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士诺德(飞天诺德)-6

莎蓓菈看上诺德卓越的运动神经，任命他担任操纵士，负责听从娜基亚蜜的指示操控火箭和宇宙密封舱的飞行姿势。『想哭的人是我！笨蛋娜基加上笨蛋诺德！累积一百次的练习，你们一次也没有活着回来耶！』蕾碧亚怒吼道。终于，外头的莎蓓菈打岔说：『喂喂！你们不要内讧！好了，诺德、娜基亚蜜！你们出来！』在长官的命令下，诺德和娜基亚蜜无精打采地来到船外。「请让娜基挖洞把自己埋了……」娜基亚蜜一边抽泣，一边呢喃。蕾碧亚嘟着嘴，转向—边。诺德困惑地看着她们。……团队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卢镜最近很少在训练中露脸，可能是因为他把工作都交付给蕾碧亚，也或许是因为他对宙军太过失望。「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喔……？失败本身是没有关系。不过，如果因为失败而失去霸气那可就不行了。简单来说，我想告诉你们三个，打起精神来吧！」莎蓓菈说话的同时双手抱胸，接着她把手指放到嘴边，不知在思考什么。「好，该怎么办呢……我带你们去走走转换心情吧。可是又不能去吃东西，也不能去喝酒……」她一边碎碎念，接着竖起手指，脸上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那个的试验好像是今晚……好！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个小时后。诺德等人坐在莎蓓菈的自动马车上，来到了海边。「那个就是宙军的工房，『龙之帐篷』。」莎蓓菈下车的同时，手指着远离巿街的海边。远方，有一个只用屋顶和柱子建成的巨大建筑物。那个屋顶下方是辽阔的工房。那边正在制造的东西——正是火箭。在莎蓓菈的催促下，一行人并肩坐在月儿高挂的沙滩上，现在一句巨大火箭正好从设施要运往海岸。火箭被滚轴运往岩石地，被牢牢地设置和固定在大岩石之间。「仔细看好。我们会用五具那个，把它当作第一节……最下面那一节的火箭。」开口朝向大海的喷嘴，直径看起来有莎蓓菈身高的两倍宽。即使远看，也能够感受到它给人的巨大感。诺德在课堂中有学过，那个像吊钟一样的喷射口是用铁和秘银的合金所制成，轻巧坚硬且不易腐蚀，同时还是价格贵到吓死人的高价零件。喇叭的声音响彻海面后，一群金属铁匠们从工房里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当中还夹杂了几位蓄有白胡的努人。努人是居住在帕盖亚新大陆的亚人，体型矮小且长寿，是以拥有高深冶金技术著名的神秘种族。（注：努人即我们一般认知的矮人，这边为了保持原作风格，而使用原本的汉字。）他们在安全距离外观看，火箭开始朝大海喷出橙色的火柱。——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有如魔龙咆哮般、极具魄力的轰然巨响……！声音响彻海边，同时逐渐增强。听到喷射音后，娜基亚蜜向后退缩，慌忙躲到诺德的背后。诺德站着宛如在保护她，眼睛凝视那巨大的火焰。在一旁的蕾碧亚和莎蓓菈也双双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喷射景象，屏息以待。（那个，就是正式任务的时候要用的火箭吗……！）诺德紧握拳头，感觉到一种新的惊奇。眼前的火箭虽和宙士测验时看到的模型十分相似，不过魄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要把这种东西放在脚下，飞往宇宙吗？可是，这些点都不可怕——只要能到月球去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能畏缩！诺德在心中大叫时……在设施方向的金属铁匠们开始骚动起来。注意一看，喷嘴的另一头，存放燃料的直筒状部分正在冒白烟。怎么回事？正当诺德皱眉的下一秒——磅——！——一团雪白的闪光，将火箭整个包裹住。同时在一阵天摇地动的爆炸声后，白色闪光变成黄色的爆炸、鲜红色的火焰，以及漆黑的浓烟。黑烟不停朝夜空中窜升，在上空逐渐变成香菇的形状。爆炸的冲击让岩石地消失，海岸线的形状也因此而改变。诺德、娜基亚蜜和蕾碧亚三人，同时滴下斗大的汗珠。「……不会的！」莎蓓菈挺着胸膛突然大叫，三人各自有些吓到。「我不会做任何辩解！这次失败了，这点我承认！但是……这就是那个！耶——失败为成功之母！没问题！正式任务之前肯定会很顺利的！」莎蓓菈脸上挂着汗水，大叫想瞒混过关。相较之下，诺德三人一脸不安地仰望莎蓓菈。他们都无话可说。「呜……那个……真抱歉。我原本以为会很顺利，所以才带大家过来的……想说大家看了会比较有精神，没想到适得其反。」莎蓓菈说完，逃回了自动马车的方向。留在原地的诺德三人，不安地彼此互望，接着无言仰望蕈状云上方的皓皓满月。训练不顺遂。火箭试射也大失败。这样真的可以——平安到月球上吗？几天后的晚上。诺德在寝室窗边，仰望稍微缺了一角、形状有如柠檬般的月儿。月球。我必须到那里去。而且要在「四个月内」。「……诺德。诺德有听到吗？」突然他发现有声音正在叫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蕾碧亚不知何时出现在寝室内，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蕾碧亚？」「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到吗？」「啊？是吗，抱歉。」「诺德你刚才……有点可怕……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月亮呢……」蕾碧亚似乎知道就算问了也没用，眼神悄悄从诺德身上移开。一段漫长苦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逝。「娜基亚蜜……她还没有回来吗？」诺德转移话题，开口问。「嗯。今晚她要做发射时航法计算的特训，要过十二点才会——诺德！」几乎和蕾碧亚的悲鸣同一时间，诺德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接着他头撞到床缘，整个人倒在地上。「不、不要紧吧？」蕾碧亚跑了过来，蹲下抓住诺德的手腕，帮助他起身。诺德一手压着自己额头——X字伤痕附近，被蕾碧亚拉起坐到床上。「你、你稍微躺一下吧……你太累了。」「没、没事……你不用……担心啦，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别说了，你快躺好！快点！听我的话！」蕾碧亚上床正座，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两下示意。不知为何她闭上眼，头朝向上方。「什么意思？」「大腿……」蕾碧亚的脸红得很奇怪，说话结巴。随后，她的身体微向后仰，硬是让视线俯视诺德。「我大腿让你躺！只、只有今天喔！」看到蕾碧亚的举动，诺德莞尔一笑。蕾碧亚。刀子嘴的蕾碧亚。平常总是说话带刺的蕾碧亚。热心鸡婆、不够坦率、动手比动嘴快——但真正的她却十分温柔。「只有今天喔！」蕾碧亚本人或许没注意到，但这句话已成了她的口头禅。每当蕾碧亚替诺德着想，想要帮助或保护他时，她一定会说出这句话。每当听到这句话，感受到她的体贴时——诺德就深切觉得，蕾碧亚在他心中的分量逐渐加深。「快点，我准备好了你快来躺！这、这还挺不好意思的！」蕾碧亚硬拉诺德的双肩，半强迫地把他的头放到大腿上。——嗯。后脑的这股触感，比诺德想象得还要柔软且温暖。往上方看去，蕾碧亚身上穿的睡衣相当单薄。小小突起的胸型，看起来格外清楚。诺德困扰不知该看哪好，他稍微挪开视线，看到蕾碧亚脖子上有一条银链。诺德很高兴，因为那正是他送给蕾碧亚的绿色秘银项链。项链就收在她的睡衣内。「诺德……你可以听我一个要求吗？」蕾碧亚一边说，眼神静静地望着门的方向。诺德也跟着看去，蕾碧亚不知何时将寝室门上了锁。她大概是想和我聊一些私密的话吧。「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你要先预支也没关系。」「……？」诺德听不懂她的意思。不过，蕾碧亚说着，脸颊却不知何故快速窜红。仔细一看，她连耳朵都红透了。接着，她呢喃开口说：「你辞掉宙士吧。」诺德听到这句话猝然起身。蕾碧亚的翠绿眼眸和诺德的茶色眼眸，在月光下相互凝视。「你也看到那个火箭了吧？」「……」「不行的，你要是坐上那种东西会死的。如果在正式任务的时候，发生上次那种爆炸……你会被炸成碎片，尸骨无存。」「……蕾碧亚……」「我好害怕。在那之后我好几次梦到你死掉。你不要去什么月球了。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那种地方。你只要一直在这里，在卡露娜和我一起生活就好了。所以……」蕾碧亚握着诺德的手，试着说服他。她的绿眼不知何时带着泪光，宛如此刻即将溃堤一般。不过，就算如此。诺德还是微微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去月球。蕾碧亚用含泪欲哭的腔调，制止了诺德接着想说出口的话。「也对。反正就算我想阻止你，你还是会坚持要去。这点我知道。因为你以前从来没有坚持到这种地步。」「……」「我……我想了很多。每晚每晚看着那可恨的月亮，一直反复思考。诺德要怎么样才肯放弃月球呢？如果我能给你什么的话，或许你就能忘了月球……」「蕾碧亚，我……」「可是我什么都想不到，完全想不到。因为我……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蕾碧亚一边说——泪珠终于夺眶而出。「所以我……」她有些上翘的眼睛，笔直地看着诺德。「……我只能想到这种方法……」接着蕾碧亚用颤抖、不像她会有的手指，将手轻放到睡衣的胸口。那手指……把扣好的扣子……战战兢兢，真的是战战兢兢地，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还是——解开了。「——！」——诺德到此终于发现蕾碧亚的意图。他慌忙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诺德的举动仿佛某种讯号般。「为什么啊！」蕾碧亚大叫。她粗鲁挣扎，想要挥开诺德的手。「为什么你对月球这么着迷！笨蛋诺德！大笨蛋！我、我都这样拜托你了！这样、这样拜托你了！」「……蕾碧亚，你冷静点！」「在你心目中，月球比我还重要吗？你说啊！快点说啊！回答我的问题！」蕾碧亚哭着逼问，诺德直视着她。诺德更加使力握住她的手腕，半强迫地让她安静下来。而后，诺德用难过又抱歉的语气——但很坚决地回答道：「月球！」「……！」「——对现在的我而言，月球就是全部！」诺德再三重复他的答案。诺德的话，让蕾碧亚大受打击。斗大泪珠不停自绿眼中飞迸而出。接着她往后退，慢慢走下床。「笨蛋……笨蛋诺德……我不管你了！随便你去死吧！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一点都不懂……完全、完全都不懂…………笨蛋！」蕾碧亚大叫跑出寝室。从此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因为，今晚她就辞去了参谋秘书的工作。第一卷 第4夜 帕尼维恩I雷克特亚大陆所使用的维斯特露历中，将一个礼拜分成六天，以掌管光、火、风、水、土、闇的亚大陆六神来命名。一个月有五周共三十天，不过按照惯例十三月只有五天。这个没有闇曜日的十三月被称为圣萨拿丹祭，是亚大陆中的庆典。在这距离发射只剩下一个月、圣萨拿丹祭的初日。在比魔导宫大厅还要大上十倍的王宫舞厅角落，诺德和娜基亚蜜又再次一脸惊讶，呆站在原地。天井上描绘着写实且细致生动的众神图画；用金工和镜子装饰的墙壁上，排列着历代大王们的巨大肖像画。以暗红色为基调的大地毯一直延伸到大厅的尽头，上头也同样绣着各种植物的细致花纹。这东西到底花了几年才织成的啊？话说回来……诺德重新看了一下壁镜中的自己。雷特莱亚思大王亲自邀请莎蓓菈将军和诺德两位宙士，出席王宫的派对。而且，大王为了不让身为平民的宙士在服装上感到羞于见人，还特别赐下了治装费。这件礼服外套就是用那笔预算，请王室专用的服装店制作的。金钮扣的背心，搭配一条领带。领带上头的宙军徽章让人感觉品味精巧。诺德身上穿着这套衣服，现在依旧觉得镜中的人物不是自己。东方似乎有句谚语叫做：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诺德从没想过这句话会套用在自己身上。「诺德，娜基总、总觉得待不下去……」一旁低语的娜基亚蜜，穿着一袭有些孩子气、以水蓝色和白色为基调的轻飘晚礼服。这件也是请人制作的新衣，十分适合童颜的娜基亚蜜。蓬蓬的裙子上也恰如其分地开了一个可以让尾巴伸出的洞，而从那露出的尾巴上头，还用白色绢制的缎带绑了一个蝴蝶结。两人虽然盛装打扮，不过就如同娜基亚蜜说的，实在很难在这派对待下去。舞厅的中央附近，有无数的男女正优雅地跳着舞，而诺德两人完全不会那种高雅的舞步。诺德常常用来逗酒醉船员发笑的「蠋虫舞」——像尺蠖（注：蠋虫行动时身体上拱，屈伸而行，似人以手丈量距离，故称为「尺蠖」。）一样在地上乱爬，看来在这里似乎不流行的样子。另外离中央不远处，莎蓓菈等名媛正在欢谈，不过谈论的内容太过于政治，所以诺德无法融入。看来这里的气氛，恐怕也不会有人喜欢在卡露娜鱼市场大受欢迎的话题：「用肛门分辨章鱼是否新鲜」。因此诺德和娜基亚蜜并肩呆站在原地，度过这段闲得发慌的时间。——无事可做的时候，诺德一定会想起蕾碧亚。（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