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依旧像条狗呢。」我笑了一下,耶斯帕的唇边出现了淡淡的苦笑。「你就算想激怒我,也是没有意义的。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多余的消息。」「我们只是咻咻地在追『古巨人』的主战派——『怨帝的十三位嫡子』中的幸存者。」在耶斯帕的身旁,费尔德烈德笑了起来。「北方的亚雷顿共和国,与艾里达那这里的『古巨人』,都在唔唷唔唷的行动喔。听说是很恐怖的计划,要是不阻止他们的话,就会发生呜喀喀噜噜噜,的事情喔。」「你别多嘴。」被耶斯帕的独眼瞪了之后,费尔德烈德耸了耸肩。就算他们没有先套好招,但用了那么多的状声和拟态词之后,整段话根本就意义不明了。机剑士如刀的眼睛,注视着我和吉吉那。「交给我们,你们不要再插手了。」「过去某个皇国的组织也是这么说,之前输给妮多沃尔克的二人组就待在那里面。」我一边坏心的笑着,一边问起旁边的搭档。「我们后来怎么做?」「无视掉他们的话而赢了。」吉吉那用战士的表情回答。听见我和吉吉那的讽刺,尖锐的光芒聚集在耶斯帕的左眼中。我已经做出了挑衅,但路上的机剑士却不为所动。既然如此,那就再下猛药好了。「我的吉薇被『古巨人』当成目标,而且还被沃尔罗德这个恐怖的进攻型咒式士给诱拐了。」我瞪起翼将们。「你敢说你们这些国家的看门狗,能够保护好吉薇的安全吗?」「你的女人性命受到威胁,而且还被诱拐了吗?」耶斯帕的眼中,浮现出了真挚的同情。这个男人也有个重要的女人吧。不过,他的眼睛立刻又恢复成冷淡的决心之色。「很抱歉,我无法考虑到属于猊下期望范围外的事,我只是要排除掉威胁到国家安全者而已。」居然还特地回答给我一个严肃的结论,真是个守规矩的男人。此外,当对手是在北方和艾里达那同时发起许多行动的「古巨人」们时,即使是皇国和翼将,也无法从容不追了。假使是这样的话,我的结论便已经出来了。「找们绝对不会收手的。」我带着笑容回答,耶斯帕也露出了深沉的笑容。就像耶斯帕无法收手般,我也有无法收手的理由。「随你们老百姓高兴去做就好。」耶斯帕以坚硬的钢铁之声告诫着。「直到你们成为我们阻挠的瞬间前,我都可以装作没看到。」「别说这么薄情的话嘛。」吉吉那的红色唇瓣摆出了笑容,那是凶猛的肉食动物的笑容。他旋转屠龙刀,把它举到了肩头。「初春的事件,我们还没有做出了断。」吉吉那迈出步伐,他走进了死亡与剑的攻击范围内。「稍微玩一下之后,就给我去死吧。」耶斯帕和费尔德烈德都在后退。他们与逼近的吉吉那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一边在魔杖剑上编织咒式,一边追过去。我是很想避开多余的战斗啦,但吉吉那动起来之后,我就只能跟着动了。「那大概也很有趣吧。」一边后退,耶斯帕一边淡淡地笑着。「可是,这次猊下并没有命令我们杀了你们。狗就算是狗,也还没有跟你一样是条疯狗。」机剑士的背碰到了水泥墙,已踏出脚步的吉吉那,刀光一闪。长而宽的银光,切开了耶斯帕上衣的下襬。位于刀刃挥动轨迹终点处的广告牌上,被划出了一条线。迸散出电子的火花后,被切成两半的广告牌掉了下来。但是,耶斯帕和费尔德烈德的身体,却埋进了比刀刃轨迹更前方的水泥樯中。「是费尔德烈德的咒式吗?」虚法士的数法量子系第五位阶「量子过躯遍移」这个咒式,能够发起据说可能性极低到小于十的、二十四次方分之一的分子透过。不论是在攻击还是逃走时,它都是很便利的咒式。「猊下有话要我转达给你们。」耶斯帕勾起嘴角。「解决事件的钥匙,在于哪边比较古老,以及全靠一个人的心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没回答我的问题,耶斯帕的脸静静地潜入了出现波纹的墙壁中。费尔德烈德还是满脸笑容地,在水泥的表面上露脸。他轻轻地挥手。「那么,再见啰~♪」那个青年或少年随着其爽朗声音,没入了水泥之中。吉吉那长宽的刀刃像是追击般,戳进了水泥墙里。刀子贯通得相当深,但似乎没有刺中的手感。带着像是小孩让玩具跑掉的遗憾表情,吉吉那静静地把刀收回来。「希望很快就有个象样的舞台能决战。」吉吉那回过身。他分解屠龙刀,将刀刃扛到背上,刀柄收回腰上。我依旧对搭档的暴走感到傻眼。「没必要杀他们。那些翼将很强,比我们还强。」初春的战斗中我们之所以会胜利,只是因为作战奏效而已,这我很清楚。「因此,如果那两个人可以替我们解决掉『古巨人』的话,不是很好吗?」「我只是在追求强敌和杰出的战斗而已。」「意思是说,吉吉那根本不肯考虑救出吉薇之类的事吧。你啊,就算不是我的敌人,也肯定不会是我的同伴啦。」听见我的问题后,吉吉那陷入了思考。说不定只有我一个人,认为他是自己的搭档。但我不觉得他是我搭档的时候,大概也比较多吧。不过,真是两难啊。翼将能帮我们一起打倒新出现的「古巨人」们,但却也有可能成为我要救吉薇时的阻碍。我在艾里达那的路上思考着。然后,我注意到了别的事情。「这个构图很奇妙耶。」我一边说,一边汇整思绪。「翼将正在追『古巨人』们。『古巨人』们正在追抓住吉薇的沃尔罗德。沃尔罗德跟『古巨人』同时在追某个与戒指之谜、皮耶佐有关的东西。」正在追踪的对象也在追踪别人,而且那个别人还在追踪着别的东西。「若是这样的话,沃尔罗德正在追逐的那个东西,就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吗?」这连结实在太松散了。情报太少了。失去战场的吉吉那,早就已经在巷子中走了起来。我中断思考后,跟在搭档的背后走着。诊疗所内原本切掉的电话电源打开来,未接来电的数量多到惊人。全部都是莉洁莉雅打来的。贾里伯爵以忧郁的表情坐在椅子上。他正在思考嘉优斯和吉吉那,沃尔罗德和吉薇妮雅,以及「古巨人」和戒指的事。此外,皮耶佐本国的危机,更是成了他的重担。在贾里的左边,秘书官梅姆诺正在待命;他正在等待能扫去主人忧郁的情报前来造访的瞬间。桌上的通知钤响了起来,秘书官梅姆诺接起来之后,将它递给贾里。「谁?从本国来的吗?」听见他沙哑的询问,秘书官维持着疑惑的表情,将受话器从耳边拿开,用手遮住了通话口。「好像是从本国派遣来的人。大门守卫已经确认过了,他带着提波尔兹上议院院长的介绍函是事实。」「就算我向本国询问过布洛佐少佐的事,那也应该跟提波尔兹上议院院长无关才对啊。」贾里疑惑地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不太懂是怎么回事,但先让他进来吧。」贾里点完头后,秘书官便把他的意思传达到受话器的另一端。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贾里预测,对方应该是来传达针对这一连串事件中,皮耶佐本国的动向。过了一阵子,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出现的是穿着皮耶佐民族服饰的男人们。中等身材的男人在前,像是副官的小个子男人则站在他背后。「我已经听说了提波尔兹上议院院长的介绍函一事,但请问你是哪位、找我又有什么事呢?」「首先,麻烦请秘书官离开。因为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想和您单独谈谈。」男子以平坦的声音,发出平淡的皮耶佐口音。贾里看向秘书宫。他们确认了彼此的想法。跟在贾里身旁二十年的秘书官,完全没有露出不服的表情,立刻就朝门边走了过去。鞠了个躬便退出去的秘书官,带上了门。他转回视线。身为老练的外交官,贾里的观察眼力只用零点零一秒就估出对方的价值。问题出在那个站在前头说话的男人,他的真正身分是什么。他的身高一八一到一八二公分左右,体重约七一到七二公斤的平均体格。民族服装配上他的金发碧眼,总显得有些不搭调。他的脸部轮廓、眼睛、鼻子或嘴巴,都没有特征。是一张要画肖像昼时,会让人感到很困扰的脸。他看起来不像是皮耶佐族,比较像是同个国内的潘库拉多族或波利雷族的人。此外,在仅仅五秒的话语中,他便说出了完美的皮耶佐口音,那实在是完美过头了。就算是皮耶佐人,也很少有人能将共通的皮耶佐语的发音,说得如此完美。这个人认识提波尔兹上议院院长,但看起来却不像是议员喜欢的那种武断的进攻型咒式土。他的应对态度很柔软。一样是外交官吗?贾里得出的结论是,眼前的男人绝对不值得信赖。当他决定对方如果没要说什么紧急的事,就要把他们赶出去的瞬间,男人开口了。「我如果说『贝赫里嘉』的话,您知道吗?」贾里的苍老脸庞上布满惊愕,原本松懈的脸紧张了起来。「怎么会!」老人的眼中,出现了愤怒和恐惧。「你的意思是说,『贝赫里嘉』真的存在吗?」「我要和您谈的事情,就是关于那个『贝赫里嘉』的事。」男人的睑上,浮现出了礼貌性的笑容。艾里达那东部,柯普素教会,面对着道路的礼拜堂向外开放,正在庄严地进行着富勒•巴德•德里翁的葬礼。我不认为生前的富勒会信神,但是,能够便宜举办葬礼的场所,也只有这里了。我把背靠在座位最后列的教会墙壁上。补习班怕跟同盟大使馆炸弹犯、达和欧涅特暗杀未遂犯扯上关系,连祭文都没送来。只有被拜托去搜寻富勒,却没有完成任务的我来参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出现在这个场合,但是,我也无法离开。在狭窄教会中大约四十张的椅子上,出席者少到让空位变得很显眼的地步。富勒过去的职场同僚,大约有五个人来参加。每个人大概都为了生活而忙得要命,但从新闻里知道同僚惨痛的死亡后,便集合在这里了吧。在角落的座位上,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肩膀正在颤动着。大概是感到很悲伤吧。「……老师你也来了啊。」我转往旁边传来低落声音的方向,看到杜拉丝正站在出入口处。因为是学生,所以她穿着制服来出席葬礼。在她望向我的眼中,小小的湖泊正在成形,看起来随时都会决堤一样。「富勒学长他!」声昔中满是哭音,杜拉丝站到了我的身旁,她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西装下襬。仔细一看,少女正在颤抖。换做是平常的话,我早就甩掉她的手了,但这次我却维持着被她抓住的姿势没动。我伸出右手,抱住了杜拉丝单薄的肩膀。少女的全身都随着哀伤在颤抖。杜拉丝在我的怀中呜咽着。在春天时,她已经死了一个身为消防员的表哥。对少女来说,要承受身边的人连续死亡,实在是太沉重了。有个人影穿过门走进来。回过头去看的列席者,全都倒吸了一口气。死去的富勒的恋人、穿着丧服的莉洁莉雅,正站在狭窄的会场中。因为富勒没有亲人,所以都是由莉洁莉雅处理葬礼事宜。杜拉丝放开了我,望着莉洁莉雅。礼拜堂中满是紧张感,谁都无法跟她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叫她,因为我答应她要找出富勒,但却没有完成。莉洁莉雅的视线穿过列席者,直直地注视着富勒的遗照。她的双眸,只是含有虚无的两个黑点而已。被安置在遗照下的棺材是空的,他的遗体被警察拿去检验,得到明天才能够领回来。这是场死者不在场的葬礼。与其说,穿着黑色丧服的女子很美丽,倒不如说出现在莉洁莉雅身上的,是一种悲怆的美。她重迭在身前的双手,正在颤抖。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婚戒,带有一丝悲伤的光辉。像是不肯承认富勃的死是事实一样,莉洁莉雅移开了眼神。她的目光,对上了站在她眼神别开处的我。「抱歉。」没有在富勒变成这样之前先找到他的谢罪言语,听起来满是空虚。外面传来了声音,是愤怒的声音。莉洁莉雅走了出去,我也跟着她出去。设置在教会用地出入口的签到处,正骚动成一片。明明几乎没几个列席者,却来了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以及采访记者。在铁栅栏的外面,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看热闹的人们。穿着黑色西装的一行人,正在胁迫着签到处的男女。「因爱国殉身的富勒葬礼,应该由我们一手包办才对。」穿着黑服的一行人,腰上都挂着魔杖剑,臂章上写着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摄影记者正在拍摄两者之间的口角。莉洁莉雅站到了忧国骑士团的前面。在悲怆的侧脸上,她的嘴唇颤抖着。「请你们回去。」女子静静地说道。「都是被你们的行动卷入,富勒才会死的。」摄影记者饶富兴味地拍起了莉洁莉雅,尽管接收到影片和照片这些毫不礼貌的视线,莉洁莉雅也毫不在意。她独自一人和忧国骑士团对峙着。「那可不对。」忧国骑士团最前头的男人摇摇头。他举起了手,手中拿的是艾里西翁报。上面有安洁尔写的,针对达利欧涅特所做的采访报导。「富勒是被同盟杀死的。他是被世界规格与将它具现化的资本家—达利欧涅特他们逼到走投无路,然后遭到杀害。」在报纸的照片中,达利欧涅将的微笑静止着。莉洁莉雅伫立在被举高的静止画前,在远处观看的葬礼列席者之间,也开始产生了动摇。「对啊。」「没错。」「都是达利欧涅特害的啦。」众人纷纷发出了赞同声,甚至连看热闹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富勒是被同盟的咒式给杀死的。」从看热闹的群众中,传出了这种明确的放话声。穿着丧服的莉洁莉雅往前站了一步,她的右手,一把夺下了忧国骑士团所高举的报纸。「请你们回去!」那是悲伤地哀悼死者却遭受打扰的女子的愤怒与抵抗之声。我站了出去。我走过莉洁莉雅的身旁,瞪着忧国骑士团。「你们弄错场合了,给我回去。」葬礼的列席者也模仿我的行动。富勒的职场伙伴、学妹杜拉丝,都从莉洁莉雅的左右两旁走出来,站到了我的左右两边并且排成一列。我们凭借着压力,将忧国骑士团赶到了教会用地的外面。黑色西装的一行人,退到了看热闹的群众之中。像是代表者的男人转过身去,拨开人群而回去了。可是,我很清楚。忧国骑士团的毒药言语,已经渗入葬礼的列席者和看热闹的群众之间。莉洁莉雅的哀伤眼眸望向下方。她的眼睛,正在看着抢来的报纸。卡斯佩尔从教会回到了自宅。他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看着自玄关抽出来的邮件。艾里西翁报上有达利欧涅特的独家报导,但他毫无兴趣,所以便把它丢掉了。其它的是最新式立体光学装置和终端机的月费、手机和网络连接费的催缴单。甚至连最近苦于筹款而去借的个人贷款,都寄来了催缴信。他不高兴地将催缴信也丢掉后,在走廊上走着。他走在堆积两旁的杂志之中,因为太窄了,所以他的脚踢到了杂志一角,使杂志垮了下来。「怎么了?」客厅传来了祖母的声音,他愤怒的回以「吵死了!」,并且重重地敲了墙壁一下。光是这样,祖母便沉默了。即使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力量,他还是无法满足。卡斯佩尔打开走廊深处的门。那是问窗户的木板窗套和纱幕都维持紧闭,很黑暗的房间,卡斯佩尔打开日光灯,让房间变亮。这是个脱掉的衣服、杂志和书都一直散落在地板上的杂乱房间。书架上并排着怪兽和美少女的人偶,但却没有规则性。踩过杂志和衣服前进后,卡斯佩尔踩到了宅配食品的纸箱。踩到冰冷的起司,让他变得很不愉快。他踹开纸箱,在房间里前进着。他丢开用来遮阳和避兔被看到脸的帽子。帽子挂到了他一年前买来后,用了两天就没再使用过的肌力增强机器的前端,这台机器的月费还没有付完。卡斯佩尔在置于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肩膀正在颤动。那并不是悲伤,而是笑到痉挛。卡斯佩尔正在捧腹大笑,他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白痴耶,富勒是白痴耶。失业后跑去参加人家玩爱国家家酒的游行,最后居然还被杀了!」卡斯佩尔大笑着。因为他过去是认真的优等生,所以很确信富勒的脑袋比自己要来得差。「可惜的是,我没有跟莉洁莉雅说到话耶。」他一边把背靠到椅子上,一边自问自答着。自己应该要去安慰,被富勒这个虚像给迷惑住的莉洁莉雅的。那么一来,莉洁莉雅就会和自己在一起了。他用手机偷拍了莉洁莉雅穿丧服的模样。搜集物又增加了,之后拿来自慰吧。此时,卡斯佩尔回想起了现实。即使是在举办丧礼的教会里,他果然还是会感到恐惧,根本不敢出声叫莉洁莉雅。因为他明明有出席葬礼,莉洁莉雅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自己的外表和能力都并不差。相反地,正因为不引人注目,他才能够顺利地混入丧礼,所以这点就算了。可是,其实他真的很想出声叫莉洁莉雅。他很想跟她说话,很想跟她接触。不过,一想到肯定会被拒绝而失败后,他就踏不出任何一步。抱着矛盾的心情,卡斯佩尔摇了摇头。他讨厌思考。他转了转椅子。打开桌上的终端机后,他看起「我的最爱」中的网站。因为,他把拍到富勒被狙击的瞬间的照片,贴到了留言版上。所得到的回响非常厉害。虽然有人骂他没礼貌,但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跟着大笑。他被当成了神。此外,抗议的声音、批评游行是愚蠢行为的声音与赞同声,都在留言版上互相攻击着,但那跟卡斯佩尔无关。对他而言,现在只有快乐与不快乐的差别而已。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将无法忍受现在的失业和孤独的状态。总有一天,他应该是会脱离这个状况的。可是,那会是什么时候?他应该要怎么做才行呢?这些连卡斯佩尔自己也不知道。窗外传来了现实的抗议声。对卡斯佩尔而言,这是令人很不愉快的声音。他再怎么想都觉得,高声去反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只不过是愚蠢而已。卡斯佩尔将精神集中到计算机空间中。其它的地方,并没有世界。沃尔罗德正躺在饭店的床上。皮耶佐的勇者正静静地闭着眼睛睡觉。挚友的死亡加上「古巨人」的战斗,白天的他战斗又战斗,为了不被发现而移动又移动—晚上为了防范夜袭,他总是把背靠在房间角落的墙壁上,抱着魔杖剑坐着。尽管他是皮耶佐的勇考、超级的进攻型咒式士,在连日的疲劳之下,也是会遇上极限的。在饭店与房间的周围,设置了好几道的咒式警报装置与陷阱后,他嘱咐完吉薇妮雅,便在床上进入了梦乡。吉薇妮雅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沃尔罗德的睡脸。寻找藏匿处和旅馆等地势上的安全措施,是吉薇妮雅在做的。但是,关键的警备和战斗,她都只能交给沃尔罗德去负责。虽然是被诱拐,但吉薇妮雅却觉得欠了男人一份很大的人情。沃尔罗德像是死了一样地睡在床上。精悍男子的睡脸并不安稳,或许是在作恶梦吧,他的额头皱了起来。从唇间可以看见被他紧咬的牙齿,细长的手紧握成拳,又像爪子一样地打开。就连睡眠,似乎也无法成为沃尔罗德的救赎的样子。因为麻药和上瘾症状,会同时唤来他的恶梦。吉薇妮雅觉得沃尔罗德很悲惨。究竟是跨过了多少的战场和死亡,才会换来连睡眠都无法成为救赎的人生呢?在被称为皮耶佐勇者的男人身上,大概背负着惊人的重担吧。战友死了,自己仍然非得以勇者的身分去行动不可。然后,从当事人和贾里伯爵的说法去推测,可以知道沃尔罗德遵照着皮耶佐国家元首的命令,展开了虐杀。国民则责备制造出国家分裂原因的他。身为勇者,他为了祖国而行动;但身为人类,他却无法反叛祖国,这使沃尔罗德招致最糟的结果。虐杀的记忆、死者,大概每天晚上都在折磨着沃尔罗德吧。那是他自己所制造出来的,自责的幻影。具有自责的想法,就代表沃尔罗德并不是没有心。为了压制恶梦,他变得常常使用麻药,但这却替他唤来了更多的恶梦。男人大概独自度过了「千夜中的万个恶梦」吧。吉薇妮雅头一次看见沃尔罗德的脆弱。她模糊不清的好感,转变成了渗入心中的爱情。吉薇妮雅离开椅子,坐到了痛苦地睡着的沃尔罗德身旁的床单上。女子的右手伸了出去,像是在哄小孩睡觉般,她抚摸起赤红如火的头发。「没事的。」她一边用右手摸他的头,一边把自己的左手覆盖到男子颤抖的左手上。「没事的,有我在。」她从额头抚摸着他的头发,并且像在念咒语一样,持续地低喃着。睡着的沃尔罗德抖了一下左手,抓住了吉薇妮雅的左手腕。进攻型咒式士毫无抑制的力量,害女子的手腕吱吱作响。吉薇妮雅硬是闭上了痛到快叫出来的唇,忍下了令人额头冒汗的痛楚后,女子张口持续低语道:「没事的,你没事的。有我在,所以你不必连在梦中都要战斗,不要责备自己。」随着温柔的声音,她继续抚摸着男人的额头。经过数分钟后,沃尔罗德额头上的皱痕消失了。手的力度也消失了,吉薇妮雅的手腕获得了解放。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她把他的手放了回去。吉薇妮雅一边用右手抚着被抓出瘀青的左手腕,一边望着沃尔罗德,他的睡脸总算呈现出安眠的表情了。忘掉了手腕的痛楚,吉薇妮雅也微笑了起来。不论是怎样的男人,唯有睡脸,她都希望他们能像个孩子一样。就算是与社会或世界的战斗也好,至少在梦中,她都希望他们能够忘掉。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早就已经不是人质对绑架犯萌生同感的那种了。吉薇妮雅是将沃尔罗德当成一个男人在看待。突然间,恋人的睡脸闪过了她脑中。客观地去思考这幅光景的话,抚摸着并非恋人的男人的头发和手,并不符合吉薇妮雅的道德观。她立刻离开床铺,坐回椅子上。吉薇妮雅在椅子上叹了口长长的气。她用右手背擦掉额头上因左手腕的痛楚,而冒出来的汗,她也擦掉了下巴的汗珠。汗水提醒了她一件事,她在夏日里活动过,但回到饭店后,却既没有淋浴也没有泡澡。身为女性,她很在乎自己的清洁度。她再次望向睡在床上的沃尔罗德,他睡眠中的呼吸很稳定。于是吉薇妮雅离开了房间,走向浴室。回过头,吉薇妮雅再次确认沃尔罗德有没有醒来。确定没问题后,她踏进了洗脸台处。「呀啊。」或许是沃尔罗德为了治疗伤口而粗鲁使用过吧,洗脸处的地板沾满了水。她那长至大腿的丝袜,到脚踝处为止都被水弄湿了。她有点痛恨男人的粗鲁。在这几天里,她都是趁沃尔罗德戒备着藏匿处或饭店的周遭时去洗澡的,但今天他们却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尽管从途中开始,沃尔罗德的行为便显得很绅士,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虽说洗澡是在不同的房间,但要全裸还是会让她感到犹豫。男人睡着的现在,是个好机会。吉薇妮雅打开电灯,关上了洗脸处的门。她把洗脸处当成更衣处,脱起了衣服。首先脱掉的是被水沾湿后,变得很思心的丝袜。在脱掉上衣后,她仔细地把它折好,放进了洗脸台右边的篮子里。接着她解下枪套和枪,脱掉衬衫、裙子,一样把它们折好放到篮子里。她把手绕到背后,解开了绣有淡青色刺绣的胸罩扣环,脱掉。从拘束中获得解放后,她形状漂亮的乳房晃了起来,映入了洗脸台正面的镜中。吉薇妮雅莫名地觉得,镜子看起来像是男人的视线,于是转向了旁边。她把胸罩丢进篮子里,接着把手伸往横向伸展的三角形内裤。当它被褪到大腿上后,淡淡的白金色茂林便出现了。她拉起左脚,接着再往下脱的同时,把右脚也拉了出来。握着变成一团的内裤,吉薇妮雅定在原地。她所想到的事情很单纯,那就是生理期不在这个麻烦的时期里,真是太好了。她将内裤也丢进蓝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