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想开口道谢,但口齿还是含糊不清。「真、真是谢、谢……」「哼。在说些什么吾完全听不懂。哎,你就暂时闭嘴吧。光想到用不着再听你发牢骚,吾就感动到快哭出来了啊。」如此说道,夜鸟子站起身来。二芳的舞又学不乖地探出了脸。「刚刚大叫说『求,别死啊!!』还哭得死去活来的,是哪边的哪位啊?」「你、你这家伙,一辈子闭嘴算了!!」夜鸟子的手肘垂直落在舞的后颈部。舞跌了下去,满地打滚。一旁的夜鸟子正大口喘着气。总、总而言之,夜鸟子和舞都像平常一样精神十足。求道松了口气。「站得起来吗?」夜鸟子唐突地向他问道。被这么问道,求道才发现自己断了两、三根肋骨。求道努力地摆出笑脸,摇了摇头。「……真惨哪。」夜鸟子一脸不耐地,朝附近的岩石叫道。「喂,不好意思,可以帮咱们把这蠢蛋送回住处吗?」接着,岩石缓缓立了起来。被他当成岩石的,原来是阿辰。她头上裹着手巾,身高跟求道差不多,只不过宽度和厚度有求道的两倍。就像在江刺的山中见到那象征阳物的守护神,披上外褂的模样。岩石的脸部位置静静地横向绽开,她似乎回了个笑脸。阿辰把手伸向求道的腰部,像抱婴儿那样,轻轻将他抬了起来。她将求道的腹部扛在肩上,「嘿咻」一声站起身来,迈出了脚步。结果,在那之后他们又在乳头温泉待了将近一个月。因为求道的症状跟伤势比想像中还来得严重。不过,这段期间倒能一如往昔,安稳无事地渡过了。一个月都停留在同样的地方共同生活,也得以发现几个至今未曾留意过,各人的癖好与专长。这对求道而言相当有趣。舞似乎确实对毒的抵抗力较强,来自晓鸦的第二次攻击只有外伤,完全没有毒性所造成的伤害。根据夜鸟子推测,是由于那只名为『丹』的毒蛾式神拥有中和毒素的特性,宿主也因而身受其惠。顺带一提,晓鸦在第二天完全不把求道和夜鸟子的演出放在眼里,却出现在舞那儿,是因为那天深夜里,有一群商团抵达了温泉小屋。据舞所说,还差点被那群男子们给夺去了『贞操』……之类的。「这个,应该是相反吧?」求道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毕竟夜鸟子现在似乎仍对『按摩』的事深信不疑,也没必要特地无风起浪。夜鸟子只要一有空档,就会试着摹绘日轮之印。现在已进步到连十六个圆形之中的咒言,都比设计者求道画得还要迅速且正确。打扫和洗衣似乎仍旧很不擅长,不过料理的手艺则明显地进步了。是由于老师教导有方吧!那位老师指的就是阿辰。阿辰没有回到村落里,在这一个月当中,她勤快俐落地照顾着求道等人的生活。除了偶尔跟夜鸟子说上几句话外,她几乎都不开口,沉默且勤奋地工作着。求道破掉的法衣,阿辰也用新娘衣裳作为缝纫的材料修补奸了。同时顺便将小小的衣裳碎布缝在法衣上面。在逐出体内的鬼之际,阿辰的头发连根失去了,所以总是用手巾覆盖着头。脸长得跟传闻中一样,就像块石头。不过看惯了之后,就像只大山椒鱼一样,相当讨人喜欢。尤其是笑容,十分地可爱。她也是很重感情的人。求道等人踏上旅途的那天,她的哭声如雷般轰响,眼泪如倾盆大雨般落下。求道见她这副模样,打从心里祈求着阿辰获得幸福。说起求道,他收到了一纸书信。送信人是鼻头略黑、与求道十分相似的行脚僧。寄信人是鞍马山的虚空坊。主要内容有三大项:第一,是有关于求道使命的指令。求道奉命击溃东北之鬼的其中一只,名为『甚么龙』。栖息地位于十和田湖。据闻近来频繁现身,还吃了人。内容就是命他尽速前往铲除。第二,是赖政相关动向的情报。早太那儿似乎收到了一个名为『蝴蝶假面』的诡异物品。据说戴上那面具之人,沉眠于心中的『鬼』便会觉醒,获得如字面所述鬼神般的力量,信上是这么写的。内容虽然不算完整,但光听就觉得很麻烦。第三,应是试图催促他吧!信的最后只写了两个字「髭、膝」。——这么说来,俺的确接受过这个委托。怎么办才奸?这事儿真伤脑筋哪……求道从收到信之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还是完全不着头绪。所以他又依照惯例,泡进露天温泉里,啪唰啪唰地洗起脸来。回过神,才发现夜鸟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脚泡进温泉中坐于池畔。「求,你一脸心事的模样,怎么了吗?」「不、那个……有要事商量……髭切与膝丸。可以让给俺吗?」夜鸟子不知是否瞬间没会意过这句话,表情为之一愣。不过,就像马上给了他回答般,她用脚踢水溅向求道的睑。一也是啦……」求道傻呵呵地笑着,再度啪唰啪唰地洗着脸。第三卷 陆奥血烟慕情 第四章 圣剑诞生 十和田湖~八甲田山第四章圣剑诞生十和田湖~八甲田山—1—「才~不~要~!!」光是今天就不晓得回绝了几次,但这个男人可真是纠缠不休。在京都一定也是以这副德性勾搭女子吧.夜鸟子心中再度如此确信。话说回来,在大概两个月之前好像也遇过同样的状况。记得是……对了……「呐、跟俺搭档吧,小夜鸟☆」用谄媚王极的声音邀约她。那个时候正好被他乘虚而入,不知不觉就被拉拢过去了。托他的福,现在落得这般田地……不过,这次吾不会再上当了。再怎么说,求道这次的要求竟是:「呐、髭切与膝丸可以让给俺吗?」厚脸皮也该有个程度。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的头脑真是有问题。傻傻地表明自己受到了从吾这儿夺去鬼切与蜘蛛切的密令,是从鞍马山派遣而来的奸细。还为了以示证明,连密信都给吾看过了。这么一来不就非『密令』、『奸细』,也不是什么『蠢材』了嘛。那个叫虚空坊什么的师父,竟然将复兴源氏的大愿交托给这个呆瓜,真是可怜到不行……不过,吾当然!!一定!!绝对!!不打算交给他们。鬼切、蜘蛛切双刀,现在已是吾与葛城家残存的唯一羁绊了。不……倒也不算唯一啦,还有一个麻烦的关联,那就是舞。这个扫把星到底打算跟着咱们到什么时候啊……夜鸟子瞄向走在自己身旁的求道,和在他另一侧的舞。望着两人似乎连一丝烦恼也没有的侧脸,「唉」的一声,独自轻轻叹了口气。梅雨季接近的六月。夜鸟子等三人穿越八幡平,朝目的地十和田湖前进。梢一留意,才察觉到新嫩的绿叶现在也转变成了蓊郁的深翠色泽。晨雾仅存的广阔沼地几乎被观音莲的白色花朵所遍覆。就像饿着肚子等待双亲归来,各处都听得见雏鸟的啼啭。但夜鸟子没有心情赏花,也没有闲暇倾听鸟鸣声。因为仍不死心的求道,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别这么说嘛。师父的教诲,可以让给俺吗?」——不要。「只要还带着那两把刀,歪鼻子早太又会袭击过来喔。」——不行。「把那么冰冷的刀放在腋下,俺担心你会不会受寒呀!」——吵死了。「那,如果你愿意割爱,俺一辈子都会保护小夜鸟的。」——闭、闭嘴。「这倒也是啦……俺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但还请通融一下!!」——去死!!夜鸟子对求道的缠功感到厌烦王极。「这么想要的话,尽管全力从吾这儿夺去试试。」「饶了俺吧,怎么可能办得到。『绝对不能勉强女孩子』,在师父的教诲中,俺唯一谨守的就是这项了。」「关吾什么事!!」夜鸟子终于朝着求道大吼出声。即便是求道,表情也因而僵住了。不过从旁探出脸的舞,却是笑咪咪地望向这里。「髭切跟膝丸……啊,不对~是鬼切与蜘蛛切嘛~?是那个,姊姊不知从哪儿偷来,跟葛城家有因缘的东西对吧?」夜鸟子和求道都没有回答舞的问题,但舞似乎也毫不在意的模样。「姊姊自己明明说跟葛城家已经恩断义绝了,区区一两把刀给他又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怎么?心里还留恋着、呜哇啊!!」舞像突然绊到什么似地,跌了一跤。「不仔细看路可是很危险的喔。要是不小心受了伤,那可真划不来。」求道笑着朝舞伸出手。舞像是在寻找绊倒自己的树根之类的,转头望向身边。但任她怎么找,都不可能发现的。夜鸟子用眼角余光瞄到了,是求道将锡杖伸到舞的前方。——哼,求这家伙,老爱多管闲事……什么叫做「不仔细看路可是很危险的喔」,你不也是在看吾嘛。一瞬间,小姑娘的呶呶不休,的确令吾愣了一下,激昂得连背上的阿修罗都擅自蠢动。求道必定是察觉到这股杀气,才打了个圆场,真是个滑头的男人。夜鸟子想到求道的举动,表情缓和了些;想起舞所说的话,又令她的脸为之一僵。说是『留恋』,还真有这个胆子。不过,舞所说的恐怕也是事实吧。所以吾才会感到如此愤怒。暂且不提那些了……真令人恼火。「舞,你为何还跟着咱们?吾应该已教会你式神的使用方法了?」正拍去裙摆上泥土的舞,低着头回答道:「也是喔~大概是想看看,夜鸟子姊姊的坚持是不是真的吧?不是『留恋』而是『坚持』舞抬起头来,侧目望着夜鸟子。后者目不转睛地从正面盯着舞瞧。「喔~真有趣,那就让你看到满意为止吧,只不过得注意脚边喔。」几乎就在夜鸟子抿嘴一笑的同时,舞也扬起了单边嘴角。接着在十日之后,迎向了满月之夜。夜鸟子站在十和田湖的湖畔。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突出于湖面两个半岛问的湖岔岸边,而且就在岸上的正中央。脚边燃着篝火。夜鸟的左右也有两个遥远且微弱的火焰。位于西侧半岛的是求道,另一方则由舞负责。这次求道所准备的,是以四片门板构成的超大型日轮之印。数量竟多达三十张。光是曰轮之印图样的直径,就有一个人的身高那么长。那些门板从东边的半岛中央部,环状围绕着湖岔,王西边半岛的中央,等间隔地排列着。何等奇妙且超脱现实的光景。——也就是,哎,接二连三尽想了些蠢点子。夜鸟子尽管感到无奈,内心却是充满了期待。为了今夜的作战,夜鸟子练习了数度咒文。由于日轮之阵实在太大了,以求道一个人的声音无法传至角落。于是将三人分别配置,准备咏唱的程序。只要三人同声咏唱咒文,三十张印记就会同时发出光芒。完成在湖岔之内约长达一公里、四方覆盖成巨大弓形的日轮之阵。光是想像这壮观且充满幻想气氛的景色,夜鸟子的心就为之雀跃。求道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出这种装置是有原因的。这次他所要击溃的鬼,便是以眼前这片湖泊为居所。鬼的名字叫做『甚么龙』。原本名为『南祖之龙』,但听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被冠上真面目不详的「什么?」之义,从此就被称作『甚么龙』。虽然被唤做龙,却跟一般的龙不同。听说身躯细长无比,但是又不能说不像龙,于是就被这么称呼了。这个地方有这么一段传说。往昔,十和田湖之主,是一只名为八郎的龙。有的说法甚至表示湖泊本身就是由八郎创造出来的。而且八郎与『甚么龙』不同,是只真正的龙。将这名叫八郎的龙从湖泊中驱逐的人,是南祖坊。他是纪州熊野权现的修行僧。八郎与南祖坊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南祖坊终于以他的法力击退了八郎。传说是这么描述的。但,事实却有些不同。这场战斗并未产生胜利者。南祖坊使用的法力,是与夜鸟子同种的力量,也就是召唤式神。或许由于八郎比他想像的还要强,南祖坊迫不得已解放了式神之力,并且赢过了八郎。但是虽然得胜了,南祖坊本身却也惨遭落败。自己放出的式神失去控制,将他一口吞下。由于侵吞了主人南祖坊,成为了在这世上拥有实体的式神,这就是名为『甚么龙』之鬼的真面目。这起事故既然已经成了传说,就奉不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吧?南祖坊当然不可能还活着。这次驱赶鬼怪的行动,要拯救的是最近在这湖岔附近被『甚么龙』吞食的人们。虽然前提是在他们都还活着之前。夜鸟子为了不错过任何微小的变化,专心凝视着水面。月亮正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笔直的光之道路延伸王湖面。因微风掀起的水波而耀眼闪烁着。那光芒突然被打乱了,湖泊的中央附近出现了巨大的涟漪。一道高约至腰部的水花,正以猛烈的气势迫近。——似乎现身啦!夜鸟子从篝火中拾起一段合适的木柴,在头上大幅挥动着。不久,也看到湖岔的东西两方出现了同样的火光。确认完成后,夜鸟子力发丹田,开始大声咏唱咒文。「伦——!!子——!!亲——!!」立于岸边的三十张日轮之印,燃起了微弱的光芒,于暗闇中隐约可见。在那微亮光线的映照下,湖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身影,正昂头游动。从那方向传来许多人正忍痛呻吟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声。——那就是『甚么龙』吗?不过,那到底是什么啊!?体型的确是细细长长,看起来就像鳗鱼一样,但头部的形状还要更为扁平,也不是蛇。那究竟是什么?不过,再差一点就能得知它的真面目了。剩下四个音节。「善——!!道——!!含——!!」巨大日轮之阵的全貌终于呈现在湖面上。由周围的印记所放射出的光芒将湖面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在那光之道路交叉的部分,『甚么龙』正定格在那儿。—那是?蚯蚓吗?难怪总觉得头形状不对劲。如果是蚯蚓,头部本来就跟躯体没什么差别。不对,有!!大蚯蚓的躯体侧面成排地并列着人头。有如从脓疮中爆裂的疖子,每个隆起都埋着人类的脸。大概是活着就被生吞下的人吧!男女老幼,总共有四、五十人。而且都还没有腐坏。既然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就表示人还没死。不、是不让他们死吧!就像为了展现自豪的蒐集品般,将他们装饰在身体上。——失控的式神竟然如此可怕……!!「总之,阿修罗的脚只需四只。真的,这点可别忘了。」夜鸟子想起阿万曾如此告诫她。胸口一阵不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将咒文的最后一个音朝着湖面大吼。「人——!!」日轮之阵的光芒达到了最高点,数道强大的光束在湖面上交错。在那其中,巨大的身体正痛苦地蠕动着。——来吧!!把吃下去的人们全都吐出来!!夜鸟子在心中大叫着。但是,『甚么龙』却就这样沉入水中,消失无踪。湖面只空虚地留下反射耀眼光芒的巨大浪花。—2—早晨的湖泊映照着晴空万里的蓝绿色。求道的脸也不输给天空,不但青着一张脸,还明显笼罩着一大片乌云。夜鸟子和舞左右支撑着求道的硕大身体,蹒跚地走在十和田湖的湖畔。绘有日轮之印的板子被掠倒在岸边,四处散落。凄惨的光景令人怀疑起梢早之前,还井然有序地并排着发出光芒,就宛如一场梦。回想起来这一周内,求道工作得相当卖力。奔波于邻近的村庄之问,聚集材料与人手,从早到晚都没休息过,埋头在制作日轮之阵这个计划上。身体应该早就相当疲累了。但,求道却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由于他如此拚命,应该也有相当程度的自信吧.但一切却因『甚么龙』逃跑时所掀起的大浪,瞬间化为泡影。「唉——」又来了。回过神来,又听见求道的叹气声。——呵,这男人也会像一般人那样感到沮丧啊?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居然现在才第一次注意到,夜鸟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只不过,她倒还没那个心情出声嘲笑他。毕竟夜鸟子本身也因『甚么龙』所掀起的大浪,差点丢了一条小「求,多亏之前没事时跟你学了蛙式,吾才没溺水。不管什么事,都有意外管用的时候。这次的事情,搞不好也能作为下次的参考啊!」她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这么说道。但,求道没有任何回应,完全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夜鸟子试图寻找其他能令求道高兴些的话题,但除了蛙式以外什么也想不到。总归一句,昨夜击退『甚么龙』的计划完全失败了。「唉——」求道的叹息,就像深陷泥中的脚一样,又重又长又拖泥带水。夜鸟子光听就感到郁闷不已,她已经忍无可忍了。「你够了没!!一个大男人要忧郁到什么时候啊!」她向求道的屁股上毫不留情地来了记膝蹴,紧接着以头鎚撞向他的肩膀。「有空叹气,倒不如想想下一个作战。费事的工夫、却难以发挥功效、一点儿也靠不住、笨拙的小花招,想出这些不就是你的优点吗!!」「姊姊……费事的工夫、却难以发挥功效、完全派不上用场、马上坏掉、不成样子的小花招……就算这些全都是事实,话也未免说得太重了些。」「喂,吾可没说『完全派不上用场』跟『马上坏掉』喔。别趁人之危乱加话……真是,丝毫大意不得的家伙。」夜鸟子正打算一脚踢向舞。但不知何时,求道已经躲到了墙角去,而舞则是满不在乎地假装置身事外。「咦~?是这样吗?哎,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嘛。不如这样吧,大哥哥,听说河川下游有个很棒的温泉喔,要不要去泡看看?」「啊啊,这倒不错。在那儿可以多洗几次脸啊。这样可能会想到要在日轮之阵上追加些什么新的花招吧。呐、求,去泡泡看吧!」边说着,夜鸟子抬头望向求道。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日轮之阵,应该对那只鬼没效吧……」「蠢蛋旦:十张不够的话,画个五十,不、一百张不就得了。吾也会帮忙的。少说些不像你会说的丧气话!!」「不,一样的。在水中,光线会产生紊乱,最后还是会被逃掉……」求道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就像只要一脚踢向他,就会昏厥过去的惨澹笑容。「这下……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连舞的声音也有些郁郁寡欢。「这倒也未必……不过指望不大啊……」求道垂着头。「哈,都这种时候了,你也没那个闲情去选择手段吧!」「思思~哎,这倒也没错啦……」对夜鸟子挖苦的话逆来顺受,求道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抬起头来。「有个叫『段平八郎』的人,那家伙应该会有什么好方法吧……只不过,据说交托给八郎的话,事情大多会变得比原本还要复杂……」「段平?八郎?跟以前十和田湖的龙主同个名字呢?」「哎,那个、应该是纯属巧合吧……不过听说这名仙人,性情乖僻到远远胜于难以取悦的龙……虽然不是什么坏家伙……该说是怪人……还是偏执呢……兴趣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话说到这儿,求道还是低着头。这回答真是含糊不清哪。「真要说是怪人,你还不是一样!你在担心什么啊!?」或许被夜鸟子急躁不已的声势所震慑,求道仍望着下方,嘀嘀咕咕地说着:「就是……听说他是个极度的变态。」「变态……!?要说变态,也是有好多种呢~大概是什么样的?」舞对这个单字立时有了反应,然后声音充满愉悦,接二连三地向求道提出质问。「舔屁股之类的吗?」、「脚趾?」、:吾欢男生?」、「童男童女?」、「很痛的那个?」、「吊挂过来?」、「还是马?」、「绑住吗?」、「想被绑吗?」、「道具呢?」、「负责看的?」、「女装?」、「啊啊☆淫乱的尼僧游戏?」、「不、不会吧,难道……是母鸡游戏吗!?那个千万玩不得啊~你会受不了的……」舞嗤笑着转过身去,不知为何直盯着求道的屁股。「不不不、俺也不知道详情。哎,反正见到就知道了。」求道如此回答后,向舞小声问道:「话说回来,母鸡游戏是什么啊?」「呵呵,大哥哥,要是能不知道的话,还是别越过这条线比较好喔。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做出比鬼还要恐怖的事情来呢,所以啊,别放在心上。」舞有时会轻易说出一些与她年纪不符的惊人之语来。这小姑娘的过去,究竟曾有过如何痛苦的经验,一路走来又遇上了些什么,就连夜鸟子都不得其解,也从未想去询问。反正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无法疗愈他人内心的伤痕。所以在这种时候,夜鸟子总是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话说回来,咱们去找那个叫段平八郎的家伙做什么?」「呃——思,『段平』其实是刀的行话。八郎姑且不论性格,锻冶刀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甚至有剑圣人的称号。奸像曾经有哪个家伙说过,若是八郎的刀,愿意拿一个国家来交换之类的。然后啊……」求道滔滔不绝地说完这么一长串之后,缓缓换了口气:「俺想拜托他,帮你打两把新的太刀。」如此总结道。想不到,还有另一个蠢蛋说出了更惊人的话来。夜鸟子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但,她也早已习惯求道的荒唐发言。「吾已经有鬼切与蜘蛛切了,不需要其他的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