果,她吵闹的模样简直像个孩子。真是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在闹耶。你也看一下四周吧,每个人都很安静——「哎哟——!讨厌啦!什么时候才会讲解到红色彗星啊!」(注:红色彗星是夏亚的外号)四周每个人都很安静——「还有,那算什么北斗七星嘛!周围缺了好几颗死兆星不是吗!」(注:出自《北斗神拳》,北斗七星旁的双子星,看到死兆星的人会在一年内死去。)看来还有另一个人在吵。光听到那声音,我就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听到,甚至一听见就不自觉地想抽身离开。「春奈,请你冷静点。」「可是她连那美克星(注:龙珠……)都没有介绍耶!亏我还为了这种时候,先主修了那美克语!」原来在玛特莱兹魔法学校修得到那美克语啊?我还真想上上看那堂课——这什么跟什么嘛,不行不行。还是别理会吧。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接下来说到牵牛星与织女星的故事,我想起了七夕的事。讲到七夕,不知道优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见到优,真希望现在能马上见到她跟她说话。据说牵牛星与织女星相距十五光年。织女星与牵牛星即使相距这么遥远,还是拼了命想见对方呢。要是我知道方法,我也会——我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去思考这些。「VE——GA——(注:织女星=VEGA,春奈在模仿世嘉(SEGA)的游戏读公司名称SE——GA——的合成音效。)」不要说得像SEGA啦。「NEC的WEGA!」也不要学购物频道里老板那种乱带劲的说话方式。而且WEGA是SONY出的液晶电视。「伊斯康达尔星(注:《宇宙战舰大和号》中,大和号为了拯救地球的航行目的地。)呢?关于夏多路(注:Shadoloo,《快打旋风》系列中出现的邪恶组织,这个组织的统帅名字也叫VEGA。)统帅的事情我已经听够了,我也知道努力看就可以把那几个不起眼的点连成动物的模样,这些都无所谓啦,介绍点象样的星星行不行!」为什么那家伙分不出什么是虚构,什么不是虚构啊?——糟糕,我好想吐槽她。「相川?你怎么了?你怎么好象……脸抽筋啦?」友纪担心地问我。会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就是了。「没有啦,我没事。」我好几次都差点要回头指着春奈说「不是那个VEGA啦」,还好友纪的声音让我打消了念头。真亏我还能忍下来——实在是够努力了。参观完就直接回家也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邀友纪去吃饭。我们走进附近的百货公司,在众多餐厅林立的走道上闲逛。要吃意大利料理还是日本料理?我和她指着摆在店门前的样品,有说有笑,悠哉地挑着餐厅。当我们在挑的时候,我总觉得友纪从刚才开始就不时地回头张望。我一直都有注意到。不对,根本没可能没注意到。有两个少女抱着大得夸张的行李,就跟在我们后面。「友纪,别管她们,在意你就输了。」「喔,好——可是……」看来友纪没办法无视她们的存在。没办法了,我去跟她们讲清楚吧。「你等我一下。」说完这句,我快步走向春奈她们。春奈穿着衬衫加牛仔短裤,塞拉的打扮则是牛仔裤搭配小可爱,上面再加件V领七分袖外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当……当然是碰巧的啊!」「骗人。塞拉,这是怎么回事?」「硬要说起来,这是我们在思考过要怎么做才能干扰你的幸福之后,所得到的结果。」「什么约会,我春奈绝不允许!」春奈就像只准备喷出放射能的巨大恐龙,张嘴恐吓我。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啊?「对了,步!你看这个!」在我还没来得及赶她回去之前,春奈就先得意洋洋地打开那件大行李。「这是什么?」「当然是便当啊!超好吃的哦!」咕噜。光想到春奈的料理我就流口水了。不行不行,我是为了赶她回去才——「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东西啊?」「我们去屋顶吧。」等等,塞拉——放开我的手。你来硬的喔!我的手臂被抓住,还被她使劲猛拖。真是可怕的怪力。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吗?我只好对张嘴呆呆看着我的友纪低语:「喂,我们去屋顶吃饭吧。」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们搭上电梯来到屋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人烟稀少。观叶植物与路灯包围着我们,春奈将一层层的便当摊开在桌上。「友纪,抱歉。」「嗯?啊,没关系——我很满足!因为这样就可以跟你相处久一点啊……哈哈。」塞拉翡翠色的眼眸,如细刃般望着友纪。回以苦笑的友纪笑得有点寂寞,然后她「嗯——」的一声伸了个大懒腰。「我还是先回去吧。」和塞拉待在同一个地方,大概会让她尴尬吧。塞拉应该也考虑过友纪有可能会追杀自己,所以她时常对友纪保持警戒。好啦,虽然在这种显眼的地方她们也不可能彼此互砍,但气氛还是一触即发。面对友纪起身时那张落寞的表情,春奈可能是有点罪恶感,她抓住友纪的手臂说:「好……好啦——你也一起吃嘛。」「咦?不用啦。我的体质又不会饿——」「骗人。」「真的啦!我——」咕噜~又来了。这家伙干嘛每次都要撒谎说她不会饿?春奈朝着满脸通红的友纪频频点头。「肚子啊,只要一想到的时候就会饿喔——」「我……我才不饿啦!」之后的友纪,就跟平常一样开朗。「一起吃吧。」我对友纪笑着,吃饭就是要人多才开心啊。「可以吗?塞拉。」「我是没关系,不过——」塞拉看起来很在意友纪,她接下来肯定是想说,就算她不在意,友纪也会说不行。塞拉美丽的翡翠色眼珠中充满敌意。「塞拉,友纪跟其他吸血忍者不一样,你放心吧!表情别这么可怕啦!」「你的脸更可怕——我是说恶心的意思。」「我看我还是——」「没关系啦,友纪。一起吃饭吧?拜托你嘛。」「既……既然相川这么想跟我一起吃——」友纪轻轻搔着鼻头回到座位,然后我和她相视而笑。「你笑的样子,让人很想拿五号铁杆扁你。」干嘛要扁我啊!春奈鼓着脸颊,露出安分不下来的表情。那么,今天的饭菜是——我充满期待地打开一看——这坨看起来可以让人在十秒钟内补充完能量的果冻是怎样?而且另一边装的,怎么看都只是饼干。「我把河豚和鹅肝酱,做成太空食物的样子!」这算是浪费食材还是浪费手艺?什么鬼东西嘛,根本就像猫罐头里的肉。虽然抱怨一堆,我还是吃了一口。不管外观如何,春奈的料理应该都是顶级的。受不了——看吧,果然很好吃。可恶,到底为什么?调味跟嚼劲都好棒。嗯,我只能这么说了。友纪看到我吃的样子,将她垂涎三尺的口水吞了回去。「来,友纪你也吃吧。」「我还是——」「梅尔·舒特珑,你并不需要节食哦?」被塞拉看穿内心,友纪连耳根子都红了。「好啦,你吃就对了——看你吃我就觉得开心嘛。」我这么一讲,像是在找借口的友纪就说着:「既然相川都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然后吃了一口像猫罐头的肉。「超赞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友纪一句抱怨都没有,伸手从包包里拿出芝麻油。这家伙平常都把调味料带着到处走吧。「友纪,绝对不要加哦。」「咦?不行吗?」因为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只好把便当盒的盖子递给友纪,当作她专用的小盘子。「讨厌,我都想拿沙坑杆朝步全力挥下去了。」所以你到底是想怎样啦!春奈鼓着脸颊,露出安分不下来的表情。塞拉用筷子夹不住果冻,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只好光吃那个像猫罐头的菜。友纪大口吃着沾满芝麻油的果冻,脸上浮现出幸福无比的表情。「好吃——!这个好棒喔!哪里有卖啊?」「咦?那是我做的啦?啊,那是巴哈姆特(注:《太空战士》中的召唤兽)的肥肝酱喔。」龙王的脂肪肝——听起来感觉真凄凉。「好酷喔!我可以叫你师父吗?」「师父——你…你说我?」春奈露出像是嫌对方烦的眼神后,又变得满脸通红。「师父!请教我做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