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057931 高桥 11:25 426 057930 弗里库斯 11:26 627 057932 谷口 11:33 921 057933 威尼顿 11:41 435 057929 竹本 11:42 738 057934 时枝 11:48 516 057935 古川 11:54 601 0579381 克拉雷斯 11:58 602 057937 小川 11:59 ——中午结账时间 439 057939 山下 12:01 “通过这份名单首先可以看出,桥本比松冈晚到十四分钟,编号却比松冈小,解释这个矛盾的,就是竹本的十七分钟间隔。竹本的编号在高桥的前面,但比她晚到十七分钟,这一事实使桥本的十四分钟间隔变得不显眼。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竹本的编号应在桥本的前后、佐野与弗里库斯之间。在这里希望你回忆一下,桥本的同案犯一边领取登记卡做着填写的模样,一边却将桥本事先亲笔填写好的登记卡交给总服务台。那么,同案犯将服务员交给他的登记卡怎么处理了?” “是这个道理!” 小林终于领悟到平贺的含义。 “是的,竹本是同案犯。他故意将服务员给自己的登记卡推迟时间交上去,想要将桥本名义的登记卡编号和时间上的间隔蒙混过去,竹本恐怕与桥本是同时预约的。将竹本的编号移到桥本的位置上,前后就连贯起来了。 接着,你来看11点到12点这段时间,订房时间接近的,是桥本、高桥、弗里库斯,相隔一分钟,威尼顿和竹木相隔一分钟,克拉雷斯和小川相隔一分钟。其中高桥和弗里库斯、以及克拉雷斯和小川,从房间号码来看,好像是一起的。 其他客人各自都间隔四五分钟以上。我认为这是一个在结账时间前相对来说订房客人较少的时间带。于是,桥本和竹本在这种场合里是同一个人,但不是同行者,却专等有客人到总服务台的时候去办理订房手续。 尤其在提交桥本名义的住宿登记卡时,总服务台边高桥和弗里库斯已经到达。倘若那时受理的服务员只有两个人,那么办事员就不会注意到挤向那里自称桥本的竹本。不久后接待过桥本的服务员星野会来上班,所以当时的情况就会很清楚吧。” “但是,办理订房手续的时间只有十八分钟间隔(桥本—竹本之间),叫星野的服务员也许能看出桥本和竹本是同一个人。” “将两人的住宿登记卡对比一下。受理的服务员署名不一样。竹本恐怕是等着星野离开总服务台后再办理的吧。” “接待竹本的服务员也需要调查一下。不过,尽管如此,编号怎样解释?桥本在上午7点前后领取住宿登记卡,四个半小时后缺三个编号,这不是很奇怪吗?了解竹本在登记卡操作上的花招,桥本在时间间隔上的隐身草就被除去了,但那小子的编号却没有相差那么大。” “四个半小时才出现三个缺号,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们是外行,让专家来看,也许就会觉得这种现象很正常吧!” “你说什么?!硕大一个旅馆,在四个半小时里只有三人办理订房手续,这能想象吗?” “小林君,这家旅馆办理结账手续的时间是中午,倘若早订房的话就要多收费;而且游客很少在中午以前到达的。今天从早晨6点半到现在,大约两个小时里,我看总服务台接待组那里办理订房手续的客人一个也没有。也许出乎意外,旅馆在整个上午都是客人的真空地带。” “但是,看看这住宿登记卡就明白了,从11点到中午,不是有十二名客人办理订房手续吗?” “对!问题就在这里。看这些订房客人的间隔,尽管有些不规则,客人密度越接近中午越高,越往11点钟越稀疏。尤其在11点10分到达的松冈之前,不知道是什么人几点到的,所以不知道有多大的间隔。” “是吗?11点之前也应该调查吧。” “是的。是11点24分到达,所以以为只要调查前后三十分钟这一时间带就行了,这是外行人的想法。我们倘若不被竹本耍了,早就该发现的。” “赶快调查吧。” “是啊,星野也该来了吧!” 平贺窥察着手表站起身来。 看来现在是办理结账手续的高峰,出纳组的柜台前挤满着要离开旅馆的客人。旅馆服务员敲打着计算机的响声刺激着平贺那刚醒来后昏昏沉沉的头脑。与此相反,接待组那里却显得格外空闲。 上午刚过9点。这时,上夜班的人正在向日班的人交接,慢慢地该下班了。平贺在日班的人中找到了星野。 他在上次来调查时就与星野见过面。星野看见刑警再次出现,流露出像遇见传染病患者那样躲避不及的目光。昨天他被荒井和山田百般盘问,以致晚上没有睡好,所以也是情有可愿。 “你早!今天不浪费你的时间了,问你一个小问题。” 平贺苦笑着先发制人,而且不等对方回答便又说道。 “在办理结账手续之前,平均有多少客人到达?” “每天不一样。” 星野无路可退,只好开始答道。 “我们这样的商务旅馆,客人几乎都是傍晚到夜里这段时间里到达的,所以人数不很多。” “大约有多少?” “旺季时有十人到二十人吧,而且几乎都是上午11点以后。” “你说是11点以后?!” 两名刑警不由同声脱口而出。见刑警突然表示出来的反应,服务员稍稍有些惊讶。 “在结账之前办理订房手续,作为早订房的费用,要收规定费用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手续费,一过11点钟,倘若客房有空,这笔手续费就当作服务费了,所以11点钟之前到达的客人一般都等着。不过,团体客人例外。” “也会有团体客人?” 倘若是团体到达,住宿登记卡的编号就一下子拉开了。 “嘿!上午到达的很少见啊!” “团体客的住宿登记卡怎么填呢?” “团体客不填写住宿登记卡,替代的是团员名册。团体客人数很多,一一向团体客人发放住宿登记卡,操作起来很烦琐,何况用名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由此得知,团体客对登记卡编号没有影响,同时也了解到上午11点以前几乎没有人办理订房手续。平贺和小林明白了桥本选择11点24分这个时间的用心良苦。但是,在10月1日上午11点以前,办理订房手续的客人实际有多少人? 平贺提出这个问题,感到手上将要捏出汗来。根据他的回答,桥本的现场不在证明将被打破。 “你们等一下,我去查一查就来。” 星野退到里间,不久后回来。 “那天在11点以前办理订房手续的有五人。” 他将几枚住宿登记卡排列在两人的面前。登记卡编号和订房时间强烈地吸引着两名刑警的目光。 平贺的希望立即变成了失望。根据住宿登记卡的编号,桥本的住宿登记卡是在057923的平木一夫之后领取的。就是说,是在上午8点56分之后。这时间,不要说桥本可能乘坐的8点10分起飞的JAL725航班,就连8点40分起飞的“末班机”701航班也赶不上。 据服务员说,桥本那样的人来取住宿登记卡是在早晨7点前后。但是,登记卡编号却不容分辩地证明是8点56分以后办理的。这到底怎样解释? 小林毫不掩饰厌烦的情绪。这个凶手的壁垒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但是,代办订房手续从上午11点24分缩短到8点56分。倘若再能缩短两个小时,桥本的现场不在证明就能被打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必然会有在上午7点前后领取057924住宿登记卡的方法,应该有的。上午7点左右来总服务台领取住宿登记卡的人,绝对必须是桥本本人或他的同案犯。服务员绝不可能将毫无关系的其他客人搞错。 平贺再次将星野找来。他比刑警更觉得烦,这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平贺对屡次找他表示抱歉,并寻问10月1日上午7点左右将住宿登记卡发放给桥本模样的人的服务员还在不在。 幸运总是追随着平贺。那位服务员虽然昨晚是夜班,但现在还没有走,因此不久便赶到平贺的前面。倘若没有找到那位服务员,平贺就不能捕获攻占桥本最后堡垒的线索。 “在你百忙之中打搅你,真对不起!是你在10月1日上午7点时,将住宿登记卡交给皇家宾馆叫桥本先生的那个人吗?” “没错呀!这件事,你还要问几遍啊?” 服务员在客人的面前总是满面堆笑,此刻却绷紧着脸。 “那么,我开门见山吧。看这登记卡编号和订房时间,桥本先生必须是在平木一夫订房的8点56分之后领取住宿登记卡,否则就不对了。” 平贺毅然地说道,并将登记卡按订房时间的顺序排列在服务员的面前。服务员的目光流露出好奇,小林刑警茫然地站在一边。 小林刑警的模样就像是见平贺如此投入而不得不在此奉陪一样。 服务员凝视着住宿登记卡,好一会儿,才稍稍抬起头来。 “想起来了。那人是在7点左右来的,说生怕写坏了,要了三张住宿登记卡。” “他一个人要了三张?……” “预约倘若是两个人,除了夫妇之外,每个人都要记录,所以要求多领一张卡片备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桥本的房间是单人房。” “他的房间有沙发床,所以也可以睡两个人。这种房间也称两用双人房。” 星野在边上插嘴道。 “但是,预约是一个人吧?” “预约的房间倘若是带沙发的单人房,即便临时增加到两个人也没有关系。对旅馆来说,还希望如此。而且,一个人预约结果变成两个人,或相反的人员变更,在旅馆里是很常见的。” 星野补充道。 领取三张住宿登记卡,将编号最大的住宿登记卡留下,编号小的两张住宿登记卡交还总服务台。这就足以将与11点以后代办订房手续之间的缺号(不连续的幅度)缩小。不仅如此,还能够通过交还的两张住宿登记卡,故意将057924的订房时间推迟(见表AMS:56——AMg:16)(插图9)。安排周密,一箭双雕。 但是,因此而必须将两张住宿登记卡交还给总服务台,而且要尽早。要说为什么?因为在交还922和923之前倘若下一位客人(李是在7点21分)用925排列在921之后,那么桥本的924是在吉冈订房的6点48分至李订房的7点21分之间领取的事实就会得以败露,平贺对此进行核实。 “当时马上就还了呀!我按他的要求给了他三张,他好像改变了主意,还了我两张。” 虽是受到追捕的凶手,但平贺对如此周密的做法仍感到惊叹。倘若当场交还,不仅925来不及插入921和924之间,而且也没有领取后再特地去还的明显反常。偌若识破一次领取三张当场交还两张的奸计,就能确认剩下的一张924在交还的两张(922和923)被使用(由李和平木使用)之前曾被领取过。 在吉冈和李的住宿登记卡上清晰地打印着的时间,证明着桥本的住宿登记卡是在上午6点40分至7点21分这段时间里被领取的事实。他是在11点24分将住宿登记卡交还给总服务台的。 这显然很不合理。 小林刑警这个势利的人,脸上也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何况那天有近二十名客人,全都是凌晨2点之前到达,前一天晚上来迟了,是在旅馆结账截止以后到达的。” 星野补充道。就是说,本来是前一天的客人,但在半夜零点以后办理订房手续,所以就算作是后一天的客人。 刑警对那些客人不感兴趣,便让夜班下班的服务员先回去。 “不过,是谁接待这个叫竹本的客人的?” 平贺出示竹本的住宿登记卡。 “竹本操,11点42分。对了!是我去午休后受理的吧,字是大泽君签的。” 星野无意中喃语道。不料,被平贺听到了。 “午休有规定时间吗?” “日班总是从11点半起休息一个小时。” “11点半!” 平贺这才知道桥本选择11点24分的微妙含义。他在选择这个时间之前,对新东京旅馆已经偷偷地作了彻底探查。 倘若在11点之前办理订房手续,因为客人少,与前面住宿登记卡的时间间隔就会太长(调查的目光会关注到可疑住宿登记卡的前后)。但是,与中午结账退房时间接得太近,办理订房手续的客人之间的间隔就会变小,与7点21分前领到的住宿登记卡编号之间的不连续幅度就会拉开。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打探,最后桥本得到了7点到11点之间办理订房手续的客人最少的统计值。10月1日那天11点24分,就是桥本依靠统计值下的赌注。倘若这个统计值在10月1日那天出了很大的偏差,那么住宿登记卡上的诡计就会被人一眼识破。 桥本非常相信这个统计值,同时也没有想到警方已经冲破层层障碍追查到了这一步。 倘若万一查到这一步,以备万一,才指使竹本一个人担任两个角色去办理订房手续。而且,为了不使总服务台的服务员识破,这个“11点24分”就有着极其重要的含义。就是说,一到11点半,星野就会因午休离开总服务台。 平贺再次悟察到,现在他们面对的凶手,与以前追捕的人性丧尽手段凶残冷酷的罪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位叫大泽君的人,现在还在吗?” 见平贺陷入了沉思,小林问道。 “他是中班,10点上班,不久就到吧!” 星野看了一眼手表。显然,他是希望自己能早点脱身。但是,现在还不能“释放”他。 “请你回忆一下,桥本办理订房手续时,是不是这位高桥先生,和叫弗里库斯先生的客人正好到达?” “是的。一对法国夫妇和一名日本妇女三人同行,同时办理订房手续填写登记卡的。” “是三人同行吗?” 星野点点头。 “是桥本插到她们中间要求领取住宿登记卡的?” 星野继续点点头。 “当时总服务台的人还在吗?” “服务员就我和仓田两个人。” “你没有看到桥本填写住宿登记卡吧。” “因为我在接待弗里库斯先生和高桥先生。” “你没有感到桥本填写住宿登记卡太快了吗?” “我想起来了。他的住宿登记卡上打印的订房时间比同时到达的高桥先生和弗里库斯先生早,就是为此。” 倘若与弗里库斯一行同时到达,住宿登记卡编号就应该是连续的。这里也出现了作假的迹象。 两人终于将星野“解放”了。他们又找到上中班的大泽证实了两点:竹本与桥本的照片非常相似,但还不能断定是否同一个人;竹本和桥本的预约是9月28日,几乎同一个时间里接到的。警方以后的工作就只剩下要找到那个叫“竹本操”的人。 但是,平贺再次注意到代办订房手续的“11点24分”。刚才还觉得这个时间安排得很巧妙,仔细一想,又出现了令人费解的疑点。 那就是,桥本为什么不在9点前后让同案犯来代办订房手续? 倘若在9点左右代办,根据统计值来看,编号连续的可能性更大。现在看10月1日的订房情况,倘若9点左右让人代理订房,住宿登记卡的编号完全可能是连续的。倘若那样,既不用按竹本的名义一人承担两个角色,也不必在四谷见附吃饭。 尽管如此,桥本没有让人在上午9点左右去代办订房手续,从而起到一箭三雕的作用。这是为什么?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解释它了。如今已经识破桥本制造现场不在证明的诡计,先决问题是找到担任代理角色的、叫“竹本操”的人。 12月29日,临近中午时分。在东京皇家宾馆前川、桥本两家繁华靡丽的结婚披露宴即将举行。 3 按住宿登记卡上填写的地址找去,没有竹本操这个人。那个地址的街名是真的,但门牌号却是假的。 “怎么样?有这些间接材料,还不能将他绑起来吗?咬咬牙下个决心吧。” 平时谨小慎微的内田刑警难得冲动地说道,这正是全体警员的心声。 “不是不可以执行逮捕,但眼下申办逮捕令的证明材料只有出入境记录卡和上午7时21分之前领取的住宿登记卡,记录卡的笔迹难以鉴定。上午7时左右领取的住宿登记卡在11点后交还,这也无可厚非。现在需要得到关键的证据,证明11点24分办理订房手续的人不是桥本。” 村川警部很遗憾地说道。 逮捕证,是在有着足以证明涉嫌对象犯罪的相当理由时,由检查官或警部以上指定的警察官,向审判官申请签发。 那时,足以证明涉嫌对象犯罪的相当理由,光靠检察官的主观判断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能够举证涉嫌对象犯罪并能使审判官获准的合理证据。 迄今为至,搜查本部收集到的、怀疑桥本作案的证据如下: 一、羽田、台北、福冈的出入境记录卡 二、昭和40X年2月16日签发的定期护照 三、40X年5月台北的签证 四、新东京旅馆057924的住宿登记卡 五、10月1日日本航空公司725航班、国泰航空公司86航班、东亚航空公司365航班、全日本航空公司420航班、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各乘务员的证词 六、桥本的B型血型 七、新东京旅馆NM、职员及宫崎机场餐厅女招待的证词 八、还有10月1日那天东京皇家宾馆和新东京旅馆的状况证据 九、其他证据(故意隐瞒与有坂冬子的关系这一事实、浅虫和别府等旅馆的住宿登记本、桥本作为旅馆工作人员熟悉旅馆的情况、取得前川女婿的身份冬子完全有可能成了障碍)等 十、7月22日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这些全都是间接证据,还不能成为决定桥本涉嫌的关键证据。 警员们正因为直接参与侦查,所以认为这些材料已经完全可以成为申领逮捕证的理由,但审判官会怎么看,这还是一个谜。 尤其是关于凶手杀害久住的动机,警方认为是企业竞争和出人投地的欲望所致。但这只是平贺提出的一种推测,只能在搜查本部的内部说得通,目前在桥本和久住之间还没有发现任何具体的联系。 村川拥有逮捕证的申请权,因此他的话就很有分量。 剩下的就是警察最擅长的一手,就是以伪造文件嫌疑的名义进行“拘审”,但大家都觉得即将大功告成,采取的手段却如此温和。桥本必须按“杀人嫌疑”被捕。这也是平贺的意见。 要将躲在最后的堡垒里顽抗的对手击倒,惟一的手段就是找到竹本操。 时针已经指向下午4点。皇家宾馆正是披露宴开始的时候。披露宴一结束,新郎新娘就要从羽田机场出发,去周游世界的新婚旅行。警方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追查到这一步,却没有逮捕对方的决定性证据。搜查本部里充满着焦躁和悔恨的情绪。 ——桥本杀害冬子,是为了将同案犯灭口吧。不惜杀人将至死都在保护桥本的死党灭口,他还要寻找新的同案犯?不会!绝对不会!—— 平贺百般焦虑,苦苦思索着。 ——看看桥本利用飞机时刻表制造不在现场证明,到处都可以发现他的用心良苦。 比如,即便从福冈回来,也可以乘坐上松刑警发现的北九州机场18点55分起飞的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这班飞机到大阪是20点10分,可以转乘20点30分起飞的日本航空公司128航班,到羽田是21时20分,比经宫崎回去要早到一个小时。而且,这个航班是从大阪始发,所以比桥本从大阪上机、福冈始发的330航班更安全。但是,他却没有那样走。这种时候,被上松刑警的思路所识破,倘若是为了瞒过警方的目光,同样利用板付机场,不如利用北九州机场更安全。 然而,他却偏偏付出极其珍贵的、延长一个小时的牺牲,磨磨蹭蹭地从板付返回宫崎。为什么?因为,为了赶上6点55分起飞的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5点左右离开福冈赶去北九州机场,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汽车因交通状况或偶发事故障等靠不住,飞机也受气象条件等的限制,但那天正如桥本也许事先确认过的那样,全日本天气明朗,何况国内航班航路短,即便耽搁也没什么大事。总之,宫崎机场足有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所以转机绰绰有余。但不幸的是,这个充裕的时间让女招待看到了他的长相,这里必须注意的是,这时桥本已经实施了杀人。 倘若是实施杀人之前,由于飞机误点这一偶发事故,他精心策划的预定表即便发生了偏差,只要中止就可以了。但是,已经不能停下了。在无论如何都必须制造现场不在证明的绝境中,桥本甚至付出延长一个小时去东京的巨大牺牲,选择了更加安全的方法。—— 平贺向大家讲述了自己的推理,没有时间讨论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此,桥本不会使用同案犯。新东京旅馆的代理人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了被那家伙利用的工具!” “别胡说!调换住宿登记卡,趁服务员交接班的时候两次办理订房手续,不用服务员带领就去房间,这难道会是工具?” 桑田刑警咬牙切齿地说道。 “倘若那个代理人是旅馆里的人,会怎么样?” 平贺的语气也不甘示弱。 “旅馆里的人?但是,那家伙是在使用竹本这个化名!” “难道桥本用这个名义预约就不会受到怀疑吗?听说旅馆里有很多客人化名住宿,本身没有什么恶意,比如和女人偷偷约会的时候。” “但是,竹本是一个男人。” “果然是吗?操这个名字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适用。倘若桥本对代理人说,我想带女人进去,但她不好意思,怎么也不肯去订房,你帮忙去办理订房手续。对方马上就会心领神会。嘿!这事以后再讲吧。桥本在6点40分去皇家宾馆的总服务台露面后,马上赶往新东京旅馆。早晨路上很空,所以最迟在7点时能够到达旅馆,这与登记卡编号相符。他在那里填写登记卡后直奔羽田,日本航空公司725航班去台北是8点10分。国际航班订机票是起飞的一小时之前,他这个人极其讲究安全,所以即便一个小时来不及,也希望在四十五分钟前赶到。 “于是,桥本一点多余时间也没有了。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见到代理人,向他发出调换住宿登记卡和代办订房手续的复杂指示呢?” 平贺说到一半,才发现村川警部和内田刑警也在场,便改变了措词。但是,谁都没有觉得平贺对上司和老刑警的口气是不礼貌的。 后退一步发力,就能打倒顽强无比的凶手。窗外刮着腊月的寒风,本部办公室里却热气腾腾气氛热烈。 “是吗?那家伙没有时间见到同案犯……不!代理人。” 内田改口的“代理人”这句话,证明他开始接受平贺的想法。 “但是,只要他不接触代理人,代理人就不可能在上午11点24分代办订房手续。即使在前一天能够向代理人发出指示,057924这个登记卡编号,就绝对不可能在吉冈文弥去新东京旅馆办理订房手续的上午6点48分之前交给代理人。在6点48分以后,倘若桥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特地在这么早将代理人喊出来,马上就会受到怀疑。但是这里有一种可能,能将他喊出来又不被怀疑是代理人,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接触给予指示……” 全体警员都倾听着平贺的话。 “那就是联接皇家宾馆—新东京旅馆—机场的汽车里。而且能够在早晨作为代理人毫不受到怀疑地喊出来,并能够进行交谈又不被第三者听到的人,只有那辆汽车的司机。我认为,竹本就是送桥本去机场的司机。” “司机?”警员们都不由发出惊叹。 “那还不是流动的司机。从熟知旅馆的情况来看,可能是跟随桥本的专人司机。个子和体格、脸型都和桥本相似的皇家宾馆司机,代理人肯定是他。” 在叙说着时,平贺的心里由开始时的推测渐渐地变成了确信。这在全体警员们心里也是一样的。 村川班的刑警们急速向皇家宾馆赶去。 桥本的专人司机正等着要将新郎新娘送到羽田机场。看到他的脸时,刑警们知道平贺的推理是正确的。个子、体魄都和桥本差不多,表情上虽然没有桥本的那种精干,但脸的轮廓却极其相似。 倘若让不认识桥本的第三者匆匆见上一面,然后与照片作比较,很可能会当作是一个人。 面对警察的提问,司机虽然面带难色,但还是作了如下供述。 “桥本部长总是很关照我,所以我不想说对部长不利的事。那天早晨,因为前一天就对我说部长要去机场接客人,所以我在6点时去部长家里接他,然后将他带回公司(皇家宾馆)。在公司里只是到一到,便马上去羽田,路上部长说要去一次新东京旅馆。部长到旅馆里去了一下马上就回出来了。一离开新东京旅馆,部长就在车内填写着像是领来的住宿登记卡,然后交给我。而且,部长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去羽田机场是为了接一个女人,她是为了和他离婚才来东京的。关于此事,由于与社长令爱的婚事,所以他希望能瞒着任何人偷偷地幽会。要我在没有熟人的新东京旅馆用部长和竹本这个虚构的人名订两个房间,先在11点20分用部长的名义订一个房间,然后在11点40分以竹本的名义订一个房间。还命令我先将竹本名义的房间住宿费付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办得如此麻烦。他说,11点半是总服务台的交接班时间,你——就是我,你一个人担任两个角色不会受人怀疑。我不想让人知道桥本和竹本之间有关系。用不同的名义订两个单人房,以后再合住一间。这是文艺人偷情时常用的手段,我只是觉得部长真行,没有感到奇怪。呃?你是问我,这么早去羽田,部长却不更早一些和女人一起去旅馆订房,难道不感到怀疑吗?是吗?不!我没有感到怀疑。那家旅馆的结账退房时间是中午,太早进房间太引人注目了吧。我想也许是在哪里与女人一起吃完饭以后再来,否则一旦进了旅馆后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部长绝对不想让人知道两个房间是一起的,所以叮嘱我要分别在11点20分和11点40分代理订房手续,不要将时间搞错了。部长说,桥本和竹本的住宿登记卡上的笔迹一样就不好了,所以用桥本名义订房时,无论如何要装作当场填写的样子,将部长填写好的住宿登记卡交还总服务台。用竹本名义订房时,我要自己填写。他还叮嘱我不要在总服务台太显眼,订房要趁总服务台混乱时,也不要让女服务员领我进房间。我按他的命令将11点20分和11点40分稍稍错开,是因为等其他客人来总服务台。尤其在11点20分要调换住宿登记卡,所以我等了有四分钟。我还在想,倘若没有其他客人来怎么办?他还说,订好房间以后,在两个房间的门上都挂上禁止入内的牌子后下来,将钥匙还给总服务台,这时正值中午也该肚子饿了,就按部长名义的住宿证明书吃饭。部长还提醒我说,吃饭签字时笔迹不一样就麻烦了,所以不要签字。我对旅馆很熟,以前也随部长来过一两次,所以丝毫也没有感到麻烦。有时出车晚了,部长怕我在自己的旅馆里有顾虑,就让我到其他旅馆订个房间,要吃要喝随便我自己点。再也没有那么好的上司了,部长为了女人的事很担虑,不住地鞠躬求我,我说如此简单的事只要能帮上忙,所以就很高兴地接受了。” 桥本制造的现场不在证明这一自以为是的堡垒,不料在一瞬间就倒塌了。因杀害有坂冬子的嫌疑,警方立即就申领了桥本国男的逮捕证。 从搜查本部到皇家宾馆只有一箭之遥。乘坐巡逻车急速赶往皇家宾馆执行逮捕令的村川班刑警们,他们的胸膛里瞬然涌现出奔波了五个多月的艰辛回忆。 巡逻车的窗上映出皇家宾馆的巨大身影。冬天的夕暮很短,带着余光的苍茫暮色顷刻间就被冷凝的夜色驱散了。皇家宾馆那巨大的壁面上,闪烁着无数的灯光。在这些灯光的最上面,缓缓地描绘出一道光环,那也许就是宾馆的“王牌”旋转餐厅吧。 这些灯每一个都浓缩着各自的人生。有的灯光下,心情豁达的人们在进行着平静的交谈,有的灯光下,也许正在进行着驱动一国政治的交易。 更可怕的是,或许,有的灯光下正有人在遭到杀害,有的灯光下相互爱慕的情侣正在男欢女爱——就像那天夜里自己和冬子纠合在一起那样…… “今年快要结束了。” 内田刑警喃语道。今年快要结束了,我的恋情也已经结束了,平贺想道。 平贺现在正要去将自己钟爱的女人豁出命来保护的男子逮捕归案。这显然是违背有坂冬子的遗愿的。平贺的耳朵里仿佛听见梦中出现的冬子那悲切的哀求声:“求你了,不要去抓他!”但是,他必须去。 冬子曾在一个夏夜将一切都给了平贺。——那急促的喘息,炽热的肌肤,将手绕到他身后用力搂抱着的女人的双臂,舒坦地伸坦着任他折腾的她的躯体,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昨天的事一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感觉里。 冬子给他的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是,难道不是真实的?—— 冬子为了救自己,而且更是为了救那个冷酷的凶手,才在那天夜里,将令人目眩的各种宽容,作为在平贺的记忆中灿烂闪光并将会继续闪着光的礼物,献给了平贺吧。 平贺不愿意这么想。冬子给他的爱是事实,而且也是真实的。——但是,冬子的尸体在否定着他的想法,那对平贺来说是一种残酷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