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毕竟我也不能不回家,如果只是名义上加入倒还没关系。」「那样打赌就不成立了吧?彼此的赌注并不对等啊。」「确实是那样没错……」「啊,不过正好方便。」「什么?」「啊,不,因为我也有一个提案。」「哦?」「是关于这个单挑的规则,可以吗?」「原来如此,要让条件对等,我也必须有所让步是吗?当然那也要视你提出的规则内容决定。」「我想提案的是规则为『直到我与左京同学单挑结束为止,我与左京同学都不能对其他任何人出手』。」「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是啊,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啦。如果违反这个规则,单挑就算违规判输,这样可以吗?」「好,当然可以,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插手我们的决斗。」「啊,不,不用那样也没关系啦。反正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把我们擅自决定的规则强行加诸在其他人身上,那样我也过意不去。」「你还真是宽宏大量呃。」「还好啦,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左京同学不能对其他人出手了。」「……原来如此,我看穿你的想法了,这是为了不让我的剑朝向其他同伴吧。你打算尽最大可能拖延这场决斗,不让我加入战线对吧?」「这个嘛,你认为呢?」夕也稍微开个玩笑,耸了耸肩。「比起自己,更以同伴为优先,你的志气固然可嘉,不过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呢?竟然想刻意拖延决斗,那样的诡计你认为管用吗?」「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我对你怀有最大限度的警戒,所以才提出这个条件。」「那真是我的荣幸,但愿你这句话没有虚假。」「当然不是假的,那么可以开始战斗了吗?」「很好,求之不——」左京话还没说完,夕也就从腰包取出某个东西,朝着左京丢了过来。左京反射性地用剑将它击落。不,是她打算将它击落。剑一触碰到那东西,它立刻在空中破碎,里面的粉末随之飞散出来。「蛋!?不,这个是……!」「抱歉了!我先走一步!」夕也转身奔进校舍中。「什么!等……哈啾!哈啾!」左京虽然想要追赶,但在她行动以前,喷嚏却停不下来。蛋壳里装的是胡椒。当左京亲身体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夕也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可恶……柊木夕也,你果然打算四处逃窜拖延时间……!」左京那对因喷嚏连发而泪眼汪汪的双眼,瞪视着夕也进入的校舍。*恋子朝着沙月笔直地冲过来。「呜!」沙月犹豫不决。『让熊殴打朋友,使朋友受伤,那才不叫认真!』恋子这句话一直在脑中不停打转。说起来,沙月并没有考虑到恋子不带熊来的可能性。所以她所准备的机关和药品,全部都是以熊——而且是比一般的熊更为顽强的熊僵尸——为假想敌而制作。当然,为了封住熊的动作,对熊造成伤害,将熊烧成灰烬,威力与规模都经过一番调整。那种东西若是对恋子用了会如何?——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不用想也知道,最坏的情况是会让恋子死掉吧。就算运气好也会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势。但是不只是如此,沙月这时才终于想到,有一件理所当然要发现的事,自己却一直疏忽了。那就是即使机关是对着熊发动,恋子也有可能会被卷入这件事。她们明明是朋友。就连要让熊殴打,恋子都说『不可以让朋友受伤』而没有使用。那样会让自己的胜率剧减,即使如此,她仍坚持朋友比较重要。但是自己却……——我……比起恋子可能被卷入而受伤,我更以胜利为优先……既然自己是冒牌货,会输掉魔法对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就连做为一个朋友,恋子都展现出与自己明显的差距。——我……我想做什么呢?我想怎么做呢?事到如今就算赢过恋子又能如何?为了那种事而让朋友置身于危险之中,那样做有意义吗?比起自己,这场胜利对恋子的意义更为重大,但她依然放弃胜利,选择了朋友。「痛!」就在她头脑混乱之中,突然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楚。猛然一回神,恋子的脸已经近在眼前。看来恋子用手指弹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怎么了?不是要单挑吗?」恋子说着探头过来,而看到她的脸,沙月的眼眶不自觉地满溢出泪水。「咦咦!?等等,有那么痛吗!?」「当、当然不可能那咪痛啊!」沙月用手擦掉泪水,冷淡地把脸别了过去。「已经够了,算我输吧。」「咦?可是我们什么都还没做耶。」「你别管!在我的心中已经分出胜负了!」「什么?」恋子侧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我、我可不是想加入不回家社才这么做喔!」「喔。」「好了,把成立社团的申请表拿出来吧。」「咦?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并不想加入不回家社……」「我们约好输了就要入社吧!所以我才会不得已帮你签名啊!」「可以吗?」「有什么办法,因为我输了嘛,我会遵守约定啦。」「这个嘛,那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啦。」恋子急忙从口袋取出笔和申请表,然后递给沙月。沙月脸颊通红,板着脸孔接过纸笔。她将申请表放在长椅上,正要写上名字时,却又停下手。「恋、恋子……认输之后说这种话或许不太恰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应该说是请求吧。」「咦?什么请求?」「那个……」沙月的脸变得更红,她忸忸怩怩地说道:「……今后你也可以一直当我的朋友吗……?」「啥?」恋子张大嘴愣住了。——呜……看到她那个反应,沙月不安地低下头。罔顾朋友的安全,满脑子想着胜利这件事,让沙月感觉心中有愧,难过得喘不过气来。自己根本没资格当恋子的朋友吧?恋子的口中是否会说出那种话呢?沙月脑中所想都是这种近似被害妄想的想像。——呜呜,我是笨蛋……为了无聊的好胜心,差点就让朋友受重伤了……就算被讨厌也无可奈何。正当沙月这么想的瞬间——「沙月,你在说什么啊?那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恋子露出畅快的笑容说道。「咦?」「我们永远是朋友。虽然才相遇没多久,但说是挚友也不为过!所以就算沙月不肯,我也丝毫不打算停止和沙月做朋友喔!」听到她这句话,沙月感觉到眼眶又开始热了起来。*攻击距离较长的木刀有利。虽然右京说得好像很了不起,但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变得只有防守的余地。——找、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空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是攻击了,她甚至逃不出刀子的攻击范围。——依照姊姊的估算,她只比我强一点而已……但是这根本不只一点而已吧!?右京也是学过武的人,空手道、长刀,甚至是变种的西洋剑,这些异种武术的战斗她都经验过。然而她毕竟还是不曾有过与刀子格斗术对战的机会。再加上樱桃的战斗方式完全是自成一派,彻底无视武道或格斗技的理论。除此之外还有右京不知道的因素,那就是多亏夕也送的这把刀,让樱桃的战意高涨得直冲云霄。这些无法估算的要素,几乎全部都站在对右京不利的一方。「呜!」这不知已经是今天第几次的武器交击。樱桃的个子虽小,力气却绝不比右京逊色。这一点在最初的刀锋相接时,右京就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就在右京为了不输给她而更加使力的瞬间,樱桃似乎微微一笑。「……你输了。」「什么!?」「……你的牙没有锷。」被她这么一说,右京才突然惊觉。确实,木刀并没有锷。那也就是说,在这种状况下她会无法防护手部。正如她所宣言,樱桃将施力的方向一偏,武器交击的力量均衡登时崩溃了。然后在双方互相牵制的同时,她让刀子的钝刀在木刀刀刃上滑过。那就等同是顺着轨道滑行过来;有如受到吸引一般,她的刀子准确地袭向右京的手指。——避不过了……右京的手反射性地放开木刀。千钧一发之际,右京的手指总算逃过刀子的刀刃。不过,木刀当然就离开右京的手,喀啦一声,掉落在屋顶的地上。右京虽然立刻冲去想要拾起木刀,但是却被动作敏捷的樱桃挡住了去路。「……我不会让你捡的,认输吧。」右京紧咬着唇。用擅长的剑都打不赢的对手,空手更是不可能赢了。「啊哈,你还真强呢……我本来是不想使用这一招的。」右京放弃捡拾木刀,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照片。「……啊呜?」「呼呼呼,不希望这张照片在学校传开的话,首先就请你乖乖丢掉那把刀吧!」那是樱桃满头大汗,正在与五公斤咖哩搏斗时的照片。她拚死吃着咖哩的那张脸,实在说不上漂亮或可爱。其他还有在打工时犯下失误的决定性瞬间,或者是接近十八禁的入浴照片。那一张张都是由右京自己跟踪拍摄,用来威胁樱桃的把柄照片。每一张都是经过严选,不是奇怪的表情,就是犯下大失败的丢脸照片。这是为了颠覆对手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估算,右京所准备的秘密武器。但是……「……啊呜?」樱桃的脸上丝毫没有动摇或焦急的神色。「你、你明不明白啊!?这种照片被散发出去会很丢脸吧?柊木夕也可能会因此讨厌你喔!?」「……吃咖哩的时候夕也在场,打工时我犯下许多失误的事夕也知道,而且更重要的就是……」樱桃用坚定不移、充满自信的声音,昂然地挺起胸膛说道:「……夕才不会因为那种事讨厌别人。」「呜!」樱桃手持着刀子朝右京走过去。「……你不投降吗?那么我必须让你投降,因为我得要早点赶到夕那里才行。可以的话我要赶在恋子之前。所以我会控制在不让你受伤的程度——」——她是认真的。从樱桃的眼神就能够一目了然。那既不是在逞强,也不是交涉技巧。樱桃是真的丝毫不怕她把照片散发出去。而且她也会毫不迟疑地加以折磨右京,直到她亲口说出「投降」为止。——太小看她了……这是信念的差距吧。而且当自己打算抓住对方弱点,逼使对方屈服的时候,胜败就已经注定了。既煞姊姊估算她胜算不高,那么即便是短期间也好,她应该更加精进,设法弥补那段差距。在没有做出那项选择的时间点上,右京就已经输了吧。右京沮丧地跪倒在地。「我投降。是我……输了。」「啊呜。」樱桃满足地将刀收回刀鞘。然后下一个瞬间,她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在叫我。」嘴里如此喃喃说道。「咦?」「……远吠是对同伴的呼唤。」「你、你在说什么啊……?」「……夕!」樱桃完全无视右京的疑问,越过屋顶的护栏。「咦、喂!这里是四层楼高的……!」右京还来不及阻止,樱桃已经从屋顶往体育馆后方的一棵大树跳了过去。「咦——!?」右京脸色苍白地奔至护栏处,她所目睹的是有如猴子或忍者般,在树枝之间飞纵离去的野生儿身影。「那种人……怎么可能赢得了啊……」右京一个人茫然地喃喃自语,软弱无力地坐倒在地。*一个劲地追赶在校舍内逃窜的夕也。自从单挑开始以来,左京所做的只有这件事。不过她不会喊「站住」。再说,就算全无武术经验的夕也毫无对策地向自己冲过来,左京也不会感到高兴。——他真的只是想拖延时间吗……?会不会是巧妙地把我引诱到某处呢……?比如说,引诱到设有陷阱的场所。毫无计划地追赶真的好吗?这样的警戒心时常在脑海中闪过。夕也为了战胜左京,必须采取直接战斗以外的手段。而左京怎么样也不认为夕也只是想拖延时间。——他一定为了胜利而准备了某种手段。这么一想,可能性最高的就是仰赖陷阱。她随时都必须提防陷阱。然而她也不能不去追赶。因为一旦踉丢他的身影,夕也很可能会找地方躲藏起来。那样一来就正中想要拖延时间的夕也的下怀。——像这样犹豫不决的时点,我就已经中了你的计了吗?左京的嘴角浮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