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幽灵赤川次郎1 叁姊妹岩石「对不起,请问可以帮个忙吗?……」田川没有对求助的人作出任何的回应。是无能为力吧! 这样说可能会适合一点。正在蜜月期间的他。心里只有二人世界,哪里还管得着周围的人。「对不起,请你……」求助的老人再次开腔道。新婚妻子布江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田川才惊觉。转过头来。「什麽事?」「对不起。打扰两位了,请问可以替我们按下快门。拍张照片吗?」「噢!当然可以,没问题。 刚才,一个劲地看风景。所以 」只不过是这麽一个简单的请求,田川松了口气之馀,还为自己刚才没有回应作了这样的解释。托了。 我们想在那岩边照一张.」「好的,好的。」这相机已很旧,是古董了,现任已很少人用,外而,与物主比较起来,这古董相机却又像是很新的产品。 这样说,可算是一种讽刺吧」「是那班人。」布江笑着说。昨晚吃饭的时候,布江已发现在他们附近的这一班老人. 当时,田川还对布江说.「他们到底是什麽团体呢?」这团老人共有七名成员,都是古稀之年了,看不出谁比谁年长。看他们的相貌,又不像是一家人……看他们的穿截、所恃的物品,无论如何也不属富裕人。但一行敷人都颇为和气.这-点。田川夫妇都有同感。「 对不起,太麻烦你们了。」田川拿着照相机,往七人们走上时,其中一人走了过来说。「没什麽的,别客气。你们-起照麽?」田川微笑着回答说。「是的,可以将那块大岩石也照进去做背景吗?」「没问题吧。 请你们沿在栏杆排好吧。」田川说道。「你们是蜜月旅行吗?」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是的。」「你太太很可爱啊!太令人羡慕了。」「过奖了。」田川笑着道。「我家那黄脸婆,五十年前也挺可爱啊!」老人夸张地叹了-口大气说道。接肴,转身呼喝其他正在闲聊的老人道:「限!你们干什麽了,还不快排好!要人家等,多不好意思啊!」「星野先生不见了。」其中一人说道。「一.二、叁……啊,真的!到哪里去了?」「洗手间吧。那家伙去得好频密的。」「真拿他没法。对不起。」白发老人苦着脸道歉起来。「不,没有的事。反正我们即是同坐一辆巴士嘛。」田川道。「你们是朋友吗?」「是的,既是同道中人,也算是朋友了吧……」白发老人肯首道。「本来,我们可以交替着照的,但人家都想照-张七人合照,但却又没带脚架来。所以……」「别客气,按一下快门,很简单而已。」田川连忙道,按着又问道,「你们到这里是——」「呀,他终於回来了。 快、快过来吧!」老人叫着,打断了田川的话题。那老人虽然步履瞒珊的,但仍奋力飞跑了过来。「对不起!我怕下一次停车的地方距离洗手间很远,所以先去了。」老人还喘着「别多说了,快排好吧 大家贴近些。」白发老人指挥其馀六人凭栏排好之後,转过头来,问田川道:「可以了吗?」田川从相机的观景器看他们这七个男人,肯定都有七十岁了。他们的背景,是被雾气掩映得稍为蒙陇的峡在远处,可以望到叁块形状奇特的岩石,人称「叁姐妹岩石」。蜜月中的田川,哪有时间欣赏这块岩石,这名称只是从导游口中知道的。「不要太近栏杆啊,」白发老人提醒各人说:「会掉下去的。」这倒真的不是开玩笑,因为栏杆之外便是百多公尺的断崖。「可以了!请你也走进去吧!」田川道。「拜托了!请你给我照两张吧!」「知道。」白发老人说着,排列队尾的一端去了。田川稍稍退後了几步,把那几块奇怪的岩石也全部照了进去。「 是右边的那位,你的头被遮住了,转往右一点吧。对了。」田川挥了挥右手道:「准备,照了!」传来了轻快的快门声。「我的眼阖上了呀……」其中一人抱怨说。「再来一张吧!」田川大声叫道 因为他恐怕如不大声说。他们会听不到。田川端正地拿着相机,再接一下快门。「这就好了。」田川在那一瞬间,感到自己好像做了x光的摄影师似的。「 谢谢你。」白发老人走了过来说:「占用了你的宝贵时间了。」「不,没有的事。相机,还你吧!」田川把相机递了过去。老人在这瞬间,用奇异的眼光望着田川说:[这相机, 可以待我们保管着吗?」「哎?」田川.下子摸不着头脑,「保管:……就将它放住巴士上吧!好吧?]「拜托你了。」老人郑重地向田川鞠了个躬迫,「请代我问候你太太.]「都照好「吗?」布江问道。「喂!你连人家的照相机也拿了回来干什麽了?」[这……是他们叫我拿着的。」「真的。奇奇怪怪的。」「嗯……哎!我帮你照-张吧!」「用自己的照相机照啊!」布江说着,将手上的照相机递与田川.田川只替布江照了叁张相,便已到了要上巴上的时间了。架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的导游。已站在巴士前,等着各人回来。「 这位是十八、十九……还有七人。」导游自言自语地说。七人? 田川正要登上巴士,插嘴道:「是那批老爷子还未回来吧。」「是,对了,他们刚好是七个人。」导游满面不耐烦地道:「唉,真麻烦!」山川见状迟疑了一会,道:「我去叫他们回来吧。他们一定还在山崖那边。——]布江,拿着。」田川把手上的照相机交了给布江後,便急步往山崖那边跑去。这时,太阳已西斜了,吹过来的风,令人感到有点寒意。冷风在山谷里回绕。发出了如气笛般的啸声。呀,在了。 那班老人拍照之後,仍然站在那里。他们想做什麽了……他们在栏杆外面!?田川怀疑起自己的眼晴来。那栏杆以外是笔直的悬峰。「你们要做什麽?」田川高声呼喝道。「危险呀!」那班老人转过而来。这时,田川才发觉。站在那里的,只有五名老人。其馀两人到哪里去了?「掉下去怎麽办?」田川继续大声道。 但,他突然停住了。田川距离那崖边约莫二十公尺左右吧,他清楚地看到其中,名老人往山崖跃下,消失了!田川整个人也呆住了。只剩下四人。刚才还有五个老人的。四个老人之中,其中一人被在旁的老人轻拍了一下肩膊,按着便跃身崖下去了。老人的上衣随风飘扬一下,便飞离落下。只剩下叁人了,他们在跳崖!「快不要!」田川很高声叫喊起来,「不要干这傻事!」又一人消失了 这人是刚才照相时迟到的那个老人,他举起了两手。仿似朝圣时高呼万岁的样子,跃了下去。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那个白发老人。「 为什麽要这样?」田川的料好像变成了铅块般沉甸,好不容易才走近那栏杆。「为什麽?」白发老人笑了笑後,默默地摇了摇头,向田川举起了右手。就好像平常出外道别一样。「等一等!」田川嘶喊道。那嘶喊还在空气中萦回之际,老人往崖外踏出了一步,风。在那一瞬吹乱了他那满头的白发。田川呆站在崖前。是我自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呢?田川清晰地知道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事实,但却仿似处身恶梦之中一样。「为什麽?…….」田川喃喃地道,「为什麽?」汗,从田川的太阳穴滴了下来。内心碎碎的鼓动声,彷佛在山谷里回响着。云,飘进了峡谷,把那「叁姐妹岩石」掩盖住了。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然而田川却浑然不觉。「发生什麽事了?」布江打着伞从後走了过来,问道。田川这时才「哗」的一声叫了出来,好像要将眼前的「现实」喝破似的。田川的叫声在山谷回飨不断,久久镣绕不散。2 衣柜[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居吗?」裕果道.「不坏吧?」「嗯。 挺不错。」田川市汀被裕果逗得「嗤」地笑了出来.其实,裕果这孩子已十六岁了,和其他的同年龄小孩子一样,也会去品评每一件事,没什麽稀奇。然而,偏偏裕果却甚少这这样品评东西的,所以「挺不错」这句话出自她的口,便觉得稀奇了。[这大厦是什麽时候建的?」裕果问道「这大厦?唔……怕有十五年吧。」「很旧啊. 」「是呀。但听一位建 师朋友说,这大厦建得很好,是优质楼。他说,现在新建的大厦叫用的材料都不好,还用海沙,房子很容易坏.]「海沙?」「是呀。用来和英泥混合的沙,本来最好是河沙的,但每每到建架的旺季,河沙不够用,便用了海沙。」「有什麽不妥了?」「海沙有盐分,会令叁合上内的钢筋生 ,以致出砚裂缝.」「妈,你也懂得不少啊!」裕果取笑迫。「当然罗,买一层褛不便宜呀!」布江说。「你看,房子的墙壁等建得整整齐齐的,多好.」「这倒也是……就是走廊窄了一点。」裕果打量着空无一物的房子.「没法子呀。走廊板了,房子便显得狭小了.」[这里的空气好像不太好。」「这是因为房子闭得太久的缘故呀。」布江甫说出,面上马上露出後悔的神色。「关闭了很久?上一手屋主不是才刚搬了出去吗?」「嗯……他们已搬走了好一段日子。」布江畴曙了一下说道。「裕果,这房间怎麽样?给你用的,」「妈,你有东西隐瞒着,是吧?」裕果追问道。「没有呀!真是傻孩子。」「哼!骗人!不要以为对着小孩子便可以打谎话。」[这些事不用你理会。」「告诉我吧。蚂。」裕果穷追不舍地跟着母亲,一边走进了厨房,一边还说着:「蚂 .」「哪有什麽瞒着你了,没有呀!」布江厌烦地挥了挥手。「微波炉就放在这里裕果知道母亲并不会这麽经易使将秘密说出来,只好奴着嘴,走出厨房,再到客厅和饭厅去了。屋里换了新的地毡。墙壁也重新贴了墙纸 的确不像是十五年的旧楼。坦白说,说大厦比裕果想象中的要好。和现在的职工宿舍比起来。这里大了接近两倍。当然,到所有的家俱都搬进来之後,便不会觉得那麽大了。「 冯,可以出露台看看麽?」裕果对母亲说。「可以呀。小心不要掉下去就是了。」「哼,怎会掉下去了。」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裕果心里咕噜道。裕果是独女,父母一直都当她是小孩子般看待。裕果推开了门。穿着毛拖鞋走出了小露台。风,比预想中的疾劲:然而毫不出奇,因为这里是十二楼。「 啊,好高。」裕果往下看了看,喃喃道。简直要令人目眩了。 一直以来,裕果住的都是平房,顶多是两层建 的房子而已,住这麽高层的大厦。还是第一遭。一楼也好,十楼也好,将窗 拉上,都是一样。裕果用手抓住有一点 迦的栏杆,观看四周的环境。这私人屋邸共有叁栋大厦,成凹字形排列,在叁栋大厦之间的空地,建了一个小小的公园。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到公园的小沙池是大象形的。在下面看可能反而不会发在公园里玩耍的小朋友及在旁照管着的母亲们都显得很细小。裕果像看极也不生厌似的,看了很久。「 要走啦!」布江这-叫,裕果才惊觉过来。「嗯。」「把门关好啊。」「知道了。」正当两母女关好门窗往大门走去时,布江问女儿道:「怎麽样?喜欢吗?」「嗯!我的房间可以放上一部立体音响。」「可不要将音量调得太大啊!楼上楼下住的是什麽人也不如道。」「希望是容易相处的吧。」「搬进来的时候先往打个招呼。 唔,怎麽了?」布江转过头去。裕果停住了步,正望着走廊尽头的房门。「裕果。」「唔 我觉得好像有人。」「嘎?」「刚才在那门口一闪地走了过去。 是我神经过敏吧。」「不要唬吓人好吗?妈很胆小。什麽也害怕的。」布江皱起了眉。「除了爸爸吧。」「小鬼头,你在说什麽了?」「我去看看就来。」「小心啊!裕果 」刚好和母亲相反,裕果很大胆。裕果走进了寝室,左右看了-回。当然,这一目了然的房间内,什麽人也没有。是神经过敏,还是有什麽影子投射进来了?裕果满腹疑团地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目光却被房里那个人墙衣柜吸引住了。衣柜是白色的,看得出是用油漆样的,一眼便知道是便宜货色……里面 有人。裕果这样感觉到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麽有这感觉。「裕果……」是妈妈的声音。「 有什麽事了?」裕果将手伸往衣柜门。虽然,她明白柜里是不会有人,但,却直觉地感到里面有裕果迅速将衣柜门打开!「依 依 」衣柜里传来了轻微的声音!里面挂着的一个旧衣架。正左右摇晃着。当然,衣柜里空无一人。但是,这衣架为什麽会在这里呢?是谁的呢?还有,为什麽它会摇晃了?是拉开柜门时引起的吗?然而,裕果却直觉地感到,那衣架在这以前,已一直在摇摆。* * *「等了很久了吧,对不起。」田川启一挥着手道。「会议拖长了,所以……你们还没有吃东西吗?」「我已经吃了。妈说爸工作辛苦,一定要等你回来才吃。」布江被裕果的说话逗得笑了起来「说道:「我们也迟了,刚刚才到的。」「肚子饿得慌了,有什麽可以马上弄出来的?」田川笑着嚷道。「快不要这麽大叫大嚷吧!」布江瞪了他一眼道。「打什麽紧了。肚子饿,吃东西才香嘛,」田川向老婆耸了耸肩膊,对跑过来的特应说:「给我一瓶啤酒。」田川一家已很久没有在外面吃饭了,裕果明天学校放假,一家人难得悠悠闲闲地吃一顿晚饭。「测验的成绩怎麽样?」田川点了菜後问道。「测验?呀,我记起了,好像侧过了。」裕果在装糊涂。「这家伙可真的是乐天一族。」「爸,你的腰带箍得很紧啊。」「啊,又胖了点吧,没法子,已经四十叁岁嘛。」「幸好。头发还未太薄。」裕果挖苦父亲说。「小鬼头!多管闲事?」田川苦笑道。「看过新寓所吧,怎麽样?」「嗯,蛮好呀。」「上学远了一点吧。」「但是,我想电车不会那麽挤。」[这也对。坐车可以舒服点。」[买东西方便吗?」[这个日後再慢慢研究吧。」布江说"「我也要一点啤酒.田川眼晴也瞪大了。「喂!你几时学会喝酒了?」「什麽会不会,喝一点应酬而已。你也不去一去学校的家长日,吓死你呀,吃午饭时,太太们个个却能喝的。」「我也喝。」「不行!」「知……道。」裕果绝望地应道。「 爸爸!」「嗯?」「我们的新居已很久没有人搬进去住的吗?」裕果发觉父母在这瞬间对望了-眼。「我没有对她说啊。」布江道,「不说比较……」「你这样说,唉!不是和说了一样吗?」田川耸了耸肩道:「那房子已叁年没有人搬进去住过了。」「有什麽不对了?有鬼?」「别太兴奋!」田川瞪了女儿一眼。「 那里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不幸……」「那家人的女儿急病死了,父母悲伤过度,双双自杀。」这-说,乐天派的裕果也不由得面青起来。「在那屋里?」「不,那女儿是在医院死的,双亲则在旅行途中自杀的,和那房子没有关系。」「啊。」裕果松了-口气。「但是……为什麽爸会知道得那麽清楚了?」[这房子是我的-个做地产的旧朋友介绍的。」「很便宜吧?」「唔,比市价平了叁成吧。」田川道。「对那些事,不必太紧张,对吗?裕果?」「唔,我倒没什麽。担心的是妈妈吧?」「我担心什麽了,一天忙到晚的,也没空去担心。」布江摇着头说。侍应把汤送上来了。「快喝吧,已经饿得要死了。」田川张开了餐巾。「哼!太夸张了!」布江笑道。田川启一是一间电脑公司的营业工程师。工作繁忙,收入也不坏。多年来一直住在便宜的公司宿舍,手头储了一笔钱,於是便将那一层楼买下来了。本来,田川是有能力购买贵价一点的楼宇的,但是他不愿意因此而向公司借钱,令自己困身於债务之中。「 我们和下一层楼的住客遇上了,打过招呼。」布江边喝汤边道。「是吗,叫什麽名字?」「星野。我没记错的。」田川忽地停下手来。「星野?」「是呀。有什麽不对了?」「 呀 没有。」田川摇了摇头,继续把汤喝完。「 爸爸。」裕果叫道。「什麽?」「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多大?」[这……」和我一样大吧! 裕果心里咕噜道。裕果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样想的,但却不期然地这样想……「呀!只有我未有把汤喝完。」裕果嚷着,只消片刻钟便把汤喝得精光.3 夜「星野先生不住呀。」「到哪里去了?」「洗手间吧,那人去得很频密的……」「星野先生不住……星野先生……」田川一下子醒了过来,张开眼望着漆黑的四冈。 心脏还评评地乱跳.这是什麽回事?又不是小孩子,为何会被这可怕的梦吓醒了。迷迷糊糊地,田川欲站起身来,但却一下于失去了平衡,几乎从床上掉了下去。「哗!」啊,对了,今天是睡在林上的。在千钓一发之际,田川跃身跳了下床。田川心想 哗!吓了一大跳!「你住干什麽?」布江被吵醒了,按亮灯。「没什麽,以为还睡在榻榻米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摔倒了。」「吓死我。搬进来已经半个月!」布江笑道,「 深夜两点还「呱呱」叫,褛下的星野先生一定吓了一大跳。」呀,对了……一定是因为这样。田川终於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在午夜惊醒过来。「是星野!这名字好像在什麽地方听过。」「你在说什麽?」「不,没什麽。睡吧,我出去喝点茶。」「暖水瓶的热水都用光了。」布江说着。也跟着起了床,「我替你烧一点水吧。」「让我自己烧好了!」「算了吧!反止已经醒了。」两人-起走出饭听,弄着了电灯,悄光令人一阵目眩。「普通喝的茶便可以吗?」「吧。不要太浓。」「明天不是休息麽?」「啊!对,我竟忘了。」「哼!快活不知时日过。」布江笑着走进厨房。田川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平静过来。但是心里还闷得难受。搬家至今已过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慢慢习惯这空间。住惯了平房的田川。一下子搬进十二楼的新居,起初总觉得怪怪的,有点靠不住的感觉。到了最近。已渐渐不再意识楼数,忘记了这里是第几层楼了。人这东西,是「适应的动物」吧。搬家的时候也挺花时间的,因为这里的电梯都只供住客上落用,并没有专供搬家用的电梯。搬家的费用亦因此比预算多花了近倍,幸好,房子是平价买入的,使这一点钱,也不觉得怎样心痛。这房子比宿舍的房子大了近两倍。田川有了自己的房间,有时侯会把公司的上作带回家做。休息的时候,也可以躺在里面看书。搬家是件天大的好事。田川打从心里这样想。布江和女儿裕果也隆市重之地替自己的房间布置起来。从前,一家人住的是公司宿舍。是不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改装的,但现在不同了,两母女布置得兴高采烈。已进入了十一月,天气已转得很清凉。这里风很大,但日照也非常好,午间的太阳耀眼得令人目眩。「 嘿!茶来了。」即使到了冬天,只要是天晴的话,这里都会很暖和吧。田川心里想。布江也替自己盛了一杯,一起捧来了。「呀。」「 星野先生发生什麽事了?」布江坐在沙发上问道。田川本来是不想谈论这话题的,但偏偏布江却首先提起了。「也没什麽。只是最初听到星野的名字时,老是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心里老是不安乐。这种事常会发生吧,是吗?」「是呀。」「心里老在想,睡也睡不好,於是便起来。」「你认识星野先生吗?」「天下同名同姓的何止千万,我不是说楼下那一位呀。」田川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度蜜月时遇到的那件事吧。」布江默默地点「点头。「当然记得,那件事轰动得很。」「也实在太怕人了。老人一个按一个往崖下跳!现在还感到有点心悸……]田川了口气。「那到底是什麽原因了?」「我也不知道。那理的警察也问了我很多次。」「是啊,因为这件事,我们迟了——人回国,把妈妈担心得要死了。」「是啊。」田川回想到当时情景,不禁笑了出来,道:「外母还激动地指责我没有责任感呢。」「那时候妈的身体还很好,火气也大。」布江微笑道,「但是,为什麽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在那次事件中,其中-个老人就叫星野。还记得吗?照相时往洗手间去了那-个。」「呀,对,但是,他和褛下的那位星野……」「那当然没有关系。只是一提到星野,我便想起那老人来。」田川慢慢地喝起茶来。「 人就是这样,有很多事是无法解绎的。」「唔……那团老人共多少人?」「对!是七个人。在我照的那幅相里也的的确确有七个老人。然而,在山谷底下只找到六个老人的遗体。」「对、对,令人毛骨栗然。」布江但点了点头。「掉进那深谷里,是绝对没有可能生还的。太奇怪了。」「事情的结果是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记得,、我赶到崖边的时候,已剩下五个人。当时,我只当有两人已跳崖去了。但再细细一想,也难保有人中途变卦。改变了主意的。」[这也有可能。但是,那到哪里去了呢?」[这……」田川耸了耸肩膀,继续说:「事情已隔了十六、七年了,纵使当时真的有人躲藏起来,也应该活不到今天吧。那七人全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这话也对。 可是,回想起来,这班老人家为什麽会选择这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呢?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唔,我也是这麽想。」田川一口气将茶喝完,道:「喂,睡去吧。」「明天不出外吗?」「偶尔地想在家里懒一天。」田川伸了个大懒腰道。* * *这一阵子,田川热爱起高尔夫球来,但公司事忙,一个月也只能去打一两次。「今天陪我买东西去吧,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买的。」「知道。」「驾车去吧。先进停车场,等超级市场开门,要不那停车场好拥挤的啊。」「那麽要很早了。」「早?还不及你去打高尔夫球的早。」「明白,说话里老藏着骨头的。」田川笑道。进了房,布江首先上床。「把灯关了吧。」「嗯。」田川把灯关了之後,畴曙了一会,才往自己的床走去,但却又改变了主意,改往布江的床走去。「哔……已经是深夜了。」「挺精神的,睡不着。」田川捉着老婆的手。布江也没有异议,田川的 轻吻在布江的额上。今晚也……今晚也发着同样的一个梦。裕果很清楚,那是梦!但是为什麽会每晚都发着同一个梦呢?虽然,严格来说,内容是有-点差异的,但基本上都相同……每次,那个人墙衣柜的门都是首先慢慢打开。要是不在梦境。那扇门打开时一定会有「呐」的一飨。但在梦境里,是没有声音的。今晚,那扇门地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呐!」和日间开柜门时的声音一模一样。在静寂的晚上分外刺耳。裕果暗吃了一惊,但却没有起来,躺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闭上眼睛吧。不行,假若在梦,闭上眼晴也是枉然而已,要是在现实之中,这时闭上眼睛,可能会有危险。那扇门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是那个少女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 *呀. 我的套装。裕果的眼睛也瞪大了.少女每天都是穿着白色睡衣出现的,但今次却穿着刚从洗衣 取回来的裕果的套装。裕果清楚地记得衣服是挂好在衣柜里的,但是……少女面色青白。听说她是病死的,那理应加此……然而她却并非是瘦骨怜悯;相反,脸蛋圆圆的,颈很长很细,肩膊斜斜的,更加显得颂长了。身高比裕果高一点点。裕果通常是躺在床上看她,所以并不留意她的高度。少女除了双眼充满哀伤外,倒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少女好像电影中的慢动作镜头似的,慢慢往裕果身旁滑行过来。这情形,裕果已习惯了,一点恐慌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张开眼睛,对方便会消失。少女发觉自己的房子的陈设都改了,眼里更显得伤心,环视了四周一眼,再慢步了一回之後,便返回衣柜去了。今晚也和往晚一样……但今晚和往晚也有一点不同,少女先往裕果的床缘来,目不转睛地着了裕果一会。虽然裕果明知这是梦,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少女看了裕果一会後,叹了一口气。裕果竟清晰地听到那叹气的声音。[喂!你会说话吗?」裕果问道。少女用那哀伤的眼神望着裕果,幽幽地道:「会!」怎麽可能!简直荒谬!快给我醒来!「你快离开这里吧!」是少女的声音。「嘎?」「不快快离开这里……你们都会死掉。」裕果感到-阵凉气袭体。少女的声音竟然可以透过现实中的空气,传了过来。这不是梦!不是梦!裕果死命地开着眼睛,按着一下子把眼睁开。可是,眼前哪里有人在。裕呆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我真的睡着了吗?刚才所见所闻的都是梦吗?太荒谬了……对,荒谬,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可能存在。最近的年轻人都喜欢谈论幽灵鬼怪,裕果的朋友也一样。每次谈论到这些话题时,大家都认真兮兮,好像很相信似的,因为假若不相信的话,也就没兴趣听下去了。裕果下了床,往那衣柜步去。那扇白色的门紧紧地关着。那少女会在里面吗?裕果将手伸了过去,指尖在抖动着。把它打开吧……但裕果却在迟疑。那只是梦而已,怕什麽!有什麽好怕!裕果想到这里,马上回身飞扑上床,盖上被,闭上眼睛。我 不要造那些梦!再不要!裕果把眼皮阖得紧紧,未几,果真睡着了,到天亮为止,没有发过任何一个梦.4 镜中的影像「裕果,裕果~快起床吧!」布江拉开了窗 後,发现裕果仍还蒙被大睡,遂走了过去,欲轻轻推醒她。「唔……」裕果心里还战战兢兢的,把头钻出了被窝。「(口下)!天亮了?」「已经九时了。 不舒服吗?」「不,没有的事,昨晚睡得不好而已。」裕果边说边伸了个大懒腰。「妈今天要往百货公司买东西,你要去吗?」「百货公司?」「要买很多东西,回来时还要到超级市场走一趟呢。你要是不去也罢了,留在家里也可以。」裕果听着慌忙爬了起来。但头发却是乱七八糟的。「到百货公司买什麽?」裕果含含糊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