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田先生,你是什麽时候,怎样认识洪中的?」田川握着卧盘问仓出道。仓田坐在司机位旁边,一面茫然,只看着那漆黑的夜幕,根本没有听清楚田川在说什麽。过了好一会,才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大概是六……七年前吧!」「洪中是如何当这头目来的?」田川问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只为他做跑腿的事而已。」仓田耸了耸肩头道。「仓田先生,我一直都想问你。 是谁介绍、住进信大厦来的?」仓田慢慢转过头来,望着田川。「是谁?」田川谨慎地驾着车,再次问道。「……是他。有什麽不妥?」仓田间道。「是洪中吧。」田川道。「对。听说那片土地,在建 这幢大厦之前 木来有几间破破烂栏的小屋建着的。建 公司请那洪中动手。把屋主都赶走了。 为这样这洪中在那建 公司里,名头挺响,这些事,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仓田自从知道女儿病情转趋危殆後,整个人也醒过来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慢慢道「他们是炒卖地皮的家伙?」「是的。听说那班家伙答应在一个月内把那几一人赶走,於是无所不用其技。 由深夜打电话骚扰,到扔死狗、死猫进店铺,甚至故意驱使人驾大货车,整天在附近行驶。……但是纵使这样,仍还有好几一人坚持下去。这些人多是单身的老人。为了对付这几个老人,那班家伙便威胁要绑架他们在附近住的孙儿……」「哼!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田川摇着头,说话时语气也粗了。「洪中控制了那一区的警察,因此很多时候,即使报警,警察很久也不来。到警察到场时,滋事者多已走得精光,在没有现场证据的情况下,一个人也不能够拘捕这些事,实在见得太多了。」仓田道。哼,这成什麽世界了!黑夜的公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到医院的一段路,彷佛很长很长……「结果洪中还是强行将那班老头子赶走,抢了那块地过来吧。」田川问道。「是的 但是,这件事并不就如此结束,还有下文,而且回想起来还颇为令人不安乐。」「不安乐?」「是的,那班老头子结果因为知道斗不过洪中,遂将上地贱价卖出了。之後,竟来个集体自杀。太骇人听闻了。知道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啊,原来真是如此。田川发觉自己的想法原来是正确的。那七个在澳洲自杀的老人,就是这一班老头子。恐怕当时这宗新闻也在日本的报纸上报导过吧。可惜,田川自蜜月旅行返回日本俊,一直埋首於工作之中,根本没有时间去作调查。那座大厦,是建 在「死亡」之上的。* * *裕果和布江坐在医院走廊一角的沙发上。「怎麽样?」田川问道「现在情况好像稍为安定了一点。」布江道。「石川在她身边。」「是吗? 仓田先生。」仓田战战兢兢地躺在阴暗的角落里,「你们好……谢谢你们照顾莉嘉………]声音愈说愈小……「要看看女儿的话,静悄悄地进去吧。医生吩咐过别弄醒她的。」「是吗?……为什麽?…:平时刁蛮泼辣可怕的丫头,为什麽会一下于………」仓田喃喃道。「可怕?」「是的。每当我醉酒回家时,她便用她母亲一样的眼光瞪着找,令我坐立不安。」「仓田先生……」田川轻轻地拍了仓田的膊头一下,催促他快点进病房去。田川待会日进房後,回过头来望着布江她们道:「走吧,总不能永远坐在这里。」「唔……」布江望了望裕果。「嗯。 反正石川先生在这里,我也回家去。」裕果点点头道。裕果正在考虑着一件事。那是一种「预感」。田川和仓田走进病房去後,布江两母女还是在沙发上生了下来。在稍远处,也有一个汉子看着田川两人进了病房。这汉子,正是洪中的其中一名年轻手下。「那家伙……不是仓田吗?他在干什麽了?」年轻汉子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道。* * *裕果胡乱冲了个花 浴,便换上睡衣往客厅偷偷看了一眼,道:「晚安!」「啊,晚安!」田川点了点头应道。裕果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紧紧地锁上,然後将房内的灯光都关掉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亮着微弱的光线。今晚,一定在今晚出现。这种预感一直萦回在她脑海之中。裕果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衣柜。是时候了,快出来吧。衣柜门慢慢敞开,果然不出所料。裕果的心在乱跳。那少女穿着裕果的衣服,站在那里,浑身被一团白光笼罩着。「 我等了你很久。为什麽一直不现身了?」裕果道。[死亡」的力量愈强,我便会变得愈软弱无力……」少女道。「我的朋友很危险。」「是的,我知道。」少女点了点头。「我想救她。 我应该怎样做?」少女缓缓地摇了摇头。「没可能。任何人只要被那死亡黑影罩住,便难逃厄运。」「但是……莉嘉什麽坏事也没做过,而且,好不容易才改邪归正,为什麽?……]「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啊?…….」裕果还不死心。追问道:「她可以在康复後。再将那「死亡黑影」驱除吗?」「怎样驱除了?可能,死亡现在已降临在她身上。」少女道。「现在?」裕果站了起来。「现在?」「是的,那「死神」好像已将一个人逮住了。」少女道。* * *洪中一个劲地在咳。「讨厌!快拿些止咳药来!」洪中大声对站在旁边的手下道。洪中烦躁得不能入睡。一直以来,洪中都没担心过自已的身体健康,但 却落得加斯田地。要我绝对地安静下来?哼!开玩笑!医生吩咐过他要一直睡床。但是,这封洪中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痛苦。他之所以那麽烦躁,其实是因为内心实在太惊惶了。就这麽一点的微热和咳嗽,就可以令人死亡吗?洪中害怕极了,浑身在战抖。到现在为止,他成功过,也赚了不少钱,但是就是士不了这微热和咳嗽,这怎麽有可能!往日只要我一声号命,几十,不,几百个人马上便要飞奔而来。但是我现在却要躺在这里。手下都往拿药去了,宽敞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洪中一个人。房内,灯火通明,反正睡不着吧 不,真正的原因是害怕,恐怕把灯光弄暗後,死神会飘然而来……快回来!干什麽去了!洪中烦躁地紧抓住盖在身上的毛巾被……但,蓦地,那奇怪的阴影,又在房内扩散起来。在病房深处,刚好是成直角的墙边,出现了一缕如烟如雾的东西,房内亦随之开始黑暗起来。24 从黑暗中来的使者究竟是什麽事?洪中发现墙角那一团黑茸茸的东西,还以为发生火警。遂连忙伸手往按叫人的钟。但……那些并不是烟。在那一角空无一物,却无端生了一个黑影,彷佛那里是照不进光似的。洪中看得呆住了,突然,那黑影的中间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一个、两个……白色的东西摇晃不定,渐渐竟幻化成人的模样来。幽灵?没可能!是在做梦吧!一定是。那 并不是梦。那一团阴影就好像是一度门,在那里一个接着一个类似人的白光体不断出现,并且,一步-步地往自己处迫追过来。这不是梦! 畜生!这是怎麽回事!凉中不断地按动那叫人的按钮。护士本该在几秒钟内便飞奔而至的……洪中浑身颤抖起来,接着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开上了眼睛,就好像做了恶作剧怕惩罚而躲进衣柜里的小孩子一样。那些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往床边走来,传来了拖着地板的脚步声和辛苦的喘气声。谁?到底是谁?畜生!快走开!别再接近我……我可不是开着玩的!那些护士死到哪里去了?为什麽不马上飞跑过来?突然 四同一片静寂。闭上了眼睛的洪中心里知道。那些家伙并非已离开。他们正围在床缘,紧紧地瞪着洪中……洪中拼命地令自己保持镇定。 我是大头领,什麽风浪也经过了,这算得是什年轻的时候,出生入死,也曾面临绝境,还有什麽更可怕了!我什麽也不害怕!什麽也不害怕!洪中张开了眼睛。围在洪中床缘的都是死去的人。本来,可以走过来,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活人才对。但是站在床缘的男人,怎样看也不像一个活人。不,他们没有理由再活着。其中一个人脑袋已稀烂了,几乎不可辨认,一只手空荡荡地吊着,看来很快便要丢掉的样子,胸口还沾着一大滩软了的血。有一个男人,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从那大洞可以看到对面的东西。也有全身的骨头也几乎散掉的,手、脚,甚至颈骨都扭曲。那扭曲约角度,简直无法令人相信。每一个人的面上都沾着乾了的血污,目不转睛地瞪着洪中。泪中竟然没有感到恐怖,看来他的感觉已经麻木了。「干什麽?」洪中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你们找我有什麽事?」「你可能忘记了吧。」其中一名身体还稍为完整的老人开口了。 这老人虽说较完整,但右胸还是深深陷了下去,可以看到内里的骨头。「忘记了?」「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可能,那只是你要做的其中一件工作吧。」「什麽事?」「为了盖大厦,你把我们准备在那里静养,安度晚年的小屋中赶了出来……我们曾一度抗拒,但你却用极其卑劣的手段,把我们迫走了……」洪中眼也瞪大了。「你想起来了吧。」老人点了点头。「我们七个人,结果在你的暴力下屈服了……「那算什麽?我已经赔了钱给你们!」「只一点点的钱吧。 我们用它花在我们生命尽头的一件奢华的事上 到国外旅行,那是我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的奢华。 我们在澳洲自杀了!……]想起来了。洪中从报章上看到这报导时,也不禁吃了一惊,当然,到了翌晨便忘记得一乾二净了。人死了,便算是完蛋。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嘛。「但是,我虽然死了。但死得不甘心。 你看,我们死得多麽惨。有些人堕落悬崖之际,中途被粗粗的树枝贯穿住身体。也有摔倒在岩石上。弄得全身的骨头也碎了。也有被茂密的树木枝叶架着一时死不掉,但却被那巨大的雀鸟,活生生地琢食而死去……这痛苦,我们是一定要让你知道的。你明白吗?」「快给我消失!」洪中大声叫了起来。「恶鬼!我活着!和你们不一样!看护和手下都到哪里去了?快生来!快生来!」「活着?嘿!」那老人笑了。那笑声好像在广阔的地方产生的一样,引起了远远的回响。「你很快便会和我们一样了。」「什麽?」「我们正准备到时替你搞一个欢迎会哩。」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洪中先生!洪中先生!」是护士的声音。「快进来!快给我进来!」「洪中先生,门给反锁了!」护士正设法欲将房门打开,「当」、「当」地敲着房门,咆哮着:[洪中先生!快开门!」「我们走吧:……反正马上便可以和这个人见面了。」老人道。「洪中先生, 大伙「快给我消失!我 我是不会死的!」洪中叫道。「大伙:…和他分手吧。」那些老人 不,是往昔的老人们,一道爬上床去。「你们干什麽了? 快停下来!救命呀!」凉中两手狂舞着,企图将爬上床的老人赶走。 按着还狂叫起来,但不一会使晕了过去!冰冷的毛巾敷在面上时,洪中一下子张开了眼睛,并且马上蜷缩起身子,就像受了惊的孩子一样。「你没事吧。」护士呆呆地望着凉中。洪中环视了房内一眼。 当然,那班家伙已经不在了。那 那是梦吗?「你出了很多汗啊,快换衣服吧。要不就会感冒的。」「不要理我!」洪中用力推开护士的手。「为什麽叫你的时候不马上来!」「你在这叫什麽了!我一听到铃响,便马上来。但门却反锁着……」看护抱怨道。「马上?」「是呀,马上。」洪中没有理由不相信看护的说话。她可能是马上跑了过来吧,但是被那班家伙围着的时间,却比现实的要长。那不是梦!绝对不是梦……「请问叫我有什麽事?」看护问道。「没什麽。」洪中说完,马上道歉道:「对不起。」看护走了出门,刚好洪中的手下和她擦肩而过,走了进来。「你死到哪里去了?」洪中大声喝骂道。「对不起。 药房那些人罗罗唆唆的……这是止咳药。」「唔……喂,把毛巾和替换的衣服拿出来。」「知道!」洪中脱去了被汗水湿透的恤衫,用毛巾抹乾了身体。那麽久的事,已经忘记得一乾二净了。十七年之前,啊,已经过了这麽久。那一批老人是顽抗到底的,怎样也不肯搬走。这一点,洪中倒还记得,还有,他们集体自杀的事,洪中也是知道的。然而,有关自杀的事,洪中一直未被调查过,而且众人自杀的原因也一直是个总言之,洪中对这些事,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刚才……」泪中的手下欲言又止。因为,在那一段期间,洪中「什麽事?」「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仓田的女儿,听说也进了这间医院。」「什麽?」「仓田也探病来了,好像还一直陪着。」洪中铁青着脸,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怎样了?」「嗄?」「我是问她的病情怎样了?」「这……我也没有详细打听过,好像并不太好……护士好像说她可能过不了今晚。」今晚?今晚?很快,你也会变成和我们一样了……那班老家伙是这样说过的。 哼!讨厌!谁要和那班鬼魅在一起!「喂!还有谁在这里了?」洪中道。「还有两人,都在楼下……」「给我叫来。」洪中换过了恤衫。披「了一件长袍。不多久,那几个手下一起来了。「 仓田的女儿,住在几号病房了?」「好像是……」「快找,把她带来这里?」洪中道。「连她父亲也一阱带来吧!」「现在吗?其他病人?」「罗罗唆唆地说什麽了,快去办吧!」怒吼一轮後,洪中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快给我去!」咳嗽间,洪中环忙不迭把大家骂一顿。两人离开了病房,洪中纵身滚在床上,倦曲着身体,断断续绩地咳嗽起来。洪中喘着气,望着天花扳。在他的体内,那生存的力量,好像正逐渐失去。洪中打从心里战栗着。我会就这样一直衰弱下去,直至死亡吗?不,我还是不会死的!洪中的眼里,充满了红筋,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25 恶报「对不起。」裕果道。「你没有错,不用道歉。」握着卧盘的田川道。「但是……为什麽我们会住那样的地方了?」一家叁日在深夜里再度飞车住医院去。 那是因为那白色衣柜里的少女说过:「死神,快要捉着一个人了。」裕果听了这一句话,坐立不安,终於把事情告诉了母亲。「 莉嘉已经死了吗?」裕果道:「莉嘉什麽坏事也没做过,为什麽要死了?」「这是我们无法知道的。」田山道,「可能有具体理由,但也有可能只是一种怨恨,阴魂不散,在那大厦捉人而已。」「好可怕啊。」坐在司机位旁边的布江道。「不,可怕的应该是活着的人。你看那洪中吧,干了多少坏事,甚至我也……]「不要说下去了。」布江打断了田川的说话。「谢谢你原谅我,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 人,有时会干一些连禽兽都不如的事。」汽车驶到医院附近。[真可惜,我和莉嘉好不容易才成为深交挚友。」「唔……」布江也点了点头。「她木来是个好孩子.」裕果禁不住哭了出来。 布江一言不发地转过头来,默默地望着裕果。「到医院了。」田川道。石川浩司茫然地站在走廊。裕果看在眼里,马上预感到已经有事发生了。「石川!」裕果叫道。浩司回过头来。「呀。是你,来得太好了。」浩司松一口气道。「莉嘉呢?」「她……消失了。」「什麽?」一起抵涉的布江和田川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消失了?那是怎麽回事?」「我见她父亲来了,坐在床缘陪着她,於是便出外买一些喝的东西回来。但当找到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些罐装咖啡回来的时候,病床却空着了,连她爸爸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是情况突然恶化…:]「不,我问过护士了,病情并没有恶化。他们是到别的地力去。可我却找不到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田川皱了皱眉梁。「等一等,那个洪中,好像也在这医院里。」「对!」裕果舒了一口气。「会不曾往他的房里?」「看看去!他在哪间房间,知道吗?」「知道。」浩司点着头道。「他要是对莉嘉再干什麽,我是不会让他活下去的。」「洪中那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田川道。「快!走吧。」四人快步走出那昏暗的走廊。* * *「 你来了!」洪中坐在病床上说道。「洪中先生……」仓田茫然地站在病房中间,显得很渺小。「有话对我说就好了。何必连莉嘉也带来。莉嘉的病还未好。」莉嘉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担心地望着父亲和洪中。「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抓她来。」洪中很狠地道。「就是你的女儿,令我弄到这田地!岂有此理!喂!你患的是什麽病?」洪中间莉嘉道。莉嘉歪了歪嘴 道:「报应!」「什麽?」「这是你平时作的孽,现在报应了。我平日只是欺负那些弱小的学生,骗骗他们的零用钱,并不像你那样大奸大恶,所以我会安静地死去,可你却不一样了,一定要饱受痛苦後才死去的。」莉嘉字字铿锵,好像教训洪中一样。洪中气得面也红了。「你再说下去,我就好像上一次一样教训你!」洪中刚说完,便又猛烈地咳嗽起咳嗽持续了一会。 仓田看见凉中的模样,面上泛起了一丝微笑。这是一种骄傲的笑、胜利的笑。现在的洪中,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病人而已。「畜生!喂,给我毛巾!」洪中用毛巾抹了抹嘴,但,面上马上吓得发青了!毛巾上沾满了血。「害怕吗?」莉嘉气若游丝她笑着说。「你平时的威严到哪里去了?」「啊!…….你敢嘲笑我!」洪中喘了一口气。「 把她脱光了!让我将病还给她。」几名手下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个人动手。「没听见吗?」「在这里?不怕吗?」「医院又怎样!把门关了便谁也不知道。 把她除光了,带到这边来。」莉嘉满眼怒火,瞪着洪中。「野兽!」「你说吧!我是不会死的。你死便好了,又或者把这父亲也带去吧。」洪中望着手下喝道:「快动手!」一度踌躇的手下,开始动起手来。但就在这时 仓田猛地扑同病床,尖叫道:「魔鬼!」洪中冷不防仓田会突然发难,仓田把洪中按倒在床上,两手死命扼着洪中的颈。「你去死吧!去死吧!」「爸爸!」莉嘉尖叫了出来,那几个手下慌忙扑往仓田处,其中一个举起了那个重甸甸的烟灰盟。「停手!」莉嘉站了起来,欲往制止,但马上跌倒了。重甸甸的烟灰盟打在仓出的後脑上,发出一声闷响。「爸……」回过头来的莉嘉,看着父亲慢慢从床上滑了下来。「死了吗?」洪中扭动着颈部,坐了起来。「往头上狠狠地砸了一记,恐怕……」「哼!臭虫一样,给我多踏他几脚!」洪中喘着气道。莉嘉爬往父亲处,用手托起了他的头,让他的面向着自己。「爸……爸……」仓出已一动也不动。「你爸爸活着和死人有什麽分别了。伤心什麽!」莉嘉根本没有把洪中的话听进耳里。紧紧地抱起了父亲,埋在自己的胸口里。「爸……」莉嘉哭了。 整间病房的时间好像停住了似的,被那凝重的气氛笼罩住。谁也不能动弹似的。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嗄!」那门本该是锁着的,但却一下子被开了,房内各人都吃了一惊。然而,没有人站在门外。病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一缕如烟如雾的东西飘了进来。「喂……出去。快出去!」洪中胆战心霭地叫道:「快,快扶我出去!」然而他的手下却都瞪大眼睛,一涉一步远离他而去。谁也很清楚地看到,一个黑影正将洪中包围着,房内冒起了黑烟,正飘往凉中的周围,愈来愈昏暗了。「喂!站着干什麽!快将我从这里……]到底发生什麽事了?谁也不知道。黑暗中,那股黑气把凉中包围住,装了进去,然後关闭上了。洪中痛苦地叫道:「放我出去! 救命啊!」那班手下闻声,反而一窝蜂地往病房外冲出去。而裕果他们却相反,迎面跑了进来。「莉嘉!」浩司跑了过来,抱起莉嘉。「 这是什麽了?」田川叫道。在呆立着的田川背後,那房门静悄悄地关上了。那黑暗迅速往洪中周围笼罩。显得更加浓,更加黑,也渐渐在缩小。「救命啊!」洪中的悲鸣声变得微弱。然而,他的整个身体.却已经好像被一块黑市裹住了似的,只剩下一点点的白色在动。每一个人都在摒住呼吸,看着这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一阵阵悲鸣,透过那黑膜传了出来。「那,那是什麽?」裕果不其然地冲口问道。「烯哩烯哩……」传来了一阵东西折断的声音。按着又一阵悲鸣,但过了一会使静下来了。再过了一会,又传来了一阵「峭咄」、「嘲嘟」的声音。在那里发生什麽事了,谁也不想去想。单是想像,已令人觉得恐怖。过了一会,一切都静下来。那黑暗又再开始膨胀,紧接着又变得淡薄。徐徐散去。「你们还是走出去为妙。」田川对布江和裕果道。「 走吧。」布江催促裕果道。莉嘉抓住浩司的肩头,往房门去。裕果等人走了出去後,田川往看了看倒在地下的仓田。仓田已经断了气。 面上安详得很。在那一段期间,包裹着凉中的那一股黑气,也已在空中散开了,愈来愈薄。田川慢慢站了起来,鼓起勇气,盯着哪在黑影里出现的东西……* * *裕果一下子醒了过来。她和母亲坐在医院的沙发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早晨的阳光已经从窗口射进来。「你醒过来了?」走过来的是浩司。浩司的眼里充满了光辉。 裕果明白了!「莉嘉她…:]「嗯!微热都退了,现在甜甜地睡过去了,她一定可以复元。」「太好了!」裕果的眼里流出了泪。「爸爸他们都知道了吗?」[警察来了,问了很多东西。快回来了吧。」「那个男人 洪中呢?」「死了。」「果然不出所料。」裕果点着颐道,和浩司并肩坐了下来。「这世界真有这些不可思议的事的。 那死法,按常理无论如何地想像不到:…听说,那洪中的全身骨骼全都折断得零碎不堪,胸口也深陷了下去,腹部中间还开了一个大洞……也亏你爸爸看了没有晕过去。」裕果不禁一阵心惊。这恐怕是死去的老人仇恨太深,合力将那洪中兴成这样的。「裕果。」田川走了过来。「怎麽样,没事吧?」「嗯。爸爸也没事吧?」「累死了。 下午还要到警察局再落口供,现在只是回来一会而已,你妈也快不了。石川君,莉嘉呢?」「她已经没事,回复过来一。」「太好了。」田川点了点头。「 仓田是自作自受的,但他能以死保住了自己的女儿:这倒令人安慰。」「嗯。」裕果点了点头。「他还算有点人的血性。」布江过来了,叁人和浩司告别。走出一医院。「这一夜好长啊!」裕果说着,朝着寒冷的空气,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烟雾。26 留言田川他们返家後,把家里放着的食物吃完了。虽然几乎叁天都没睡,但是叫能由於过於兴奋吧,眼睛还挺有神的,可是肚子都饿了。叁人不禁相显而笑.「 这些茶泡饭真好吃。」裕果道.「对,没有一处比得上我家的茶泡饭。」布江点看头。田川也有同感.「 什麽都完结了。」裕果道。「对,什麽事都完结了,你们可以安心睡一觉。」「纵是我比你们早起床,我也会静悄悄的,不会吵醒你俩。」裕果挖苦道。「你这丫头。敢耻笑爸妈!」田川苦笑了一下。「 裕果,睡吧。」「唔。不怎麽困,但是,可能一躺在床上,便马上睡着了。」「喜欢睡到什麽时候便什麽时候吧。我今天还要上班去。」「启一,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本来是想休息的,但新春过後,工作都等着做,而且,下午还要到警局一趟。」「那麽,睡到那时候吧。公司方面,我代你通知好了。」布江果敢地说。「喂,布江!」「你要活着啊。知道吗?这个家庭,需要你活着。工作等的事,可以顺延一天,有什麽大不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的身体!」田川第一次听见妻子用这种口吻说话。「妈妈胜利了!」裕果听着,甜甜地笑了出来,急不及待的高声宣布。* * *田川下了床。窗 虽然都拉好,但外面已经是大天亮,寝室并非一片漆黑。布江已经熟睡过去,一点起床的迹象也没有。裕果淋了个花 俗之後才上床,一上床,马上便睡着了。田川上床後,滑身依偎在妻子的身旁。田川从来没有感到互相疼爱是这麽重要的。过了不久,田川一个人穿回了衣服。还有一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田川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走出了大门,拾级往十一楼走去。看看「星野」的门牌,花了好大的勇气才按下门铃。屋内传来了门铃声。只一会,门便开了。「啊,你好。」「打扰了。」田川招呼了一声,走了进屋。星野还是平时一样,笑容可鞠地站在那里。「 请吧,要你久候了。」走进了客厅,那张照片马上映进眼里。田川不转睛地看着。「是你给拍下来的吧。」星野道。「这张相照得真好。」「你一早便知道了的吗?」「是的。」田川在沙发上坐下。「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丁?」「你在医院里 不是已看过了吗?」「是的。」田川点了点头。「但是,为什麽我家会被选中了? 又,为什麽知道谁将要死了?还有,为什麽在那山谷底下,不见了一条体呢?」田川踌躇了一下,一口气说了。 「我这样说,可能会令阁下有点不愉快,但是,这大厦四褛的小孩死了。 为什麽?那洪中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小孩是无罪的。」「不,不,」星野连连摇头,道:「你误解了。」[这话怎说了?」「你以为我们是可以把人缠死的怪物吧。」「不,我并没有这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说很理解我们要向洪中复仇,但是却为什麽连一些无关系的人也牵连了。是吗?」「对,就是这意思。」「我们是很弱小,没有力量的。」星野道。「假若我有力量,也不用等那麽久才可以把洪中杀死。这样缠死洪中,不是挺好吗?」「你说的也对。」「我们只能够在人们「恐惧]的时候侵入。在「恐惧」和「仇恨]之中,我们一直在等待。」「等待什麽?」「你们。」星野道。「只有你们这般友善的人才可以接受我们。」「接受?」「那个小朋友的死,与我们无关。」星野摇了摇头。「那纯粹是偶然的不幸。恐怕医生也不明白所以然,那是先天性的。但是,那仓田却利用这机会向洪中献计勒索,这一来还恋留在这里的我们,终於和那洪中攀上关系了。而且,搬到我们楼上居住的你们,对我们的讯息,表现得很敏感……我们等待的机会终於来了。因为这样,要你们屡遭不愉快的事,请原谅。但是,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是无法接近洪中的。」星野一边说话,样貌渐渐变得衰老,田川惊问道:「你是 你是其中一名跳崖者,但之後 首不知所踪的人。」田川问道。「是的。」星野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被搜索队发现,但却被当地人发现了。 我被送往医院好几天使绝气了,但身分一直未被发现。在那一段期间,我和我的同伴一样,在那仅有的意识之中,感受到渐渐死去的遗憾。然而,我却不甘心这样便死去。我想,一定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伤心人吧…:]星野在说话间,头发开始发白。但声音还是那麽温和。「我的遗体,好不容易才被运返日木。 由那时侯开始,我和我的同伴足足等了十七年了。幸好,你们给我们带来了机会。」星野向田川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别这样吧,可以帮到你们的性,我也挺高兴。」「能够得你这样说,我们也可以安心继续我们的旅程……」说话闲,星野已经变成了照片中的老人。「请等一等,你 」「我并没有儿子,妻子早亡,单独-个人生活,目下已无牵无挂。」「那麽 那个妻子、女儿,也是你幻化出来的。」「是的,假若不表现得和平常人一样,是不可以得到你们的信任的。对不起。」「不,也不用道歉。」田川继续打从心里问道:「你们打算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