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里脸上充满苦涩。我自己说出来以后也觉得一阵晕眩。皮耶佐是忧国骑士团背后的外国势力,但又有其他国家在帮助皮耶佐,应该就是那个外国势力提供戒指的技术,诱导「古巨人」并调整计划整体的方向。情况实在太复杂了。幕后的黑手不现身,而是让他的替身,与替身的替身互相残杀。简直就是现在世界的缩影。贾里和我的话让沃尔罗德的心和魔杖剑都动摇了。他犹豫许久,终于动了。他的剑尖指向倾覆的艾克莉邬丝号与达利欧涅特。第四卷 第十八章 内心的战场最爱的人与世界为敌,那么即使世上全是敌人选是要守护最爱的人,这是错的。你必须站在世界那一边,杀死你最爱的人。这是这个世界里绝对的法则,也是你能够给你最爱的人,唯一的爱。贝涅·卢松·坎普奈尔「世界结束的七秒前」皇历二二一年「沃尔罗德!」声音从岸边传来。一辆小客车沿着岸边行驶。车子从河岸飞跃而出,在横亘于奥利耶拉尔大河的大楼上着地。车子在大楼窗户与窗户之间的艰险路径上奔驰,然后停在艾克莉邬丝号和我们之间。速度飞快的车子煞车后,前轮突出到大楼边缘。索雷伊索·索现在已经死亡,但远方还可以看见他在艾里达那西岸燃起的火焰。车门在夜晚、火焰与大船的背景之下缓缓开启。穿着皮靴的美腿从车内伸了出来。接着是随着河面微风飘逸的白金色发丝,以及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的尖耳。还有吉薇妮雅如翡翠般的认真眼眸。「吉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和沃尔罗德的声音,同时在奥利耶拉尔大河上响起。吉薇所爱的两个男人都在这里。吉吉那已经使用治愈咒式止住伤势,正在等待沃尔罗德露出破绽。吉薇伫立在横亘的大楼上,后方则是艾克莉邬丝号。「虽然嘉优斯和沃尔罗德叫我等,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来一趟。」吉薇的声音传过河面,她看着立体光学里的贾里伯爵。「贾里伯爵的脑袋很好。如果『古巨人』赢了,对他是最好的状况。但他也有可能输。所以,沃尔罗德,」吉薇眼中充满了哀伤。「如果你活下来,我认为他会为了皮耶佐拉拢你。」我从没想过吉薇提到的这个论点。但贾里伯爵一定会这么做。所以老人才会做出「走错一步,皮耶佐就会破产」的危险赌注。我咬住下唇。我应该思考的,并不是缜密的计划,或者是打倒「古巨人」的方法,而是一开始就该弄清楚沃尔罗德是站在哪一边的人。「你是来阻止我的吗?」沃尔罗德以僵硬的声音质问吉薇。吉薇张大绿色眼眸,尖尖的耳朵颤了一下。吉薇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呆立在原地。「沃尔罗德,拜托你!拯救皮耶佐的一千万居民!拯救你的祖国,你的父母朋友都还住在那里!拯救死去的布洛佐和你太太珍爱的皮耶佐!」贾里伯爵嘶哑地大吼。我也只能嘶吼着说服沃尔罗德。「可是,一旦皇国和七都市同盟开战,死亡人数会超过一千万人!」沃尔罗德精悍的脸庞上充满苦涩。我的攻击点在于沃尔罗德对潘库拉多大屠杀的心理阴影。「你,只有你可以拯救皮耶佐!」贾里则是诉诸于爱国心和悲情。我和贾里对世界与爱的争论让沃尔罗德摇起了头。「我,可是,我……」沃尔罗德再次举起魔杖剑,勇者的决断之剑。「住手,沃尔罗德!」吉薇感到非常犹豫。她似乎回想起什么,碧绿的眼眸随即浮现出厌恶感。吉薇的嘴唇发抖着,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爱,就住手吧!」吉薇虽然知道把沃尔罗德对她的爱当成谈判筹码是一种耻辱,但她还是大声喊叫着。沃尔罗德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还是爱着你,吉薇。」沃尔罗德懊恼地说。「但是你能替我拯救皮耶佐吗?」听见沃尔罗德的要求,吉薇说不出话来。吉薇不知该如何回答。「果然是这样,那就是你的答案。」沃尔罗德的语气显示他确认了事实。吉薇选择了我和艾里达那,没有选择沃尔罗德和皮耶佐。她没有选。沃尔罗德说道。「那么,我也无法舍弃我心爱的祖国。我不能。」他手中举着的魔杖剑剑尖发动起咒式。吉薇明确表达自己已经不爱他,所以沃尔罗德的心便偏向死去的布洛佐,他的妻子,以及养育他的祖国,而不是吉薇的请求。「如果你想引发战争,害死很多人的话,那就先从我下手吧!」吉薇大声喊叫。她张开双臂站在达利欧涅特的船只前面。从沃尔罗德的侧脸,看得出他蓝色的眼眸又有迷惘之色。干得好。沃尔罗德其实可以往旁边移动,避开吉薇再放出咒式。但是吉薇已经下定决心,若是沃尔罗德要杀达利欧涅特,就必须先杀了她才行。皮耶佐联邦共和国的勇者沃尔罗德,依然迟迟做不出决定。对失去一切的沃尔罗德来说,吉薇是他的最爱。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吉薇的爱,但他本人也说过,吉薇是拯救了他的性命及灵魂的女人。如果沃尔罗德想要拯救自己的祖国,他就必须击毁达利欧涅特所在的舰桥,然而吉薇也在射程范围之内。他无法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而且吉薇居住的艾里达那,很可能会变成战争的最前线。可是,皮耶佐也是沃尔罗德的祖国。沃尔罗德在那里长大成人,亲兄弟与挚友布洛佐也居住在那里。他之所以能有今日都是拜皮耶佐所赐。即使他因为在潘库拉多大屠杀,引发国民对他的憎恨,但这男人所爱的一切都在皮耶佐。况且,借由拯救皮耶佐恢复过去勇者的身分,对他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沃尔罗德在爱国心、道义、热爱故乡的心以及爱情之间挣扎,感觉自己快被撕裂。他停下以启动式发动魔杖剑尖的咒印组成式。接着他又想要发动,却又停了下来。沃尔罗德的决心每一秒都在动摇。他知道自己的一根手指关系着所有事物的命运。过去,巴塞欧雷总统曾命令沃尔罗德进行潘库多拉大屠杀。他毫不考虑就遵守命令,因此背上了虐杀者的污名,让他有三年的时间如同行尸走肉。但是现在沃尔罗德已经意识到问题何在,他必须做出决定。如果站在和他相同的立场,不论是我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感到疑惑。加诸在他身上的问题太过沉重,已经超过一个人能判断的程度。皮耶佐的勇者脸上露出烦恼至极的表情,连拿着魔杖剑的手和手指都在发抖。我和吉吉那已经从濒死状态恢复到身体可以动弹。我们已经透过眼神交换彼此的想法,两人都不想任由沃尔罗德决定我们的命运。就在沃尔罗德再次望向达利欧涅特的瞬间,吉吉那动了起来。沃尔罗德当然也以他超人的反射神经举起双剑摆出架式。在决定要不要向船只发动咒式之前,他必须先对付吉吉那才行。人在下决定之前总是会先处理完眼前的危机。胶着的状态被打破了。我紧跟在吉吉那身后。我没有时间编织咒式,只能出剑突袭。吉吉那发动一击。如果用右手的魔杖剑阻挡,组成式有崩坏的危险,于是沃尔罗德以非惯用手左手之上的奥得翁接招。吉吉那的招式从突刺转为斩击。沃尔罗德随即用剑格挡,然后以右手紧握的吉赛罗放出「矛枪射」,吉吉那侧身闪过从极近距离放出的十三把长枪,同时挥出左手。沃尔罗德一个后空翻闪开,然后又再翻滚一次。他右手挥出依然带着咒式的剑,采取下段攻击。奥得翁的组成式并未崩毁。吉吉那将屠龙刀立在脚下的大楼墙壁上挡住攻击。屠龙刀弹开之后,吉吉那旋转刀刃,以刀柄攻击采取蹲姿的沃尔罗德的后脑勺。沃尔罗德把左手的剑绕到背后,右肘顶在剑身之上,利用两个支点挡住斩击,弹开了吉吉那的刀柄回旋攻击。魔杖剑挥击完之后,最后当然是放出「矛枪射」的长枪。吉吉那纵身往旁边闪避。沃尔罗德起身后立刻突刺,吉吉那侧翻闪过,然后再翻了三圈往前推进。吉吉那伸出刀刃,如龙卷风般横向回转,在回转结束后直劈而下。倒卧在地上的沃尔罗德倒在地上翻身闪躲。吉吉那的一击使得大楼墙壁为之爆裂。他们穿梭在粉尘之间持续激战。沃尔罗德以吉赛罗之刃格挡吉吉那的突刺,从剑尖放出「矛枪射」。长枪掠过吉吉那的脸颊,贯穿他的左肩。沃尔罗德以咒式牵制吉吉那,变化的刃身从下方迎击屠龙刀,吉吉那的屠龙刀被往上弹。沃尔罗德一个后空翻,同时放出「矛枪射」。我和吉吉那只能用剑阻挡如骤雨射来的长枪,无法继续攻击。沃尔罗德落地之后,立刻编织「锻淀枪弹枪」咒式,发射碳化钨战车炮弹。我们拼命地闪避夹带飓风之势而来的炮弹,炮弹击中后方的奥利耶拉尔大河河面,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我纵身往旁边跳跃,吉吉那却相反地往前进。沃尔罗德和吉吉那以惊人的速度用刀剑和咒式交战。那是我见识过许多次的皮耶佐军事咒式战斗术,在近距离使用咒式伸长刀刃的剑术。虽然我想逼近,但闪躲着吉吉那的沃尔罗德,在他周围布下许多咒式,我只能拼命往远处逃离。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贴近,让我无法出手掩护吉吉那。而且,沃尔罗德同时对眼前的敌手和远方的我施放咒式。他的战术不只能用在一对一,也可以用在一对多。吉吉那挥动屠龙刀连续突刺。沃尔罗德直举魔杖剑,分往上下左右防御。因为吉吉那紧逼着沃尔罗德,让他无暇编织咒式,于是我能够往前进了。沃尔罗德从右方而来的凌厉中断踢击,击中吉吉那举起的左小腿,使得他被强推至一旁。失去左手的吉吉那,在武术上受到很大的限制。不过,因为吉吉那往旁边移动,让我有空间可以使出突刺追击。沃尔罗德右手的吉赛罗格开了我的魔杖剑剑尖。他的巨炮咒式没有崩坏。吉吉那回身过来,我们两人联手,猛力挥剑攻击沃尔罗德。剑刀与剑刀,咒式与咒式相互交错。在刀剑、火花、长枪和雷击后方,沃尔罗德的表情有如鬼神。纵使我们受了伤但面对到达者级的咒式剑士与我这名后卫,沃尔罗德依然与我们两人打得平分秋色。这怪物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沃尔罗德刺出左手的魔杖剑。吉吉那以屠龙刀挡住对方如等腰三角形般的刀势,屠龙刀被弹开之后,他继续用刀柄承受来自右方的攻击。沃尔罗德收回左手的剑,如老鹰般疾速俯冲攻击。吉吉那用手腕翻转屠龙刀,挡下对方斩向他腿部的攻击。沃尔罗德的剑刃掠过吉吉那的左小腿。刃身上的咒式不是长枪和炸药,而是化学系的猛毒咒式。吉吉那以屠龙刀回旋横砍自己的左膝。回旋的屠龙刀命中沃尔罗德的右肩。吉吉那被斩的左脚断面鲜血泉涌,最后左脚终于掉落而下。沃尔罗德使用近距离咒式还是无法命中吉吉那,因此才会改用猛毒咒式。不过,在吉吉那斩断中毒的左脚时,也同时给予沃尔罗德一击。这是一场壮烈凄绝的战斗,超越人类的咒式士彼此展开死斗。吉吉那的右脚踏向前方,右肩被斩裂的沃尔罗德也往前进。沃尔罗德用右手的剑挡下吉吉那纵向斩击。咒式散乱。沃尔罗德已经受伤,无法单手抵挡屠龙族豁尽全力的纵向斩击。沃尔罗德的膝盖陷进水泥地。他在两人之间发动咒式「霍金辐爆」。吉吉那和发动咒式的沃尔罗德两人都被伽马射线辐射的强大热气流炸飞。沃尔罗德已经降低咒式的威力,所以几乎没产生破坏力。不过,这是强行拉开彼此距离的最佳方式。飘浮半空中的姿势全无防备,飞向后方的吉吉那把屠龙刀插入地面,硬是急停下来,在滚了一圈之后双脚着地。沃尔罗德停下的速度比他更快。我穿越已经止息的爆炸风暴,在沃尔罗德眼前放出编织完成的咒式「电乖阅葬雷珠」。一切正和我的预期,沃尔罗德低头闪躲光速电浆弹。他如火焰般的后发被烧焦,电浆弹击中奥利耶拉尔大河的水面,水蒸气爆发。我们二人在如大雨般的水滴和蒸气之中移动。我举起魔杖剑优尔加迎击沃尔罗德右手挥出的剑,冲击力道让我的骨头格格作响。由于他的右肩已经负伤,所以我还承受得住。即使如此,但是如此强烈的力道我无法承受第二次。我以马古那斯的剑身挡住他左手从右往左劈砍的刀身。从剑尖放出的「矛枪射」之中,三支长枪贯穿了我的左侧腹。幸好肝脏没被伤到。我手中的优尔加放出两支「矛枪射」的长枪,只掠过沃尔罗德的左侧腹。我带着两败俱伤的觉悟放出咒式,但沃尔罗德的攻击更精确。我不想让郡场使得吉薇离开的战斗再次上演。彼此手中交击的剑松开之后,沃尔罗德抬起右膝垂直膝击。为了避免下巴到头盖骨被踢碎,于是我偏着头往斜后方闪避。他右膝放下之后接着化为前踢。我的身体往后倒,躲开逼近下巴的坚硬金属鞋底。我以背部着地的姿势,让魔杖剑马古那斯往上放出咒式「电乖阅葬雷珠」。电浆弹击中沃尔罗德往前踢出的右脚,让他膝盖以下的部分消失,在半空中消失。我以背部做为支点翻身跃起,吉吉那接替我上前攻击,只见屠龙刀利光一闪。沃尔罗德左手握着的魔杖剑「费人思量的奥得翁」被击飞至天际。我手持优尔加往前冲入沃尔罗德怀中。他反射性地挥出吉赛罗,我见状随即用马古那斯格挡。因冲击力道太强,让我无法挡下攻击。剑刀顺势刺入我的肩膀。发动的十三支咒式长枪之中,有五支贯穿了我的左手和左肩,肌肉完全被削落。但是只要心脏没被打中,进攻型咒式士的身体就还能动。我手中的魔杖剑直接刺向沃尔罗德,笔直地刺穿他的左手。剑尖贯穿沃尔罗德的左手掌,斩碎了手腕的骨头,刺进手臂。我在空中放出能从体内焚毁内脏的雷电。沃尔罗德挥舞右手的魔杖剑斩断左手。我们彼此用剑互刺对方,胸口激烈碰撞,紧密地近身交战,后面的吉吉那无法掩护我。两人的侧脸靠在彼此的左唇之上。我的左臂完全失去作用,左侧腹的部位鲜血泉涌而出。沃尔罗德失去左臂和右脚。我们如果不靠着对方就无法站立。奥利耶拉尔大河上传来奥得翁落水的声音。紧靠着我的脸左边的是沃尔罗德的脸,沃尔罗德的左颊旁边就是我的脸。我能感受到他炙热体温散发出来的热气。这世界上的声音,似乎只剩下我们粗重呼吸声和心跳声。血腥味重得呛鼻。爆发的水蒸化为细雨,使得四周充满了雾气。命运真是讽刺。我们爱上同一个女人,成为仇敌争斗。也为了同一个女人和大陆的和平而相互协助。然而现在成为最糟糕的敌人之后,彼此变得更加接近了。两人在相互倚靠的姿势之下确认身旁的状态。我可以看到吉薇在右边,沃尔罗德也斜眼瞥视着她。吉薇的双手在身前紧握,忍耐着眼前的惨状。「做个了断吧。」「也该是时候了。」我们彼此都静静地说道,两人对彼此都已经没有了憎恨与杀意。可是,不做个了断不行。这场冗长的战斗用剑才能了结。两人胸口互撞之后拉开了距离。我收回了刀刃,沃尔罗德也收回了刀刃。我以为对方要收刀与我僵持,可是我错了。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冲击,我看到血沫横飞以及骨与肉分离的画面。沃尔罗德挥舞被他自己斩断的左手,以断面挥击我的下颚。我出刀的速度太慢所以挥空了。我感觉膝盖失去力气,接着仰面倒落地上。我无视于脑震荡的感觉,抬起了头。沃尔罗德以魔杖剑「悲伤公主吉赛罗」抵住我的咽喉,「矛枪射」已经编织完成。由于我和沃尔罗德距离太近,吉吉那无论是用体术或者咒式都来不及掩护我。只要对方一发动咒式,十三支咒式长枪就会破坏我的咽喉、大脑以及肺脏,让我在瞬间丧命。我们彼此的觉悟差太多了。我从寄宿着蓝色咒式的刀尖看见沃尔罗德的表情。从他钢铁般的眼神,看不出来他对杀我这件事有任何犹豫。完全败北了。在沃尔罗德的剑术,不对,在他的觉悟面前,我自作聪明的战术是完全不管用的。我能实际感受到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从左臂和肩膀、左侧腹流失,吉吉那举着刀却没办法动。在这样的距离和状态之下,吉吉那根本来不及掩护。面对绝对的死亡,我并未闭上眼睛。直到死去的瞬间到来之前,我都会睁着眼睛。沃尔罗德湛蓝眼眸里映照着濒临死亡的我。「我会杀死达利欧涅特,拯救皮耶佐。吉薇妮雅就由我给她幸福。」沃尔罗德淡淡地诉说。战况没有逆转。命运让沃尔罗德获胜了,让我落败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动利舌和他在言语上对决。「人没办法两者兼得,最多只能得到其一。」听到我最后的话语,沃尔罗德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我和沃尔罗德总是在彼此争夺。但是我们同样都是爱着吉薇这个女人的男人。即使对彼此的感受有共鸣,还是必须做出了结。「去死吧。」干燥的声音持续。咒式并没有施放到我身上。沃尔罗德俯视着我,鲜血从那男人的左耳汩汩流下。勇者的左膝失去平衡。他单脚弯曲,形成跪坐在地板上的姿势。他将右手的魔杖剑撑在水泥地上想撑住身体。沃尔罗德的左耳里流出血液和部分脑浆。「我、没输给、你这家伙。」在剧烈的痛苦之中,皮耶佐的勇者低声呢喃。他的头部和身体都在摇晃。眼睛转向左方。「不,是、输了吧。」我转向左方。吉薇就伫立在倾斜的艾克莉邬丝号前、车子的旁边。她双手握着我给她的火药式手枪。枪口冒出硝烟,在硝烟后方的吉薇一脸茫然。女人的膝盖垮下,跪坐在原地。沃尔罗德是可怕而强悍的进攻型咒式士,但他同时也是咒式剑士。虽然骨骼和头盖骨大多都置换戍强化鈇合金,但眼球和耳孔部位并未加以强化。吉薇瞄准沃尔罗德毫无防备的耳孔。软弹头子弹贯穿耳朵,破坏了位于坚硬头盖骨内的大脑。无论咒式士沃尔罗德的力量再怎么强大,在大脑遭到破坏之后也是无法存活。「布洛佐,这个就是你所说的发挥勇气的时、刻吗?」沃尔罗德以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身为一个勇者,就要做该做的、事。就算没有深思熟虑、就进行大虐杀,现在的皮耶佐,依然、无可救药。」嘶哑的声音持续着。在沃尔罗德的限中,过去与现在,以及未来正在激烈的交错当中。「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身为男人、就应该、去拯救才对。」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的沃尔罗德,双眼俯视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眸。「嘉优斯,听清楚了。」鲜血从男人的唇瓣静静滴落而下。「其实我是、想要拜托你的,但你已经连施放咒式都、做不到了。」沃尔罗德的分析非常正确。我确实连施放咒式都做不到了。大脑遭到破坏的沃尔罗德,再过几秒就要死亡了。反过来说,沃尔罗德在这数秒的时间还是活着的。如果他想杀我,时间还是绰绰有余。「我,接、接下来要把自己能做的事、尽可、能地、做完。」我猜不出沃尔罗德话里的真正意涵。他原本想拜托我做的事,决定要自己做完?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勇者的水蓝色眼睛盯视着我不放,眼神里充满了惊人的魄力。那是勇者面对绝望的战斗,依旧勇往直前的眼神和表情。「以后、她就、交给你了。好好守护、她的笑、容。」「什么?」「我、是勇者。失、去了一切,也得到了、一切。」沃尔罗德无视于我的疑问,右手举起原本做为拐杖之用的魔杖剑「悲伤公主吉赛罗」,旋转强韧的手腕挥刀而下。只见沃尔罗德的头颅从昂然站立的躯体上消失,血液从咽喉的剖面喷溅而出温热的血液流下洒落在我身上。失去头颅的胴体往一旁倒落。勇者的魔杖剑吉赛罗,发出了空虚之声后掉落在地面上。沃尔罗德的头颅掉落在远方的大楼墙面,鲜血与红发拖出长长的血痕之后,沿着大楼斜面滚落而下。然后,头颅落进奥利耶拉尔大河。勇者的尸体躺在倒塌大楼的墙面上,红色鲜血不断从脖子断面泉涌而出。我发出苦鸣缓缓起身。但是真正感到痛苦的人并不是我。于是我踏出步伐往前进,冲到吉薇身旁。吉薇手上还握着手枪,整个人愣在原地。「因为。」吉薇喃喃地说着。「因为沃尔罗德打算攻击嘉优斯,所以我、我才……」「没关系的。」我在吉薇面前跪了下来,深深地拥住了她。为了不让吉薇睁大的眼睛看见沃尔罗德的尸体,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侧眼瞥视着沃尔罗德的尸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沃尔罗德的可怕之处。成为勇者的资格,并非是拥有强大的咒式或用剑的力量。而是在面临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否有一个能做出正确选择的黄金之心。假使是这样的话,那么沃尔罗德最后在临死之前成为勇者。现在不是仔细思考沃尔罗德真意的时候。我接下来必须完成死者交代的心愿。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