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下面的美影看着希比蕾的动作。从希比蕾右手右脚上传来纸箱掉落的声音,美影领会到那原本应该是要打中自己的东西。「没事,一点小伤很快就会治好。」对着在散落的头发下露出笑容的希比蕾,美影直起身子。『唔呃啊?』……为什么要保护我呢?希比蕾没有回答这问题。美影不喜欢沉默,所以她动了,抓住希比蕾的手讨答案。就像小孩子们缠着大人,不让对方离开那样。她在月光下抓起被箱子压在底下的那只右手,不同于自己的人类手臂就在那里,跟到海边也看过的一样。身为人类的希比蕾是柔软的,所以才会受伤吧。美影想到她必须接受治疗。在缠着她讨答案以前,得要先让她治疗保护自己的证明才行。美影张大了眼睛,因为在那里有着自己见惯的东西。希比蕾手部装甲服的布料裂开,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的肌肤。以剪影来看那确实是属于人类的肌肤,但有个东西突出于那里。红色的、像条线般浮现在那里的肿胀肌肤是——「在紧张状态下就浮出来了呢——是的,和埋在美影小姐皮肤下的人工肌腱类型有点不同。我的类型在小地方稍微欠缺灵活,不过相反的,比较耐打。」美影听着在希比蕾的微笑中生出的话语。「你明白我是什么了吗?」『嗯噢?』在「人偶」这个反问脱口而出之后,美影才想到这句话太轻率了。但是答案来了,「嗯」一声点点头的答案。然后——「我确实是人偶,而且是3rd—G制的。不过……」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被化为声音。而是精神。……你可以听得到吗?我的共通记忆。美影身子一震。3rd—G自动人偶的共通记忆,不是同一型的应该不能通用才对。……那为什么……!?希比蕾「嗯」了一声点点头。「我是由克罗诺斯王制作的。是会进化成人的自动人偶——美影小姐那个身体的试作体。」「——」「然后在还处于人偶状态的时候,被送到决战前的L。w—G,协同制作荒人改后便沉睡了。因为我相信Low—G会胜利,已经没有我出场的余地。然后两年前,为了进行全龙交涉的准备,与G—sp他们一起被送到奥多摩时……」……碰上袭击,在紧急醒来时被千里小姐所救。「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美影小姐。可以算是我的妹妹、我的孩子的你。」微笑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自那个3rd—G的过去中诞生,被改造成人偶身体的同时……你却可以坦白说出重要的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这真是太好了。」手被握住。「抓着我的手,带我一起走,美影小姐。」『唔嗯。』不行,因为我走不动,她要这样说,但出其不意的舒了口气,流露出自己的意志。流露出话语。在这以前即使想说也说不出口的事,还有本来想保留不说的事,对飞场家人保持沉默的事,那一切都化为意志流往希比蕾那里。「嗡——」吸了口气的美影首次泄出话声。「嗡司。」那化为她希望现在就在这里的人名与泪水。隔着泪水,她看到希比蕾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拉她的手。「没事的。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不会有事,因为战场是个常常需要踏出脚步的地方……「然后,美影小姐的真心又是朝向哪个方向呢?」……希比蕾告诉她一个重点。「没有犹豫、有某种强烈的希望是与进化息息相关的。所以现在请拉起我的手,做为你已经没有犹豫的证明。强烈的、强烈的,即使有迷惘、要休息一下,也还是强烈无比的——前进。」她吸了口气。「为了与飞场先生他们并肩而行,以个人战场的向导身身份进。」●耳中听着从车站方向传来的歌声,堤丰与荒人改战斗着。在堪称无人的城市中,两架武神在街道上用剑与剑相击。战斗是从荒人改使用狙击枪在极近距离下开枪开始的。然后趁着堤丰躲避飞去的弹丸时,荒人改抛下枪手拿长剑向前冲去。之后就一直都是用剑的战斗了。在歌声中响着剑的声音,如同伴奏般、如同帮忙打着节拍般。两架武神以脚踏步、以翅膀向前,转动身子旋转。风起,黑与白两色交错。当白色武神飞往空中的时候,黑色武神就以高速在地上奔驰。当白色武神出招攻击时,黑色武神就躲开;若黑色武神攻击,白色武神就以剑接招。那些运转声与金属相碾声在马路上移动、全速回转,然后周而复始。黑色武神以最小动作控制自己的行动,同时若无其事的冲入有些宽的人行道并在其上奔跑着。追上来的堤丰挥剑砍断行道树,导致剑速略顿。趁着对方的动作顿了一顿的机会,荒人改绕到路边同时一剑过去。堤丰使用背后的四片翅膀飞翔起来,躲过划开柏油路面而来的剑刀。凭借自豪的强大威力,一瞬间就绕到荒人改头上。堤丰使用剩下的两片翅膀猛然下扑,从空中送给荒人改一击。但是荒人改把背后的两片翅膀倾至水平,把它当球棒一样往右边一拍。巨大的黑色身体以螺旋的轨道使出旋转的躲避运动。金属的声音掠过,在极近距离下的追逐战无止无休。以流转的钢铁动作为中心,生出一个声音。是话声,堤丰在笑。『——哈哈!』亚玻伦的声音充满无法压抑的喜悦。『真是好久没有像这样战斗了……!』战斗,亚玻伦知道仅仅只有在那之中才能采取的行动。他是用身体记住那点,化为知识深深埋入脑中。自己正置身于从父王他们的历史中得到的最尖端技术。……愚蠢的王。亚玻伦一面动着,一面想着京。当他在床上先醒来时,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法做出抱住她肩膀的选择。明明只要不管那么多,抱着她的肩笑就好了。……对。明明别去管什么3rd—G的事,只要为现在的自己着想就好丁!『为何?』亚玻伦发问,我现在是为了什么在做这样的事呢?他动着、转着、奋力攻击,然后以行动的结果作为确认答案的方式。金属声高亢地响起,在另一边一个大转身的荒人改叫了起来:『……为何!?』对方也提升速度了。『为何我们要战斗!?』『因为想要战斗啊。』亚玻伦点点头。『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自称(注:亚玻伦的第一人称是使用「私」,这一句话中透露出他以前使用的自称法为「仆』的。』以这句话当开场白,亚玻伦追着荒人改。『我改口了以后过了一阵子,从那以来……』他使用背后的翅膀加速。『我不曾拥有——只要做到这点就满足了,或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我之类的事情。』『那也不必做这样的事……』亚玻伦感觉自己可以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真是个思考天真的少年啊,亚玻伦这样想。……但是个好少年。瑞雅的女儿这下子可吃大亏了,因为居然看不到这么好的少年在战斗的模样。不知道京又如何?把她留在那里了呢。最后的时候她哭了吧?亚玻伦这样想。真是浪费。……我是笨蛋嘛。自己所期望的、认为这才会让她们幸福的判断,结果却害她哭了。和父亲与妹妹他们一样。『啊啊。』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可以了解,为什么父亲和妹妹他们要在自己的世界做出那样的选择。京也是,如果他其实是睡着的,她应该也会瞒着自己搭乘堤丰吧。……就是这么回事。堤丰加速,追着荒人改。『……你恐怕也是一样的吧?』不会做出把自己重要的人带来这里的选择。一样的。所以亚玻伦这样想。京,还有将会诞生的孩子,以及到时候应该会环绕在周围的自动人偶、还有Low—G的人们——……也都会那样的吧……然后——……早知如此,应该更加坦率的……机械的脸无论是苦笑或笑容都挤不出来。把表情隐藏在钢铁之后的亚玻伦,与在人行道上的荒人改并步而行。两架武神卷起的风让林立的店家玻璃或建材破裂、喷飞。亚玻伦使用翅膀,一面在柏油路上滑翔而行,一面与荒人改兵刀相交。思考这场战争的事。透过某个人物。……」乐。只要生下来的孩子不要像自己就好,不过同时又觉得其实像也好。不可以留下坏榜样。不管自己现在的想法如何,过去3rd—G都曾经企图消灭其他世界,还为了那个目的把人当成道具看待。所以——『来洗净一切吧……』亚玻伦吼叫着:『3rd—G的过往罪孽与错误,不是由人偶,而是由我来洗净……!』那才是他能够让自己满足的事。『现在,只有从那个时代留下的我才能办到——真是太感谢了!!』●堤丰边跑边采取行动。它把身体朝向与荒人改并肩而跑的右侧人行道,豪腕向右一剑横挥而去。荒人改以行道树为盾挡下堤丰的剑。堤丰的白剑虽然砍断行道树,但是剑速也因此略微一阻。那真的只是略微而已,出现算不上差距的差距。但是破绽就在那里。在那一瞬间,荒人改的脚铲进人行道的磁砖中,硬是让脚步停在那里。黑色武神从速度有落差的剑下穿过去。然后放出早已摆好招的剑。劈开风的黑刀飞向堤丰腹部。但是荒人改看到堤丰的动作并没有结束。堤丰的左臂,它原本空着的左手抓住了浮在半空中的东西。就是被砍断飞往空中的行道树。「……!」加上滑走之势,堤丰手中的行道树如同桩般刺来。已经把剑挥出去的荒人改,遭受树木切断面的反击。胸部中央。在短短的低沉声音中,它已经被树木之桩一棒打中。一股蛮力压向荒人改,在下一个瞬问把它打飞出去。为了避免伤及翅膀而将之往旁边张开,从腰部倒落在人行道上,证明了飞场做出的判断生效了。但堤丰来了。挥动的左臂放开树木,身体向旁边一转,同时往这边用翅膀助跑过来。用上翅膀的高速移动让它的身体在一瞬间就翻了个身,双手重新握好剑。剑呈一字向旁挥出。那是要从倒地的荒人改胸口,一口气把它打得弹起来的斩击。来了。就在那一瞬间,荒人改也没有直起身体就握好武器。它的武器并不是剑。是狙击枪。它先前丢在地上、留在那里不管的狙击枪。『省了我来拿它的工夫……!』朝着正向着这边过来的堤丰,荒人改扣下板机做为反击动作。枪声响起。●亚玻伦在与机械合而为一的视觉中看到弹丸。从正面看来像是个肿了一圈的楔子。……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是不过瘾啊,他这样想。过了六十年的对决是一胜一败吗?但是亚玻伦听到奇妙的声音。·是某种类似嘶叫的声音,而且那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难道是!亚玻伦这样想。但是在他还来不及继续想下去以前,他已经在制止了。制止自己,制止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人。制止阿尔忒弥斯。第三十九章『暗之光』发光的是什么?显现的是什么?然后释放一切的又是什么?[IMG]http://i1006.photobucket.com/albums/af186/ZHYDxxh/211t_with_mark.jpg[/IMG]●马路上充满了声音。机械的嚎叫声。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佐山,以抱着电风扇和电池的姿势停下脚步。眼前有黑与白的两架武神正侧对着他相对而立。以佐山的角度看来,白色的在右边,黑色的在左边。两架武神的状况很简单。位于下方的黑色武神才刚用狙击枪射了白色武神,就只是那样而已。不过现况又是另外一回事。就连黑色武神发射的大尺寸枪枝的枪声,都在白色武神的叫声下突然消失。但是就像在反抗那个叫声般的,弹丸在一瞬间的时间内就抵达白色武神那里。理应是那样的。佐山看到了。看到白色武神突然出现在黑色武神背后。白色武神的嚎叫已经结束,剑也已经从与胸同高的地方挥下。……是时间的切断省略吗!在遭受攻击的一瞬间,为了回避掉死亡而使用自己的概念。由亚玻伦与阿尔忒弥斯兄妹掌管的、在3rd—G的时间概念。堤丰眼中发出蓝白色的光,同时朝着荒人改的背一剑劈下。「!」依那个动作,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荒人改动着。那是已经事先预料到堤丰行动的动作。身体倒向前方,翅膀向左右两边拍动跳走。即使如此,堤丰还是穷追不舍。踏前一步,一剑往荒人改躯体的腰部位置砍去。呈笔直的一直线向旁挥出。那一击让站在佐山旁边的新庄倒抽了一口气。新庄眉头扬起、睁大眼睛。「——佐山同学、龙司、堤丰……!」「新庄同学,不要光用名词来交谈。而且话说回来,没事的。飞场正在以战士的身身份化中。」视界中所见的是,正失去平衡倒往地上的荒人改上半身。黑色机体的腹部装甲打开。其下,有一个少年飘浮在半空中,就是已经从操纵室冲出来的飞场。「让我知道受到攻击的恐怖与意义的,是打哪来的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