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面面的人都算上,动员起来的总兵力约有三万。而老牌大国越前朝仓家所有的兵力也不过两万,因为信赖自豪的奇袭攻击大获成功,没来得及准备的朝仓军一下子溃败。信奈军乘胜急速攻下了朝仓一方的金崎城,开始向木之芽岭进军。距离越前的主城,一乘谷城,只有一步之遥了。然而在这个时候,掌管治理北近江的信奈的义弟(其实还是女孩),浅井长政出了变故。将朝仓家视为己方的父亲,浅井久政将长政软禁,夺了长政的家督职位,这样一来就将已深入越前地区的信奈军的后路给切断了。前方的朝仓军约两万人。后方的浅井军约一万五千人。信奈军一下子成了“囊中之鼠”。信奈决定下艰难的向京都撤退。甘愿在最后防止朝仓军的追击,承担殿后的人,就是我相良良晴。一个不知为何从现代日本来到战国时代,超喜欢战国游戏的高中生。不是织田信长,我的使命是帮助织田信奈获得天下。一边不停地争吵,一边为信奈效劳的我,被称为“猿”。就是这么个即使在九死一生的危机前,也能露出神奇的爽朗的男人。“以我玩游戏中的知识,这个事件叫做‘金崎大撤退’,如果说我是取代了藤吉郎大叔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一定能和信奈一起活着抵达京城!!哦哦哦!?”突然,良晴脑后的头带被铁炮的子弹打中了。“不好!稍有偏差我就挂掉了!!啊哇哇!”“哎呦哎呦,真是死心眼的人,被弹头打中而死,多无聊啊。”竹中半兵卫所召唤而来的式神之前鬼,也不过是个在空中轻飘的笨蛋罢了,想到这不禁莞尔,虽然好像没有贵族的样子,却是个优雅的男人。不过不是人类,偶尔头上露出来狐狸耳朵,啪嗒啪嗒地扇动着。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种族——式神。“这么死心眼的人类却能战胜哟前鬼。看看,我的长相是吉相吧?”“不,相良,你这是桃花劫的长相哈。前面可是有相当灾厄的麻烦等着你呢。”“嘿?这算怎么回事啊。这殿后部队里一个好人都没有。”身着紧身黑色衣装的松平家的忍者,服部半藏隐秘地在树间跳跃,一双如冰般双眼直勾勾盯着良晴。“相良良晴。你这家伙是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金崎大撤退’中苟活下来?如果我们被打败了的话,织田军本队就逃不了了!知道这一点的敌人可是玩命般冲过来进攻。”“确实啊半藏,织田本队现在还不能说已经成功逃离了!让他们平安到达京都,正是我们殿后部队的职责啊!”“我们只有区区五百人。如果碰上敌方本队的话马上就会被消灭啊。”“还好,我从十兵卫那里借来了五十支火绳枪。朝仓军追来的话,就算败走也要打他一打!”“只有仅仅五十支啊。话说咱们还得专心逃跑,肯定没时间装弹什么的吧。”从九州岛萨摩国出身的足轻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向良晴献策,边把不停地射向良晴的背上的箭矢徒手左挡右挡地去除,可以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豪杰。“在萨摩的岛津家里,有个被叫做‘舍奸’的伎俩。”即是在逃跑的途中,沿山路一处一处地埋伏下铁炮小队,袭击追兵。但是因为铁炮有填弹时间,所以连发是不可能的。到那时就让已经射击完的士兵就那样拿着枪向敌中突击,勇猛果敢慷慨赴死。当然,没有配备铁炮的足轻士兵就只能按照顺序拿着枪向敌军突进了。这样做的话咱们五百人的足轻按顺序与敌军玉碎于此山路,敌人的追击必将大幅延迟,这样就让良晴殿下增加了逃离的可能。“为保卫我们的大将,全部的勇者们都将不犹豫地依次化为如弃石般与敌人死战。哪怕有一个胆小鬼也会让计划全部失败,但我们萨摩的勇者在相良军这里集结,这种担心毫无必要。这就是岛津家传统之必杀之兵法‘舍奸’!”五百人的足轻士兵们纷纷喊着“萨摩众拼了!”“我们这条命就得在这种时候拼上!”这样的呼喊不绝于耳,良晴边跑着边摇着脑袋。哔,突然从背后射来一发炮弹擦着右耳的耳根而过。“混蛋!我一个人逃跑什么的,怎么能撇下你们被杀不管呢!那不是我相良良晴的战法!不要轻易的放弃生命,全员目标是返回京城!”我也要拿起铁炮射击!良晴刚说到这,满身是伤,彷佛地狱勇士般的五百人一齐变了脸色“那可不行啊大将!”“大将居然拿起铁炮和敌人的足轻小兵对战,听都没听说过!”“所以说!为了我一个人就让你们如草芥一样被杀掉,我根本做不到!”“您在说什么啊!我们的命本来就是为保护您而生的!”“拜托了!我们大家就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您身上了!”“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五百名足轻小兵,为了您的大业,请不要犹豫的杀了我们吧!”良晴还没听完眼中就浮现出泪水,又一次打断了他们的话。“我这个人啊……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死我都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我才想活着再见信奈一面。虽然说是想见……足轻士兵什么的公主大人什么的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吗?!就算你们地位低下,但你们也有着家人、也有着朋友不是吗!也有着等待着你们早点回家的人不是吗!所以,不要随随便便就说什么‘放弃生命’的话!”在二十一世纪充满了和平的日本出生和长大的良晴,还没有习惯战场上的杀戮,不,倒不如说是永远都不会习惯吧。“我没有家人……我是这么说的,那是因为时代不一样,所以见不到。但是你们不同!所以……虽然有些难办到……但即使如此……我也要让所有人都平安到达京城!”在这发自肺腑的话语下,敢死队的男人们被一种无法理解的言语的感情所吞没了。“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大将啊……! ““这种人,太不像武士了吧……! ““但是为什么……我们的,眼泪却止不住了呢……! ““说得挺好听啊相良良晴!那么,你说背后像云霞般袭来的大军该怎么办才好呢!”半藏说着。使用着前鬼的力量,唱着咒文让雾气充满四周,然而朝仓军已经杀到了山间狭窄的通道,眼看就快要追到良晴他们了。“我亲自指挥铁炮队。用从十兵卫那里借来的五十支铁炮向前压上,对追兵射击震慑掩护大队撤退!就算是蛮干,也不许轻易浪费生命!必须想着把生命留到最后一刻!”是的。从现在开始,不战斗不行了。一直在逃命的良晴拨马倒转,向从山路中杀来的朝仓军猛烈地用铁炮射击。“快!必须来五十个人!咱们五百人里面,有没有擅长用铁炮的?”“我啊,是专门用枪的”“我是用日本刀”“我擅长锁链”“我是陷阱”“俺用臂力打”…………没有人吗!在这个敢死队里的大家伙,都是对力气有自信,足以一骑当千的豪杰。也正因如此,也都是一群对铁炮一无所知的人。这样的话,组织一支铁炮队简直不可能完成!“啊啊!?十兵卫慷慨的把五十支宝贝铁炮借给我,但是却把五十人的铁炮能手队带走了吗!?”“相良良晴!快做决定,敌人就在眼前了!“哼哼,相良良晴虽然是只喜欢大胸的胡涂猴,但总是有好主意的吧。尤其是未来的那些没品位的知识。”啪啦啪啦在空中飞舞的前鬼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被塞得不知如何开口的良晴却突然灵机一动。铁炮——织田军——战国SLG《织田信长之野望》啊!“——我知道了!‘三段击’!”“““三段击!?”””持枪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肉搏,在山野中血与哀嚎交杂而出。良晴简短的做着作战说明。“就是‘长筱合战’中织田军使用的战法,非常简单!铁炮的弱点在于一击之后装弹很费时间,不能连射。但在发第二弹之前敌人就杀到了”“所以一击之后,后面就必须让步兵冲上了啊”“咱们将五百人分为三组,一组专门负责将弹药填进枪管中,一组专门负责点火,一组专门拿着铁炮射击”也就是说,所谓织田信长的“三段击”,就是将三千人的铁炮队每千人分成一组,然后让铁炮无间歇地连射的一种作战方法。但是据说“三段击”还有一个特色存在,就是“让铁炮射击的人和填弹的人分开操作,会让瞄准时间缩短”。“咱们没有能一个人完成从填弹到射击的工作的足轻士兵”良晴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咱们全员每开一炮都相互帮助完成射击准备工作,让五十发铁炮持续射击!”“大将,那样的话就能有三倍以上的速度射击铁跑了!”“被那种速度的射击,敌人的大军肯定陷入一片混乱!”就在眼前,敌人的大军已经突进,展开一阵乱战。但是在这么狭窄的山路,就算只有五十支铁炮如果交替射击的话,敌人也肯定大乱。做好了大战一场的觉悟,良晴不禁脚都开始颤抖。“听好了相良良晴。别被射击弄慌,慌了的话你可就死了。”在旁边一脸阴沉的前鬼这么说着。“啊、啊!”接过铁炮的手指、肩膀,却开始颤抖了。不能被敌人打中。这不是玩游戏!或许只想着自己活命地战斗的话,那相良良晴军的精神也将在这里消失。然而与此同时,在良晴的心中却一下子陷入迷茫,眼前出现了绽放出光辉的信奈那凛凛的身姿。(猴子,你没有必要让心灵这么倍受痛苦)恩……?这好像并不是对我,而是对胜家说的话啊……。(喂猴子,我的眼啊,一直在看着十年前百年前哦,就算谁也不理解你,我也对你有信心!)啊啊,明白。我明白。在我而言,我一直知道你是对的。正因如此,就算最终谁也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也能够明白。(所以,在心里痛苦的时候,不要念佛了,请想一想那“天下的万民”!让我一个人受尽这罪责吧!)混蛋啊……从你在这个世界中出生开始,就已经被这个国家从未有过的战乱狂澜所席卷。你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带给这个世界以再一次的和平,不,是做不到。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罪责!我……信奈。如果为了保护你,我宁愿……!“唔哇哇哇……!”良晴闭上了眼睛,扣动了扳机。飞驰的子弹,没有打中敌人。临时组建的菜鸟铁炮队,大家都对铁炮生疏得很。就算是在极近的距离射击,也基本上打不中敌人。但尽管如此,在大雾覆盖的山野里被铁炮突然袭击的朝仓先锋队的士兵们,也被突然剧烈的铁炮声吓得慌了阵脚。“铁炮都是单发的!已经有一击了,大家不用担心了!冲啊!”正如此指挥的敌人大将的衣衫中,咚!良晴发射的第二发弹一下子命中。大将大吼一声“混……混蛋!!……”,就失神落马。「下一个!」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良晴又开了第三炮。「那、那是连发火绳枪啊!」「织田家果然有从南蛮国运来的新武器啊!」哇的一声,朝仓军的先锋就溃败了。良晴的计划得手了。「服部队,参上!」半藏大喝一声,一同数十名忍者向混乱的朝仓先锋队中突击,无声地将手里剑向敌人投掷出去,毫不留情一一用小刀解决掉敌人,再将地上洒满带刺的撒菱,放出烟雾混乱对方。在雾中本来就行动十分不便,此刻再加上火绳枪轰隆的枪声,朝仓先锋队陷入了更加的混乱。此时。天动地摇,一个大爆炸。冷酷无情的服部半藏,似乎点燃了敌军中安置的炸药。「趁现在!」良晴大叫「大家快撤!」,五百人的殿后部队一起转而背向朝仓军,再度向山中一溜烟儿地跑掉了。本来在高中教授的躲避球中跑的速度就很快,来到战国时代后又屡次在战场上得到锻炼,身手越来越好了。「干得好啊,相良良晴。引爆安置在敌军中的炸弹之前,成功让朝仓军的先锋部队集中了起来。」不知何时追赶上来,无声无息在良晴旁边奔跑着的半藏,压低了声音破天荒地表扬了良晴。「半藏!做得有些太残虐了吧!刚才的爆炸让足轻们都被炸飞了!」「哼。这样才能多争取点时间啊……爆炸弹还剩了一个,从现在起就靠你保命了。」「逃跑的事就交给我吧。」不愧是下了决死信念的殿后五百人,虽然已经近一成的人倒下了,所有人聚在一起还是有着超越常人的体力在支撑着。为了跟上以超人地脚力而著称的忍者们而全力在山中赶路,谁也不落后。对于前鬼而言,跑路太麻烦了,呼哇呼哇地在空中飞着。——在战场中,一个奇迹产生了。前鬼呼出的雾气、良晴设计的三段击,还有半藏率领的忍着部队的扰乱敌军的作战——这三者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让后殿部队一度逃脱朝仓军猛烈的追击。然而让这奇迹发生的最大的功绩却不是从这些没品位的知识中悟出的三段击的策略,而是阳光的良晴那「全员都要平安抵京」坚定的信念,让殿后部队的勇士们有了无上的士气和忠诚心,只有前鬼和半藏注意到了这点。「敌人还在紧追不舍,一秒也不能耽误,然而这前面要不停翻越连绵的山,如果不休息的话恐怕坚持不到京城」全力赶路的良晴,在思考着怎样让同伴们能有休息的机会,最终在翻越山岭前的狭路让部队稍微小憩。良晴依旧不停地担心随时被追上。决定要休息后,在竹叶上四仰八叉地一下子睡了,不久就响起了鼾声。「这家伙,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么冒冒失失的。」前鬼笑着说,足轻士兵们说「虽然简直一点都不像打仗的人,铁炮用起来也有些蹩脚,但却是一个优秀的大将」大家开心着互相点头称是。良晴休息好后,猛地站起了身来。「好!——继续赶路!从现在开始就要翻山越岭了!」到现在为止,因胆小怕死而逃命的人,一个也没有。但尽管如此,仍减少了很多同伴。在与朝仓军作战中倒下了大半,还有人在赶路时或许认为「不能因为自己跑不动而拖累了大将啊」而悄悄离开了。那个从萨摩来的浓眉毛的胖男人,也不在了。(可恶……!那个男人也战死了吗……!可恶……!)良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然而如果在这紧要关头大将流泪的话,肯定会让士气大受低落,良晴紧咬牙关强装出一副心酸的笑容。深夜的漆黑,遇到了歧路。「咱们从此进入山中,越过越前,向若狭进发!」爬上陡峭山壁的半藏,这样嘟囔着。紧接着,良晴他们也跟着开始登山。无论谁身上都不折不扣地满是伤痕。连续被敌人「啊,那就是敌人大将啊!」而狙击的良晴,尤其脸颊上、额头上满是血迹。自己的血与敌人的血混合在一起,良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伤在哪里。肚子里空空的,嗓子也干哑。但是那眼神多么的尖锐,连一点点的颓废气都没有露出。「大家,还能跑吗?」「还能还能!」「感觉还是浑身是劲,还能跑!」「难受的时候就想想公主大人的笑容,就马上勇气百倍!锐气凛凛!」「那么好!逃到若狭的话敌人就追不上了,就差一步了!」哦哦—!血染的决死队仍然气势高涨,然而就在此时。「不好办啊相良。似乎情况变得不好办了。」通常一直百无聊赖的样子的前鬼,皱起了眉头小声对响亮说着。「怎么了,前鬼?」「若狭的土御门,好像是站在朝仓一边的吧。」「土御门?他是谁?」「——日本阴阳师的头领啊。过去是身背安倍家之名的人,现在被称为土御门而逃离了战乱的京城,在若狭隐居的家伙。」莫非就是平安时代活跃的超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子孙吗?……我说怎么到京城的时候没看到,原来在若狭吗!良晴叹气着说。「你以为那土御门是什么人,他可似乎想夺你首级的人啊,正在前面张开结界等着我们的哦!」「啊,结界?」我觉得眼前一黑……良晴瞇着眼凝视前方。在一片夜黑中,到处是连绵不断的山峰,眼下只能看到这种景象。半藏也附和「和忍者们所做的结界相比稍有不同」说着摇了摇头。但是只有前鬼龇着牙,眼中放出金色的光芒,凝视着常人看不到的结界的那迷幻的光。「哼。结界在想咱们靠近……再向前的话就要碰到了」在前鬼那雪白的额头……渗出一条条汗痕。来了。土御门的阴阳师。不使用自己的肉体。不被重力所限制。彷佛被看不到的力量所支撑着。缓缓向山顶飘来。「这家伙……」「土御门?」「是的,我就是土御门家当主,土御门久长。我们现如今也应该返回京城了,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给京都的新的支配者浅井君朝仓君准备点礼物吗?今晚就在这里,我们决定要得到这『织田家的猴子』的首级」眼前是一个十岁左右,年幼的少年。有些发蓝的白脸庞,像人偶一样的冰冷的眼瞳。作为阴阳师而言虽然和半兵卫有些相似,但是那似乎如坚冰般冰冻的内心,就和半兵卫全然不同了。但是那冰冷的笑容,却表现出对自己实力的无比自信。这个小家伙,看来不仅不像常人,甚至不像个人。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佯装若无其事的良晴,注意到自己浑身都淌下了汗水。确实,土御门久长还只是个孩子。正因如此,在那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着,孩子特有的那种凶残。力量,彷佛又是一种无比巨大的力量。所以,想使用这种力量。想使用这种力量杀掉敌人。如同残忍地拔掉被逮到的昆虫的翅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