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做就认输也太令人不甘心了,我会尽自己所能。虽然时间也不多了,就告拆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吧。」求道拿起账单站了起来。眼梢向下一瞥,意有所指似地笑着。「好!!那么事不宜吃,咱们快去饭店吧!」「啥~?为什么变成这样?!」「都向家里说谎了,你跟久远今天也没办法回家了吧。而且啊,喏,白天小驹不是答应要给俺摸胸部了吗?」「才没有!!谁要给你摸啊……」「哎呀,不是啦……」在驹子举起的拳头前方,求道像悟道者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看到这宛如殉教者的动作,驹子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而放下了手。「得先确认出现在你胸前的十字印记,是否真的是祸星之神子的印记。况且驱退蝴蝶的那道红光也很令人在意。」「如果真是祸星之神子的话,又该怎么办才好?」「嗯~……虽然小夜鸟可能会很生气,但俺希望你能生下来。如果小阳像山田那样失了魂,一只祸星之神子就不够用了。」驹子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求道提出的这点倒也属实。假使夺取山田老师身体的腾蛇,一个月就吞噬了老师的魂魄,那么阳的灵魂一定早已死去……求道在拿久远的钱包结过账之后,将自己原本穿的呢融外套披在驹子身上。就像被久远与求道两名男子的温柔所包覆,那外套令她感受格外温暖,同时也感到那份压在自己肩头上的重量。第五卷 向祸星祈愿 第二章 圣痕—1—回过神来,眼前出现的是驹子的身影。是介意周遭的眼光吗?她略低着头站在一道长廊上。走廊上并列着几道相似的门,这里大概是饭店的走廊吧。驹子一脸不悦地说了些什么,似乎有人站在她身边。回答的声音是…………男人?跟驹子在一起的……大概是个男人。不,绝对是。——怎么可能!!为什么~!!他气得几乎发狂,想大叫出声,但却发现无法动作,甚至出不了声音。只能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恋人跟男子一同走进饭店房间的背影。今早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今天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又将如何发展,可说完全无法预料。所以,为了以备万一,在准备好跟驹子约定于今晚进行的秘密计划,以及明天滑雪合宿的行李之后,他才用了早餐。前往驹子的家,大概是十一点多的事了吧。从走出家门之后,身体就感觉十分疲倦,困到了极点。在那之后就没有确切的记忆了。在浅眠当中接二连三地做了几个毫无脉络可循的短促梦境,梦与梦之间暧昧地互相混杂,就算梦到也马上就忘了。一直持续着这样的过程。感觉在梦里曾经跟驹子约会。去了电动游乐场,还到服饰店走走逛逛……真的很开心。自己还记得这些。但约会的对象真的是驹子吗?现在就连这点也搞不清楚了……接着,是个走在光辉闪耀的森林小径上的梦。过了一会儿,天空降下了火焰雨……接下来竟然飞上了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跟荒木和阳学姐一起……其后,眼前变得一片黑。也记不太清楚了,就像是驹子即将返去,到另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那样……但我仍强忍着空虚及悲伤,露出了笑容……果然,那些只不过是梦境罢了。下个瞬间,我跟驹子一起用餐……然后,现在望着跟别的男人进了饭店房间的驹子背影……——发生什么事了?!这也是在做梦吗?那一定是个恶梦……我吞着口水,观望事悲的发展。驹子将钥匙卡放进房间旁的小插座内,房里便亮起了灯。光线照亮眼前的普通都会饭店房间。右手边的白色门扉是淋浴间的入口,左手边的拉门大概是个小型的系统衣柜吧。驹子的背影毫不迟疑地往房里走去。为什么呢?驹子身上穿的外套。左手边还有个柜子。下面是小型冰箱和三层抽屉,上方放着电视,一旁的墙上挂了面大镜子。右手边有两张红褐色床罩的单人床,床铺之间只隔着摇放一具电话的距离。正面有扇挂着灰色窗帘的大窗户。窗旁摇了两把不合时节的藤椅,正中央是个和椅子相同材质的小小圆桌。驹子把脱下来的外套褂在椅背上转过身来。她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明显努力地想展露出笑容,但却完全失败了。「可以先去洗个澡吧?」「啊,请便。慢慢洗吧。」如此回答的男声,似乎在哪儿听过。但思绪仍朦胧不清,完全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驹子从男子那儿接过白色的运动背包,匆忙消失在淋浴间内。自己的恋人跟另一个男人单独待在饭店房间,还意有所指地先去淋浴。虽然遭遇如此悲惨的埸面,但现在的自己只要稍一分神仍是昏昏欲睡。男子走到窗边,稍微揭开窗帘望向窗外的景观。下方可见一道光之河,装饰着无数灯饰的桦木行道树。是光之游行步道。灯光形成的线条只有左右两道,这里并不在定禅寺大道上,而是靠S车站较近的青菜街会埸周遭。也就是说,这问饭店面向青菜街。换言之,这里就是我预订的饭店了。驹子跟别的男人一起来到原本该跟我共度一夜的房间……——怎么会?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这男人的性格似乎跟我一样十分规矩。随手拿起驹子脱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衣柜的方向走去。打开柜子取出衣架后挂了上去。仔细一看,衣柜中贴着大半面的镜子作为穿衣镜。里头正映照着手拿柑色呢融外套,穿着白色厚织毛衣男子的身影。——是我?映照在镜子租面的,无庸置疑的正是自己?久远久。但却又业非如此。——求道?对了,是求道。久远终于回想起昨晚的梦境。——不,也不能算是。借了我身体的求道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表示那不只是个梦。求道出声叫唤久远,是在昨天的深夜。昨天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傍晚回家之后倒头就睡着了。因为太早睡的关系,半夜就醒了过来……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由于能看见昏暗的天花板,应该是仰躺在床上吧。但,难道这就是人称的鬼压床吗?虽然有意识,身体却动弹不得。就在这个时候……——喔,你终于醒来啦。醒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从自己的脑海中聪见这个声音。虽然是个异常的状况,不可思异的是,他并非十分惊讶。从脑海中传出说话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这声音他也有印象。这是在修学旅行时救了他一命的男子的声音。「你是那时候那位?」——你还记得啊?那谈起来就简单多了。俺是求道。「求道,你就是那个求道和尚?」——没错没错,正是俺。探『求道』理的求道。请多关照啦!「啊~好久不见。那时真是谢谢你了……今天有什么事吗?」——啊,关于这个嘛,要找你商量的事情有些复杂。只不过时间问也不太够了,俺就简单直说了。在就了适句话之后,求道确实描述了一段十分复杂的内容。但集合所有要点来说,其实是十分单纯易懂的。「俺向天地神明起誓,后天晚上必定奉还,拜托从明儿个白天开始,身体借给俺一天半左右的时间吧?」简言之就是如此。而需要这么做的原因,以毫无修饰的说法来表示的话就是:「求道比久远强得多了啊。」这句话。听他就才知道,这男子曾经与夜鸟子两人搭档,经历铲除恶鬼的旅程。这么一来自然熟知鬼的资讯,也已经习惯与鬼作战了。而且跟『内人』『小夜岛?』的默契绝佳!!……他如此就服久远。三桥的腹中宿有名为什么祸星之神子的不明物体,因此被二只晴明的式神盯上。在这紧急状况下,即将跟其中两只交战。听说今天……不、已经是昨天,就已经在幼稚园交手过了。用『听说』这两个字是因为,久远在那时也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实质的印象。的确,比起在重要时刻还半梦半醒的自己,求道肯定有用多了。但虽说是救命恩人,也无从得知其真面目,况且大概还是个幽灵,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身体借给这么个男人。该怎么拒绝才好呢?正当他道么想之际,忽然被求道所说的话命中要害。「俺能不会让小驹受伤的,就算凭着这身体也会保护好她。你能办到道一点吗?」——我可以的。久远想这么回答。但,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办不到的。不论是九月恶鬼出现在学校里时,或是在修学旅行中与恶灵战斗,他都只是在一旁瞎忙,结果只是扯了夜鸟子的后腿。甚至就连自己的身体也被鬼依附,为驹子带来生命危险。将自己的身体交给这名男子,对驹子她们而言要好得多了。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没出息,但也对这一两天能否成功保护驹子实在没有把握。此外,也由于求道的情势所托。他在不知不觉间就答应了……但仔细想想,求道所宣言「凭着『道身体』保护好驹子」,指的也是我的身体呀!真的有个什么万一,痛的人是我,拚死相救的也是我吧……当他之后察觉到这一点时,却是为时已晚。那个时候,他打算明天上午再跟驹子说这件事好了。但在前往驹子家的途中,意识却忽然消失。——那么,现在又是什么状况?驹子会背叛我吗?不,驹子不是那样的女孩。既然这样,她会不会是没有察觉到我变成了求道?以为是我,才跟求道一起来饭店吗?如果,求道是骗我的呢?驹子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被他占有……——不、不行!!竟然……拜托,别这么做!!再说,求道不是早已娶夜鸟子为妻了吗!!咦?说到这,从刚才一次也没听见夜鸟子透过驹子的嘴巴说话。——夜鸟子呢?夜鸟子怎么了?从夜鸟子的性格想来,看见自己的丈夫跟女高中生来到饭店房间,不插嘴揶揄他一顿才奇怪。难道夜鸟子不在了吗?他没有确切的根据,只是隐隐约约这么觉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搞不懂……总之……得赶快……阻止……驹子才行……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是…………不行了…………真的…………好困…………这个时候,从淋浴间传来驹子的尖叫声。但那声音已然传不到再度丧失意识的久远耳中了。—2—「喂,怎么了?!你还好吧?」听兄淋浴间外传来求道的声音,驹子才连忙试图恢复冷静。「啊,不要紧的。等一下……等等再……让你看。」驹子边回应,边再度望向自己映照在洗脸台镜面的裸身。浮现在胸囗的红色十字印记,比今天早上看到时显得更长宽上数倍。今早大约像一个十字架首饰般的位置及大小。而现在,横线扩展到接近左右的乳晕处,直线甚至延伸到胸口下方的位置。出现在三桥腹部的印记,开始就像撞到什么东西的瘀青那样,而后逐渐变化为烙印的痕迹!但在她身上的却大不相同。总之就是令人感到相常不舒服。宛如马上会喷出鲜血般,鲜明惹眼的肉红色。就像用刃物斩过所造成的伤痕绽裂开来,血肉迸裂而出的模样。驹子战战兢兢地用指尖碰触那绽裂部分的伤口。触摸到了也不会痛,表面竟意外地柔软。即便如此,道伤口真是愈看愈丑。夜鸟子的刺青姑且不论描绘的主题,外观看起来是令人屏息的美艳。在习惯之后,她甚至也会在穿衣镜前观赏自己身体的各处。但现在这个绝对不可能的,再怎么说也无法习惯。在产下祸星之神子,或者靠求道手掌中那个什么之印能消除掉吗?要是留下伤疤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将莲蓬头洒出的热水直接冲在自己的胸囗上。就算再怎么冲,也不见痕迹消失或转淡,但她仍持续着这样的动作。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再早一点把自己给Q就好了。就算是飞机埸也无所谓,至少要让Q看到乾净的身体啊~……想到这里,才刚在餐厅厕所内决定再也不哭了的她,又从眼眶溢出泪水来。「Q!!我还是好怕,快出来说喜欢我啊!!」驹子害怕的不是晴明的式神,也不是蝴蝶,而是被久远所厌恶。看到这么恶心的伤口,就算是久远也一定会想要退却的。这下可能真的没办法嫁人了。她虽然这么担心,同时脑海中却也浮现出另一个想法。——真的是这样吗?像粗园木一样的大蜘蛛脚冲出她后背时,久远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当她看到人类女子狼吞虎咽地啃噬着鬼的内脏而感到反胃,在久远的背上吐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也是。久远总是问着「你还好吧?」然后轻扶着她的背和脸颊。虽然在那之后他也只是胆战心惊地识望着,没有特别为她做些什么,但驹子也因而得以平静下来。五论何时,久远都能够接受最真实的自己。从小到大一次也未曾令她失望。驹子对于自己一瞬间怀疑起久还的心意感到惭愧,所以……——喂~驹子~你还好吧?——还好吧?会不会痛?——呐,真的没问题吗?可别太逞强喔!在脑海中试着重现久远的声音。这对她来说相当简单,因为怎么说都已经听过上千次了。接着,驹子总是会这么回答:「真是的,Q明明是个男生还这么会穷操心。振作点吧你~」对其他人不会这么说,就只有对久远会这么回答。这已经像是她的口头禅了。但是,现在得振作起来的是我才对。哪有时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呢——没有!!就算带着道个伤痕,Q一定也会娶我做新娘的。没错!!蜜月旅行要去摩洛哥!!咦?还是义大利啊?好像也说过要去京都……哎,算了。去的地方两个人再一起讨论就行了。反正Q一定会说「只要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好」,就等于是由我来决定了。「好!!」驹子抬头直盯着莲蓬头。睁着眼让热水冲向脸庞,将泪水一扫而尽。驹子用浴巾擦拭着身体,一边感到迷惘。令她感到迟疑的是,等一下必须让求道碰触自己的胸部。虽然早已明了这一点,但她身为女孩子,是不是至少孩先穿上件内衣比较好呢?不过既然要脱,又好像有点浪费特地穿上的时间。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什么女性的矜持了。再就要在求道面前解开内衣,更使人感到害臊。驹子只穿上了内裤和运动裤,⊥半身则用浴巾围住。她打开淋浴室的门,只探出头唤着求道:「唉,只要摸就好了?不用给你看吗?」「嗯?啊,对。不用看也没关系。」驹子听见求道的回答松了口氧。如果可以的话,她尽量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伤痕。「那,你到那边去,坐在里面的椅子上。」驹子从淋浴室出来之后,往前两步走向门口。她伸手调整钥匙卡插槽旁的园形开关。往左边旋转,房间里的照明也逐渐转弱。原本以为房间里会变得一片漆黑,但正对道路的窗恋似乎些微敞开着,挂在行道树上的澄饰照明,清楚地映照出坐在窗旁椅子上的求道身影。「把窗恋拉上吧。」驹子这么说道,求道站起身来拉好了窗恋。本来期望房里回归一片黑暗,脚边却还着几盏小小的照明。「眼睛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