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我要吃个过瘾!”勇治目送那奈笑着走出房间后,脚步踉跄地倒在床上。恐怖的攻击力。刚刚差点就崩溃了。心脏似跑完百米般即将爆炸,胸口一阵波涛汹涌。能够和妹妹结婚,和可爱的那奈结婚。脑海忽然浮现出一海咧着嘴的恶意笑容。“可恶!要你多管闲事!”勇治气的一阵捶胸顿足。从楼梯离开来到外面后,倾盆大雨终于停了。乌云的细缝微微透出一丝阳光。空气虽潮湿,感觉还挺舒服。三人一起出了校门,走向可眺望污浊河川的步道。和那奈走在前头的一海来到勇治身边。“勇治,你不舒服吗?没事吧?”一海抓住勇治的衣袖,小声问着。“……没事啦。”勇治一脸艰难地丢下一句话。“是吗?……总觉得你有些冷淡。”“烦、烦死了。没事啦。”“真的吗?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没事就是没事啦!”听见勇治的怒吼,那奈吓得转过头。“怎么了?勇治,你是怎么啦?”“没、没事啦!”“……那我先走了。”一海垂头丧气地说。“明天见了。”勇治像是赶人似地,赶紧挥挥手。“嗯……”一海拖着脚步,缓缓走向相反方向的步道。“勇治!你这样吼人家,很可怜耶!”“那你去安慰他啊!”一吼完,勇治立刻后悔了。为什么不能老实一点呢?勇治这么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可是那奈并没有去追一海,反而小步走着跟在勇治后面。“勇治,周末一起去买衣服吧?”那奈以开朗的声音问着,肩膀靠了过来,窥视勇治的表情。她向上望着勇治,一脸温柔可人的笑容。勇治又想逃避了。他拼命回想一海腼腆的笑容,好克制住一把抱住那奈的冲动。“……你和一海去不就得了。”勇治背对着那奈,冷冷地说。“嗯?是可以啦,可是……”我跟着去,不是很碍手碍脚吗?这句话勇治本来要脱口而出,但这次他忍住了。“勇治,会痛吗?”不知何时,勇治又摸着额头上的伤口。有烦恼时,他的手总是很自然地伸向额头。“嗯?啊、喔。没有啦,这是习惯啦。”“…对不起。那个伤口,都不会消失了吧。”“不用在意啦。而且我很喜欢这个伤口啊,看起来很酷。”勇治说完,那奈低头不语。额头上的伤口,是勇治为了保护那奈所造成的。上小学前,勇治的继母还没离家出走。那时那奈曾被神经病抓住。一起玩的勇治为了保护那奈,拼命地咬着神经病的脚。某种锐利的东西划破了勇治的额头。勇治顿时血流如注,但仍不松口。他不断地狂咬对方,用头锤撞着他的胯下。终于有大人跑来救他们了。神经病落荒而逃。那奈抱着勇治,不停地哭泣。虽然全身是血,但因为保护了那奈,所以勇治感到十分满足。哥哥要保护妹妹。勇治觉得理所当然。以哥哥的身份,保护妹妹。可是现在,保护那奈的人变成一海了。那奈已经是一海的人了。勇治明知男女交往,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脑子仍无法屈服这样的事实。“不过你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哲学家的感觉呢,好像正在沉思着什么很困难的事。”“是吗,哲学家吗?呵呵呵。”“骗你的。一点都不像。”那奈抬起头,脸上浮现了笑容。勇治松了一口气。“你、你说什么~喂~”“哈哈哈哈哈~今天晚饭想吃什么?好久没做了,手工汉堡肉如何?”那奈说完,忽然将手腕挽了过来。透过制服,勇治可以感觉到那奈的体温。闻惯了的洗发精香味,黑色的大眼,看似柔软的唇。总觉得,最近那奈诸如此类亲密的动作越来越多了。勇治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火气越来越大。我拼命地压抑冲动,你却这么惹人怜爱,动作这么亲昵。叫我怎么受得了呢!“噗、噗哈哈哈哈哈!你那什么表情啊,好怪喔~”“……啰、啰唆。今天我要吃麻婆豆腐,山椒多一点。”“0K~!那我去超市喔。”那奈停住脚离开勇治,笑着挥挥手,然后走出步道。她穿过运动场,往超市的方向走去。勇治目送那奈纤细的身影后,重重叹了一口气。等看不见那奈的背影后,他单脚跪在地上。天气一点都不热,勇治却出了一身汗。真是太危险了。勇治差点就要说出内心的爱意。告白,可能只会遭来一阵耻笑或是惹人厌恶罢了。更何况,那奈已经是一海的女朋友。根本没有自己介入的余地。可是,如果那奈真的点了头——“怎么可能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勇治叫自己别再想下去,鬼叫了起来。不行了,自从一海和那奈交往以来,自己已经不正常了。晚上总是难以入眠,常常睡不饱,精神十分衰弱。勇治摇摇头,站了起来。膝盖已经湿成一片。“一只笨狗正在狂吠。”一背后传来一股声音,这么说着。“呜喔喔?琉、琉璃花?”“……真是没用的家伙,实在看不下去了。”琉璃花抱着玛罗站了起来。她扁着嘴,一脸不悦。琉璃花穿着向勇治借来的宽松T恤和牛仔裤,一身脏污。“你、你跑哪去了!我担心的要命!”“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你没事吧?”“……没、没事啊。你不在,和平的很。”“你要是死了就没事了……”“……果然是个危险人物。你到底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我过的好惨!”琉璃花的衰运,在这几天飙到了最高点。因果定律的拒绝反应,真是残酷毫无人道。就在琉璃花悠哉地走在街上,观察过去的世界时,几条钢筋忽然从工程中的大楼掉了下来。不然就是差点被车撞,然后被拿着照相机的变态胖子追赶,最后被警察抓走,因为警察将她当成离家出走的少女。勇治听了气愤不已,这个时代的警察只会做这种事情吗?琉璃花面对警察无理的盘问,吃着警察局的牢饭。她知道没人会相信自己来自未来的事实,所以保持沉默。也因此,她得以在冰冷的拘留室待了两天。琉璃花在拘留室认识了正牌的离家出走的少女。对方的马尾头染成红色,打了耳洞戴着耳环,一副坏女孩的模样。两人因发型相同又意气相投,开始攀谈了起来。最后在女孩的提议下,她们决定互相帮忙,一起逃出警察局。但是在最后一刻,女孩背叛了她,害琉璃花只身被捕,还被盘问了一堆问题。第二天,琉璃花被迫与所有自称女儿离家出走的父母会面。琉璃花觉得好笑,也无可奈何。但此时却出现了一对夫妻,坚称琉璃花就是他们的女儿。琉璃花吓呆了。更荒谬的是,警察不相信琉璃花的话,让这对奇怪的夫妻带走了她。从警察手中解放是件好事,但这次琉璃花得想办法逃出这对怪怪夫妻的魔掌了。面对百般殷勤的怪怪夫妻,琉璃花虽然浑身不自在,还是决定乖乖就范再说。但她忍不住了,在到家之前,琉璃花逃了出来。这对夫妻体力惊人,实在不符合实际年龄。他们以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琉璃花虽然无法使用魔法,对体力还有相当自信。可是在两小时的追逐战后,琉璃花还是被逮住了。回到家门口时,正牌女儿出现了。两个女孩都绑着马尾头。琉璃花仔细一看,就是在拘留室相识的红发少女。这下子好戏开始了。怪怪夫妻对自己的女儿吼着“像你这样的不良少女,不是我的女儿!”红发少女则对着琉璃花高吼“你这个冒牌货!”琉璃花回以颜色,大骂“我不是冒牌货!也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叫琉璃花!”、“不,你是我们的女儿!绝对没错!”、“你说什么鬼话啊,臭欧巴桑!”、“死不良少女,怎么这样对你妈妈说话!”、“我叫琉璃花,不是你们的女儿!”、“闭上你的嘴!冒牌货!”、“这不肖女,竟然说脏话!”、“拜托你们别再闹了!”、“你、你竟然对自己的父母……”、“我是琉璃花,不是……”、“死白痴,少在一旁啰哩八唆的!”、“我没有你这种女儿!”、“我是琉璃花啦,唉……”双方如此这般地不断争吵,琉璃花发现她已经被迫加入了这场战争。除了琉璃花以外的三人持续着你来我往的唇舌之战。琉璃花见状,认为现在正是是逃跑的大好机会,正要开溜时却被红发少女一把抓住下盘,逮个正着。“你这死女人,竟然想落跑!”、“跟我没关系,当然要落跑了!”、“少啰唆,我们趁现在闪人吧!”、“你会背叛我,不要!”、“别说废话了,跟我来吧!我不想待在这个家了!”、“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啊!”两人经过简洁的作战会议后,决定一起离开这里。之后虽然又被体力充沛的夫妻追逐了一阵子,最后终于成功地甩开他们没命的追赶。红发少女带着琉璃花来到市区巷内的地下俱乐部,那里有她的同伴。一些乐团和想成名却不被父母认同的朋友离家出走,大伙都聚集在这里。琉璃花和红发少女的朋友来到他们的演奏棚内,觉得以他们的实力还是乖乖回家比较实际。能力不足又五音不全,还想出来跟人家混?琉璃花毫不留情的批判招来愤怒,最后被赶了出来。之后琉璃花仍是衰事连连。她被一脸猥亵笑容的怪怪星探看上,对方不停地说“你好可爱喔,想不想成为偶像?一定会红的喔!”好不容易甩开了他,又遇见表情诡异的新兴宗教团体大力洗脑,说什么“你已经被恶灵附身了。相信我吧!你运气很差对不对?因为你身上有恶灵!相信我,我可以帮你驱邪,虽然要收费,但这一切都会很值得!”最后又是金发小混混凑过来搭讪,纠缠不休地说“嘿!超级大美女!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玩?我的技术很赞喔!”在一阵混乱后,琉璃花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河川。琉璃花不再漫无目的地乱走,她决定乖乖的等勇治出现。然后,她终于遇见了走在放学路上的勇治。“……没想到你还能平安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勇治听完琉璃花精彩的受难记,一阵哆嗦。琉璃花虽然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脱困,还颇为洋洋得意,但勇治可不这么想。总有一天,琉璃花一定会遇到一发不可无法收拾的局面。到时已经不是衰运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我也被乌鸦抓住,来了一趟长途旅行~要不是那只亲切又厉害的野猫跑出来救我,我现在就不知道横尸在哪里了……野猫军团和乌鸦军团的激战真的极尽惨烈~尤其是那只乌鸦法布尼尔,真是超级强敌,喵~!”玛罗甩甩头说。“你、你也很辛苦啊……”“过去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没想到不能使用魔法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喂、喂喂喂~不能用魔法啦,会因伤害罪被警察抓去喔。”“魔导师为什么不能使用魔法?法律有明文规定耶!”“什么法律啊,都几年后的事了……啊,对了!这个!”勇治从裤袋取出在堤防捡到的东西。镶着青色宝石的手镯。琉璃花说过,这是魔力的根源。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啊~!是你偷走的?太过份了!”琉璃花说着,从勇治手上一把抢走了手镯。“……不是啦,我在堤防捡到的。如果不是我捡到的,事情可能就大条了。”“呃……我太晚回来了,我们赶快回家吧!肚子饿死了!我已经饿到胃穿孔了,快走吧!”琉璃花搓搓肚子,不悦地说。“我看你是为了食物才撑到现在吧?”“啰唆!快拿食物给我啦!”“你不记得你已经被那奈赶出去了吗?”勇治说。琉璃花一阵惊觉,垂下了头。“……对喔,我再也见不到白饭了。”勇治见琉璃花失望地叹气,不平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他戏谑地用手指戳了戳琉璃花柔软的脸颊。“呜喔?干、干嘛啦?”“噗哈哈哈!没事了啦,那奈已经原谅我们了。她允许你待在我们家。”“咦?真的吗?白饭吃到饱吗?”琉璃花睁大了眼、不停地流着口水,大声问着。“……不行,你还是克制一点吧。”“我不会克制的!赶快回家吧!”勇治推着兴奋的琉璃花,两个人一起走回家。3勇治做了一个最糟糕的梦。他从早上开始一直忐忑不安。窗外一片阴暗,雨滴一点点地打着。他摸摸额头上的伤口,视线别向走廊边的位子。那奈正在整理书包,和同学们愉快地对话着。相安无事,和平常并无异样的放学过后。原本该是如此。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某种令人绝望的事件。勇治有这种预感。昨晚的梦。——是预知梦吗?不会吧!梦中的那奈被五花大绑。现实中不可能发生这种事。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件?勇治从没梦过这么真实的梦境。想忘掉,那些光景却硬生生地、怎么样都无法抹灭。琉璃花说过,将影响二十年后世界毁灭的关键性事件。如果这真的是预知梦,那绝对错不了。自己即将背叛一海。梦里的确是这种感觉。因为伤害了一海,而让他疯狂了。勇治想着,愈发不安。讨厌的汗水濡湿了背部。勇治因极度不安,身体开始感到不适。如果能看到一海,这份不安多少可以减缓些吧。但隔壁的位子却是空的。他请假做什么呢?该不会被他爸抓住,关在研究室里了吧?勇治上半身趴在桌上。“勇治,回家吧?”那奈以平常的话调叫着勇治,他回过了神。“喔、喔。对喔……”勇治嘴里念着,直起了身子,开始收拾书包。但是手一软,教科书散落一地。“……勇治,身体还是不舒服吗?今天你不该逞强,应该请假在家好好休息才对。”那奈帮忙拾起书本,担心地问着。“我、我没事啦。真的没事。”勇治装出笑容,将教科书和笔记塞进书包,站了起来。然后推着那奈往前走,出了教室。“等、等一下啦,勇治?你很奇怪喔!”“喔!我本来就很奇怪啊!你不知道吗?”勇治一改以往互相回嘴的态度,叫了出来。然后沉默地在楼梯口换了外出鞋,撑了伞并肩走出校门口。本来应该是一海担任那奈的护花使者。但今天一海不在。身为兄长的我,理当负起保护那奈的任务。勇治这么想。我是不是太激进了?只不过是个梦,为何这么在意?勇治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两人走向步道,混浊的河川水量不断地增加。“勇治,我去买菜喔。”那奈在固定的位置停下脚步,开朗地说着。越来越激烈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两人的伞面上。“等、等一下,那奈……今天的晚餐,用冰箱剩下的菜就够了吧?”“嗯,可是今天猪肉特价耶,我想煮高丽菜肉卷。”“什、什么?高丽菜肉卷吗!……不,算了。今天就不要煮了!”勇治想起高丽菜肉卷的美味,开始犹豫起来。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忍了下来。今天绝对不可以让那奈独自一个人。看见她柔弱的肩膀,勇治不禁产生抱住她的冲动。“怎么了?你很怪喔。”“喔、喔!我本来就很怪啊!”“……你从今天早上看起来就不太舒服了。本来想煮你喜欢的食物为你打打气……”那奈稍稍低着头,往上望着勇治。勇治噤口。“而且,给你一点时间不是比较好吗?……我走啰~!”“啊、那奈!”那奈一脸笑意,离开了。勇治无法阻止她的离去。她为什么这么刻意留时间给他呢?昨天琉璃花回家后,那奈的样子就一直怪怪的。琉璃花非常仰慕那奈烧得一手好菜,但是那奈却很不喜欢她。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去追她吧。和琉璃花比起来,当然是那奈重要。“烂人,你给我等一下!不想死的话,快把雨伞交出来!”勇治猛一回头,琉璃花站在那里。她没有撑伞、抱着玛罗,淋成了落汤鸡。“呜喔?你没伞吗?怎么不用家里的伞?”“家里的伞没有用。我走在路上,伞被卡车撞的飞走了。然后又被消防水柱喷的满身都是。哈啾!”“因果定律拒绝反应啦,喵~今天发生的时间比较慢,还有四次呢,喵~”勇治望着天空。他们还是这么倒楣。“卡车撞飞雨伞,又被水柱泼湿,不是算两次吗?”勇治将雨伞交给琉璃花,这么说。“连续发生的事件只能算一次。比如说,在堤防滑倒跌到河里,然后被河水冲走。这样是一次。”“……真的吗?好吧,快回家吧。”“了解!啊,别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有、有什么关系嘛。而且我没有命令你啊。”琉璃花不知为何生起气来,勇治变的唯唯诺诺起来。他极力避开水滩,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