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沃尔罗德看着自己怀中,是他的手机响了。他想拿出手机,脚却绊了一下。他背靠巷子里潮湿的墙壁,看着手机。来电的号码是把他找来艾里达那的号码,他握住手机放到耳边。「布洛佐吗?」沃尔罗德用因为酒精而变得不灵活的舌头问。「你是什么意思?把我叫到艾里达那来可是又不接电话,这是什么意思?我欠债……」沃尔罗德说着,离开墙壁,再次走入巷中。「你现在才来找我这个堕落的勇者是要做什么?你说有大赚一笔的好机会,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对方由手机传出的声音喘息着。「怎么了?」沃尔罗德停下脚步。他体内的酒意瞬间散去,蓝色的双眸眼神变得严峻,他的表情从醉汉转变成战士。「事情变得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话筒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犹豫了一会之后,对方继续说:「我本来觉得有赚大钱的好机会才找你来,可是情况变得很糟……」话筒传来一阵爆炸声。「布洛佐!怎么了,布洛佐!」沃尔罗德把手机靠到耳边。「追兵来了。很可怕的追兵!既然有追兵,」讯号不清楚有些杂音。「那就到一开始讲好的地方,到欧尔香大道来和我会合。我有东西要给你!」布洛佐慌张了起来。「那是可以赚大钱的东西吗?」「是叫做『悲叹之戒』的戒指!是祖国皮耶佐的危机!啊,沃尔罗德,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事情!」布洛佐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但沃尔罗德依然很冷静。要给他的东西,还有祖国皮耶佐的危机这些话都让他很介意,但他还是先问最重要的事情。「在我赶到之前你逃得了吗?」沃尔罗德沉着地问,同时走向约好的地方。「可能,撑不住了。」手机传出的声音和沃尔罗德一样都正在移动。「敌人,已经,来到我的背后,」布洛佐的声音充满恐惧,简直就能够闻到肾上腺素的味道。「他们的计划很恐怖。非常糟糕!」「如果逃不掉,那就把要给我的『悲叹之戒』想办法藏起来!」沃尔罗德依照状况做出冷静的指示。「我试试看!这个一定要交给你!」布洛佐大喊。「然后你其实和以前一样……」话筒传来轰然巨响和惨叫,沃尔罗德在大楼底下停下脚步。「怎么了?布洛佐?」没有回答。话筒只传来一阵杂音,接着便中断。沃尔罗德握住手机。他精悍的脸上有着感觉到挚友已经死亡的焦虑。沃尔罗德再次迈开脚步,他由步行改为快走,在夜晚的艾里达那底层,速度越来越快。「布洛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沃尔罗德奔跑的速度比车子还快。「也好,鲜血和金钱的臭味正是现在的我所需要的。」双剑剑士的身影穿过大楼下方,进入巷弄深处。「都已经被人叫做堕落的勇者和虐杀者,我就继续堕落下去吧。」吉薇妮雅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客户突然有事找她,事情办完,她有些累了。她走在人群中,好几次用手去摸装有小盒子的皮包和背带。虽然罗路卡对她保证只要不是咒式士去使用就不会有问题,她还是有些害怕。虽然她也有些想打开来看,可是侵犯男人,侵犯嘉优斯想保密的领域是不好的。色情记忆粒子,色情记忆粒子,里面一定是色情记忆粒子。她很想打开盒子确认,但还是忍住。说不定嘉优斯已经预测到自己会这样想而打开盒子,在里面设下了陷阱,所以她拚命忍住。如果打开以后里面是写着「吉薇果然忍不住吧?」的纸条,懊悔的程度大概会让她郁闷三天。她不断地碰着放在腰后,盖在外套底下的柬西,金属的触感同时带给她不安和安心感。吉薇妮雅的脚踩在夜晚的路面上,道路上行人和车辆来往,她左转走向位置比较远的停车场。远方传来厚重的声音。艾里达那经常发生事故或事件,大概是车祸吧。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吉薇妮雅并不在意。她走进高架桥下隧道状的通道,发出鞋跟声响的回音。橘色的灯光照着高架桥下的步道,有一台车经过。停车场的一角就在通道另一端。她的爱车圆润的车体就在停车场的铁丝网后方,被黑暗包围。吉薇妮雅随着一阵咕噜声停下脚步。是肚子饿发出来的声音,非常大声。她真心地厌谢这条路没有任何人经过。如果被不认识的人听见了,就只好在精神上杀了那个人。她马上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危险了。「嗯——是受了嘉优斯的影响吧。」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苦笑。吉薇妮雅想起了一件事,她从包包中拿出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响了四声之后,对方接起。「啊,嘉优斯?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变成很棘手的寻人工作了,现在正在等熟人给我情报。」「真辛苦。」吉薇妮雅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忧。「嗯,总会有办法。没问题的。」吉薇妮雅知道即使面对危险或是性命交关,嘉优斯还是会说没问题。不过这次他的语气并不阴沉,所以吉薇妮雅判断是真的没问题。「早上你说要一起吃晚餐?」「对喔,」手机的另一端,他的表情应该是微笑着的。「我现在在汀通大道,吉薇妳哪?」「我离开罗路卡屋,去了客户那边一趟刚离开,很近,」她的声音不由得轻快起来。「现在,嗯,」她环顾周围。「在佛托纳古的大楼后面的停车场。对了,我们两个都走得到的距离,那就到欧尔香大道的罗松食堂怎么样?」「不,今天吃好一点吧。既然要到欧尔香大道,就去卡那多饭店旁边,高台上的摩佐吧。那边可以看夜景,鸡肉的料理也很好吃。」「摩佐亭?那里和海鸟亭一样贵,而且又很受欢迎,如果不订位的话……」「其实我已经订了。」嘉优斯在电话另一头想了一会。「我大概十五分钟可以到那边。吉薇比较近,妳先去等我。」吉薇妮雅停了下来。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会这么期待和男友吃饭,自己实在太过单纯了。「唉呀,算了。」吉薇妮雅再次开始向前走。她并不希望单纯的自己变得复杂,她和感性的男友嘉优斯正好相反。不过她搞不懂男友怎么会半年前就订了位。如呆事先告诉她,她还可以先打扮一下,还好她恰巧穿了高跟鞋。又是一阵巨响,吉薇妮雅环顾四周,声音比刚才接近了,听起来像是在距离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假如是车祸,在这么狭窄的范围里不断发生实在有些异常。吉薇妮雅所在的隧道或是前方的大楼底下都没有人。隧道中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吉薇妮雅把手伸到腰后拿出一个金属物品,是左轮式手枪。这把枪之前在嘉优斯和东方的杀手作战时曾发挥过作用,是用来护身的马格巴利三三八手枪。如果遇到的罪犯是进攻型咒式士,那就毫无意义。但是能够让对方已i惮被击中要害,有威吓的作用。显示吉薇妮雅亚尔利安人血统的尖耳动着,脚步声来自她背后。「谁?」她举起枪,威吓的声音带着胆怯。通道另一端有人。脚步声也停了下来,黑暗之中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月亮的位置改变了。一名男子靠着半圆形的墙壁站在月光下,有着红发与粗暴的表情,不显眼的深蓝色西装沾着鲜血,滴下的血液在男子脚下的通道上渗出一片血海。男子蓝色的眼睛盯着吉薇妮雅,无法聚焦。他失去平衡,倒向路面。吉薇妮雅毫不犹豫地跑向男子撑住他。男子全身被从头部、左肩与左手流出的血液染红,他的头与手被锐利的刀剑割伤,肩膀的肉被削去一大块。吉薇妮雅毫不在意弄脏自己的衣服,用手按住他肩膀的伤口。出血止不住,吉薇妮雅把手枪放回腰后,用双手压住。依然无法止住出血。吉薇妮雅虽然不懂医疗,但是还是可以看出男子的伤势足以致命。她手边没有医疗器材,急忙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脸上沾满鲜血的男子注视着吉薇妮雅,男子举起血液已经渗到衬衫袖口的右手。「这个,」他滴着鲜血的手指握着一条银炼。「『悲叹之戒』就拜托妳了。」银白色链子上吊着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戒指上镶着一个绿宝石,宝石彷佛燃烧着绿色的光焰一般闪闪发光。「不要、让、他们、拿回去、」濒死的男子喘着气说,吉薇妮雅不知如何是好。「别说这个了,你应该要去医院……」「别说了,听着!」男子大喊,嘴唇飞溅出鲜血。「金币变银币,银、银币变铜币,冰霜的手动了,」男子伸出颤抖的右手。「把悲叹之戒和这句话,交给名叫沃尔罗德的男人……」吉薇妮雅伸出左手接下链子和戒指,带着血液温度的金属被交到她掌上,她握起左手。「我知道了。交给欧罗德先生然后传话给他吗?」「是沃尔罗德。其它国家的人,不太会念、我们北方的名字,拜托妳了。」「我一定会交给沃尔罗德先生,把话带到,」吉薇妮雅天生的好听力让她能够完美地发音。「别说了!」「拜托妳,这么麻烦的事情,真抱歉,」男子染血的面孔露出微笑。「谢,谢。妳是个,好女人。」男子的眼神穿过吉薇妮雅,注视着远方的一点。「这样、也能、拯救他。」温柔地诉说着的男子,眼睛突然露出惊愕的神色。他向前扑倒吉薇妮雅,吉薇妮雅跌坐在地上。「你、」她想对撞到她的男子出声抗议,却看见男子的胸膛突出两把沾满血液的金属刀刃,那是剪刀的刀尖。沾满血液的黑手握着由男子胸口穿出的剪刀。黑手用力握起,将剪刀阖上。男子将吉薇妮雅撞飞救了她一命。男子口中冒出大量鲜血,他忍着剧痛露出微笑,用手示意「快走」,接着往前倒地。柏油路上荡开一片血海。他死了,为了救我而死。 吉薇妮雅茫然不知所措。在柏油路上一动也不动的男子伸出手,让人无法相信他已经死去。握着剪刀的手将剪刀由男子背后拔出收回,交回自己手上。男子尸体前方的黑暗中冒出青白色的磷光。吉薇妮雅看过很多次,那是用来发动咒式的咒印组成式。但写出化学式的并不是魔杖剑的刀尖,而是人影的指尖。一股带有大蒜气味与苦味的杏仁气味掠过吉薇妮雅的鼻尖。三个人影走进高架桥下的通道。「我不是叫你像个绅士一样把东西交出来吗?既然不肯就只好杀了你。」右边的人影身躯如同杉树般纤细,穿着燕尾服,皮肤带有灰色的光泽。头上带着礼帽,右手握着豹头拐杖,他左手拿的咖啡杯还冒着蒸气。杀死男子的剪刀就在绅士打扮的人影旁,从他背上长出的一只长手握着剪刀。「希黑帝斯,斯大人说得没错。宰了他喂狗,当作垃圾一样处理就可以了。」左边的人影脸与衣服一半是黄色,另一半是黑色,整个人看起来彷佛有毒,他口中冒出白烟。吉薇妮雅闻到的古怪臭味就是黄黑人影呼出来的气息。被称作希黑帝斯•斯的绅士拐杖一挥。左边的人影脸部被击中,向后退下。「我讨厌粗俗的讲法,」希黑帝斯•斯低声说。「至少也要有绅士风范地宰了他喂狗,再当作垃圾处理。」「优尔姆德•德和希黑帝斯•斯呀,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要说这种野蛮的话吗?」中间高大的身影穿着直盖到脚板的黑色长大衣,戴菩黑帽子,肤色微黑。「不要忘记我们的角色,不要令我哀伤。」「这当然,鲁戈鲁吉•吉大人说得是。」名叫鲁戈鲁吉•吉的男子听见优尔姆德,德和之前完全相反的回答,不悦地用黄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中央的男子眼睛是黄绿色,右边穿燕尾服的男子是橘色,左边黄黑色的男子则有着淡紫色的眼睛。「鲁戈鲁吉•吉真不知变通,到底是像谁呢。」名叫希黑帝斯,斯,穿燕尾服的男子旋转着拐杖。名叫鲁戈鲁吉•吉,有着黄绿色眼睛的男子吐着气表示不满。他的气息如同夏天的蒸气一般。他注视着吉薇妮雅,右手伸到空中。「为了不要让我哀伤,可以乖乖地把那个『悲叹之戒』交给我吗?」人影一面用来自异国的语调说着,一面前进。他戴着黑色的手套,勾起手指索讨戒指。吉薇妮雅盯着前方,向旁边伸出左手,手指碰到墙壁。「还给我。这本来就是要交给我们的东西。」橘色眼睛的希黑帝斯,斯指着戴绅士帽的男子说。旁边的优尔姆德,德微屈着膝盖。吉薇妮雅用手撑着墙壁站起来,目击他人死亡的恐惧让她双膝发软,她的左手握着被交托的项链和戒指。「不好意思,」吉薇妮雅弯着膝盖。「我不相信杀人的坏人。」吉薇妮雅一口气伸直膝盖,跳上车道。剪刀后面连着黑色的手臂飞出,猛烈撞上吉薇妮雅原先站的值置。金属制的护栏被砍断,剪刀尖端插进柏油路。吉薇妮雅头也不回地跑着。她穿过高架桥后立刻左转,全力奔跑。刀刃擦过她向后飘起的头发,切断了几十根。右后方传来巨响。可能是剪刀打坏了建筑物的墙壁,但她没有去看。吉薇妮雅一股脑的跑着,她穿着皮鞋尽全力逃跑。她感觉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心脏一般的恐惧。对方会用咒式还杀了人,而且刚见到面就毫不犹豫地想要杀死自己。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吉薇妮雅穿过大楼与大楼之间跑着。她抓住交通号志转了个直角向左,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她按了快速拨号,对方马上接起。「怎么了?我再十分钟就到了喔。」嘉优斯轻松地大声回答。「有杀人犯在追我!赶快过来!」「什么……」吉薇妮雅来不及对嘉优斯说完,手中的手机就消失了。她的右手被冲击力打向右边,吉薇妮雅立即跳开。长长的黑手从左到右横过她面前,剪刀插入右前方大楼的墙壁中。手机被刀尖贯穿,钉在墙壁上。吉薇妮雅重新望向左边。刚才的三人站在路上。黄绿眼睛的鲁戈鲁吉•吉握住从绅士装扮的希黑帝斯•斯背后伸出来的手,另一只手遮住优尔姆德•德的嘴巴,阻止他们继续追击。「要是打中戒指怎么办?你们这么想令我哀伤吗?」「既然抢走戒指逃跑的人死前已经把秘密告诉她了,那个女人就必须死。人类这种东西,只要扯下他们的手脚就会哭着求我们饶命,连小便都肯喝下去。」希黑帝斯,斯的拐杖又再次击中优尔姆德•德的脸.如同被炮弹击中般的声音和冲击力让优尔姆德,德向后退下。绅士打扮的希黑帝斯•斯连头都没有回。「我讨厌粗俗的话。至少也得要有绅士风范地扯下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哭着求我们饶命,连小便都肯喝。」优尔姆德•德双手捣着脸,点头同意希黑帝斯•斯的谗骂。「无论如何都得要谨慎地处理,我不喜欢不必要的哀伤。」鲁戈鲁吉•吉出声训诫。优尔姆德,德立即附和:「当然,鲁戈鲁吉•吉大人说得没错。」「等一下,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吉薇妮雅大叫,优尔姆德,德和希黑帝斯,斯已经开始组成咒式。吉薇妮雅原想赌往左边逃跑,但却向右边逃去。再次伸出的黑手和剪刀命中停在路旁的车子,轻易地贯穿玻璃和车身,接着周围被一阵白烟包围。吉薇妮雅马上判断那是毒气,闭住呼吸继续跑。跑到大马路上之后,她贪婪地呼吸。行人们走在夜晚被人工照明照得光彩夺目的街道上,车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是和平的艾里达那街头的一角。她站在人行道边缘左右张望,寻找警察局。不巧这附近并没有,她继续逃跑。行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衣服沾满鲜血,奔跑着的亚尔利安女人。吉薇妮雅不顾周遭的目光,沿着车道奔跑,发现正要开车的公交车。她加快速度跟着绿色的车子,将左手伸进即将关上的车门。她等不及安全装置重新把门打开,硬把脚插进门缝,钻进车里。车门在她背后关上。吉薇妮雅硬是搭上已经开车的公交车,乘客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她深蓝色的套装和白衬衫都沾满了血,头发因为全力狂奔而蓬乱,呼吸急促,令人觉得一定不是普通人物。吉薇妮雅一边道歉一边前进,没人敢制止她。吉薇妮雅穿过人群,来到驾驶座旁。开车的中年司机斜眼看着吉薇妮雅。「对、对不起,我想、你可能、不相信我,」吉薇妮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有人在、追我。有、有人、」她咽了口口水,继续说。「被杀了。可、可以赶快、载我,逃到、附近的警察局吗?」司机怀疑地看着她,接着重新转向前方。他的脸上挂着大胆的笑容。「我相信美女说的话。」司机打开车内的广播。「对不起,各位乘客,因为美女遇到危险的关系,我们将要改变路线。」多数乘客都没有开口,却有几个人发出不满的声音。「怎么这样。」「那女人看起来就很可疑。」「有人被杀应该报案吧?」「对不起。」吉薇妮雅对乘客们道歉。司机没有在站牌前停留,直直地向前开,将站牌旁等车乘客惊讶的表情抛在背后。「喔,只需要跳过三个站牌而已。艾里达那的司机可是男子汉啊。」「谢谢您。」吉薇妮雅抓住驾驶座旁的扶手。她茌镜中看见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用手背擦去。她感觉到手中的项链和戒指,不知名男子的血液已经变得黏稠。她重新望向前方。车窗外是即便在夜晚依然明亮的艾里达那街道,在成排大楼的后方,远处可以看见一所小小的警察局。那是欧尔香警局,虽然小但至少还有十几名警察士。吉薇妮雅胸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前面的车道有些异状,四线道路面的中央出现人影。穿着不适合夏天长大衣的高大人影、穿燕尾服戴绅士帽的人影、黄色与黑色的人影。是鲁戈鲁吉•吉、希黑帝斯•斯和优尔姆德•德。吉薇妮雅恐惧地将头转开。全速前进的公交车紧急减速,但是已经停不下来。鲁戈鲁吉•吉伸出右手一动也不动。公交车撞上人影们的瞬间,吉薇妮雅闭上眼睛。「虽然哀伤,但也不得不造成牺牲了。」鲁戈鲁吉•吉旋转碰到公交车的手,吉薇妮雅看见的景象也跟着旋转,重力形成的风暴让公交车内部变得像洗衣机一样旋转着。全长十点五公尺的市公交车车身以鲁戈鲁吉•吉碰触的地方为支点旋转。公交车的车顶用力撞击车道。车身扭曲,所有的玻璃都破碎了。车内一片狼藉。车子上下颠倒,玻璃四处散落。乘客们撞上落到地面的车顶,发出骨折或受伤的呻吟声。吉薇妮雅倒在颠倒的公交车车顶上,伤势比较轻微。她握住的扶手刚好位于旋韩中心点,而且上班用的包包缓冲了背后到腰部的撞击力,只有轻微的挫伤。吉薇妮雅伸手撑起上半身。她看见倒在她身旁的司机左手扭转到相反的方向,司机的骨头折断,已经彻底断气。她感觉额头上有温暖的液体,用手背去擦,应该是头部受伤正流着血。公交车里可能有人已经死了。自己才刚寻求协助,就把他们卷进这种事故中,吉薇妮雅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后悔了,她咬住嘴唇,看着周围。她面前的玻璃是树脂做的,所以只是龟裂扭曲但并没有破碎,车门向外扭曲,她一面在心里向乘客们道歉,一面在车里爬行。她并拢双腿,踢向车门。她用力伸直双脚,门扭曲得更严重。她把身体塞进车门与车身间的缝隙,爬到车外。夜晚的艾里达那街道在翻倒的公交车四周起了一阵骚动。公交车斜斜地横跨在车道上,把车流完全挡住。后方的车撞上对向的车辆,燃起火焰。四周都是逃跑或看热闹的人。吉薇妮雅看见更多被害者,紧咬住嘴唇。虽然有一部分是她的失误,但她绝不原谅造成这惨状的元凶。她向远方的警察局移动,额头依然渗着血。人影背对前方燃烧着的车子站立着,是鲁戈鲁吉•吉、希黑帝斯•斯和优尔姆德•德。旋转了一台公交车的鲁戈鲁吉•吉高高举起右手,长宽如同一颗巨树。每一根手指都和男人的手臂一样粗,大得可以抓住一辆小客车。虽然鲁戈鲁吉•吉很高,但于的大小完全不成比例,诡异的景象令吉薇妮雅动弹不得。「只要妳逃跑就会有人死。妳会哀伤,我也会哀伤。」鲁戈鲁吉•吉冷冷地说,火焰照亮他的脸颊,黄绿色的眼珠闪闪发光。穿燕尾服的希黑帝斯•斯左手握着冒出蒸气的咖啡杯,举到嘴边,又放下。现在是夏天,怎么会冒出那么多蒸气呢,吉薇妮雅心里冒出逃避现实的疑问。希黑帝斯•斯旋转右手的拐杖。「妳应该不想对和妳同类的人类造成困扰吧。」拐杖停止,银色的豹头指向吉薇妮雅。「把东西交给我,淑女的嗜好是观赏我具有绅士风度的残杀吗?」吉薇妮雅一阵愤慨,她立即跪在柏油路上,举起手枪。马格巴利三三八的枪口直指希黑帝斯,斯的眼球。「很遗憾,妳不是淑女呢。想要牺牲他人活下去吗?」希黑帝斯•斯将豹头拐杖立在柏油路上冷笑。背后黑色的长手飞出,开阖着剪刀。「人类实在是愚蠢到家了。」他和优尔姆德•德一同笑了。下一个瞬间,希黑帝斯•斯的拐杖又打上优尔姆德•德的睑。鲁戈鲁吉•吉走上前。「不对,妳是个勇敢的女人。」他的语气很钦佩。「明知无能为力,还是挺身而出。值得我的赞赏与哀悼。」听见鲁戈鲁吉•吉的话,吉薇妮雅摇头。「我听不懂。可是,我知道照你们说的去做一定不对。」虽然吉薇妮雅中气十足地回答,但她其实很害怕。即使被枪指着,对方依然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