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的贵公子!原名织田勘十郎信胜的津田信澄,为了实现与猴子的友情誓言,特此前来!」「呃,信澄。你还在啊?我都把你忘记了。」「……我当然还在!」「刚才家臣团召开作战会议时,也没有看到你的人影,我还以为你已经夹着尾巴逃跑了。」「真是失礼,身为织田家贵公子的我,怎么可能做出临阵脱逃这种没有骨气的事情,只是因为我过去有多次谋反姊姊的纪录,所以才没有让我参加会议罢了。哈、哈、哈。」「这有什么好自豪啊……」信澄大人好潇洒!好帅!竟然如此珍惜和这种土包男之间的友情!啊~~不过男人之间的友情真是耀眼,能够生在战国时代实在太好了!每当女孩子掀起欢呼声时,信澄就会举起单手露出闪亮洁白的牙齿说:「哈哈哈哈,你们这么实话实说,会让我不好意思啦~~」五右卫门似乎是受不了了,从背后抽出忍者刀架在信澄的脖子上。「哇!忍者小姐,你想做什么?我是援军啊!」「闭嘴,这群聒噪不休的家伙能派上什么用场?只会碍手碍脚而已。还是虾掉他们算了,相良氏。」「慢着,五右卫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伤害可爱的女孩子,这是我最基本的原则。如果你违背的话,我就要跟你拆伙。」「鸢怪鸟(※注19)?那是什么?」「至于信澄随你怎么处置都行。」「猴子!你也太无情了!」「时间宝贵,总之我们快点潜入田乐狭问。」「相良氏,那桶狭间这边就不管它了?」「因为桶狭间不是峡谷而是山。」信澄大人,桶狭间山的东边有个狭窄的平地——信澄亲卫队里的一名少女开口。对方正好是出身在这一带的务农人家。对于这一带的环境非常熟络。根据这位少女所述,在当地被称为桶狭间不是只有山而已,还包括东边的平地在内。「其实那个地方原本是叫做『寿限无寿限无长命越五劫红卷纸蓝卷纸黄卷纸狭间』,因为实在又臭又长又饶舌,所以没人会用正式地名称呼那个地方,应该说根本记不住。」「取那种地名到底对谁有好处啊?」「唔。相良氏,看来在下调查得不够彻底,十分惭愧是也。」「……不,这不也能怪五右卫门,毕竟一般人要念出那个地名都不容易了,你一定更不想和『寿限无寿限无长命越五劫红毽子黄毽子蓝毽子狭间』扯上关系吧?」就连良晴也没有念对。「光是用听的就令在下寒毛直竖了是也。」不过这样一来,又更加令人困惑了。桶狭间山的东边,有个被通称为「桶狭间」的狭窄平地。此外,名为「田乐狭间」的峡谷也确实存在。假如事态就如同良晴所知的历史发展,今川义元应该就在这两个地点的其中一处。万一义元是驻扎在能够清楚看见尾张军动向的山顶上,那么就万事休矣了。也只能祈祷她不在山上了。「现在是分秒必争,该怎么办是也?」「真伤脑筋,我们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分头行动啊!在哪一边?今川义元到底在哪一边?」「派这群盗贼前往其中一边,我和亲卫队前往另外一边不就得了吗?哈哈哈。」信澄似乎没有想太多,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建议。我们都愿意为了信澄大人而死!亲卫队们高声力挺。注19:日语中的拆伙发音类似鸢怪鸟。虽然不想让女孩子们以身犯险,不过眼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良晴瞬时做出决定。等等,这么做就跟叫这群人去送死没有两样是也——虽然五右卫门颇有微词,但良晴回了一句「那我陪信澄一起行动。」之后,便果断将人马分成两路。发现义元本阵的一方,就立刻赶回热田神宫的信奈本阵,向信奈提出展开奇袭的建言。五右卫门与川并众前往田乐狭间,良晴与信澄亲卫队则是前往通称「桶狭间」的平地。「找到了!」义元的本阵就驻扎在通称「桶狭间」的平地。在出身当地的女孩子的带领下,良晴一行人穿过桶狭间山的小路,终于在桶狭间的平地上发现义元的本阵。身上穿着无比优雅的盛装十二单,头上戴着璀璨夺目的重量级黄金巨龙头盔。口中还不时发出「喔~~呵呵呵呵」的脱线笑声,听起来很刺耳。看到那张有如日本人偶般端整漂亮的脸蛋,就算说她是朝廷贵族的大家闺秀,也不会有人怀疑,只可惜从她的言行举止中,隐约可以窥见本人恶劣的个性,对于重视内在美的良晴来说,没有办法将天下第一美少女的称号颁给她……他做出苦涩的判定。「不会错的,她就是义元。」「真的吗,猴子?」「我曾经有一次在战场上看过她。只要是看过一次的美女,我绝对不会忘记。」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亮了。昨晚连夜从沓挂出发的义元,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又开始抱怨「今天也好热~~」于是命令大军临时驻扎在桶狭间。面对简直就是「傲慢」两字化身的义元,家臣们就算心里都很想要她换下那身十二单,却也没人有勇气开口。再过不久,跑腿的元康就能打下丸根的据点,到那时候再华丽且优雅地出发攻打清洲城——义元悠闲地说道。「织田军只有少数兵力,就算今川军驻扎在山上,也不用担心会被大军包围,没想到她竟然选择在视野不好的山脚驻军,今川义元还真笨啊。」潜伏在山林里的良晴喃喃轻语。「据说她昨天不小心摔下马之后,就改搭气派的轿子了。」带队的女孩子回答。「是吗?搭轿子上山太花功夫了,原来如此。」「猴子,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管对方有多么轻敌,本阵里少说也有五千兵力,光凭我们的话,想要奇袭成功比登天还难啊。」「信澄,如果是你会怎么办?」「依照原本的计昼,现在马上赶回热田神宫向姊姊报告。」只有这样还是不够——良晴追加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义元继续进军,要是不在这里发动奇袭的话,我们就绝对没有胜算。」虽然信澄因为立下「发现义元」的功绩雀跃不已,但是良晴早已(透过游戏)掌握某种程度的未来发展,因此显得相当冷静。(果然没错,历史的潮流还没有朝着我不知道的方向演进,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行动了!)看在一旁的信胜等人眼里,逐渐取回自信的良晴既年轻又有胆识,充满大将之风。「除了回热田神宫向信奈报告之外,也必须在这里挡住义元的脚步。」「也就是要拖延时间吧?要把忍者叫过来吗?」「不,五右卫门他们前往的田乐狭间离这里太远了。」「唔——」「这样吧,信澄。你赶回信奈的身边报信。我带着亲卫队的女孩子们到义元的阵营里献舞敬酒,假装祝福他们取得胜利。」「喔~~这真是好主意。正好我的亲卫队里大多都是民女,对方一定不会起疑。」我们才不要!人家只想和信澄大人在一起!女孩子们一齐嘟嘴狠狠瞪着良晴,无可奈何之下,良晴只好改变计划。「不然由我赶回信奈身边报信好了。信澄,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吗?」「尽管放心,总之只要带着女孩子们唱唱跳跳炒热气氛就行了吧?」「可以这么说啦。」「这对我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哈哈哈哈哈。」假扮成商人家的公子是信澄大人的拿手好戏喔——亲卫队的女孩子们表示。「因为公开身分去花天酒地的话,胜家又会唠唠叨叨~~再说了,我长得这么俊美,就算要我打扮成最高级的艺妓花魁也没问题!」「由你男扮女装去色诱今川军的武士——这招似乎可行。」就算这家伙真的被色欲薰心的今川武士霸王硬上弓,我也不会心痛——良晴频频点头。「奴家还会说京·都·腔·唷。」「你真的是名符其实的纨裤子弟。」「这全是为了此刻所做的修行!哈、哈、哈!」看来没人比这家伙更能胜任拖延时间的任务了——良晴心想。接着良晴独自一人穿越刚才走过的山间小路,朝着一名川并众备马待命的地点飞奔而去。骑着马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抵达信奈等人所在的热田神宫。卸下甲胄、变回平民模样的良晴,注意到有股莫名的力量正从自己体内源源不绝涌现。怎么搞的?这股充实感、这股热血沸腾的感觉,是良晴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因为织田家与信奈的命运,全部系在自己的报告上。啊,我真的来到战国时代了——(现在的我,可以奔驰到任何地方。)良晴如此思考。(等我啊,信奈。)然而正努力奔往信奈身边的良晴,却陷入了空前的危机。穿越山林的途中,后方突然传来一股令良晴背脊发凉的气息。那种感觉就跟进行躲避球比赛时,被别人从背后偷袭的感觉很像。即使是视野范围外的选手,在扔球的瞬间也会不自觉散发出「我要打倒这家伙」的意志。那股意志会经由空气传递过来。虽然很难用言语说明,只要聚精会神就能够感受得到。不过,此时的这股气息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锐利。(我会被杀?)没有思考的余地。凭着自己的本能和第六感,良晴突然飞身向前卧倒。下个瞬间,好几枚十字手里剑从良晴的头上飞过。「忍、忍者吗?」「咈咈咈,了不起,居然能躲开。」良晴往充满杀气的低沉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树上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从声音研判,对方应该还很年轻,但是那身忍者服下的精悍肉体,以及自信满满又毫无畏惧的眼神,再再显示他不是泛泛之辈。(惨了,果然应该先和五右卫门会合之后再行动。)后悔也来不及了,敌人不会手下留情。「我的名字叫服部半藏。织田的探子,你休想活着回去,咈咈咈。」「喂!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咈咈咈』发笑啊!?真的是忍者吗!?」服部半藏是在德川家康麾下暗中活跃的忍军首领。这么说来,他是目前名叫「松平元康」的那个眼镜女孩部下。换言之,就是今川军的忍者。我闯入这家伙的警戒网了!「居然能发现今川的本阵,看来你不是普通的武士。我要上了!」「等等!等等等等,先等一下!」「不等。」服部半藏无声无息从树上翩然跃下。看见对方轻盈的身段,彷佛身上配备了反重力装置。(糟糕!再不逃就没命了!)良晴猛然从地上弹起,使尽吃奶的力气拔腿狂奔。不过,服部半藏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眼之间,半藏就绕到良晴的面前。「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啊?根本是作弊角色!这下子无路可逃了!」「去死!」手里剑再次朝良晴飞来。为了躲开贴着地面飞来的手里剑,良晴原地跳了起来。可是,飞到脚边的手里剑却突然转弯,往良晴的喉咙飞去。「这这这这这手里剑是怎么回事!?」「甲贺流手里剑术『风穴』!见识到此招的人无一幸免!」利用独特的投掷方式与山中的气流,使手里剑中途改变轨道往上飞。当敌人把注意力放在脚下时,出其不意地射穿敌人的喉咙。此乃服部半藏一击必杀的秘术。「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良晴连忙将身体向后仰,脖子更是向后弯到关节的可动极限为止,好不容易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直击。即使如此,像蛇一样锁定要害袭来的手里剑仍然发出了「嗤」的一声,微微擦到良晴的喉咙。只是微微擦到而已,喉咙与下颚就被削掉一层皮,鲜血顿时四溅。「好……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咈咈咈,亏你能躲得掉我的必杀一击!这样才有杀你的价值!」「开什么玩笑!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信奈的身边,然后告诉她敌人在桶狭间!在那之前,我绝对不能死!」「本来以为你还有点本事,结果只会逃而已——哼,凭你这副德性,是无法在这个战国乱世中生存下去的。」「少罗唆!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我要拼命闪躲拼命闪躲!你也奈何不了我!」良晴的双脚就如同火车头般,急速回转起来。体内不断涌出彷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他不顾一切猛冲。面对那股意念和力量,就连本领高强的忍者,服部半藏都不禁咋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良晴持续逃窜。只是无法完全躲掉半藏的攻击。手上、脚上、背上陆续出现被手里剑划伤的伤痕,良晴的体力逐渐开始下滑。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挨上一发直击。「你这家伙……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中你?」「要是我被打倒的话,信奈要怎么办?我说什么都要活下去!」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到底躲过半藏的多少枚手里剑,良晴已经记不清楚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即使如此,良晴仍然拼命在山中狂奔。半藏不由得开始着急。「逼不得已,虽然这么做有违我的美学——只好用涂有虎甲之毒的手里剑送你下地狱了!」「毒?」「就算轻轻划过也足以要你的命!受死吧!」两腿已经发软。全身上下到处血流不止,连带耗去了大半的体力。良晴不支倒地。涂毒的棒手里剑犹如骤雨般落下。「可……可恶啊啊啊啊!」不过,那些手里剑——铿!铿!铿!却在即将刺入良晴的身体时,被一把长枪逐一击落。「是、是谁?」「……良晴,我来助阵了。」「呃,你是哪位?」救了良晴一命的人——「……听说公主大人有危险,此次特地回来鼎力相助。」是一个手持朱枪,个头娇小又奇装异服的女孩子。身上包着非常醒目的虎皮,头上戴着一顶虎头制的帽子,披在背后的南蛮丝绒斗篷迎风摇曳,下半身穿的不是褶裙,而是南蛮风格的短裤,裸露出雪白纤细的大腿。除此之外,那张白净端整的小脸蛋上,还用红色颜料勾勒出有如歌舞伎面谱般的条纹。「……良晴的运气真好,其实我从昨晚就露宿在这座山里。」「所以你到底是谁?」奇装异服的女孩子不满地嘟起嘴巴。「……犬千代。」「喔~~原来是犬千代啊……等等,根本变了一个人!你逃离清洲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变叛逆了。」「变叛逆了吗?」「……变浪荡了。」「变浪荡了吗!?」「……变成婆裟罗(※注20)了。」「说的全都是同一件事!」「……其实是在寻找自我的旅途中迷失自我了。」「喂!怎么觉得这理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