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汀笑了。「那个伪装成我的,是十二翼将其中一人——杰农。卡尔。达力乌斯。他是能够变装、完美扮演任何人的戏剧天才。」莫尔汀用喜孜孜的声音继续:「他平常就会变装,连我和杰农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当事人好像连本来的面貌都忘了。」赫洛迪鲁和护卫们都露出苦涩的表情。让自己的替身来面对新闻机构,这不是正当的行为。莫尔汀似乎看穿我的内心,继续往下说:「其实我还有其它质量比较差一点的替身,我让他到北边的避暑胜地伍德湖去玩了。那个替身大概也会回答‘出现在新闻里的我,以假货来说做得不错了’。」莫尔汀继续望着艾里达那的喧嚣,对我坦白真相。「我的替身还有五个人,含我本人一共有七个莫尔汀分散在皇国全土。虽然说保险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游戏。」我一边听着,逐渐了解这个人物跳跃的思考,还有在这之上过度偏执的小心戒备,以及异常的兴趣。「政敌放出的杀手和殉敦刺客都算是定期活动,最近连东方的杀手似乎也盯上我开始行动。」「重要人物也很辛苦呢,休假也得演出这么盛大的谎言。」「这个谎言和演出,应该可以算是我唯一的娱乐了。」烟火飞上像是舞台背景般虚假的蓝天中。烟火反复上升下降,画出通常不可能出现的轨迹。烟雾描绘出「愿艾里达那长寿与繁荣」的图样,最后应声炸开在穹苍之中。「我小时候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过那个烟火其实也是咒式吧?」「是,是化学炼成系第一位阶名叫‘喷矢’的咒式。」我打算结束说明,但莫尔汀眼中出现期待的神色。没办法只好当场示范啰。我投出手上的空纸杯,用腰间魔杖剑护手的根部展开咒式。拋物线的轨道随着火花变化。水平地飞翔,接着轨道再度变化,在垃圾桶上空转了个直角垂直落下。这把戏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但没多久他们就失去兴趣回到祭典的喧嚣之中。「合成硝酸钾百分之七十五,硫磺百分之十,木炭百分之十五,生成黑火药。接下来使用基础电磁咒式依序点火改变轨道。那个烟火和这个的原理相同。」「现代果然是咒式的世纪。」枢机主教低语着。「在我眼里看来咒式就像魔法一样。希望魔法师一挥杖,就能够解决事情。就像那边正在上演的一样。」在视线的前方,正在进行街头表演。带着黑色三角锥型帽子,披着长衣的演员扮成魔法师,挥动魔杖。石炭变成黄金,周围的观众都很开心。「可惜咒式并不是万能的魔法。只是受到物理制约的单纯技术。」我对眼睛看着戏剧的莫尔汀继续说着。「例如想把一个氢原子,换成元素周期表上在隔壁的氦,就必须用跟太阳差不多的两千五百大气压,还有数百万度的高温抗拒正电荷,让氢原子进行核融合。」我知道很无聊但还是说明下去。「如果要‘炼金’,光是一小茶匙的分量,就必须耗去数十亿吨质量,加上高热的两个中子星对撞一样高到像是开玩笑的超超高温高压,才能开始生成。很可惜,不能用魔法之类的量产。而且消费那么多的能量来生成黄金并不划算。」我说完马上就后悔了。咒式士冗长的解说是一定会被讨厌的。可是,本来就是学究底子的枢机主教,似乎并不觉得无聊。「一般咒式士都会主张有将近无限的可能性,可是你好像没这么乐观。」莫尔汀枢机主教喜欢议论这点也记载在他许多的著作里。看来我不得不当猊下议论的对象了。「由于悲观而采取乐观的看法,也许是这样吧。」「这不是咒式,而是人类的问题。而且你对人的心灵或是思考力的评价过于低估了。」「我倒不至于觉得,无论是怎样的伟人或是哲学家的话,都只是和海市蜃楼一样。」「虽然我们被言语的诅咒束缚,但并不是没有突破的方法。」莫尔汀静静地说明。大声嘻闹的人们,走过枢机主教的背后。游行的乐队演奏着轻快的音乐,纸花落下堆栈在路上。我无法理解莫尔汀的话和真正的含意。在群集之中,身为一介攻击型咒式士的我,和莫尔汀枢机主教都不再说话。他说的是现在在这里某个事物的未来吧,但我无法理解。混在人群中,我们走着。「文字游戏就到这里为止,要吃点甜的吗?」枢机主教手指的方向,是冰品的摊子。我制止枢机主教,这次换我出钱。我问了摊子的老板,有草莓、香草、苹果、橘子等口味。我身旁的莫尔汀瞳孔向着左下方,似乎正在考虑什么,但他点了草莓和香草双层的口味。我虽然对这不适合中年男子的选择感到意外,随即点了橘子口味。接着也分给赫洛迪鲁和护卫们。只有我们两个吃冰感觉有点丢脸。不过吉吉那拒绝了。也好,至少有一个人集中精神在警戒上。枢机主教一面吃着冰,一面望着街道。我的视线也注视着相同的光景。幼小的女孩坐在父亲的肩上,眺望着祭典的游行。一面吃着和莫尔汀一样重迭着草莓和香草的冰品,一面对街头艺人的表演发出天真无邪的欢呼。「只要孩子看来很幸福的吃着点心,能够露出天真的笑容,我就会肯定这个世界。」莫尔汀的话,贯穿喧闹的人群。「为了这个,我一路欺骗背叛,不惜流血残杀。我未来应该也会这样继续下去。如果不足够,再追求更高的合理性,要是还不足够,就再追求更高的合理性。」莫尔汀枢机主教的双眼向着正前方。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换成苦笑。他说的话我无法照单全收。可是,他夸张的话语中如果含有一丝的真实,大概就没办法继续讨厌他了。「好了,吃晚餐吧。」莫尔汀为了改变气氛宣布。他似乎在搜寻记忆,眼睛落向左边,做出结论。「对了,我想去观光导览书里写的乌尔克料理店。我非常热爱热腾腾的乌尔克料理。」拍了我的肩膀,莫尔汀开始往前走。惊愕的赫洛迪鲁与护卫们发出惨叫,从背后追过来。「猊下,请不要突然改变计划!」「今天的艾里达那很拥挤,不可能的!」「现在才要包下能够妥善护卫的乌尔克料理店,实在是办不到!」莫尔汀笑了,开始快步走。我也不由得用一样的步伐赶上。「摆排场把店包下来,有什么好玩的。闯进当地的店里,这才叫观光吧?」莫尔汀向着我眨了一只眼。中年男子对我做出淘气孩子的表情,感觉实在不太愉快。我配合莫尔汀的一时兴起,离开集团包围。吉吉那也跟一起行动,护卫应该是很周全。喧闹的艾里达那祭典,似乎还会继续下去。第一卷 第四章夜与追忆否定梦想、故事与幻想的现实主义者错了。你们崇敬的金钱也好、国家也好、法律也好、正义也好,全都是我们妄想帝国的邪恶子嗣。世界啊,是包含名为现实的妄想在内,各式各样的世界。达迪欧.鲁夫.波尔波克叙勋伯爵对于崔斯坦报询问的响应皇历四一一年电子穿梭在玻璃管内的阴极与阳极之间,旧式的钠汽灯与霓虹灯渐渐亮起。青白色温柔的月光遭到白色、红色及紫色的光芒驱赶,洒落在流经艾里达那的河面上。夕阳已在远方消逝,夜幕如黑猫轻巧跳落般,悄无声息地盖住了艾里达那的街道。繁华的街道及桥梁上,人潮依然不断。酒吧和剧院想必挤满了人,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重头戏。艾里达那的歌女祝祷祭典,即便到了夜晚也不停歇。我随着车子摇晃,眺望着艾里达那夜晚的样貌。黑色的高级车坐起来十分舒适,我身旁坐着莫尔汀枢机主教。「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我没有应答,在车内警戒着四周的情况。莫尔汀坐在我和吉吉那中间,他的视线向着外面。七名护卫分别坐在前后座,车子前进着。对向车道的那一方,可看见预定下榻的丽姿饭店。这间饭店无论规模或者价格,在艾里达那都是首屈一指。墙壁贴着磨到发亮的花岗岩,高耸直入夜空。为了祝祷祭典远道而来的观光客,以及盛装前往夜宴的绅士淑女们,在正面的玄关来来往往。到了十字路口,我们乘坐的高级车随着前方的车辆停下。跟在后面的车辆也停了下来。由于艾里达那正在举办歌女祭典,现在大概四处都在塞车吧。我瞥向步道,市政府的布告栏再次映入眼帘。艾里达那祭典期间的交通管制与最新悬赏通缉犯的布告并列,我和吉吉那的照片也理所当然地在上头。现在我的羞耻心已经盖过宣传效果了。有别于祝祷祭典的喧哗,如惨叫般的声音贯入车内。我透过车窗,看到一群人横越在十字路口前的车道上。虽然车子响着警笛,但举着红字标语板的集团却没有移动。表情略带坚决的男女们,发出愤怒与叹息的声音。「坚决反对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批准天伦条约!」「人类没必要和龙与‘异貌者’交涉!」「哲贝伦龙皇国也应该废除条约!」听见人们的声音,莫尔汀不禁露出苦笑。「看来有很多人讨厌天伦条约。」「似乎是如此。」我轻轻回应。莫尔汀枢机主教望着外面的景色低语:「龙族中的主流‘贤龙派’之所以与人类各国缔结条约,是为了避免双方产生无谓的纷争,才界定彼此的领域,并试图和平共存啊。」我想试探一下莫尔汀。「正因为有天伦条约,所以我们铲除越过缓冲区域侵犯人类领域的龙族强硬派,也受到法律的保障。拜条约所赐,龙和人类才能避免全面性的战争,您的意思是这样吧。」「可是,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从皇国独立出来,也不过足百年前的事。天伦条约是在他们成立的数百年之前,也就是皇历三十六年缔结的.所以那个同盟是不会承认那个条约的。」莫尔汀的话语里带有认真的语气。「现在这就成为问题所在,同盟的各都市接连遭龙的强硬派袭击。」莫尔汀的说明,让我回想起前几天打倒的火龙与黑龙。即便条约是那些历尽风霜生存下来的高阶龙所签订的,但对大部分原本各自由自在生活的龙族来说,似乎还是一件不快的事,不想让出栖息地的个体大多都成了强硬派。这么说来,古拉席卡镇的确是站在七都市同盟那边。姑且不论那条年轻的火龙,恐怖的黑龙说不定也属于龙族强硬派。「即便龙族跟同盟发生激烈冲突,也不代表对皇国有利。除了区域情势不稳之外,再怎么说,两国的经济可说是密不可分。艾里达那这里就是最好的例子。」枢机主教的双眼望着艾里达那的街景。正如他所说的,在艾里达那,皇国与同盟之间的纠葛,确实难以区分,神圣伊杰斯敦国、巴赫鲁巴大光国、安普森里耶尔公国等,各国的人也随意地在城里走着。我的爱人吉薇,她的祖先也是神圣伊杰斯救国领土内的亚尔利安人。「我不认为艾里达那在这种情况下会很安稳。人类与龙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日后情况会如何发展呢?」「同盟民进党的下议院议员亚温,现在正以天伦条约推动派的身分活跃着,可是,他却连与龙族交涉的管道都没有。」莫尔汀的视线回到持续抗议游行的集团上。「照这样下去的话,议员的交涉活动会以失败告终。」对于政治议题,我没有插嘴的余地,于是我保持沉默。另一边的吉吉那撑着脸颊,俊美的容貌映照在车窗上。吉吉那脑袋里思考的,大概是这台高级车里的座椅,到底能不能当成椅子带回去之类的事。在车窗的另一端,前来净空车道的警察大队抵达了,并且理所当然地和抗议团体起了争执。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顺利通行。「你觉得他们很愚蠢吗?」仿佛要制止我的行动似的,莫尔汀丢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无知与贫困结合了,大概就只能演变成游行示威吧。」「他们的主张至少有一部分是对的‘异貌者’和人类,彼此不可能真正地理解和融合。相亲相爱这种事,只会在梦里成真。」莫尔汀的眼眸里,映照出远方抗议群众的身影。「不过,两者也不能完全断绝关系,所以寻求和平共处才是理智的。在自由的现今,如果能够双方达成协议,就能共同生存。然而他们还无法理解这一点。」「若是家人或熟人被杀害了,或许就能理解为何他们难以向条约妥协。」「即便如此,也不可以用个人观点来影响社会。」我猜不透莫尔汀真正的生葸。感觉他不是在谈论眼前的光景,而是眺望着更远大的事物。我怎么也抓不到他思维逻辑的方向。「看来是过不去了。」坐在前座的赫洛迪鲁,从椅子上方探出头来。「继续留在这里很危险,徒步走到丽姿饭店去吧。」我先走出车外,以身体掩护莫尔汀枢机主教下车。吉吉那紧跟在旁。前后车内的护卫们也接着出来,形成更结实的人墙。壅塞的车阵延续到很远的地方。我们穿越车阵来到车道上。我转头看向发出叫声的地方。车道上,警察大队与人群继续叫骂。群众里的其中一人,用手指戳向警官的胸口,情绪激愤地怒吼。在那名情绪失控的男子指尖碰到警官胸膛的瞬间。「确认有妨碍公务之实,开始进行驱逐!」警官们高举警棍挥舞,开始驱逐游行的队伍。车道上充斥着惨叫与怒吼。有一名女子对着这场骚动连连拍照,她是我认识的记者安洁尔。在警察大队与市民相互挥舞警棍与广告牌的激烈冲突之中,单手拿着照相机的安洁尔四处奔跑。安洁尔对正在踹着市民的警察边喊边摄影:「喂,公权力的走狗,为了让新闻更具可看性,你们要踢狠一点啊!」接着再追问推倒警车的市民:「顺机作乱的你们,现在心情如何?」记者的毅力的确令人敬佩,但我判断不宜让莫尔汀枢机主教被拍到。我们一面护卫他,一面持续后退。穿越前来围观镇压暴动的群众,抵达了丽姿饭店。我们正要朝向两旁耸立着大理石柱的正面玄关走去时,赫洛迪鲁停下脚步。指示我们绕到饭店的后方。穿越饭店与停车场间狭窄的通道,那里设置着小型玄关。赫洛迪鲁举起手机门就开了。「这是贵宾用的特别出入口,这边也设置了直达电梯。」虽然我长年居住在艾里达那,但也不知道丽姿饭店里居然有这种设备。我突然想起该与赫洛迪鲁确认的事。「赫洛迪鲁,接下来的护卫计划你有什么打算?」「丽姿饭店的十三楼整层,还有上下楼层,我们全都租下来作伪装。布置了十几二十层的强力咒式结界与警戒装置。即便准战略级攻击型咒式从正面直击,也能够承受得住。换句话说就是绝对安全。」在我眼里,丽姿饭店冰冷的墙壁就像坚固的城墙。这就是皇国最高级的住宿设施与安全设备。看来皇室的御用饭店似乎名不虚传。「接着是护卫的欧杰斯王家骑士们,加上……」他环顾护卫们,最后盯着我和吉吉那。「……嘉优斯跟吉吉那的看守,一切就万无一失了。」我了解整个计划之后,正打算走向饭店的玄关,莫尔汀这时却笑了起来。「到明天早上开始观光之前,不需要护卫,也不需要导游。」听见莫尔汀的话之后,赫洛迪鲁的脸色大变。「猊下,您是要撤走护卫吗!」「是赫洛迪鲁你自己说绝对安全的吧?」莫尔汀的说法让赫洛迪鲁无法反驳。「我也觉得,要攻下这问饭店,除非是装备完整的军队,否则难以入侵。也就是说,我也可以保证安全性。」由于主君以完美的理论武装自己,赫洛迪鲁显得意志消沉。「而且,赫洛迪鲁你和嘉优斯很久没见到面了,应该也有很多话想聊吧?今晚你们就好好叙旧吧。恩,你不觉得我是很好的上司吗?」只有莫尔汀枢机主教一个人同意。赫洛迪鲁看着我。我看着赫洛迪鲁。吉吉那打了个呵欠。「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和你一起喝酒了。」「从学生时代之后就没有了吧。」赫洛迪鲁喝着红杰达酒,我喝着冰达肯酒。赫洛迪鲁静静摇晃着杯子。「已经有这么久了啦。」「对啊。因为我们一直见不到面嘛。」我喝下第六杯达肯酒,赫洛迪鲁也沉浸在店里的气氛。为了靠近饭店便于护卫,我们直接来到我常去的地下室酒吧「青色炼狱」,赫洛迪鲁似乎也挺喜欢的。位于地下室的店里,流泄着安稳的旋律。天花板上的三片木制扇叶,徐徐地旋转,搅拌着空气跟音符。桌椅的颜色与让人心情沉稳的麦芽糖色墙壁相搭。聚集在店里享受着酒与食物的客人,几乎都是攻击型咒式士,他们各自低声聊着不可告人的话题。适当集中的照明,柔和地渗进攻击型咒式上惯有的锐利眼神与玻璃酒杯上坚硬的轮廓里。我们并肩坐在吧台前,看着延伸到天花板的酒架。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酒瓶,酒名则是从地名、人名或事件来命名。对喜爱杯中物的我和赫洛迪鲁来说,彷佛就像是百花撩乱,色彩缤纷的后花园。系着领结的老酒保,挺直背脊站立在酒架前方。像斗牛士那般优雅地摇着银筒、量取酒类,调制鸡尾酒。「不好意思,突然委托你接下工作。」赫洛迪鲁把第六杯红杰达酒喝了一半之后开口说道。「无论如何,猊下突然任性地说要去观光,熟悉当地又信得过的攻击型咒式士,我就只想得到泥一个。」「别介意啦。对我和伙伴来说,这笔临时收入让我们很感谢。你就别再用那副苦瓜脸说话了。」「这样子啊。其实,老是摆出一副官僚嘴脸,我自己也觉得累。」赫洛迪鲁松开领带,表情缓和下来。这样才比较接近我学生时代损友的样子。「说到这个,你的伙伴吉吉那到哪去了?是顾虑我们吗?」「现在就不要讨论那个衰神的事了。酒会变难喝的。」表情诧异的赫洛迪鲁不能了解。那个屠龙族的家具白痴,马上就去挥霍这次的收入了。或许他已经直奔店里标语写着「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但是靠气魄二十五小时营业都可以」的咒式具专卖店——罗路卡屋去了。我的吉吉那暗杀计划二二七号——握手之后发动雷击咒式,正是使用的好时机。目前为止,我的计划已经编到六五四号了。「总而言之,光是和吉吉那搭档就会缩短阳寿。跟他搭档的我,已经接近在经营慈善事业了。他那个人啊,不过是个近看魄力十足的大白痴罢了。」「嘉优斯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从学生时代嘴巴就很坏,个性一点都不坦率。」「攻击型咒式士就是这副德行。」我举起酒杯。「吉吉那他是个喜爱生物系与强化系的剑舞士。虽然是在体内合成大分子,拥有超人般的肌力与再生能力,可以让自己肉体产生变化,不过基本上毕竟是在自己体内产生作用,只要挥剑就能了事的前锋。」我摇晃手中的酒杯。「我使用的化学炼成系咒式,如果没看清时机跟场合使用,不只是敌人,连伙伴也会被我杀死。所以我必须经常努力思考,掌握四周的状况。不论是交谈跟思考,都会变成这样。」赫洛迪鲁顺势接口。「这样一来,你除了要还得保护猊下之外,还要顾着自己的搭档,辛苦程度等于是两倍。」「就是说啊。替恶魔擦屁股还比较轻松呢。」我望着赫洛迪鲁。「话说回来,我要向总是面对那个大人物的赫洛迪鲁你,表达由衷的敬意。」「我们过的都很辛苦。」我跟赫洛迪鲁同时露出苦笑,把杯子凑到嘴边。我一时兴起,用左手肘撞了一下老朋友的胸口。赫洛迪鲁嘴里含的酒,从鼻孔喷出,整个人猛烈地呛到了。「你、在干么?」「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了学生时代常做的恶作剧。」「嘉优斯,你知道传说中的礼仪这个词吗?那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哦?」「赫洛迪鲁啊,你不觉得就算这样想也不说出来,这才是真的有礼貌吗?」赫洛迪鲁听到我要嘴皮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从酒保手中接过新的一杯酒,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可是啊,你年纪轻轻就成了第十二层级的攻击型咒式士,老实说还真不简单。你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才能变成现在这样?」「我离开学院之后,一直透过实战锻炼自己。加上有出色的师父与伙伴的帮助。请不要把吉吉那算进去。」事务所上一任的所长吉欧尔古、史崔特斯。还有库耶萝的笑脸掠过我的脑海,我和着酒喝下肚。「但还是第十二层级啊。兰巴鲁特化学咒式研究室首屈一指的菁英,现在身手依然没有生锈吧。说不定我也该转换学科,投身实战才对。」赫洛迪鲁寂寞似地说着,在掌中旋转酒杯。冰块融化的声音响起。「这么一说,把我赶走的兰巴鲁特那个老头,现在还在苟延残喘吗?」「两年前我还在学校时,兰巴鲁特教授除了烦恼痛风问题之外,身体还挺硬朗的。」过去的同学睨视着我。「嘉优斯,到现在他还在担心着你呢。他失去了打破他理论的最佳继承人,后来还成了目无法纪的家伙。」「可是我没办法只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学者。把人类只当成像试管一样的工具,这种人是最差劲的人。」「可是教授他一直对当时的事很后悔。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很可悲却又意外地平凡。」即便如此,过去的事还是让人怀念。虽然我自己中途就离开了,但听见赫洛迪鲁与同学们的出路,或者是他们结婚的消息,就会让我内心深处乡愁满溢。那时和我交往的安缇亚和梅赛拉芙,听说她们也都结婚了。赫洛迪鲁露出坏心眼的笑脸。「说到过去的事,当时我们两个分析兰巴鲁特教授的咒印组成式所创造的那两个化学系咒式,你现在还有在用吗?」「你醉了吗?」我喝了口酒。「你知道那违反多少咒式法和条约吗?而且,话说回来,那两个咒式用在实战上也太危险了。「你说太危险,也就是说你实际试用过,或者至少有进入组成式的阶段啰?」面对赫洛迪鲁的指摘,我陷入了沉默。我去年曾试着发动其中一个,但是还没完成就差点害死自己。至于另一个,我的咒力和本事都还差太远,连试都没办法试。不过,现在我身为攻击型咒式士的能力已经够强,或许有可以使用了也说不定。「我只希望,情况危急到迫使我去用那两个咒式的那一天不要到来。」「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脾的嘉优斯,居然讲出这番无聊的大道理来。时光流逝真是件可怕的事。」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赫洛迪鲁的话题很跳跃。「我对你的转变才感到意外。」我举起了空酒杯,向老酒保点了吉连提酒。「你当了军人之后,竟然又变成教会的有力人士,而且还是主张和平共存的务实派领袖——莫尔汀枢机主教的秘书官。」我从老酒保手上接过吉连提酒,凝视着赫洛迪鲁的侧脸。「那个时候我认为军方的方针是正确的。爱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夺走了我的挚爱,对我来说,打倒同盟就是一种报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