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在她这么回答之后,夜鸟子便在大雨之中飞奔而出。她像飞舞在高空的巨型鸟一般将双手向两侧大大地张开,左右手上分别握着两把爱刀,右一文字与左一文字。刀身散发出柔和的火红光芒,将附近的大雨瞬间转变成蒸气。用这对刀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夜鸟子心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拔出来的,连她自己也没有印象。存在感如此地稀薄,但一旦遭逢危机,却总是守候在自己身旁。——这么一想,这钝刀……还真像那男人啊!他是个一开口就老在诉苦的没用家伙。印象中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可是,对吾而言,却是个有他在身旁就能感到安心的人物吧!夜鸟子试着想起当初打造这左一文字、右一文字时,挂在那年轻和尚脸上的笑容。记忆中的他怎么想都是一脸困惑,夜鸟子不发一语摇头苦笑,继续向前奔跑着。映入眼帘的是人蛊的腿部,从指尖至脚踝的大小,便相当于倒在牠旁边被丢弃的箱型车。当夜鸟子踏上引擎盖,向屋顶一跃而上之际,人蛊的右腿便向此处踩了下来。夜鸟子原本张开于两侧的双手在空中置于胸前,像是追寻方才手部的动作般,双刀在空中描绘出两条火红色的轨迹。从远处看来散发赤红光辉的细线,有如两头在空中飞舞的巨龙般,向人蛊的腿部飞去。但是她无法确认自己的攻击是否命中。不论是刻意末击中或试着瞄准仍未击中,都算攻击无效吧!——叮!在倾盆大雨中发出清澈的一响。夜鸟子以左脚着地后,又大胆地冲向人蛊的双腿之间。下一瞬间,在她的背后发出「轰隆!!」巨响。是巨大物体掉落地面的声音,还伴随着数量庞大的玻璃碎裂声。她丝毫不为这惊人的声响所动,只是快速地冲向人蛊的右侧。奔跑了约20公尺后,拉出一段间距,就在该处转身初次面对着牠。人蛊以背靠着大厦的姿势摔坐在地上。不知是否为方才倾倒之际印上的,在大厦的外侧墙上,正绘着连色彩缤纷的「鱼拓印」都相形失色的「女性拓印」。牠右腿的阿基利斯腱有两处清晰的伤痕,但伤口却没有流下一滴血。「太好了,这样牠就站不起来了吧!」驹子兴奋地说着。「那可未必,牠可是蝴蝶的人蛊啊!」夜鸟子静静地回答后,望着一屁股压毁数台车辆,倒卧在路旁的巨大女体。人蛊将左手撑在地面上,以右手掌粗暴地搓揉脚伤的部分。每当手掌来回一次,伤口上摇晃的肉便慢慢地集中起来。「好狡猾……」当驹子拨开润湿的前发口吐怨言之际,人蛊腿上的伤口便已愈合了。——可恶!吾还刻意没用驹子扭伤的右脚说。虽然与推测相去不远,但夜鸟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抱怨了一下。原因是人蛊用粗略的治疗方法否定了自己的刀技,或者该说是对这两把刀的否定吧!「可恨的邪魔歪道……下次在牠肚子上画个十字剖开好了。」「咦咦……那不是孕妇的肚子吗?」「妳说那是大肚子的孕妇?别笑死人了,俺只看见一个凸着丑恶腹部的饿鬼。难道妳想看牠生下的『小孩』吗?」驹子一脸惊讶,嘴角却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夜鸟子摆出将右一文字与左一文字放在肩上的架势后,再次跑了起来。人蛊双手着地,尝试立起跌个四脚朝天的身躯。眼前垂着比车站前的商店还大了一圈的乳房,从牠侧边看到的橘黄色约有体育馆大小的人蛊侧腹部,下半部软趴趴地紧贴在车道上。这些巨大的肉块渐渐地被撑了起来。此时的夜鸟子没有一丝迷惘。向着呈逆吊钟状的乳房侧边,以近似翻滚的方式往人蛊腹部与道路间的缝隙冲去。像是要坐起般,这时人蛊腹部的肉块翻向上半身挤压着。夜鸟子将原本置于双肩上的两把长刀摆出袈裟斩的架势后直落而下。——叮!再次听见拨动琴弦般的声响,夜鸟子将双手交叉于腹前,双刀立于身体两侧,维痔这个姿势继续地跑着。冲过人蛊身体下方时,她突然觉得头上吹起一阵强风。那是有如要击毙飞在空中小虫的人蛊手掌,乍看之下变得像是房子的屋顶一般飞落。夜鸟子快速地向旁边一跳,以毫厘之差回避了。「呿……!」此时的她脸上闪过一阵痛楚,身体有些摇晃。——我不是跟妳说过右脚没办法支撑吗!无视在脑中大喊的驹子声音,夜鸟子死命拖着右脚逃着,背后又刮起了一阵风。这次是几近接触道路的巨大手掌挥向这里。她面向眼前一个大水坑,两手往上举起后,一头冲了过去。下一秒便感觉到人蛊的手扫过自己匍匐前进的背上。完全没有站起的时间,上方的攻击再次袭来。在水坑里啪沙啪沙地翻滚着,旁边喷起一条巨大的水柱。夜鸟子急忙站起后,以长刀代替拐杖撑着左腿跳着逃走。不可思议的是,来自手掌的攻势就这样中断了。转头一看,她发现人蛊双脚向前摆着,呆呆地望着不知何时只剩下大拇指的右手。同时发出了些微的声响,就像是东西碎裂的声音一样。应该是在她挥刀砍下那时吧,人蛊望向那近似胀破的肚皮上,有着用细线画出小小的火红色×印记,声音是从那处传出的。吱、、、啪吱啪吱、、啪吱啪吱啪吱啪吱……火红色×刻画出微斜的线条,顺势向四方延伸,裂痕直达腹部的侧面。从裂痕处流出数以百计如泥团般的肉块,随着啪沙啪沙的声响与大量的水,一同流至地面。这些便是遭人蛊吸收之后怪物的最后下场,大半处于半溶解的混合状态,完全想象不出原本的模样。人蛊看着自己开着一个大洞的腹部,缓缓将仅剩拇指的右手伸进洞里,并在其中开始回旋转着。左手则慢慢地收集飞散至道路上的肉片,之后送进口中。夜鸟子站在半崩塌的游乐中心大楼的里侧,听着人蛊吞食同族尸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这样下去牠又要再生了,怎么办?」驹子从腰包取出新的透明胶布,像要紧紧地束住右腿踝般绑着,每卷一圈时便可清楚感受到那咬牙般的剧烈疼痛。——驹子……妳打算仍以这种状态行动吗?夜鸟子没有放弃,但也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走。「如果用阿修罗呢?那只蜘蛛很强吧?」驹子抬起头望着人蛊。——可是仍不清楚蝴蝶藏身何处。「会不会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呢?」驹子顽皮地笑了笑。——阿修罗用毒应该可以暂时中断牠的行动,不过妳可以不用脚就做到吗?「那就趁牠还没站好的时候,展开攻击吧!」驹子这么说着,用左腿向上一跳站了起来。「妳这家伙比吾还乱来呢……」夜鸟子虽然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但也同时觉得驹子相当可靠。这时……大地晃动了起来,程度相当剧烈。可笑的是在驹子抱头打算回避之时,凑巧摇晃也跟着停上了。此刻地震又开始了,这时头顶上突然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声音。喔嗯……听见这阵声响,夜鸟子与驹子只觉背上一阵恶寒。看来是吃得太快了,那是人蛊呕吐物掉落的声音。牠的呕吐物不只是恶心而已,被沾染到的大厦墙壁表面瞬间腐烂,混凝土、铁柱、以及磁砖也被腐蚀得破破烂烂后崩落到车道上。「这样子根本无法使用阿修罗……」夜鸟子想起昨晚舞只是稍停在人蛊头上便腐烂掉落的那一幕。舞的体内蕴含多种毒素且对它们都有抵抗性,但人蛊身上的剧毒居然能在瞬间让这只毒蛾死亡。那就表示牠是万毒之魁,这么看来阿修罗的毒八成也对牠没有作用吧?这是夜鸟子的结论。——如果送神火能撑久一点,雨能晚点下就好了……夜鸟子仰天长叹,之后便如成语,「目瞪口呆」般望着天际。(译注:原文用法为『仰天』,正好与前面夜鸟子仰天长叹,有双关语之妙。)空中飘浮着一样巨大的物体,它的大小是人蛊所远远不及的。因为,飘浮在那儿的是一座山,是从西北方的夜空飘过来的。在山坡上可清晰见到有个巨大的燃烧的火红「大」字。「呵,真是令人吃惊啊……」夜鸟子似乎知道送来这座山的人物是谁。12久远,打起喷嚏!「可恶可恶可恶,我还不想死啊——!!」久远飘在倒卧于河床边自己尸首的上空,同时有个声音与他交谈着:「欸,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啊!也罢,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也颇伤脑筋的。」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附近,是在后面呢?还是头上?「……呃?你是谁啊?」张望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见到。「算是你的亲戚吧!」声响如此回答,久远这才发现来源的确就在附近,而且就在自己的脑袋里。「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地聊聊的……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我就直接切入重点吧。」脑中的声音自顾自地这么说着。「切入重点?」「刚刚你不是说『不想死』吗?」「……你、你能让我复活吗?」「总之,先交给我吧!」脑中的声音这么说着后,突然听见地上响起了手机铃声。虚空坊将行动电话从牛仔裤口袋中拿了出来。久远自己也不明了,为何能清楚地听到脑中的谜之声音与虚空坊的对话。「虚空,好久不见了,是我。」「我……?喂、喂,难道是……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会……」「现在没时间说明。这次又要麻烦你了,请你把久远的遗体跟那个三桥家族的大奶妹带到归桥去。把他带到白天经过时,坐西朝东的方向。」「叫三桥回归桥?喔、喔、喔!是这么回事啊!好!俺了解了。」「不愧是好兄弟,那就拜托了。啊,还有帮久远找件衣服,这样他会感冒的。」「感冒?都死了还会感冒?你还是老样子,很爱操心耶!」从地上传来虚空坊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之后,他请仍在帮久远进行心肺复苏术的三桥站起,将自己身上的T恤脱掉后穿在久远身上。然后双手抱起三桥还有久远的遗体,伸展出巨大的羽翼飞向夜空。这时在上空目睹这一切的久远,口中发出了「哇啊」的惊叫声。像是被拉着衣襟拖着跑般,身体与灵体之间应该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接着吧!因此身为灵体的久远有如风筝跟在虚空坊的后面飞着。——啊,这么说来,我成了幽灵却没被送神火吸走的原因也归功于这条线吧!久远想到这点时,虚空坊已经抵达一条归桥的东岸了。「现在要做什么啊?」他在归桥上空望着三桥与虚空坊这么问着。这时虚空坊像是在跟三桥说明着什么。她一边露出吃惊的表情,一边点着头听着。看来脑中谜之声音的主人,也在远望着他们两人的样子。「你们白天经过这座桥时,夜鸟子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这时那声音这么问着。「呃,好像说过了这座桥的人,魂魄必定再次回到这座桥……吧?」「那是指要过桥前。也罢,接下来,在葵桥上的时候,听过关于那女孩祖先的事迹吧?」「是指三桥吗?记得她们是架起跨越天国、现世与地狱沟通桥梁的家族嘛!」「对,就是指那女孩。她便是掌理死后世界与现世连接桥梁的家族后裔,有极高的才华,可同时驯服玉与虎两名式神的人。如果是她的话,相信可以将你拉回现世……我是这样想的啦!」「什么啊,那句『我是这样想的啦』听来真不可靠耶!」——怎么这说词跟我好像。久远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呵,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经常会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但不去尝试看看的话,就没有未来了不是吗?这点你自己也很了解吧?」面对这个问题久远迟迟无法回答,因为自己的内心好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喔,好像要开始了。但是,那个大奶妹这么做的话就必须肩负两条性命,却仍能这么快下定决心,不愧是三桥家族的后裔,相当果断。」「两条性命?你刚刚说两条性命是指?」「嗯,复活死者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的话,自己的性命也有危险。」「住手!三桥!!」久远突然大喊着,但很可惜传不到三桥的耳中。三桥走向脸部朝天的久远遗体两腿间,之后,转身背向他蹲下后抬起双腿,以像是拉着板车的姿势拖行遗体,开始缓缓地向前过桥。原本虚空坊穿在久远身上的特大号T恤也因为拖行的缘故,向上卷到腹部附近,因而重点部位全都露……——三桥,拜托妳千万别在这时候回头啊,然后……仪式拜托妳了。加油!这时从飘浮在空中的久远口中不时地传出「好痛!」的叫声。理应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的背部伤痕,却感到相当疼痛。感觉好像有什么粗糙的东西。从背部下方不间断地一直摩擦到上方。「喔,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啊?那个大奶妹真的很有才能呢!」「这、还满痛的耶……」「那当然,你背上伤痕累累,被拖在路上一直跟地面摩擦当然会痛啊!不过剩下一半路程了,你就忍耐一下吧,看那女孩为了你多努力啊!」闻言望去,只见三桥气喘吁吁地正要经过桥的正中央处。在她身旁的虚空坊则喊着「剩一半了,三桥拿出妳的毅力!加油!」大声地为她打气。「看这样子应该没问题了。好啦,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要去哪里?」久远不加思索地这么问着,也是因为还想跟这声音的主人多聊一点。「过不久就要下雨了,夜鸟子不是没带伞吗?如果感冒了就太可怜了。」「专程送伞过去啊,你还真是贴心呢!」「没办法,就是会不自觉地放心不下她嘛,这点你也一样吧?」「我?我……我想跟你说一声……真的很感谢你。」对于被询问的问题的久远并没有响应,只是用道谢试图蒙混过去。「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会很伤脑筋的。如果要道谢的话,就谢那个大奶妹跟乱雅吧!」「荒木?」这么说来,他究竟情况如何了呢?久远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嗯,我就是要借他的伞来用用。那就先掰啦!」「欸……我还能见到你吗?」「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一旁干瞪眼罢了,所以不用太指望我了。记得也这么告诉夜鸟子吧!」嗯嗯,我知道了。久远正想这么回答时,眼前突然一片雪白,之后像是掉落到哪里般,只有这阵感觉闪过。「久远同学,久远同学!」他像是响应不断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般张开了双眼。久远一瞬间见到的是双眼闪烁着泪光,三桥美丽的脸庞。「欢迎回来!」她微笑了一下后,将久远的头抱紧在G罩杯的胸前。但久远的回应并不是「我回来了」,也不是「谢谢」。「哈啾!!」而是跟着鼻水一起流出的喷嚏声。方才下起的大雨濡湿了身体,久远趁三桥尚未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地将卷上腹部的T恤拉好。13驹子,放下心中大石。突然在西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一座用火焰写着巨大「大」字的高山,停滞在河原町的上空。目前雨势尚未停歇,不过驹子的头上已经没有任何雨水滴落。抬头望着这笼罩自己头顶的山峰,虽对其巨大的体积感到有股压迫感,但驹子却没有任何恐惧和不可思议的感觉,相反地还觉得像是站在把大伞下面,有种安心感。「哼,这家伙真是好管闲事……」由夜鸟子刻意口不择言这点来看,实际上她应该也满高兴的。而且看来还相当地喜悦,因为大致上夜鸟子就连在驹子面前,也鲜少显露自己的情感。现在她的感觉就好像新春时人们充分灌溉的稻田般,胸中充满温暖的感觉。夜鸟子不但认识那号人物,而且很喜欢他吧!驹子觉得自己的推论应该没错。此时忽然听见为数众多的悲鸣声,是来自人蛊身体里同时发出的死前惨叫。构成牠的异形怪物像人们褪去身上衣物般一层层剥落。巨大的女体卷成圆弧状前屈于地拚命地抵抗着,看不出丝毫做作。撕裂的肉片在空中环绕成一个大漩涡,飞向头顶上那座山。从下方虽看不清楚,但应该是被吸引至山上那正在燃烧着的「大」字所在位置。人蛊巨大的裸身以惊异的速度崩坏着,只剩原来的一半大小,根本已经不成人形,只是个巨大的肉团。驹子想起如此丑陋的东西,自己之前还曾一瞬间将她看成仙女、圣母,还当成孕妇,对此不禁感到一股恶寒。「欸,唤来那座山的是妳吗?还是天狗?」驹子望着头上的高山,而夜鸟子则注视着逐渐缩小的肉块。——不,吾并不清楚,看来也不是虚空坊他们做的。夜鸟子在脑中这样回答。「这么说来,那到底是谁啊?」——吾也是初次见到所以不能确定,有可能是唯一留在京都的四神-玄武。「玄武不就是什么……青龙、朱雀还有……还一个什么的?总之,这个玄武是他们的同伴对吧?」——嗯,不过这么说也很奇怪,玄武所宿的船冈山上,并没有这样的「大」字。驹子见此时的夜鸟子心不在焉,心想这是问清楚的好时机。「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帮了我们啊?」——不大清楚。其实根本不需要特地把整座山都移了过来,真看不出他是个这么爱操心的男人。「哦~原来是男的啊!!」哈哈,说溜嘴了吧!驹子心中不禁洋洋得意地吐了吐舌。「呃?啊,没什么……只是我的直觉罢了。」从声音听得出来她有点慌了。之后像是要掩饰些什么般继续说着:「别说这些了,人蛊的本体就要出现了。用这双手送那女人上路吧!」——哦哦,原来是男的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驹子没有响应她的话,只是追问着先前的话题。「啰、啰唆!闭嘴!!战斗中别尽想些无聊的事,妳难道忘记之前遇到的惨事吗……集中点,笨蛋!」被夜鸟子痛斥一顿后,驹子突然回想起一个月前,因为久远发生危机而分神,结果造成差点错杀人的事件。那样的经验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抱歉,我会注意的。驹子有些不情愿地放弃那个话题。她将目光转到人蛊的肉块上,目前已经缩小到如同倒在路边的脚踏车大小了。这时驹子突然想到,被送神火捕捉到的怪物末路到底是什么呢?「哪……该不会那些女的也会被地狱之火给烧尽吧?」「嗯,如果置之不理的话确实如此。不过,这把钝刀可是圣剑的碎片之一,因而用此刀给予致命一击的话,应可使她们成佛吧!」原来如此,所以才说『送她们上路』啊!看来她也仔细考虑过了嘛!夜鸟子虽然桀傲不逊、固执己见、粗鲁无礼,而且性格乖戾,但这样的她却有着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所以自己才会信赖这个性恶劣的女人,放心将身体交给她吧!驹子突然这么觉得。「在看到牠本体的瞬间立刻挥刀,如果失败的话那四个女娃儿就会被玄武给吞了。」夜鸟子就像自说自话一样,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左腿稍稍向后挪了一些。两把长刀自身体的左右两侧缓缓地循着圆弧状的轨迹向上举起。握着刀柄的两手置于额前,双刀的刀身在头上构成V字型。原本充满在胸中的温热感触,现在清楚地扩散王肩膀上来了。当这感觉升至两腕时,便发现这感触已移转到手中的双刀上了,而且清晰可见刀身上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夜鸟子纹风不动保持着双刀高举过头的姿势。驹子觉得此时的夜鸟子就像站在起跑点等候鸣枪、屏息以待的白己一样。接下来,就是她的范畴了。驹子目前唯一能做的是不左顾右盼,尽可能不让她分心。自己与夜鸟子注视着同一处,现在人蛊已相当接近人的外型了。而且覆盖其上的鲜艳肉块中清晰可见人的白色肌肤,在这瞬间……——嗡。火红色的光芒闪现,迅速地闪过被雨濡湿的柏油路面、穿过人形的肉块后消失,但人蛊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夜鸟子的姿势,不知何时她的腰部微弯,两手水平张开,握着的长刀也左右分弓,形成两条直线。在她若无其事地站起后,双手作势将长刀刃尖倒向自己的胸前,将左右双刀收入腋下。由收刀的这点来看,应该是胜负已定了吧?驹子也只知道这些了。「……结束了吗?」她战战兢兢地问着。「嗯。」夜鸟子以些许疲倦且欠缺顿挫的声音回答着,如同等待这简短的响应般,包覆女子最后的肉片也剥落飞逝。剩下的仅有矗立于该处的白净裸躯,但这姿态也没有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