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蛋!我才不会减肥呢!」友纪敲了一下织户的刺猬头。「嗯,我也这么认为。」我打开友纪做的便当,用手拿起一块干烧虾仁。这时,我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喉咙吞了一口口水。「怎…怎么了?那是你喜欢的虾子喔?」友纪看我盯着虾子猛瞧却没开动,有些困惑。「是啊,我知道,没问题。」我会这么投鼠忌器,是因为我分不清究竟「吸血忍者都是料理白痴」,还是「瑟拉的制毒天份出类拔萃」。万一之前者,那在我吃下这道料埋的瞬间,我就会被送到保健它——不对,很可能会被送到急诊室。要让织户试毒吗?——不行,我不想搞出人命。看到友纪担心望着我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她。我深呼吸一口气——管他的,听天由命吧!吃了一口,味道有点辣,不过还蛮好吃的。再吃一口炸肉丸,味道也还可以。友纪的便当和春奈最大的不同,就是里面确实有添加白饭。简而言之——就是普通的便当!这样一来,「瑟拉的制毒天份出类拔萃」这点就再明确不过了。咕~嗯?「什么声音?」我和织户同时竖起耳朵。「天晓得。」友纪耸耸肩,怪声又响了一次。咕~,——声音是从友纪身上传来的。「你不是肚子饿了?」「你…你很吵耶!我都说不饿了!」友纪红着脸死命否认,但肚子还是继续叫。「来啦,一起吃。」我夹起一块春奈的究极煎蛋卷。「真的啦!我的体质真的不会肚子饿!」友纪继续死鸭子嘴硬,我硬把煎蛋卷伸到她面前,她才不得已吃了一口。随后一颗芳心立刻被美味的煎蛋卷掳获。「怎么会这么好吃啊!相川,这是你做的吗!」「这是我们家春奈做的。」我一开始还担心友纪说不定会吃醋,因此有些后悔刚才说过的话。但友纪却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一样。「超强的!要怎么做才有办法做得这么好吃啊!」看样子友纪身上,并没有嫉妒心这种东西。她能心悦诚服地赞赏了不起的事物,不带一丝心机。「我可以叫她师父吗?」「呃…这你不该问我……」「可以再多给我一些吗?」「好啊,你也看到了,还有很多呢。」「太好了!你…你等我一下喔!」友纪两手做出暂停的动作,用田径社的冲刺速度跑出教室,几秒以后飞奔回座位上。她的手上拎着一个奇怪的袋子,里面有……美奶滋、各种香料、麻油、色拉油、辣油、橄榄油……怎么都是油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我要开动了!」友纪满脸笑容地将各种酱料,淋在相川家的究极煎蛋卷上。「你…你在干什么!」织户发出了哀号。因为这家伙还没吃到煎蛋卷,友纪就把整盒煎蛋卷弄得油腻腻了。织户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哀感地看着煎蛋卷。「友基——煎蛋卷哪有人加这些酱料啊~」织户难得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这种心情就好比自己的炸虾被别人硬挤上柠檬汁,自己却无、力阻止一样,我默默地打了友纪的脑袋一下。「好痛!加麻油有什么关系嘛!没有油料我可不能接受!」「重点不是你个人添加酱料的喜好啦!」织户和友纪彼此大眼瞪小眼。我趁着这个机会,偷吃了织户的便当……等我放学回到家里,春奈正拿着电话听筒在玄关碎碎念。「你在干嘛?」「啊,步!你从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春奈把听筒藏在背后,好像做坏事被抓到一样。「你想打电话做什么?」「做什么都好啊!跟你又没关系!」「呃…这是我家的电话耶……你再不说我就要洗你的内衣裤喔。」「好啦——」春奈一改抗拒的态度乖乖就范,把电话的听筒放回原位。她的呆毛左右摇晃,陷入沉思。「其实我想向大师道歉。」春奈这句话真是吓到我了,想不到她会想主动道歉。是要为当天的争执道歉吗?春奈转性了?真不可思议——这代表春奈真的很重视大师。「可是啊,单纯的道歉又有点别扭。」「不然你可以邀她一起去游乐场啊?」春奈听到我的提议,呆毛瞬间竖了起来。「嗯!就这么决定,大师一定会很高兴的,」看到春奈开心的模样,我也很荣幸自己能帮得上忙。春奈像在玩猜拳打地鼠一样飞快拿起听筒,迅速拨号。「啊,请问是大师吗?是我啦,我是揠苗年助长班的春奈。」我思考着为何女人在打电话的时候会产生人格转变,并定回自己的房间,正巧瑟拉在里面帮忙打扫。「唉呀,你回来啦。」「嗯,我回来了。瑟拉,有你在真的帮了我不少忙。」「我只不过是定期清理一下垃圾桶。」在瑟拉的观念里,我的房间和垃圾桶是画上等号的。我放下书包,把身上的制服换下来。瑟拉就算看到我在旁边换衣服,也没有任何反应,换成春奈肯定会脸红。我把衣柜的抽屉拉开,拿出最上面的牛仔裤。「对了,步,以后要把衣服拿出来洗的时候,记的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瑟拉把铅笔炸弹拿给我看。我完全忘了这样东西,万一在洗衣服的时候爆炸,后果可不堪设想。「啊,真抱歉。」叮咛过生活细节之后,瑟拉接着把眼镜盒拿了出来。「还有,这副眼镜——」喔喔。色情眼镜被发现,这下事情大条了。「呃,这是——」万一被瑟拉知道这是色情眼镜,我的脑袋就要和身体分家了。我正犹豫该用什么借口或谎言来搪塞,瑟拉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你都拿到这东西了,为什么没交给我?」咦?这副黑框眼镜是瑟拉的?「对方交给我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哦?」不,等一下。我记得那时候拿眼镜给我的家伙有说过一句:「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瑟拉和那个女学生都以为对方已经和我说明过了。「早知道我应该自己亲自去拿的,虽然我不是很想去你们学校就是了。」「这么说,那家伙和你一样都是保守派的吸血忍者?」「正是。她都没有向你说明?」「是啊,完全没有。为什么她要把这副色情眼镜交给你——」「步,你用过这东西了?我鄙视你。不对,我早就已经鄙视你了,你能告诉我还有什么话比鄙视更严重?」这种话不该问你鄙视的对象吧?拜托你不要用红色的眼睛盯着我。「这副眼镜到底是拿来干嘛的?」瑟拉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这副眼睛拥有透视功能。」「嗯,我已经见识过了。」「要看这封密函,必须要有这副眼镜。」「喔——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什么要交给我?」「我之前去拿的时候没碰上那位朋友,所以才请她转交给你。」这种事你好歹该告诉我吧?她们果然都认为对方会告诉我,所以才会犯下这种失误。「反正密函的内容,应该是和那个装置有关。」瑟拉戴上眼镜,一脸满足地阅读密函。「和我想的一样啊——为了阻止那个装置启动——」啪。信纸从瑟拉颤抖的手上掉下。宛如时间静止般,瑟拉毫无动静。「你没事吧?上面写些什么?」瑟拉默默拿下眼镜,食指抵在嘴唇上认真思考。「步,我该怎么办?」「所以我才问你上面写什么啊。」「信上——要我杀了海尔赛兹大人。」啊?瑟拉不是来保护优的?如果杀了优,谁来让吸血忍者的首领复活?「为什么保守派的人要杀掉优?」「根据密函的内容,有人想利用那个装置让人类变成吸血忍者。」「那关优什么事啊?」「大概是为了对抗妖怪数量激增的对策。我猜上面的人认为,若把半数人类变成吸血忍者,不只能解决现在战力不足的问题,未来万一发生同样的事也可以一劳永逸——总之妖怪数量激增,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主因。要追本溯源,元凶正是海尔赛兹大人。」这是哪门子狗屁道理啊?我实在有听没有懂。「我记得之前有听说过,有刺客想破坏那个装置对吧?」「没错,确实有这件事。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以为这封密函的内容是要破坏装置。但——事情不是这样。」「这种事没必要问我该怎么办吧?当然无效啊。」「——请不要说得这么轻松。」「你的任务不是保护优的安全?现在突然说要杀掉优,简直是狗屁倒灶。」「——任务已经变更了。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是啊,我就是不懂。」「……我可是忍者。」「那又怎样?」「……算了。」愤怒的瑟拉无奈地走出房间。我把铅笔炸弹放进口袋,用力抓住从我身旁定过的瑟拉。「你给我等一下!你想做什么?」「只要阻止妖怪数量激增,就不必杀掉海尔赛兹大人了。」「你要怎么阻止?一个人对付所有美迦洛?」「正是。我们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把那些家伙找出来杀掉就行。」「别乱来了。你先试着把京子的事报告给你的上司如何?」「我早就报告过了。我把接触过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都报告了。」「他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却还是下令要把优杀掉?」「那封信是最后一封——代表不会变更。」「他们未免也太极端了吧?」「极端?——对了,就是极端!」「嗯?」「为了执行这个愚蠢的计划,他们才会做出杀掉海尔赛兹大人的极端结论。换句话说,一旦把装置破坏掉,或许任务就会变更。」「那万一任务还是没变呢?你会动手杀优吗?」「真到了那时候,很遗憾——」我也没办法。一想到瑟拉接下来可能会说出这句话,我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你开什么玩笑!」我的怒吼让瑟拉吓了一跳。「你们吸血忍者为什么这么不懂变通!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任务这两个字有多沉重。」「你的意思是优的性命比任务还要没价值吗!」「这种说法太卑鄙了,我们吸血忍者——」「这句话我也听够了。我只问你,你真的要杀优?」「我说过了,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我不想听这种借口!我只问你要杀还是不杀,我不是在问吸血忍者!而是在问你瑟拉!」「——我怎么可能会想杀她?」瑟拉翠绿色的明眸泛着泪光。以往坚强的目光闪烁着些许动摇的光芒。「……你真是个正直诚实的人。」「不必拍我马屁了——感觉很恶心。」瑟拉哼了一声,用食指轻抹眼角。随后恢复正气凛然的表情,下定决心开口说道:「不过,多亏你的一番话让我想通了。我决定放弃这个任务。」瑟拉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总之,先想办法处理那个装置吧。」「嗯。」这时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是春奈。「步!我要去游乐场,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我和瑟拉对看一眼。「不了,我有点事情。大师要过来吗?」「嗯!上次大师不是把美迦洛一网打尽吗!这次刚好她休假,可是却闲得发慌呢。」看春奈开心形容的样子,应该是和大师顺利和好了吧。「难得大怖要来,春奈你就和大师两个人玩得开心点。」「咦——步,你也来嘛。叶片女,你要来吗?」「我也碰巧有些事情。」「你可以邀优一起去啊。」「你说阴沉法师?她好像不想出门。」优还在自责京子和美迦洛出现是自己造成的?「下一次大家一起去吧。」「真的吗!不可以骗我喔!」春奈一溜烟跑出房间后,我默默地望向瑟拉。不必再多说什么,瑟拉心领神会,坚定地点头。眼下的光景,真的很适合拿来举办试胆大会。我和瑟拉来到革新派吸血忍者所处的废气大楼。令人发毛的夜空、破败的外墙和阴冷的晚风,还真有几分试胆大会的气氛。四周异常安静,连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都会疑神疑鬼。我们走到入口处,一名穿着黑色披风的少女倒在地上。「步。」瑟拉小声叫着我的名字。「嗯。」我简洁地应了一声。这地方出了乱子。我开始后悔没把电锯带来了。但是带那种东西走在路上,一定会马上被抓到警察局,我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你没事吧?」倒在地上的少女,对于我的呼唤没有任何响应。看上去也不像是死了。我记得只要触摸颈动脉,就可以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气。我凭着电视上学来的皮毛知识,轻轻触摸少女的颈部。少女如果还有意识,被陌生人碰到颈部之类的人体要害应该会反抗,但少女毫无反抗,昏迷的可能性极高。我的指尖传来脉搏跳动的触感,少女还活着,于是我轻拍少女的脸颊。「喂——你没事吧——」这种时候其实该叫大声一点才对,但碍于四周太安静的缘故,我实在不好意思放声大喊。我一开始还很犹豫该怎么处置昏迷的少女,最后决定放着不管。叫警察或救护车反而是给吸血忍者添麻烦吧,换作是我一定也会这么想。「进去里面吧。」我跟在瑟拉身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大楼。「啊——」一踏进大楼里,我不小心发出了绝望的惊叫。因为屋内同样躺着好几名吸血忍者。所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昏迷。「这是……他们是被吸血忍者的催眠瓦斯迷昏的。步,切记别吸入太多空气。」原来是这么回事。要对付这么多比瑟拉还强的吸血忍者,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因此使用催眠瓦斯是比较有效率的手段。但为什么要把这里所有的吸血忍者都迷昏?我压低脚步声,迅速通过四周或坐或卧的吸血忍者,朝安放装置的房间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