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元亲决定用自己的手来造就这个办法。元亲的想法是这样的。先让小扎比和自己的距离尽可能接近,近到他惯用的那把长枪的射程无法够及,然后以浑身力量给予其一击猛击。利用这揉入了裂帛斗志的一击形成伴有物理性力道的风压,自己就能在不碰到小扎比的情况下将他们刮飞。而在风压的作用下重新折回的各个小扎比相互之间发生碰撞,便可使其在远离元亲一行的地方爆炸。这是一次赌注,而且带有极高的危险性。长曾我部元亲虽以一身精湛武艺着称,但还从来没试过不用枪光靠风压来发动攻击的。这一行动能不能办到,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打算就这样搏一回。担心首领安危的部下们欲冲上前把他拉回来,却被察觉到身后气息的他大声制止。“都给我安静地看那边!相信你们老大的能力!”语毕,元亲开始为使出那一击集中自己的意识。必须慎重地,推算出前方小扎比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用念出声,在心里默默数着就好。……一步…………两步…………三步……“喝!!”元亲大大睁开双眼,使出浑身力气将大火枪猛然一挥!——退在他身后的部下们亲眼见证这一瞬间:元亲挥舞的大火枪内发射出如波浪一般的鲜红火焰!那是元亲将精神集中到最高极限的斗志的产物。当然,通常情况下斗志这种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但屏息凝视着长曾我部元亲的雄姿,一心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部下们,在那一刻却是可以感受到的!至少,元亲喷出的那股鲜红火焰,确确实实映入了在场的所有长曾我部军将士眼里!火焰的热浪如海啸一般涌向每一个小扎比,不堪抵抗这股势头的小扎比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后方滚动、飞起,进而彼此的身体相撞到一块。“快趴下!”元亲大喊一声,随后自己也朝地面扑去。间不容发,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爆炸引起的火焰和硝烟瞬间弥漫了道路。这当然跟元亲火枪内喷出的火焰不同,而是伴随着高热量的真正火焰。一次爆炸将引发新的爆炸,引爆带来引爆,无间断的连环爆炸将狭小道路的地面、石壁及天井一一破坏,爆炸激飞的石壁和天井的碎块也纷纷掉落到伏身于地面的元亲背上。“……看来总算是结束了……”听到最后一声爆炸过了数十秒后,在心中数着时间的元亲确认小扎比已经爆炸完毕,于是爬起身来。映入他眼帘的这一光景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在数分钟前还充斥着小扎比的道路,如今已被爆炸带来的瓦砾所填埋,找不到可以踏足的地方,残破的景象已经不能称作是一条“道路”。“……MyGod!!!“扎比无处可寻的声音第三度响起,“竟然欺负这群小孩子……你这个残忍的人!我要起诉你!”“……住嘴。”元亲说道。安静去酝酿着杀气的低沉怒吼。他迅速回头朝部下们望过去,被小扎比第一次爆炸伤到的那名部下正在接受同伴们的治疗,但他看上去直到现在还没有摆脱痛苦的折磨。“……把我可爱的部下害得那么惨,这样回敬你一点都不过分。这笔帐我一定会跟你算清的。”“这是爱的考验……现在就暂且忍耐一下吧。”粉碎了扎比用移动式小型炸弹制造的卑劣陷阱,元亲作出手势,示意大家分成两拨。一拨留在这里守护负伤部下的安全,一拨跟着他前去取扎比的首级。负伤的并不只是那名脸部被烧伤的部下,在同扎比教徒的战斗中也有不少人手臂受伤及落得疲惫不堪。元亲指示他们驻守此处——当然他们开始也坚持要和元亲同去,但最终还是被说服下来——在留下的众人的目送中,元亲一行跨过瓦砾堆,向着南蛮城的方向继续前进。攀登了无数级阶梯,降伏了数名疯狂信徒,终于……6元亲一行沿着阶梯一路狂奔而上,当让出他们的身影时,那个男人居然像迎接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张开双臂,满脸堆笑。“Amazing!那元旦……啊不对,那眼带!难不成你就海盗老爹?”这个操着满口蹩脚日语留着奇怪发型的男人,显然正是扎比教团的教祖扎比本人。虽然从远处看他的身材还算适中,但走近了才发现这人的体型真不是一般的壮硕。长曾我部元亲自己在一般的日本人当中算是个子比较高的,他的众多部下里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然而一向以身高占据直接优势的他,和扎比一比却只是对方的肩部而已。还不仅仅是这超越常识的纵向差距,扎比的身体就横向而言也是十分惊人的。虽然扎比教那身象征性的黑色装束遮盖了他的全身,但还是能隐隐地一眼看出里面那不乏锻炼的肉体,实在不是与宣扬神道的身份相匹配的可爱体型。和他周围的信徒站在一起,看起来就跟小孩和大人一样。而他这种南蛮人特有的体格让元亲的部下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但是,为什么海盗老爹会来到我这个扎比乐园?莫非你们是想来信教?那样的话超大欢迎哦!”一点也不介意元亲的部下们惊讶的样子,扎比还是那么开心地自顾自说着。“任何人的心都会被俘获的……这就是扎比教的力量!”站在扎比周围的信徒们也立即附和。“可恶,在小看我们吗?”元亲跺着脚答道,“你在哪里见过有人想要信教却带着大炮闯进来的?”“No,No,这种事经常有的。是不是类似骑着盗走的军用马在夜晚的城墙上搞破坏的感觉?爱太过于充溢,结果才变成了暴走的飓风。来,坦率一点,和我们一起来交流爱的话题吧!”“不是!我们才不是想来信教的!”“……真的不是吗?那你们来干什么的?”元亲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急躁,他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叫起来。“你们这群混蛋把我们的年轻部下骗来洗脑了是吧?别跟我说不知道,我们当然是来把他们带回去的!”“哦!出于对部下的爱吗?为了他们还专程冒着危险赶到扎比这里来了吗!”不知为何,扎比那巨大的身体竟然整个透出兴奋的气息,“这才是真正的爱!无私的爱啊,妈妈!”扎比的脸上满是喜悦,继而向元亲伸出他那比一般人大得多的双手。“你是真正懂得爱的人。我为海盗老爹感到深深的陶醉!请允许我叫你一生大哥吧!”……这家伙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元亲理所当然被震惊得哑口无言,而这震惊很快就变成了疑惑。这个男人真的是扎比教的教祖吗?难不成她只单纯是一名大将的替身?疑问在元亲脑海里不停地打转。从这个扎比的外貌和语气来看,他实在不太像一位理应很严肃的宗教教祖,这是元亲抱有疑问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扎比对自己这一班人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元亲这样想不免有些奇怪,但由于他们的袭击,扎比教的教徒们刚才的确流露出不少被害的情绪。元亲他们作出那样的行为无疑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可是作为执掌一个教团的教祖,在受到攻击后竟然对元亲一行没有表露丝毫愤怒和憎恨,反而一副非常欢迎的样子,甚至要对元亲使用亲昵的称呼,这正常吗?“……啊,咳!”元亲干咳了一声。必须探索出面前这个南蛮人的真正用意和真实身份才行,元亲在心里作出了这个决定。“……啊,可以呀,只要你们把财宝交出来。”“财宝?我所拥有的财宝就是‘爱’呀!”元亲不禁无力地叹了口气:“那什么……我要的不是这种飘忽不定的东西,而是眼睛能实实在在看清楚的真正财宝。当然你们还要把我被洗脑的部下还回来,这样的话我就让你叫我大哥。”“爱不是飘忽不定的东西!是可以看清楚的!”听了元亲的话,这个叫扎比(姑且认为他是)的南蛮人笑嘻嘻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而他周围同为南蛮人的教徒们则悉悉索索地不知在搞什么。然后递了一样东西到扎比手里。这时,扎比张开双臂高声呼喊:“看,就是这种感觉!”“……什么!?”当元亲清楚眼前的东西后,他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南蛮人,两手竟各持着一架巨型大炮,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哦,大炮!那是大炮啊!”“可这……这么大的东西他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太……太卑鄙了,这个混蛋!”面对扎比手中突然出现的可怕凶器,元亲的部下们不由得惊恐万分。他们声音的状态正好体现了自己的内心,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隶属于长曾我部军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大炮的杀伤力有多强。而将大炮轻松握于手中的扎比则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是卑鄙哦,这可是代表着爱的火箭炮!”“等……等一下……”“爱是一种无私的东西,请接受我这熊熊燃烧的爱吧!”元亲的制止声没能来得及,伴随着微笑着说出上面那句话的瞬间,从扎比手中的两门大炮炮口中飞出威力慑人的钢铁炮弹。扎比教本部的南蛮城最上层顿时化一座充斥着痛苦哀鸣的地域。一般用于破坏城壁或城寨的大炮,此刻却不断朝元亲的部下们喷着火舌。宛如之前小扎比那样的连环爆炸,无情地追随着四处逃窜的人群。而被炸飞的不仅仅是元亲的部下,墙壁上接连被轰开大洞直指蓝天,元亲一行踏足而上的台阶也埋葬在了瓦砾的海洋之中。一旁的扎比在毫不吝惜地播散死亡炮弹的同时,向着众人高声宣告。“要爱还是要死,你们自己选择吧!”“扎比大人真是我们邪恶的父亲啊!”“扎比大人今天的表现也好棒啊!”尽管对于在屋内实行大炮攻击的蛮行难免责备,但教徒们仍不约而同朝教祖报以欣喜的赞誉之声。这时,一边忧心着部下们的安危一边躲避着乱飞炮弹的元亲忍不住叫道:“这是你们的城楼吧!像这样乱来真的好吗!?”“你在说什么呀大哥?”伴随着对元亲问话的回答,扎比的大炮又射出了一枚新的炮弹。“都怪大哥你们在外头用火箭加农炮攻过来,还让可爱的小扎比‘砰’地一声全被炸掉,历史悠久的扎比乐园才变得这么残破不堪。既然已经破坏到这个地步,那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绝对可以再聚集信徒,建造更漂亮的扎比乐园!”他真是说到做到,全然不考虑自己的城池会遭到多严重的破坏,仍在毫不停歇地发射着炮弹。“混帐!”在四处穿梭的炮弹中向前方行进无疑危险万分,但元亲还是决意对扎比尝试一次突袭。此前虽然还同恐慌的部下们一样,只能顾着躲避扎比那惊人的大炮袭击,但在不知不觉之间其实己方已处于打防御战的一方。不管怎么说,即使元亲能做到毫发无伤,如果部下们被全灭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元亲略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继而朝扎比直线疾驰而去。注意到他的行动,扎比遂向信徒们一声号令:“各位,为了扎比,请你们切腹吧!”“Yes,扎比!”“Yes,扎比!”遵从教祖的指示,信徒们一拥而上站到了扎比前面。他们的意图比这屋中的火更加显而易见,是要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人墙以抵御元亲的进攻。就这些信徒来说,他们应该明白一路追击过来的元亲是多么刚强勇猛的人物,毕竟之前元亲用大火枪将小扎比扫荡一空的事实众人都已知晓。但即便如此,信徒们脸上仍全然不见恐惧之色,凛然直视着元亲冲杀而来。“烦死了,躲开!”“反对!被告正在侵犯扎比的领地!”舞着惯用的大火枪不停地挥斩、砍杀,有时甚至得用上自己那久经磨练的拳和脚,元亲在蜂拥而至的信徒浪潮中艰难地开辟着路。然而信徒的人数实在太多,眼看扎比就在触手可及的不远处,却被一波接一波的人流所阻挡,令人不禁倍觉这距离实乃无限遥远。正因如此,元亲才更不可能止住前进的脚步。先不说如今的他早已不能叫毫发无伤,光是挥动巨大火枪带来的疲劳感便说明这决不是件轻松差事。但元亲还是不停地挥着枪,努力朝那个用大炮炸飞了部下们的扎比的方向前行着。可是……想想这一日,与他交手的人数也有好几百了吧,而现在还要对付这帮新近涌上来的教徒……这时元亲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不觉间,他停止了挥枪的动作——眼前正挥刀朝他砍来的信徒们,正是他想带回去的出走部下!在战斗最高潮时注意力被引到别处是多么要命的一件事,对此元亲理应是非常熟知的,但此刻的他却不幸犯下了这个愚蠢的错误。他的意识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部下所牵引,尽管只在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让他感到自己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以致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元亲被打倒在地,之前趴在地上早应丧失斗志的信徒见状竟立刻振作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脚。元亲自然奋力挣扎试图甩开信徒的手,但这时敌人已经将他逼至极近的距离。去斩杀新的敌人?他又做不到。对一度曾是自己部下的人毫不犹豫地实施杀戮,类似这样的行为他长曾我部元亲干不出来。霎时,只见元亲再度抬起一只手臂,但手中没有大火枪,而是赤手空拳。不过,光凭拳头要把从四面八方涌上前来的信徒一并打翻,这是不可能办到的。眼看元亲的前进就这样被阻拦下来,他的身体更在信徒的人潮中被渐渐吞没。——在拳头与团团包围的信徒拼命搏斗的同时,元亲猛地看到一副他自己不敢相信的景象。那是站在信徒人墙的对面、正得意微笑着的扎比的身影,而他手里的大炮炮口不知何时已对准了元亲的方向。“你……你干什么混蛋!”元亲不住地挥着拳叫道,“这里还有你的信徒在!”“各位信徒,请相信我。就算死去了,你们也一定能在爱的力量下去往天国的哦!”“胡说!”扎比的妄言自然引来元亲的怒骂,接着他朝四周围过来的信徒们——特别是此前还与自己在一座城寨里同省息共度日的伙伴大声喊道:“喂,你们快离开这里!那个南蛮混蛋要把你们都一并处置了!”然而可悲的是,信徒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就算我死了,骨灰也要撒进扎比城的喷水池里……”“……即便肉体消失,我的灵魂也与扎比大人同在……”面前这群信徒个个都陶醉地自言自语着,脸上的神态俨然是作为一名殉教者的迷离恍惚。见此光景,扎比朝元亲发出了得意的声音:“那么大哥,拜拜喽~”话音刚落,便见他说里的大炮点着了火。……那是一幅多么不可思议的景象!或许是力量集中到极限造成的结果,眼见扎比的大炮中发射出炮弹的那一瞬间,紧紧环绕着元亲四周的时之狂潮,猛然生出和迄今为止完全不同的异变。从炮口飞出的炮弹,为防止元亲逃跑而拼命凑上来袭击的信徒,以及胜劵在握高声狂笑的扎比的身影,对此刻的元亲而言似乎一切动静都化作了我慢镜头。照这样下去,不管是自己还是这群信徒,所有的人都会在这枚直射过来的炮弹的威力下丢掉性命。在这突然放慢了节奏的离奇世界中,元亲的思考得以持续下去。还不只是这样……如此一来,部下们也一定会立刻决定追随自己而去。失去了自己这个首领的部下,显然并没有能力抵抗扎比的大炮和那群狂妄信徒的办法。那样的事情是元亲无论如何也不容许发生的。按理说,把部下牵连到这场战斗中来,责任也在于他自己。作为老大,他又义务把他们平安无事地带回城寨去,怎么能看着他们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疯狂信徒围堵、然后被炸死在这种地方?想到这里,元亲不由得咆哮起来。就像在海上与一头巨大鲨鱼搏斗时一样,元亲不顾一切地死命挥舞着手中的大火枪——当然还要注意别伤害到自己的部下。被枪的气势所波及,10人、20人、30人……只见扎比教徒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弹飞到远处。诚然元亲是以力大无穷着称,但现在这般无可比拟的爆发,原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躯里竟蕴藏着如此惊人的能量。“哦。这就是你在失火现场展示的所谓力量啊!Fantastic!不过,还是得跟你说声再见。”耳边传来扎比幸灾乐祸的声音。总算是回归行动自由的元亲,顷刻间一枚炮弹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可以说上天根本没有赐予他一点点用于躲开炮弹的时间。来不及多作思考了,已有所觉悟的元亲再次抄起那把击退了无数信徒的枪。伴随着裂帛呼吸的一声咆哮,对其倾注全身心的力量,元亲举起爱枪在空中再度一挥!而此时在场的部下眼里,数小时前的那个老大和面前这幅身影也刹那间相互重叠起来。正如之前用风压将小扎比群吹散时的情景一样,元亲挥动着的枪再度散发出鲜红色的战斗气息。但此刻和当时的决定性区别在于,这次元亲的爱枪是直接对准一枚正朝这边飞来的钢铁炮弹的中心。炮弹本身就有重量,加上在火药的作用下从大炮发射出时的阵势更是威力无比,用枪从正面对其迎击的元亲,可想而知从他的手到肩部将遭受如何巨大的冲击和痛楚。元亲要是稍不留神,炮弹就会冲开他手里的枪,直接击中他的身体进而将其炸成血肉模糊的尸块。“啊喝!!!”然而元亲却打破了这枚炮弹带来的压力。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靠腕力去回击迎面飞来的炮弹!下一秒钟,奇迹出现了:炮弹在一个离他极近的地方气势全无戛然止住,接着重重坠下将地板爆破。“骗人!怎么会这样!?”而展示出超越人类能力的代价,便是双臂上正不断蔓延着近乎麻痹的猛烈疼痛。刚才的那一击,或许已经震裂了手臂上的一两块肌肉也说不定。但即便如此,元亲仍强忍着痛苦飞奔上前,目标当然是此时正发出惊恐大叫的扎比。要说这扎比,面对元亲创造的奇迹也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但他很快也恢复了平静。为了阻止突然朝自己冲上来的元亲,他端起双手的大炮从左右各发射了一枚新的炮弹,可惜并没能捕捉到元亲的影子。元亲重获自由的双脚,以远远超出扎比目测之势在地面上极速狂奔。“完了完了,大哥,我现在超火大了!各位,要好好保护你们的扎比哟!”被元亲那超乎人类的表现深深震惊而陷入僵化状态的自然也包括扎比教的信徒们,但对他们来说,扎比的声音就是神之声。教祖的一声求救,立刻使他们自动筑成一面新的人墙。而趁信徒们上前阻止元亲的间隙,扎比却又了令人意外的行动。他装备在双手的两门大炮不再瞄准接近的元亲,而是朝向了自己的脚下。“3……2……1……LOVE!”伴随着这短暂的报数声,扎比对地面实施了发射。紧接着,元亲目睹了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扎比那足足有元亲2倍以上重量的巨大躯体,竟轻飘飘地朝空中浮了上去!原来他是接从大炮发射出的炮弹和火药的威力,让自己的肉体脱离了重力的支配。“哦哦,扎比大人背后生出天使的翅膀啦!”“这是奇迹,奇迹啊!”面对教祖展示的极具威胁性的动作——人体浮游,信徒们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正处于交战当中,不禁对扎比的壮举报以充满兴奋的惊叹。“知道为什么我要飞向天空吗,大哥?”空中响起扎比得意的声音。悬浮在半空的他一边灵巧地翻弄着大炮,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为了能在安全的地方将爱赋予大哥!献给大哥的火葬!”扎比在空中再次给两门大炮点上了火,恐怕这也是南蛮的机关技术之一吧。炮口发射出的不再是之前的炮弹,而是赤红色的庞大火束!火焰喷射的气势支撑着扎比的身体足以在空中继续漂浮,而对于元亲来说,则意味着炽热的火焰将直冲着他的头顶倾泻而下。但就连这如大雨般倾泻的炽热火焰,和元亲全身燃气的怒火相比也算不上什么。“啊?你以为凭飞到空中这种把戏就能从我这只鬼面前逃走吗!”元亲顶着火焰的高温——或者说,此时的元亲已经感觉不到那种东西了——向悬在半空的扎比追去。毫无疑问,元亲身后并没有长翅膀。不管他手里的火枪是多么巨大的物体,也够不到扎比所在的空中的位置。而这件事跟此时的元亲也没任何关系,只见他用脚蹬着地面使劲往高处跳跃,一名信徒想上前协助教祖将他砍倒,却反被他一脚踩上脑袋,为元亲的向上攀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居……居然把我当作踏板!?”被元亲踩了头的信徒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口中迸出惊愕的悲鸣。元亲的身体不断跃向高空,终于,他来到了超过扎比的高度,然后两手抓着爱枪顺势抡过头顶。而这时的扎比脸上已清楚地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也许在一瞬间他想要找点什么东西保护自己,但他的双手已经用在了供自己飞向天空上面,如果要再用手抵御元亲的一击,他的身体就会因失去推进力而向下坠落。“——去死吧!”元亲使出浑身的力气,对准扎比的头顶将大火枪用力往下一敲。“MyGod————!!!”只听得一声惨叫,扎比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坠了下去,且头部率先与地面亲密接触。7元亲调动全身之力对扎比使出的一记重击,其反作用力使他自己也急剧往后方转身倒去。不过长曾我部元亲多年纵横怒海之上,早已练就卓越的平衡感,这点儿冲击根本难不倒他。元亲在空中便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完全不同于先前用头顶触地的某人,以优雅华丽的姿态稳稳地降立于地面。“哟嗬!好厉害啊大哥!”“果然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大哥!”从扎比的炮击下解放出来的部下们向着落地的元亲纷纷围集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老大由衷敬佩的自豪感。扎比发射的炮弹显然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身负重伤而倒下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即使飞奔来到元亲身边的部下也没有谁是安然无恙的。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那一张张脸无一不挂着血污和煤炭,但他们原本也是粗人中的小兵小将。都深知在战场是牺牲不可避免。而现在,他们只是对信赖的老大发自内心地表达祝贺之情。元亲举起一只手以回应众部下的欢呼声,然后对一旁坠落至地的扎比瞥了一眼,继而扬起嘴角:“跟我较量的事,你还是留着到阴间去自夸吧?……喂,你们这帮小子还不退下!”……另一边,已落得个个狼狈不堪的扎比教徒也集合到了他们敬爱的教祖身边,但映入他们视线的扎比,确实一副说成狼狈都不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衰样:他的头部陷进了地面,裸露的部分至下半身则直挺挺地朝天倒立着,看上去犹如南蛮城的最上层出现了一座突立的小塔。而扎比坠落下来,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了,在这段时间内,他的身体竟没有稍微动弹过一下。“哦哦,这是怎么回事!扎比大人他……扎比大人他抛下我们去天国了!”“Reject,扎比!”“Goodluck,扎比!”信徒们就地跪下,一边流着热泪一边瑟凉地叹息道。那巨大躯体形成的神圣墓碑,对其紧抱不放的人当中还有一部分正式离开了元亲的原部下。“喂,你们……”这群信徒已经丧失了斗志,元亲不禁走近全然陷入悲观的他们说到,“也差不多该醒醒了吧,这个南蛮骗子已经完蛋了。”但很明显信徒们并没有作出半点反应,就像没听到元亲说的话一样,他们只是紧紧抱着扎比倒插在地上的身体,不停地嚎啕大哭。而即便如此,元亲也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劝说。“所谓的天国又在哪里呢?想要在想要在这个乱世中乘风破浪,只有靠自己的本事和值得信赖的同伴。——而你们,在这段时间之前应该是很清楚的才对!”这次……总算有反应了。一大半信徒至今仍停留在耳空一切只知道流泪的状态,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停止了流泪,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朝元亲的方向看去。元亲定定地注视着他们空虚的双瞳,继续说道:“小子们,你们不认得这张鬼的面容了?”接着他交出了在场一个原部下的名字,“是我,曾经和你们共举一面大旗的长曾我部元亲,你们真的想不起来了吗?我跟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难道真凭那骗子教祖的歌声就能被消灭,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东西吗?”然而过去的部下们依然面无表情,眼睛里透着空虚的光芒。于是元亲用更加真挚的语气继续进行开导,为了不至于被他们身后信徒的哭泣声盖过,他把音调又抬高了几分。而从他背后,也传来部下们“快醒醒吧!”“回到我们这边来!”“一起再跟大哥去寻宝吧!”的劝诱之声。终于,慢慢地,元亲发现已经变成河童头的众部下的眼神里,逐渐荡起一点点熟悉的光彩,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不住地发起抖来。这时,过去的一名部下缓缓地开了口,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是想从嘴里发出什么声音。“什么,你想说什么?”不管是多么短小的词语或一个句子元亲都不想错过,他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大……、……大……”部下只发出这一个音。“大?大什么?把后面的话好好说出来!”元亲耐心地鼓励着他。“……大……、……大……、……大……、……大……、……大……”部下死命张开嘴巴想说出一个词,而元亲也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需要确认,当他能准确地说出那个词时,便证明他的记忆已经恢复,洗脑术也就被解开了。看着曾经的部下奋力发音的模样,元亲屏息凝视,静静地等待他说出后面的那个字。“……大……、……大……、……大——!”“啊~吓我一大跳!一瞬间还以为完蛋了!”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完全人柱化的扎比突然苏醒,从地面拔出头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信徒们悲伤的眼泪顿时化作欣喜的欢笑,扎比这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之后信徒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让那名正竭尽全力发音的原部下戛然止住,他那差点就要突出的后一个音就这样被扼杀回去了。不,还不只这么简单。直到刚才他还确实迎着元亲的视线,如今已经完全转到苏醒的教祖那边去了。“不过,没关系。我的头虽然现在正一跳一跳地痛,但有爱就不会死亡的!”额头上明明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但扎比仍坚定地昂起头微笑着说道。“快看!扎比大人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奇迹!”“扎比大人从花园里回来了!”比死亡更令人动容的苏生,复活。在圣人创造的奇迹当中,这应该也算得上“之最”了。奇迹就在眼前发生,信徒们的信仰之心——也就是洗脑——也因此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而此刻的元亲也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看着苏醒过来的扎比。字啊空中使出浑身力气给他迎头一棒时,元亲的手心也确实有所反应。毕竟他有过多次出生入死的经验,在收到由钢铁制成的大火枪狠命一击的情况下,要是头骨没有碎裂,脊髓也没有折断,那真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再加上扎比还顺着元亲挥下枪的势头,从头部直接栽进了地面,这股冲击也不小啊。能够存有一丝气息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状况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没事似的重新爬起来?“哈哈哈,你很吃惊吧大哥?”似乎看穿了元亲的想法,扎比嬉皮笑脸地说道,“扎比的body,是爱之力量的化身!爱禁得起棒打!所以我也禁得起!邪恶的大哥的攻击,根本起不了效果!”当人类目睹自己全然不感相信的现象时,由迄今为止构筑起来的常识和价值观所支撑的对世界的信仰,往往会在那一瞬间发生动摇。元亲自己虽有所以是而不愿承认,但他对这个叫扎比的男人拥有的超人性,也不得不开始产生一种近乎恐惧的感觉。连身为老大的元亲也是如此,他的部下们自然更不可能保持冷静。“喂喂,真的假的?”“莫非那家伙真的是神的使者?”之类的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中四处蔓延。“很好!假如你真是不死之身,无论经历多少次我都会送你去地狱,直到你没有力气回来为止!”这样下去不行。为了遏制部下们的动摇,起码为了消除自己心里滋生的那一丝不安和恐惧,元亲再次向扎比提出了挑战。“哦哦,各位!这次就轮到我们从那背信弃义者手中保护扎比大人了!”注意到元亲有所动作的信徒们也不约而同打算再次筑城人墙,但不知为何扎比却说着“No,no,没事的”制止了他们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