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那一边从路面上起身,一边向她抛出问题。我们想得到的人太多了。吉吉那曾经在军队里待过。而且我跟吉吉那都是攻击型咒式上,为了追捕悬赏通缉犯,做了许多不得人的工作,所杀的人难以计数。大多数都是无法自夸的理由。与我们有仇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你说,地点跟名字?连这都不知道就痛下杀手了吗?」女子往前踏了一步。「我的名字是乌尔兹的张多#尔克。为替我的丈夫,高傲的恩张基#德的报仇,所以才来到这里!」女子向前进。由于是我不了解的异国发音,所以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如果硬是换成皇国的书写文字,女子的名字是妮多沃尔克或是伊多沃尔克。被我们杀掉的人,名字叫恩尼基鲁德或是威尼西爱古德吗?吉吉那维持四肢着地的姿势前进,接着从下方白光一闪。自称妮多沃尔克的女子,空手拨开刀刃,回以一击横劈。吉吉那以巨大的刀当作盾牌格挡。连刀刃一起被打飞到后方。吉吉那飞越步道的栏杆,掉落在下方的道路上。我也向后奔驰,越过扶手跃身而上。当我一在下方的道路上着地,立刻作出翻滚,藉以分散全身的冲击力。我瞬间感到柏油路接触到脸颊的冰冷,之后回转身躯。刚抬起头,飘逸的黑发与随风飞舞的外套、鞋底,占据我整片视野。我连忙翻了一个跟斗闪开,女子的左脚踩穿我前一刻所在的地面。她以脚踝以下没入地面的左脚为轴心,顺势让右脚的脚跟落下。只听见一阵破碎声响,我被淹没在飞散的柏油路碎片之中,随即翻滚起身。先掉落下来的吉吉那并排在我身旁。静谧的夜晚里,只有运河里快速奔流的潺潺水声。我们在邻接运河的道路上,与妮多沃尔克展开第二回合的战斗。吉吉那往侧面跃身,落在停在河边路旁的车上。借着踢上车顶的反作用力低空飞翔。刀刃从下方划出一道弧条,劈向妮多沃尔克的眉间。魔女以左手接住刀刃,同一时间伸出右手。吉吉那立刻横向跳跃。妮多沃尔克指着停在路旁的车辆。银色车辆随即浮现波纹,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瞬间就被毁坏殆尽。而看得出玻璃破碎,金属骨架被压扁则是之后的事。抓住交通号志的吉吉那身下,应该是车子的物体,变成数分之一大的碎块。简直像被巨人的手紧握住的车子爆炸,卷起红莲般的火焰。魔女挥动左手。「是重力力场系第五位阶‘轰重冥黑孔涛’!」吉吉那在我喊叫之前逃开。他抓住的交通号志一瞬间就被破坏了。吉吉那在柏油路上着地。他弹跳起来的瞬间,柏油路随即陷落。追着吉吉那接二连三被放出的重力波,将柏油路、路墙、金属防护栏像纸工艺品般,被切成细条、挤压之后崩坏。我虽然想掩护吉吉那,但我拚死也只能逃离那股看不见的强大破坏力。若将完全没有自旋、质量、电荷,寿命无限大的粒子——重力子集结成束,便能发挥相当于中子星重力的破坏力。重力场表示时空的曲度,也就是时空本身扭曲的程度。换句话说,重力子的攻击是肉眼看不见的,而且能够贯穿任何防御物,没有防御的方式。这种骇人咒式的使用者,我过去从没真的见过。我穿越落下的石墙碎片,放出构筑好的「爆炸吼」。轰然巨响。白烟之中看的见那道人影。我知道用爆炸方式袭击魔女,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效果。魔女仅仅举起手便挡下爆炸气流,我进行的这个动作所产生空隙,就是我为吉吉那所能争取到的时间。吉吉那挥刀切裂烟雾。横劈魔女身体的一击,停在她用来防御的左手毫厘之前。吉吉那变换刀刃的轨道,转为攻击她的下盘。疾速落下的攻击,被妮多沃尔克神速反射的踢击弹开。吉吉那的身体失去平衡,用手撑住柏油路,魔女的手刀逼近他的头部。不过,吉吉那失去平衡,是为了让敌人松懈防御的诱饵,并且替我制造出咒式攻击路径。喷溅而出的液体化为激流与瀑布,瞬间倾泻而出,越过吉吉那头上击中了发动攻击的妮多沃尔克,将她整个人弹飞。激流让魔女撞上石墙,液体四处飞溅。充满白烟与猛烈氧化反应的刺激臭味,终于落下的空弹壳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我所放出的化学炼成系第三位阶「皇瑞灼流」咒式,生成的物体是氯磺酸与过氯酸。沸腾均强骏湍流能够溶解生物。即便是吉吉那用刀无法砍伤的对手,也不可能防御得了强酸攻击。蒙蒙白烟在夜晚的河边袅袅升起。「嘉优……」「伙伴,安静。」我准备构筑咒式。以我现在手边的低位阶至中位阶咒弹跟装备,不可能杀得了妮多沃尔「你用这种……」我看见一双越过白色烟雾,穿着鞋子的脚。「你想用这种咒式愚弄我到什么地步?」随着愤怒的声音,放出看不见的重力波。背后的墙壁被压溃,我翻身逃开。我在翻滚的终点拾起吉吉那,接着往后后退。魔女漆黑的衣物与头发虽然冒着蒸腾热气,但却几乎完全没有溶解。我不知道妮多沃尔克的身体或衣物到底是何种物质组成的。「快后退!」我发动构筑好的「光闪」。将镁粉与硝酸钠用聚酯树脂凝固后燃烧,生成亮度达六十万烛亮的小型太阳。「光闪」的原理与照明弹,亮度足以将夜晚化为白昼。霎时,妮多沃尔克的眼睛便适应了黑暗,恢复视力。两名咒术师的身影,已经从路上消失。她提高警觉,环顾身边的状况,连接运河的柏油路溅湿了。水面上起了涟漪。他们落下之前所在的上方道路,隐约传来人声。对方多少有用点脑袋,妮多沃尔克不得不作出这个结论。他们为了避免逃走时被人从背后用重力波杀害,一开始并没有逃走。可是一旦知道己方没有打倒她的手段,随即当机立断,决定先逃再说。「配合得很好嘛。」对方的咒文不仅是用来攻击而已,背后还另有涵义。剧烈的爆炸声可以引入注意,为了争取时间代替烟雾的强酸,加上用闪光遮蔽她的视线,最后为了避免气味被追踪而跳进运河里。运用当地的地利之便,全都是经过计算的漂亮退场。不管自己有多强大,她都无法忘记杀死她的丈夫——恩尼基鲁德的人们。她抬头看着周围的建筑。一些爱看热闹的人从窗户采出脸孔。人们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在难以扼制的盛怒之下,她也曾想过要杀光所有靠近自己的生命。可是,自己并非无敌状态,也没有不死之身。如果像是军队之类,集结数百名强力的咒术师,自己也可能会被杀死。咒术师的实力不可小觑。魔女的右手按住被夜风吹开的头发。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绽放光芒。她和丈夫所背叛的故乡,想必已派出追兵。她带走禁忌之物,是为了阻止故乡对她背信。虽然丈夫已经过世,她还是必须贯彻这个想法。追兵只要一抵达艾里达那,一切就宣告结束,而且也必须让它结束。再怎么说,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绝对誓约,不容许无辜的被害者继续增加下去,如果破坏这个誓约,便等同于否定自我的存在。这样就和堕落的故乡没有两样。妮多沃尔克在路上走着。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夫君啊,我至少会去取回你的遗物。」激昂的情绪让她的脚下的步伐加快。柏油路面随着她踏下的每一步变得粉碎,最后龟裂消散。妮多沃尔克任凭发丝与大衣随风飘动,在夜空之中飞翔。微弱的星光与远方的街灯,映照着她的身影。魔女在空中翱翔的身影,没入夜晚的闾黑中。接着,消失在大楼缝隙问的黑暗中。第一卷 第五章预感的早晨第五章预感的早晨生存这件事,也就是增加杀戮的数目。唯有死亡舆生殖,是令个体屹立不摇的娱乐。除此之外的,都是对前述二者不完全的模仿,或者该说是堕落。比尔耶力夫.多罗诺斯.拉虔着,吉夫力卜.索拉.欧罗尔译「都市本能生存概论序文」同盟历〇五八年开始清醒的太阳,将阳光洒落在艾里达那的街道上。阳光描绘出大楼银白色的轮廓,然而我和吉吉那却一夜没睡。吉吉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我凝视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打开艾里西翁早报。报纸头版是我所支持的奥瑞克兹队本季吞下十连败的报导,以及「咒式士连续杀人案件的现行犯遭到逮捕」的大标题。这两件事都让我吃惊。虽然奥瑞克兹改写连败纪录也很重要,但是我还是先读了杀人案相关报导的内容。为了让吉吉那也能听见,我刻意出声念了起来。「三月二日凌晨,在艾里达那市内乌伊拉路上,咒式技术者罗洛普.依祖卡.芬古拉(五十一岁)于返家途中,遭攻击型咒式的袭击,犯人未抢夺财物便径行逃逸。」我确认到吉吉那眼中表露出兴趣,于是继续念了下去。「之后,有民众通报咒式士在乌伊拉路上进行战斗,之后又发现了咒式保全波哈尔.乌尔.伊鲁姆兹(四十二岁)的尸体,警方随即设立紧急检查哨。芬古拉被送至医院后,于凌晨三点十五分宣告不治。」吉吉那侧耳倾听着。「三点三十分,巡逻中的警察逮捕了在市内高等学院主修化学咒式学的十六岁少年。一小时过后,少年与其辩护律师,在记者会上宣布嫌犯仅是模仿犯罪,与先前一连串的杀人事件无关。警方也表示,目前尚在确认与连续杀人案的相关性,并未表达明确的意见,以上报导。」我将卡在喉咙里面的话勉强挤出来。吉吉那的脸也蒙上一层乌云。「就我所能想到的,这是最差的情况。」「对,是最糟的巧合。」「社会大众大概会认为这是犯罪者的胡言乱语。可是,只有我跟你两个人知道,那个人确实只是模仿犯罪的人,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因为,昨晚我们遇上了真正的犯人。」我将过时的报纸折迭起来。吉吉那陷入思考。「再怎么说,可能性太多了。可是……」「是库伊涅尔事件当时的对手呢?还是雷吉那为了封住我们嘴而派来的杀手?该不会是杰梅力克使徒的余孽吧?」跟我有牵扯的外国敌人实在太多。吉吉那好像想起什么,停了下来。「都是因为你太多话,害我想不起来了。」「不要把事情怪到别人头上。」袭击我们的妮多沃尔克,恐怕是来自暗黑世界的居民。不,是来自合黑深渊的追击者。魔女既然已经确认了她原本的目标,也就是我和吉吉那的长相,那么接下来她就再也不会误认,而去袭击其它的攻击型咒式士。就算我们匿名通报对方的事,最近因渎职和冤狱事件评价暴跌的警方,一定只会想尽快解决事件。而且,那也不是普通警察能够抗衡的对手。实际上,她拥有需要出动军方或警察咒式部队的实力。也就是说,这样下去接着会被发现的,就是我和伙伴惨死的尸骸了。就算在我们死后警方发现连续杀人案件的真凶另有其人,对我们来说也毫无意义了。「我不觉得追杀我们的妮多沃尔克会轻言放弃。还是暂时避免外出比较好吧。」「很可惜,今天还是有护卫莫尔汀枢机主教的工作。」「我开始头痛了。」「反过来想,担任莫尔汀枢机主教的护卫,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的盾牌……」「喂——过来帮个忙。」楼下响起粗哑的声音。我一手拿着报纸下楼,罗路卡屋的老板罗路卡.克雷姆.巴古福特人在楼下。他正把商品放到架上,差不多该准备开店了吧。我环顾罗路卡屋的店内,上面挂着「进来吧,破坏比什么都棒!」的标语,「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但是靠气魄营业二十五小时也可以」。一点虚伪的善意都没有,正好可以作为咒具店同业的榜样。咒式具专卖店店里塞满了咒式具,不但架子与墙上琳琅满目,甚至堆得顶到天花板。架上陈列着激烈竞争的夏曼多咒式化学公司与欧得列克技术联合公司出品的咒弹。由于这里有通用口径的第三位阶咒弹「爆炸吼」,所以我经常买来使用。根据贴在上面的纸,似乎买十盒会送一盒。玻璃柜内摆着魔杖剑的旋转式弹仓。上面镶有纯银雕刻图案,是以专业工匠制作的造型闻名,亚嘉拉工房的杰作——「雷西五〇五型」。我看着放在架内深处的咒弹,脸上浮现苦笑。由于杰鲁内条约禁止生物.化学咒式,那个有机磷类毒气咒式专用的子弹,不只是使用而已、连持有都不受允许。地上甚至还堆放着与咒式具店无关的火药型手枪。「这间店从里到外一点节操也没有。」「喂!嘉优斯,快来这里帮忙。」我转身一看,体型犹如酒桶的罗路卡就站在我身后。那是诺尔格姆人特有的矮壮体型。罗路卡的浑圆手指,指着放在地板上两个棺材迭起来那么大的巨大木箱。真拿他没办法。我弯腰把手放在箱子上,试着抬起来,但箱子的重量让我吃惊。「怎么会这么重?箱子里装满了梦想与希望吗?」「不久之前,我得到了可以大量买进狙击用光学系咒弹的秘密情报。」罗路卡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认为艾里达那差不多会该有需求,所以紧急进了一大堆,是碰巧买到的一大堆好货。」「这个木箱里装满了金属物品吗?」我斜眼瞥视压根没打算帮忙的罗路卡:心想只好自己一个人搬了。压迫在腰上的重量,让我只能龟速搬运,放到桌上之后,坚固的木桌因为箱子重量发出嘎吱声响。「说起来啊,货运公司要用六个人才能搬过来。不愧是攻击型咒式士,就算只是后卫而已,力气也很够。」罗路卡搔着红色的头发说道。「叫吉吉那帮忙啦,那家伙只要单手就搬得动吧。」「那只是因为嘉优斯你的眼镜很重而已,加油吧!还有,你们身上还是有一股臭水沟味。」「只洗一次澡洗不掉吗,罗路卡老爹你才是好像要从额头冒出猪骨高汤呢。」「你想知道昨天的宵夜放了什么秘方吗?」「你的葬礼办在养猪场好吗?」罗路卡由衷地放声大笑。我举起手闻了闻自己的味道,似乎的确有股臭水沟味。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忍住了因为熬夜想打的呵欠,环顾周围。「你的店还是一点没变。这里的咒式具已经够用来进行小型战争了。」「恩,如果像艾里达那这种城市,大概可以毁灭个一点五次吧。」罗路卡说出不得了的话。「所以不要跟别人说哦?要不然的话,这问咒式具店会被警方或市政府给盯上的。」「如果你店里只卖符合规定的咒式具,那么就不会招来麻烦了。可是,如果这里是一间完全没问题的咒式具店,那么我跟吉吉那大概也不会来了。」「没错。」罗路卡抱着凸出的肚子笑了起来。他是那种如果警方或市政府跑来找碴的话,二话不说就拿起咒式具把对方炸飞的老人。手机的声音响起。我放在耳边,听见另一端传来怒吼。「索雷尔!还不快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人类与浮游生物基因合成的禁忌产物,没用的家伙!」是市政府沙札兰愤怒的吼声。我把咒信机从耳朵上拿开,调整距离。「啊——很抱歉,您拨的号码是空号。」「我没时问陪你开无聊的玩笑,我们生活安全课的证据保管室被攻击了!」「真、真的吗?」我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他活该。「昨晚保管室里存放的龙与‘异貌者’的数据被抢走了。连前几天你们打倒的火龙和黑龙的头颅也被抢定!这是对国家和市政府和我的挑战。是腐败的人类至上主义者,也就是反咒式狂热信徒干的好事,」「真是不得了。」拿到奖金之后的证据物品,对我来说其实无关紧要。「因为龙和‘异貌者’的证据被抢定了,所以我要索回给原本给你们的报酬。还要加上今天早上看见的天空太蓝,害我把牛奶泼到衣服上弄脏,女儿又离家出走吓得我打破盘子,这些也都要从你们的报酬里面扣除。」市政府沙札兰课长的叫声如一波波的巨浪不断持续,我直接挂断了通话。血统纯正的艾里达那人,都会像这样蛮不讲理的挑毛病吗?我叹了口气,在脑中把事务所的收支数字往下修正。话说回来,我已经回想不起事务所有盈余出现的记忆了。我关掉咒信机的电源,看着罗路卡对找笑。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样物品。「罗路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打开纸包。罗路卡拿出工具,夹住露出来的碎片尖端。「这是从哪来的?」碎片带有金属般的光泽,只有罂粟籽的十分之一大。「昨天遇到一个魔女,我的剑完全砍不进她的身体,可是吉吉那的刀可以割伤她。这是从刀刃上采集下来的衣服碎片。」我凝视着黑色碎片。「虽然我觉得可以用这个追查她的身分,可是知觉眼镜里对这碎片的成分没有任何纪录。我想罗路卡应该会知道才对。」「虽然像是金属碎片,但是从没见过的材料。因为每年都有用咒式合成的新材料,所以就算是我也不会全部都知道,」罗路卡眼神专注地说。「也许交给跟店里签约的专业咒式师分析就会晓得。」「拜托了。最好尽快。」「当然啦。身为咒式具店店长,我很欢迎这种象样的正式委托。」罗路卡大大地点了点头,把衣物碎片放进怀里,然后叹了口气。「可是,最近来店里的客人,总是那些刚学会咒式,想要用来实验或恶作剧的学生,或者是根本没实际用过的收藏家……」诺尔格姆人的小眼睛直盯着我瞧。「不然就是像你和吉吉那那样会实际使用的攻击型咒式士老主顾,都没有什么新客人来。」「罗路卡,我记得你是宗塔克市人吧。」「对,我以前说过了。因为没有与生俱来的才能,所以才改作生意。」宗塔克市是以咒式具产地而闻名,特别是魔杖剑或咒弹等攻击型咒式七的咒式具。罗路卡自小就在那里钻研专业技术与知识,少年时接受了学院考试。可是,当时他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咒式能力。换句话说,他等同于被宣告只能凭后天努力成为二流的咒式具工匠,而不可能成为一流人物。因此罗路卡才会改当咒式具卖家。「你所说的那些过去,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要引起我们的同情,为了增加营业额而撒谎?」「被你看穿啦。只不过,像你们这种喜欢相互残杀、他妈的正牌咒式士到他妈的老子的店里来,用他妈的咒式具他妈的杀来杀去,对我们卖家来说真他妈的满足。」我露出苦笑。虽然不知道真相,不过罗路卡应该打从内心,或说是偏执地喜爱咒式具。我继续说了下去。「即便你称赞我也不会有好处的哦。就算不这样,罗路卡接二连三的怂恿吉吉那买新咒式具,我们事务所的赤字就要起火啦。」「这真是一颗好宝珠啊。」我听见吉吉那的声音回头。「晚期达马斯库斯派,不,是富里根直系徒弟的作品。一如同雕像般雪白的指尖,捏着一颗看来十分昂贵的宝珠。「不愧是酷爱战斗的屠龙族,真是好眼力啊。」罗路卡以搓着手矫声说道,他的眼神立刻从工匠变成生意人,瞳孔里浮现出伊恩的金钱符「那颗宝珠啊,是宗塔克后期达马斯库斯流派的天才宝珠工匠——已故的裘杰欧.索亚.富里根制作的。去年在他死后,才被发现尚未完成,于是由他的弟子西索拉斯接手完成,」罗路卡的眼中露出商人的精明神色。「造型有艺术上的美感,但更不简单的是啊,这宝珠具有独立处理方程式的运算能力,因此能够让各种咒式失效,是非常适合前锋属性的产品。」吉吉那注视着手掌上的紫色宝珠,以及绘有复杂几何图案的底座机械。他眼里有科学家的冷静透彻,也带有恋爱中青年般的热情。前者获胜,吉吉那开口说话了。「这是真货吗?你说是富里根作的,但是市面上也有很多他徒弟的仿作或习作,甚至是赝品吧?」「如果是假货,你随时都可以退货,」罗路卡露出充满工匠气质的笑容。「不过,你应该了解的吧?像你这种程度的咒式士,才能理解异端工匠制作宝珠的至高技艺,以及鬼才在那上面灌注的骇人意志。」吉吉那宛如感受到天才工匠的意志般,深深注视着掌中的宝珠。白皙的哲学家结束长考之后开口说话。「我要买。」「等等,等一下」我竭尽全力阻止。「到底买或者不买,必须经过负责财务的我同意才行,这样才符合这世上的正义。首先,这颗看起来很贵的宝珠要多少钱?」罗路卡与吉吉那彼此看着对方的脸,保持沉默。我从吉吉那手中抢下宝珠上的价格标签确认……突然眼前一黑。当我回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因急性贫血跪在地上。吉吉那抓着我的肩膀防止我昏倒在地。「不用对我行跪拜礼。」「你说什么鬼话!你怎么会想到那边去!」问题不是这个。「让我贫血的,是因为遭受到猛烈的金钱冲击,大脑瞬间拒绝接受现实而引起的!万年赤字的我们,为什么要花费一栋楼房的钱购买咒式具啊!」「那是因为有需要吧?我的宝珠都是便宜货,差不多也该换了。」「就算有需要,我也绝不会让你买,想买就杀了我,来,杀吧!不,我要杀你!」我大叫着,怱然注意到。「等一下,什么叫‘差不多也该换了’?」我猛然转身过去,见到罗路卡不停亲吻着手上的文件。「该不会……即便我说‘不!’也来不及了?」「恩,在嘉优斯你昏倒的时候,我们已经顺利签好分期月缴契约了。」血液无法流到我的手脚末端,我感到四肢冰冷。「你觉得我大概昏倒了多久?」「一.一六秒到一.一七秒之间。」吉吉那以慈父般的表情,告诉快要哭出来的我。「只有我也有不太好的地方啦,我顺便买了给你用的玩具,开心点吧。」他把金属块塞进我手中。我从鼻孔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最后闭上了眼睛。继续看着现实世界,实在是太痛苦了。我诅咒太古时代发明货币经济,想出分期月缴制度,犹如恶魔亲感的那些人,要他们陷入永恒的劫难。不,我要直接杀了他们,用锉刀削成碎片,最后拿去当猪饲料。保护莫尔汀枢机主教的工作是从下午开始,所以我跟吉吉那暂时分开。我去做自己该做的准备工作。步行的话距离太远了,所以我搭电车前往。电车周围的人以质疑的眼光看着有臭水沟味的我。我混在通勤人群之中走出西卡鲁那车站,定到交通繁忙的涅雷斯路步道上。我来到公寓前.吉薇站在玄关前方.她发现我的身影朝着我挥手。我靠近之后,她递给我准备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