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时代·下课后防卫队-6

「啊啊—好困喔—」有海趴在桌子上。「呼——重点是第二节课。听说不管有没有及格，只要文法小考分数在八十分以下，就得全班再考一次喔!」友利说出了冲击性的情报•「什、什么?是谁告诉你的啊?」有海大惊失色。她本来是以及格分数为目标的。「二班的中北说的。」「咦咦——那这就不是谣言了!惨了、惨了!怎么办啊?」中北是优等生，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现在才紧张也没用吧。」友利老神在在地说•「啊!该不会——你昨晚从我家回去之后，还独自复习一年级的课程，一直复习到早上吧!友利，你不会这么做吧?对不对?」有海一边说还一边瞪着友利，她拿出数学课本，再把文法课本藏在数学课本下面•现在不是上数学课的时候了!不只有海一人。班上大半的同学都这么想。但数学课还是无情地开始了。敦数学的大岛老师，是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外套，但可不能因为外表而小看他。大岛在开始上课前以粗糙低沉的声音说：「那么，在开始上课之前，请各位同学把压在课本底下的文法课本、笔记、还有参考书全部都收到抽屉里!」天啊……有海最后的一丝希望就这样幻灭了。数学课结束。终于轮到文法课了。大家都利用下课时间临时抱佛脚。每个人都坐在座位上，猛K一年级的文法课本和笔记。此时，奈美匆匆忙忙地现身了•她第二节课才到学校。当然，谁也没有去注意她。不过只有有海不同。「啊……是宫前同学。」有海低声说道。她站起身，缓缓接近奈美。「啊啊，小鸟游同学!」两人都有一种尴尬的戚觉。「宫前同学，那、那个，第二节课要考文法小考，你有复习吗?」听到有海这么问，奈美的眼镜从脸上滑了下来。看样子奈美现在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有海也早就猜到奈美会忘记，于是：「虽然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不过你要不要看我的笔记?我有整理重点。」她把昨天用功的成果递给奈美。「咦?可以吗?」「虽然只剩不到十分钟了，但是看一看应该多少有帮助的。」「啊，谢谢你，小鸟游同学。奈不美对她深深地鞠躬。「不客气啦，反正我已经觉悟了。」有海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友利问她：「怎么啦，有海?啊，咦?宫前同学今天有来?」「她好像非常累呢，虽然她平常就是这样。」「等一下，有海!你可不要把宫前同学的衰运带过来啊!」就在友利这么说的同时，第二节课的上课钟声响了。小出老师来到教室之后，便依照预告把考卷发给大家。有海和友利很努力地熬夜看书，结果究竟如何呢?考试结束后，小出老师将考卷收回，并环视教室一圈。下课时她这么说：「大家听好!今天的小考是一年级课程的总复习，因此考不到八十分的话，我会认为你们还不懂一年级的东西，然后再考一次。下次连应用题都会考，请各位一定要以八十分为目标!」啊啊!情报果然是真的!全班一片哗然，但为时已晚。有海也作好了心理准备。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八十分以下。「啊，怎么这样啦!早知道就花更多时间准备了。」有海抱头说道。那奈美如何了呢?有海回头看。结果——理所当然地，奈美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奈美今天也会去「那里」吧。那座保护地球的最前线基地。想起那里的有海思考：那真的是现实吗?她会不会是被一种催眠式的商业手法骗了?催眠式的商业手法?若真是如此，那对方想推销什么?对了，自己过去都是免费浏览那个网站，也许入会是要缴费的。每个月缴固定的钱，之后就可以无限浏览?不对，从那座地下基地的设施看来，不会是这么小家子气的生意•那到底是什么呢?那片广大的荒野该作何解释?那片无边无际的不毛之地是什么?如果是公寓住宅的建筑预定地，那也太大了。还是——其实现在的日本只剩下这几座都市还存在着，只是她不知道?如果是这样，政府当局是怎么欺瞒大众的?等等!最近媒体有报导，这几天连续发生了地震。不管哪一家媒体都说，地壳进入了活跃期，何时会在都市发生浅源大地震都不足为奇。这几年东京、横滨一带不也时常发生震度三、四级的地震吗?说不定，那就是敌人攻击的「余波」。她不清楚氢弹是什么东西，但如果在邻近都市引爆的话，东京应该会发生震度四级左右的地震吧?想到这，有海直奔图书室。「咦?有海这家伙又不见了!去哪了啊?」从厕所回来的友利搜寻着有海的身影，但有海已经不在教室里了。…………有海在图书室里收集这几个星期的新闻。「呃——什么什么?因东京市区地震频繁，东海道新干线到静冈站后即折返，不确定何时恢复通车……中央车道方面，高崎以北……全线整修?」有海准备了笔记本和自动铅笔。她参考关东地区的地图，大概画了一下关东周边的道路。「呃—东京上面是秩父?秩父是在堉玉县吗?过了这条河是神奈川县和……」有海将从报纸上挑出的新闻，如因为地震而封锁的道路、因修缮工程而中断的铁路等等，全都注明在地图旁边•没想到—「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这样—根本就无法通到其它地方去了嘛!」自动铅笔从有海手中滑落。「不会吧……」不会吧——她在心里呐喊。只有我完全不知道真相，只有我一直都没察觉到吗?日本，不，这个世界正在悄悄地、静静地毁灭!对了。有海跑到屋顶上。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神户的亲戚，也就是那个同年的堂妹。姑姑和姑丈在那里经营杂货店。但是，手机不通!电信公司的语音讯息是：「通讯系统因地震而混乱当中。通讯系统因地震……」有海追溯着回忆。她和堂妹最后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半年，不，一年……不对不对，已经一年半或两年以上没联络了。亲戚都是这样的，平常少有联络。神户……对了，网站上的资料说神户已经在十四个月前被消灭了。不会吧——从学校屋顶上看见的大新宿全景，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啊!但是，眼前所见并不一定全是真实的。或许她所看到的天空是电影布景!如果，在天空的另一头，真有如网站故事所说的广大废墟呢?那个正在建造，叫什么地震预测仪的超大物体，真的能发挥功用、保护东京吗?等等，会不会说「地震用」根本是骗人的，其实那东西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建造的?一旦开始怀疑，疑问就越来越多。有海抬头仰望天空•白昼之月已微微露睑。「如果，那个网站上写的全都是真的……」这么一想，有海便下了一个结论—快点回家上网!「我帮忙修理了七号机，不知道那个驾驶员后来怎样了?」她自言自语的同时，手中的手机也响了。有海连忙接起，是友利打来的。「咦，友利!什么事啊?如果被发现在教室里用手机会被没收耶——」然而，友利压低声音：「笨蛋!你在干嘛啊?开始上课了啦!」「啊啊——我忘记了!」有海从屋顶往下看向教室，果然，如友利所言，已经开始上课了。像熊一样魁梧的现代国文老师——濑户内，在教室中定来走去。「惨、惨了!」………第五节课结束后，有海催促友利赶快回家。「我跟我爸约好，今天要做晚餐!」虽然有海没说谎，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回到家的有海立刻坐到电脑前。当然，她是为了看今天的战况。父亲还没回来，不会有人打扰她。「有了，就是这个。任务档案SD之04—026。」有海把书包丢到床上，也没换衣服就坐在液晶萤幕前面。「隶属0中队，出击的第一、二、三战斗机中队于今日凌晨，在月球与火星轨道间的兰捷立780领域，和疑似吸魂鬼No•14的敌人D的机体交战……最后此机体被我方击落!干得好!」有海高兴地敲响手指。「疑似吸魂鬼的敌机没有攻击机能，只是一味防守。我方推测此为侦查月球周边区域的强行侦察机，在收集情报后自爆。当它爆炸时会将资料转化成电波讯号，再送回基地，我方认为敌方已达成目的。什么?也就是说敌人收集到关于我们的情报了?」有海对网站上的消息戚到又喜又忧。「敌人到月球来观察敌情啊!嗯，这先不管，心碎中队如何了呢?编队组成名单、损害状况、返回名单……这个。啊!有了……啊啊，太好了～～七号机在出动命令的18：54之后返回基地!好厉害，我帮忙修理的那架迎击机，到火星附近和敌人战斗之后回来了!啊哈哈哈哈!不过，别的中队有损伤?被卷入爆炸之中?天啊——这样不就更缺驾驶员了吗?」在那之后，有海继续看着网页。当她回到首页后才发现，有个没看过的标志在画面上闪烁。「这是什么?哦～～又是紧急招募队员的通知吧。」说着，她在标志上按下了右键。「什么?附加档案?什么东西啊?难道是要我交会费?」有海虽感到纳闷，还是打开了文件。「咦，这什么啊?主任医师——恩田奈奈子……谁呀?」她将萤幕画面往下卷，看到了几个条码、复杂的表格和乱数。这是把「战争世代」特有的基因码模组化的3D图表。「回归指数7767根源吻合率百分之九十二点八，一级隔代遗传基因。1之7之样本分类7、系谱分类7。发现指数86……适合!没头没脑地在写什么啊?」几乎在有海大叫的同时，「合格」的文字在画面上跳跃。「什么，合格?啊!该不会是——」有海卷起袖子看向右肩。虽然快消失了，但肩上还留着有如预防注射般的痕迹。「奈奈子——是那个抽血的白袍女子?呃——我的血液合格?不、不会吧!意思是我合格了?有海你在说什么啊?我说，我可以成为队员了啦。什么队员?就是与『D』这个神秘的宇宙威胁战斗，死守地球圈的战死（注一）……不是，是战士啦!」有海一人分饰两角，做出了这个结论。「咦——是谁决定的啊!我又没报名，也没答应要当队员啊!」她会在萤幕前错乱也是情有可原的。还有一个表附加在最下面。「什么?适合学习3D设备的运用……什么意思啊!说白话文啦!一、藉由防卫用宇宙机在防卫圈戒备。二、戒备支援。三、侦察。四、武器之运输。五、操纵模拟战斗宇宙机……」有海这才想起此网站的一个方便功能：访客可以把网页上所使用的文字难度降低，最多可降三级。「既然如此，就降到初级!快说明给我看吧!」她粗鲁地按着鼠标。「『你超适合驾驶宇宙战斗机或迎击机与敌人对战』…咦?驾驾驾驾、驾驶员?StarMover的驾驶员?我、我吗?」这么震撼的事，有海不可能不站起来大叫。「哈哈，不可能的啦。我的运动神经普通，又不懂专业术语。『我们这里已经有你所有的资料，决定加入我们的日期吧。你的新名字是FP003286l』——」开什么玩笑啊!「F是啥啊?P又是啥啊——太乱来了吧!」F是战士（NGHTER），而P一定就是驾驶员（HUT)吧。在与自己意愿无关的情况下被卷入地球防卫战，有海现在才戚到惊慌。「惨、惨了啦!所以我才说太深入这个网站很危险嘛!不过，我都已经去过现场，现在说什么部太迟了。等等，不要慌。」有海吞了一口唾液，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画面稍微往上卷，将「回归指数」什么的那一段设为初级语言•「对、对了。为了缓和冲击，就用大阪腔来看这些艰涩的文字吧!」不知道为什么，连这种功能都有。从英文、德文、法文到大阪腔、名古屋腔都能变换，是很方便的功能。不过要招募青少年的话，这种功能也许是应该的吧。好了，来看内容。「什么?『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是猿猴阶段的时候，有七个叫做WILL的外星人来到地球。你的血液和这些外星人的血液实在有够像!话说她们是七姊妹，而你就是最小的妹妹的后代……一直不断不断转生……现在这种时期，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和我们一起保护地球咀?』……天啊——骗人!我在学校也检查过血液，检验报告说我是大型（注二）……不是，是0型啊!跟这上面说的不一样嘛。」有海把脸靠近桌上的镜子。或许是因为用大阪腔看，冲击缓和一些了。「我是外星人的后代?等一下，这么说起来，我的头发比别人细，湿气重的时候还会卷起来，又很怕紫外线……对了!我的直觉很准!签运很好……好像扯到没关系的事情去了。」有一会儿，有海一直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你是最初来到地球的七个外星人的子孙吗?」有海对镜中的自己说。「那个外星人还宇宙人的，长得也不错嘛。」她积极地如此认为。「那个女生也是不敢跟喜欢的人告白的胆小鬼吗?嗯，那个种族好像全是女生——哇!难道她们是拉子?又好像不是，网站有说什么母性遗传的说。」被传染大阪腔的有海，在最后一页的选项中选择「考虑」，然后回信。因为选项只有考虑跟加入队伍，所以她只好选这个。有海按下保留的同时，又有一个新视窗开启了。「喔喔，这次是什么?啥，基地司令官的日记?『D』的攻势日益增强，丝毫不能大意。这样啊?然后呢?他们的目的是把太阳系变成增殖用的工厂，这点无庸置疑。目前地球的状况很不乐观，也许有一天，地球毁灭的危机会再度到来。不管你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时间都不会延长或缩短。期待你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这次用恐吓是吧!」有海关掉电脑，慢慢地脱下衣服。她冲了个澡，但还是无法戚到舒畅。因为她的思考回路停摆了。…………有海把毛巾包在头上，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她思考一会儿之后，做出了结论。「哈哈哈哈!真是的，我在烦恼什么啊?不行的啦，用光速的几百分之一的高速在宇宙里飞，到月球或火星的对面和神秘的敌人战斗，这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嘛?只要说『我办不到——。拒绝掉不就好了。简单、简单，太简单了!再说如果我死了，谁来帮爸爸煮饭啊?」这就是有海的结论。她从浴缸起身，让莲蓬头的水淋在头上。「保护地球的未来交给别人就好了。就算我没有加入，也不会影响到胜负的!对吧?」有海又对镜中的自己说话。「可是，有个很麻烦的问题啊—那个网站上没有『拒绝』的选项耶。这样下去就会一直保留，她们一定会一直寄甲E-mail叫我加入的……这种事情就算跟消费者保护协会申诉，他们也不会理我的吧?」…………星期二的早晨来临了。「我要拒绝!我要拒绝!我要拒绝!我要拒绝!我要拒绝!」到达车站前的这十几分钟内，有海一边喃喃念着，一边小跑步。她打算在第四节课结束后，前往基地回绝加人防卫队的申请。「日本是民主国家，所以我应该有选择的自由吧!等等，战争时好像就另当别论了喔?我记得在日本以外的国家有义务征兵制耶。不对，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自由生活!宪法的其中一条也有写到这个。」有海激动地说。今天也不例外，她被淹没在尖峰时段的电车中。「呜——如果有人问我这样也是美好的生活吗?我大概无法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说『没错!』吧——」…………有海非常稀奇地比友利早到那间快餐店。虽然没食欲，但她还是大口吃着早餐。友利大吃一惊。「你——是转性了吗?竟然这么早到，而且一大早就吃得下培根和荷包蛋啊?」后到的友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友利，如果世界末日就快到了……」「什么?怎么突然问这种国中生问题啊?」友利从书包里拿出粉盒和刷具，一边啃薯条一边开始化妆。「是吗?这问题是国中生程度啊……不过，如果是真的呢?我不禁会想，如果世界末日来临，那这个汉堡的味道，还有从这扇窗看到的高楼大厦，一定都会跟平常不一样吧。」「啊!你是怎么了?与其想这些事，倒不如看看眼前的现实。今天文法小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我觉得我可能也考不到八十分。」「友利，今天你一个人回家吧。我要去一个地方。」「咦?啊，等、等一下啦!我薯条还没吃完耶～～」…………放学之后，有海便如她之前所说，独自前往目的地。不过，友利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为了解开有海奇怪举动的秘密，友利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明天见——」，接着跟在踏出正门、走向车站的有海身后。她尾随有海穿过中央公园，往新宿站西口前进。「周末还要再考一次文法耶，有海这家伙到底想去哪里啊!一定有问题。」友利以锐利的眼神追踪有海。她躲在大垃圾桶后面，以免被等绿灯的有海发现。友利稍微前进一些，移到电线杆后方。「等——着——瞧——可疑的家伙!今天我绝对要揭穿你的秘密!」不过不管怎么看，都是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