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也很难回答你啊。」「只不过是综合大家的意见之后,变成这样的结果罢了。」「我不能接受!」真受不了。学长姊摆出「我投降」的表情。他们不是真的拿中村没办法,只是想逗她而已。中村知道自己被消遣,更是怒火中烧,她要是能察觉连这都是学长的圈套就好了。刈谷被手肘顶了一下,他看向隔壁,只见游佐满足地笑着。刈谷小声说:「别开玩笑了。」现在刈谷要是插嘴,就等于火上加油。「嗯,最大的问题,就是你每天都像这样大声喧闹吧。你看看刈谷同学,他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啊。」一位正在抚摸黑色长发的女学生开口说道——她是风纪委员,不知为何总是待在执行部室。她说的话让其他学长姊也点头称是。刈谷心想:明明是你们惹来的麻烦,竟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啊,唔——」中村如同被扯后腿般,苦涩地坐回原位。但是她没有忘记要瞪刈谷,风纪委员长又说道:「你看,你要是这样,可爱的额头会魅力全失喔。」「跟、跟额头没关系!」中村变得满脸通红,游佐依然微笑着,他的手肘不断顶过来,让人烦到受不了。「可是说真的,以未来要背负执行部的成员来说,我是很期待你们三个人啊。」「没错、没错。」「咦?我也算在内吗?」游佐故意装出很惊讶的样子。他对回答「那当然」的学长挥挥手说道:「没那回事,没那回事。」「我是因为听说当上执行部员,就可以让我创立围棋社才来的。」「你在说什么没干劲的话啊?」中村很生气,游佐则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避掉,不与中村争论。中村不知是否被他的态度钓到,又再度开始咄咄逼人。「喔——喔——又开始啦?」学长姊对此似乎感到很愉快。入学以来近半年。现在明明是运动会刚结束,即将迎接校庆的繁忙时期,可是这里却一如往常。虽然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刈谷从来没有看过学长姊忙进忙出的模样。要做的工作堆积如山,学长姊一定是在期限内把工作都处理完了。然而在他记忆中,却从来没有看过其他部员忙翻天,当然这也包含他自己。刈谷直到最近才了解到,这代表学长姊多么会处理事务,然后这半年来,他自己也大致上记住了工作内容。「嗨。」执行部长随同简短的打招呼声走进室内。他看到风纪委员长的脸后,立刻露出「你怎么又来了?」的表情,风纪委员长也用「我今天也在唷~」的表情回应。「今天只有这些事情吗?校庆即将到来,我会尽量找工作交给你们处理,会让你们很有成就感的。」「部长,这太狠啦,分一些工作给其他单位嘛!」「混帐东西!我们本来就应该努力做事才对啊!」「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部长如果要替我们的王牌三人组决定排名,那顺位会是如何哩?」「又要回笼这个话题?」二年级生所说的话让执行部长移动视线——目光闪闪发亮的中村;毫不抬头,静静地处理工作的刈谷;以及在他身旁微笑的游佐。室内虽然还有其他一年级生,可是部长毫不迟疑地把目光朝向这三个人。「嗯,顺序会是刈谷、中村、游佐吧。」「咦咦——!连部长都这样——!我不能接受!」「为什么?中村,你是排行第二耶。」「为什么我的地位比刈谷同学低呢?」「没有说你地位低啊,只是觉得那样的形式比较好办事罢了。将来让刈谷当部长掌大局,副部长中村负责在后面鞭策大家。然后游佐嘛——」部长在此稍停一会儿说道:「游佐就原因不明的待在旁边,这样的组合最好。」「原来如此。」游佐击掌,中村暴跳说道:「我不能接受!游佐同学你也不要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行不行?为什么我是副社长?这是性别岐视啊!」「好啦好啦,冷静一下。今天有很多非讨论不可的事哩,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部长倏地张开双肩制止,催促大家转换心情。风纪委员长小声地对喃喃抱怨的中村说道:「要不然啊,你就来参选我们的委员长嘛,风纪代代都是女孩子较强劲喔。」「天栗浜高校」推崇学生会自治,并且让其权力非常强大。刈谷从入学考开始就一直期待参与学生会,而实际上学生会也如他所想,甚至是比他想像中还有趣的地方。特别让人惊叹的是三年级生到十一月为止都会参与学生会,完全退出是第二学期结束的事。但即使如此,他们在升学上也毫无差错,甚至似乎有学生会的干部在任期间考上东大(注:东京大家。日本第一学府)。刈谷从入学到现在,一直过着充实的校园生活。「好啦,门窗都关好了。」游佐一边让钥匙串啷铛作响,一边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刈谷点头回应,确认过所有门窗及校内已经没有任何学生逗留了。「那么,这个就麻烦你放到老地方去哩——」游佐轻轻丢出钥匙串。刈谷感受到沉重的重量,举手回答:「嗯,辛苦啦。」「辛苦啦——我先告辞了。」游佐单手拿起书包扬长而去。这样一来,留在校内的就只剩刈谷一人。确认校舍内的门窗是否锁好,再把钥匙归还回特定场所,是执行部的工作,而刈谷总是接下这份差事。虽然想要早点回家的同年级生会颇感谢刈谷,但是刈谷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会留到最后,是有他的理由。「今天就选新校舍特教大楼好了。」刈谷单手拿着钥匙串,在走廊上前进。新校舍特教大楼是一栋呈现扇形的建筑物,往西的走廊为圆弧形,似乎有人觉得此设计「十分秀丽」。虽然整面墙壁全装上玻璃的走廊,酝酿出超脱学校设施的气氛,但是刈谷没有足以评价此景的素养。只不过,傍晚时的这里可是会亮到无以复加。现在夕阳已经没入地面,学校变得阴森森地;但即使如此,这里还是比校内的其他地方来得明亮。看来顶多跑三次吧。刈谷用手机确认时间,然后作出决定。他下至一楼,在阶梯尾端旁停下,把书包和钥匙串放在旁边的墙壁。思索一会儿之后,脱掉制服上衣,开始作伸展操。对刈谷来说,从一楼奔跑到四楼,目前的最短纪录是三十秒二二,他也觉得是时候该更新纪录了。从书包内取出马表。确认马表后,就起跑位置,仰望几乎陷入黑暗中的阶梯。预备。刈谷心中喃喃自语。开始——刈谷冲上阶梯。他一次跑两道阶梯,在楼梯间用两步转身,如同贴近内侧般地冲上四楼,在踏上地板的同时当场改变方向,一口气往下跑。刈谷已经大致习惯一次往下跑一道阶梯,并且在最后五道阶梯处往下飞跳,并注意跑下阶梯时要如同画椭圆般地避免减速。飞跳到一楼,触击眼前的墙壁同时按下马表。三十一秒五六。哈……哈……哈……刈谷累得靠在墙上,背后凉爽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刈谷觉得自己状况不佳,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决定再跑一次。虽然跑了两、三次,可是最佳的秒数是第二次的三十一秒二十六,他觉得今天的秒数不怎么好。再待下去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所以刈谷把钥匙交还事务室之后返家,事务员叔叔和警卫叔叔对他说:「总是有劳你啦。」他对方才的活动取名为「阶梯赛跑」。刈谷一个人举行,只有他一个人的赛跑。虽然他也经常吐槽自己:「一个人不能算赛跑吧?」但是因为他喜欢这个词语的发音,所以使用至今。从根本说起来,就算刈谷做的行为会遭人指责,他也并没有受到任何批评。简单来说就是冲上阶梯,然后再冲下来并且计秒罢了。因为刈谷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进行这种活动,所以他是个奇怪的家伙。可是即使心知肚明,他还是无法放弃。从那一天以来,就一直没有办法停止。刈谷会接下锁门窗的工作,也是因为他可以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校内尽情奔跑。如他所料,他可以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奔驰,并受到同年级生的感谢,还被事务员和警卫叔叔说:「辛苦啦。」刈谷自己也知道他这种不明就里的冲动会带给别人困扰,所以他没有打算大刺刺的进行,只打算将问题收在自己内心之中,然后一直像这样适当舒解压力,等待这份欲望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这种感觉只有现在才体会得到,一定是这样。那么,一时之间的鬼迷心窍应该要自己一个人背负才对。刈谷一边承受寒冷的晚风,一边走下坡道。刈谷在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遇到九重。外貌从小学起就一点都没变的青梅竹马,正和田径社的朋友一起在点心类的展示架前喧闹。可是她看到刈谷的身影后,立刻挥手打招呼。「吵死了,安静点。」刈谷表情不高兴地说道。除了九重以外,大家都边微笑边收敛行为,只有九重独自一人回嘴:「健吾你算老几啊?」刈谷觉得太幼稚,所以转身前往杂志架,随便翻看杂志。然后他买了一罐运动饮料,走到店外。「喔,总算出来了。」令人惊讶的是九重竟然在外面等着,其他朋友已经不见踪影。「干嘛?你在等我吗?」「对啊,你可要感激我喔。」「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对你特别感激。」「哎呀,优子小姐特地等你耶,照理说你就算跪地道谢也不奇怪啊。」「别说傻话,回家啦。」刈谷骑上脚踏车。「最近状况如何啊?」刈谷开口问道。九重用她一如往常的态度回答;「当然是最佳状况啊。」刈谷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问这个的。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待在身旁的小女孩,不管长大几岁都还是这个样子。虽然刈谷以前也因为她而碰过各种倒楣事,但是上国中以后,因为找到能让她发泄过度旺盛精力的活动,所以刈谷变得不再需要照顾九重。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说再见,可是不知为何两人又念了同一所高中,孽缘到现在还持续着。「掰啦——」两人在家门口告别。刈谷走进房间,更换衣服,他的玻璃立刻叩叩作响。「吵死人了。」刈谷拉开窗帘,看到九重在正对面挥舞细长的棒子。她又继续轻巧地敲击窗户,刈谷只好把窗户打开。「干嘛,吵死人了。」「那个那个,古文的笔记借我看。」「自己去做。」「很麻烦耶。」「这句话连藉口都称不上。」「给我交出来——」九重缓缓地把棒子伸过来。刈谷把棒子甩到一旁,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隔绝噪音。虽然窗户还是叩叩作响了一会儿,但不久之后窗户就安静了下来。「真是的……都几岁了还这样。」那个小女孩永远不会变。刈谷这么认为——是的,他曾经这么认为。变化在二年级的第一学期造访。「刈谷同学,你跟小优感情很好吧?」刈谷正在收拾教科书,由于明天就是期末考,今天他打算早点返家。不过,此时同班同学田村却过来跟他攀谈。因为对方是平常不会交谈的人,所以刈谷感到不可思议,而且她说的话还和九重有关。「只是家住旁边而已。」「那个……她最近,是不是很奇怪?」「奇怪?为什么?」虽然刈谷想回答「我可不是她的监护人」,可是他觉得这句话会惹人发怒,所以自制来来。田村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小优最近都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一瞬间,刈谷在脑海中浮现数天前的对话……不,那还不到对话的程度。只不过是九重说:「输给了学妹。」然后刈谷回答:「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嘛。」当时她难得看起来有点沮丧,所以刈谷刻意用轻浮的方式简单回答,其实或许该更认真问她事情状况才对。可是她是个不管再怎样沮丧,吃饱睡足后隔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家伙。如果太认真思考,自己可能会像傻瓜一样白操心。「可能有什么事吧?如果你在意可以去问她本人啊。「嗯,我上次问过她了,然后她说是身体状况不好。」「那应该就是这样了吧?而且现在是考试前,社团活动本为就暂停,不参加社团活动也是正常的吧。」「嗯……是这样没错,可是该怎么说呢……抱歉,没什么。」结果田村礼貌性的微笑之后,离开了教室。优子她……刈谷完全无法想像她真的陷入沮丧的样子。话虽如此,他也并非毫不在意,大概会是多管闲事吧。可是即使如此,还是调查看看九重的情况好了。都已经到考试前夕,还给我添这种麻烦……刈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教室。「啊,找到了。刈谷同学,你要回去了吗?」刈谷走到走廊,立刻遇到中村。他才刚回答「是啊」,就被中村抓住手腕说道:「来帮我忙。」「什么事?」「为运动会做准备啊。如果因为考试前而休息,工作会做不完啦。」「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心工作啊?」「那还用说,因为我一定比你优秀啊。虽然学长姊好像打算让刈谷同学当下任执行部长,但是一定是我会当选啦。刈谷同学,你到时要在我底下工作,懂吗?」「是是。」刈谷在走廊上被中村拉着走,途中他发现游佐还在教室内。「啊,游佐在那里。」「咦,真的吗?喂,游佐同……」「咦?你叫我吗?」中村往教室内探头一望,当场僵住。在教室内的游佐正抱着女同学——那是一位看似文静、羞得满脸通红的少女。「游、游、游佐!你在干啥啊?」「哎呀,这不是千鹤和刈仔吗?你问我在干啥?当然是爱的拥抱罗。对吧,弥子?」「…………」少女低下头;中村喊叫意义不明的词语;刈谷别过脸去。「啊哈哈,别这么害羞、别害羞。倒是你们两位小手拉小手是要去哪里玩啊?」中村大惊,甩开抓住的手,对笑着的游佐叫骂:「才没有手拉手哩!倒是你给我工作啦,运动会要到了耶!」「她说运动会的准备快要来不及了,游佐,我们走吧。」刈谷安抚情绪失控的中村并叫唤游佐,他的朋友一边亲热、一边笑着说:「抱歉,弥子,我不走不行了。」然后轻快地离开女学生往此走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多时了。那么两位,我们出发吧。」游佐率先在走廊上迈步出去。中村碎碎念了一会儿,但还是跟在他后面,三个人一起前往执行部的部室。「哎呀,连考试期间都要工作,我们真是好孩子啊。」游佐厚脸皮地说道;刈谷无视他的发言。游佐继续说道:「但愿这种关系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因为他说话的口气吊儿郎当,所以让人想无视他的说的话。可是刈谷却不小心看到在斜前方走着的他的表情。「……我是不知道现在的关系会不会持续下去——」刈谷不由自主的回答。「但是不管关系变成怎样,你是老奸巨滑的男人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啊哈哈,这真伤人啊。」游佐露出微笑,至少他表面上是在笑。「你说什么啊,当然不可能一直眼现在一样啊!因为我会在这次的选举成为执行长,你们两人都会变我的手下啦!」「啊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公主你说得对。」「什么?游佐你这家伙,你说谁是公主啊!」这回中村说的话让游佐开怀大笑,刈谷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让这个关系持续到天长地久吗……「喔,你们是怎么啦?还不回家吗?」三人在社团大楼遇到大津。中村回答是为运动会作准备之后,大津很高兴似的点头说道:「你们几个考试应该是没问题啦。」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三个人的成绩都名列前矛。他微笑着说:「你们可别累坏啦!」然后离开。「那么,承蒙好意,我就回家好了。」游佐如此说道。如同预料的,他又遭到中村怒骂。三人进入执行部室工作。途中大津过来探班,并请大家喝罐装咖啡。三人对说道:「别泄漏口风。」的大津低头致谢。在那个时候刈谷也认为这个关系可以持续下去。在考试结束,第一学期只剩数日的那一天,一切开始了。「哎呀,你还不回去吗?」中村站在门前,对坐在桌前的刈谷说道。「嗯,我还有一些非检查不可的东西,你先回去吧。锁门窗那些事就依照往常的习惯,我会处理。」刈谷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低着头回答。可是中村朝他走近,很不服气似地窥视刈谷手上的文件。「检查什么?物件表吗?」「在考试前不是因为突然变更所以手忙脚乱吗?我有点担心,想在确认表单有没有全部重写好。」「那种事,明天再做也可以吧?」「对事情感到担心,却不能在今天之内把事情做完,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那我帮你忙吧。」「我一个人做就好,那样我比较方便查看所有的资料。」即使如此,中村似乎还是感到不服气。她推了一下眼镜,目光盯着正低头看文件的刈谷。「怎么了?你回家没关系啊。」「…………」就算刈谷好心这样说,中村还是一动也不动。「咦?你们两人独处起来很有嫌疑喔。」门在这时打开,原本以为已经返家的游佐探头出来说道。他还说:「喔唷,我打扰到你们啦?」中村满脸通红,叫道:「才不是呢,是因为刈谷同学说还有工作要处理。哼,好吧,你就努力加班吧。」中村气呼呼的走掉。游佐开口邀约:「小鹤,一起回家吧?」她毫不理会地走出去。「……那么,剩下的就麻烦你啦。」游佐看了刈谷一眼,一起离开教室。刈谷停下翻阅文件的手。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走廊上的脚步声一会儿,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又等待了数分钟后,才站起身打开门,暗无天日的走廊往左右两边延伸。已经没问题了吧……刈谷拿出手机,搜寻出九重的号码。刈谷在考试期间试探了几次九重的情况,虽然她表面上依然是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可是很明显她因为某些理由而意志消沉。刈谷在今天察觉到那个「理由」——当他去田径社确认,九重是否有参加重新开始的社团活动时。田村看到刈谷的身影,先主动跟刈谷攀谈。刈谷针对「果然是在意秒数吗?」这句话,查阅了最近的比赛纪录。九重的秒数,从一年前开始就无太大差异。但是,我能做什么?回到了执行部之后,脑中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跑跨栏赛跑的经验,只不过是经常有夜晚冲上阶梯而已。刈谷不觉得这种水准的自己,能够给她什么适当的指导。可是,刈谷又没有办法弃之于不顾。虽然从懂事以来,就一直被这小姑娘害得倒大楣,可是还是要活蹦乱跳才适合她。那么,至少让她可以振奋精神吧。刈谷想到的恐怕是相当荒唐的治疗法,也根本不知道适不适合——那只是把她牵扯进自我满足下所产生的产物而已。这就像不以好话安慰沮丧的人,反而在对方的伤口上抹盐,并且揪住衣领,毫不留情地痛殴对方一顿。刈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这种事。如果失败,应该会有惨不忍睹的结果在等着他吧。可是,他也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刈谷走出执行部室,进入学生会室。虽然门已经上锁,但是这对为了要确认门有无锁好,所以身上持有钥匙的刈谷来说不成问题。他进入室内,走向学生会长的办公桌。已成为学生会成员之间公开秘密的复制钥匙串,就在第一道抽屉的深处。刈谷拿出钥匙串,把它塞入口袋离开室内。刈谷把钥匙归还到事务室,事务员叔叔一如往常地对他说:「辛苦你了。」今天的刈谷听到这句话,比平常还要心虚。他也遇到担任警卫的叔叔,向对方打了招呼,并在心中致歉。刈谷穿过大门之后,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是中村站在那里。她看到刈谷之后,快嘴说道:「我可不是在等你。只是刚好公车还没来罢了。而且你好像为了那点工作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果然还是我比较优秀啊。」中村挺起胸膛说出来的话,刈谷有一半没听进去。糟糕,她在这里会有麻烦,如果不让她在九重来之前回去就糟了。「学长姊真是糊涂,他们以为是谁在管理工作行程的啊?尤其是最近特别糟耶。要不是我主持大局,工作早就全部延迟了啦。」公车还不赶快来吗?刈谷转头环顾四周,他听不到车子的行车声,公车的车灯也根本没有映照在山道上。他思考九重从家里到学校的所需时间,就算只是概略计算,也应该剩不到十分钟了吧。「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中村怒道,刈谷随口回答。但是他很明显心不在焉。如同预料地,中村的脸色很差。「……对不起,你可以回去了。」中村轻轻挥手,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话虽如此,因为公车站就在门旁,所以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的身影。中村在公车站的长椅坐下,对骑上脚踏车却一动也不动的刈谷叫道:「我说你可以回去了啊!」「嗯,我知道。」「……总之你快回去!在意我也只是给我添麻烦而已!」刈谷心想:我才想要你快点回去哩。刈谷焦急地确认手机上的显示时间,要是九重动作快,时间大概剩不到五分钟。惨了,如果在这里被中村看到会很麻烦。刈谷打算更换地点,正当他如此盘算而重新骑上脚踏车的时候,突然传来轮胎磨地的声音,耀眼的灯光直射眼帘。公车登上蜿蜒的山道,驶至校门前,在公车站前的位置U字回转。中村的身影被公车挡住,这让刈谷松了一口气。刈谷确认公车上有中村的身影,她坐在靠近可以看见自己的位子上。虽然刈谷更希望她坐在反对边,但是再怎么挑剔也是无可奈何。乘客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公车立刻发动。车子经过刈谷前方时,中村吐舌头扮一个鬼脸。当刈谷因为中村这么老套的行为而傻眼时,公车驶下了山道。不久后,就连车子的运转声都听不见了。「呀——!」三分钟后,九重的脚踏车冲过来。虽然她似乎是打算撞上来,但是因为刚登上斜坡,所以速度并不快。刈谷用手按住车,说:「你来啦?」九重呼吸急促地说:「那、你、到底、是想、干嘛啊?」刈谷整整心情,说道:「进去罗。」结果可以说是成功的吧?至少,在刈谷得知从隔天开始九重又回到田径社,并更加热心地开始自主锻炼之后,心情就像如释重负。虽然在离开前,她说了些奇怪的话让刈谷有点担心,不过看来只是杞人忧天罢了。只是还剩下两个问题。其一是执行部会被追问管理上的责任。因为被警卫看到而引起骚动,当天锁门窗的问题让执行部受到责难。校方的调查结果显示没有任何物品损坏,虽然这代表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是有意见指出,是否这意味着钥匙保管的处理上太过随便。刈谷被顾问大津找去问话,而他只回答门窗都确实锁上了。如果他故意回答或许有没注意到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把问题归咎于校外人士的恶作剧。只是这样一来,由执行部负责锁门窗的制度就有可能变更。如果无法让自己一个人留在校内,当然也无法进行阶梯赛跑。刈谷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既然你这样说,那应该就是没问题吧。」大津相信刈谷说的话。然后校方最后决定,把校内几个重要地点的钥匙与门锁予以更换。可是,学生会内部就没有这么简单。只有参与学生会活动的学生知道有复制钥匙存在,而且仅限于部员与学生会干部。虽然学生会干部的人数仅有十人,但是执行部员的人数在三十人以上。于是,搜索「犯人」的行动立刻展开。其中刈谷就是最可疑的人。特别是中村三番两次质问关于那天夜晚的事。虽然刈谷一直装做一问三不知,但是她绝不接受。反而是学长姊中主张「不是刈谷」的意见占大多数,他们认为如果刈谷是犯人,不会用这种让自己显得可疑的手段。虽然中村以「说不定是想要将计就计」反驳,但是她却收到「这样说会没完没了」的回应。而对刈谷来说,内部的气氛渐渐恶化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化解这种状况的是当时的学生会长长岭大悟。虽然他平时总是不开口说话,是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学长,可是他的「该适可而止了吧」一句话却非常强而有力。追查犯人的行动就此结束,部员们也很快地就忘记了这件事,刈谷也在事后向他道谢。那时长岭一边笑一边说:「想向我道谢,就给我去参选学生会长。」如此一来,第一个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可是对刈谷来说,更严重的是第二个问题。从那天夜晚之后,刈谷的「冲动」就变得更加高涨。对于到那时为止,一直都是一个人奔跑的他来说,与九重比赛的赛道,是他认为已经没有办法再缩短秒数的地点。他认为自己已经跑出最好的成绩,也相信自己的秒数不可能被超越。但是九重才第一天跑,就已经超过他的秒数了。就算对方是田径社,也不足以当成他的落败藉口。毫无疑问的,他还有进步空间。当刈谷发觉这点之后,就无法安于现况。虽然至今他都没有做过称得上锻炼的事,可是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自我锻炼。还可以更快,还可以跑得更快。只要能跑得更快,总有一天可以到达前方……我想看看前方有什么。这份冲动几乎已经成为了刈谷的中枢,他觉悟到自己已经不可能躲避这份冲动。而且自己变得想要和她——也就是九重,以及速度更快的家伙赛跑。「快点快点,爽快的入社吧。」在第一学期仅剩几日的那一天,九重很难得地造访执行部室。刈谷被叫到走廊上后,一本笔记本递到他眼前。本子上有「九重优子」的名字和「社长」二字。「……优子,你不是已经理解我想说的事了吗?」刈谷有股不祥的预感。他想起那天晚上,彼此道别之前九重对他说的话。「当然理解啦,努力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呢。可是我啊,找到了更有趣的事物。既然要努力,不如往那件事上努力比较好。我已经从跨栏赛跑毕业了,接下来要朝这方面挥洒青春。」兴高采烈的九重把笔记本的封面给刈谷看,上面用粗字麦克笔大大的写着:「阶梯社」「…………」「那天晚上,我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时我发觉『啊,原来我就是想要做这件事啊』,这才是我在追寻的事物。」刈谷的心脏砰然一跳,预感成真让他情绪激动。「你……是认真的吗?田径社怎么办?」刈谷试图保持冷静,提出稀松平常的疑问,可是九重的气势丝毫没有衰退。「不要紧,我已经处理好了,我讨厌人家以为我逃避。所以我是留下成果之后才退社,任谁都不能对我有意见。」「……这样更糟吧。」刈谷用手覆住脸说道,这是为了掩盖住自己不小心松缓的嘴角。不可以让九重看到自己真正的心情,刈谷不想让九重发觉自己现在很高兴。九重把笔记本拿到刈谷面前,说道:「废话少说,快给我入社!我说过啦,健吾你也要有所觉悟,我要你好好负起让我兴起的责任。」「就只有你这个人,实在是………………」刈谷只能勉强出声呻吟。如果他一不注意,就会笑出来。刈谷抢过笔记本,说道:「我懂了。好吧,我就做好赌命的准备吧!」那份「冲动」从身体内部震荡而出,刈谷的心中剧烈到几近惊人的地步,他很坦率地接受自己干下疯狂举动的事实。「好啊!阶梯社就此诞生啦!」刈谷低头看着兴高采烈的九重,想像新的世界。「喂,刈谷同学。」此时,非常平静的声音闯了进来。刈谷一惊,激昂的心情急速冷却。中村打开门,出来一探究竟。「你要耗到何时啊?我们要讨论的事还没结束哩。九重同学,你们结束了吗?」九重愉快的对中村的提问回答:「结束了、结束了,你们慢忙吧。」刈谷手拿笔记本,暂时先回到部室。「你们搞什么?」中村问道。刈谷只回答:「抱歉。」刈谷在当天内就退出执行部。大津睁圆眼睛,询问:「为什么?」可是刈谷也只能用「私人理由」这种形式上的答案回答。虽然大津把退部函退给刈谷,并要他先冷静下来,可是刈谷继续将退部函放在办公桌上,迳自走出教职员办公室。隔天,他去向部长低头赔罪,虽然他也在此受到强烈慰留,但是刈谷的决心并无改变。他低头致歉数次之后,离开部室。「等一下!」刈谷在走廊上行走,中村突然追上来。刈谷回头一看,中村的脸色很难看。她苍白着脸,问出和学长姊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要退部呢?」「私人理由。」「这种理由根本不能算是理由啊。」「抱歉。」「不要道歉,告诉我原因啊。」「……关于这件事,我实在是无法说明原因。」「你说清楚啊……」今天的中村欠缺一如往常的霸气,她看起来甚至像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地一般。刈谷转过身去,硬是摩擦喉咙挤出来的说话声飞过来:「是我的错吗?」刈谷回头,中村眼中噙着眼泪。「是因为我怀疑刈谷同学吗?因为我把你当成之前事件的犯人吗?所以你才要退部是吗?是不是这样?」「不是。」刈谷摇头否定,可是她却不能接受。「就是那样对吧?所以你才不高兴对不对!你是为了报复才要退社的吧!」「不,不是那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长岭学长也说过了啊。」「骗人,卑鄙家伙!你想要逃走对不对!太卑鄙了!你这卑鄙的家伙!骗子!果然犯人就是你!一定是你!」刈谷沉默地向前迈步。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不过是情绪不稳,随着情感叫骂而已。不管跟现在的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吧。「你要去哪啊!卑鄙家伙!我不会让你跑掉,我不会让你跑掉的!我一定会抓到你!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我、我才是最能干的,你要在我手下工作,应该这样才对啊!」「…………」嗯……之前好像就有过这种对话呐。「应该这样才对啊……」中村的声音急速减弱,刈谷已经不再回头。他走下阶梯。刈谷在社团大楼的出入口,遇到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家伙。细眼的那个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靠在墙上。「你要舍弃前途无量的未来,选择沉沦进一时之间的意乱情迷吗?」「没有那么夸张吧。」「老实说,我不在乎刈仔退出。你跟我不同,责任感强得很,不管形式如何,反正你最后还是会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吧?」「别太高估我。」「只是,让小鹤伤心实在是不太好啊。」「只要我消失,那家伙就毫无疑问会成为执行部长。」「你这句是说真的吗?是的话我可要扁你。」「……如果这样做能让你满意,就来吧。」「……怎么可能。」擦身而过的瞬间,游佐伸出手肘,刈谷也伸出自己手肘使出撞击。「叩」地一声,音量明明不高,却非常震耳。「我一直期望我们三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可能永远维持同样的关系啊。」刈谷说罢,离开了执行部。七月十六日,说起来就是这一天啊。刈谷回想起自己退出执行部的这一天,同时也是阶梯社诞生的这一天。好了,看来今天会起一阵风波啊。今天同时也是理事会和PTA造访的日子。种种巧合因缘际会的今天,是阶梯社的生日,同时也会成为忌日吗?或者有大逆转在等着呢?「一切都看那位小女孩,还有——」刈谷的脑海中浮现了学弟的脸孔。他想起在学弟之中看起来最不可靠,但是最具有可能性的少年。「那家伙的表现吧。」好,就大闹一场吧。刈谷手拿书包,打开玄关的门。第六阶 意图取缔的理事会,与奋战的师长们幸宏在上午的授课结束后,急忙前往第一体育馆。今天星期六,是测定拉力赛的日子。因为是考完试的第一次测定日,所以幸宏有点兴奋。「理事长,请往这边走。」「啊,不必那么客气,我可以一个人走。」幸宏在走廊遇到一群穿着西装的人士,他急忙放慢步调,轻声慢步地从旁通过。他在擦身而过时,偷偷打量这群人。虽然大多都是中年大叔,但是也有几位浓妆艳抹的欧巴桑。他们的中心有一位穿着和服的老人,中年人们用几近低贱的态度频频对老人说话,老人似乎很烦躁地与他们应对。这是什么集团?幸宏一边感到疑问,一边在走廊上前进。突然,这群人中其中一位把目光朝向幸宏。幸宏立刻转移视线,弹开似地转过头。「!?」遭陌生的中年大叔凝视的幸宏非常焦虑,急忙逃走。他似乎听到从背后传来「就是那孩子吗?」的说话声。幸宏跑过转角之后,总算可以喘息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的动作不像在观察自己的学生,那位中年大叔很明显地对幸宏的面孔有所反应。「终于来了啊?」「呜哇!」三枝不知不觉站在幸宏身旁。「请不要吓我好不好!三枝学长。」「别那么惊讶嘛,我先站在这里的耶,是神庭你没有发觉。」「啊,原来如此……」「别说这些了,那个集团。神庭知道那些人是谁吗?」「不,我也感到很在意,他们是谁啊?」「那些人啊,是理事会和PTA的人。在正中间有一位顶着光头、穿和服的老爷爷对吧?那个人就是我们的理事长,叫做川上寿三郎,在理事会中也是相当的老字号。」「啊啊,原来如此。这样说起来我好像有印象,在上课时看到他在走廊上走来走去。那是来督察之类的吗?」「不单纯是视察哩。」幸宏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可是三枝的回答却很沉重。「他们是来调查阶梯社……不,应该说是来责备的吧。」「什么?」「换个地方谈吧。」三枝用大拇指示意走廊的前方。两人抵达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与天崎已经到了,正愉快地吃着便当。九重看到两人的身影,眼神闪闪发光地靠近。「爱情便当——爱情便当主题曲——」因为九重用半高不高的声音唱歌,所以听起来更加扰人。三枝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九重虽然低吟一声,可是立刻爽快地说:「怕理事会的话还干得了阶梯社吗——!」「可是,今天有点危险吧……」幸宏进言,但是九重把眼睛睁成三角形,回答:「瓶盖,你好像还不懂啊。」「……请问你是在说什么?」「我们是正式的社团啊,公认的社团进行社团活动有什么不妥?」「……话是这样说没错。」「真是的,瓶盖太懦弱了啦,根本就和铝罐一样脆弱嘛。」「你这譬喻很诡异。」三枝对奇怪的地方吐槽。九重动动手指说:「跟那种事比起来,重点是爱情便当啦。」幸宏放弃说话,就地坐下。「啊,夏夏老师。」幸宏听到天崎的声音后转头,小夏身穿运动外套,正要从高低差跳下来。她高举便当,频频点头说道:「与学生相亲相爱。」「啊,是的。」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她大概是很高兴吧。她站到中央附近,举起双手。「……什么事?」三枝问道。「集合。」小夏的指示简单扼要。虽然大家因为日光强烈所以不想晒太阳,但是也不想让小夏不高兴,于是连同小夏围成一圈。「刈谷同学跟井筒同学呢?」小夏四处张望。「他们中午都在外面吃,真是有够奢侈的——」九重答道,她已经完全融入状况内。幸宏望向九重,觉得她的适应能力真高,同时也察觉她正注视着小夏的便当,很明显的在期待什么。真是单纯易懂的人。幸宏打开便当。今天的菜色,是希春巧夺天工地把食材摆放成幸宏跟希春两人的形状。这份才能,难道不能活用在别的地方吗……就某方面来说,这很值得赞赏。当幸宏拿起筷子的时候,九重高声惨叫:「蝙、蝙蝠!是烤蝙蝠啊!」小夏的便当里,放着一整只蝙蝠。「喔喔,这是山珍啊。」小夏从头开始啃起。我家的堂姊真是无处不疯。幸宏感到头痛。「大事不好啦!」井筒突然出现。他似乎是用跑的回来,气喘吁吁。他不顾持续滴落的汗水叫道:「好像有个什么PTA的来到学校,据说要搞垮阶梯社!」「咦?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吗?」就连态度强硬的九重说话声都变得僵硬。幸宏仰望井筒,刈谷从他背后缓缓走近。「啊,健吾!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没啥好回事的。有群人煽动理事会,于是他们似乎就来追问校方的师长到底都在干什么。据说是要和校长等人『洽谈』情况可能不太妙。」「可是我听说,我们每一代的理事会都跟校方的关系不佳。」三枝说道。「是啊,理事会跟校长吵架据说是本校传统。最近虽不一定,但是以前好像有几位校长和理事长吵架,然后就陆续被炒鱿鱼了。主要的原因,是教育理念上的差异。」「那老师会保护我们吧?」九重问道。可是刈谷摇头回答:「不可能,我们也被师长们视为眼中钉。虽然我们在学生集会中得到大家的认同,但校方不可能同意我们的活动。这次的『洽谈』只不过是校方的权力斗争,现在与校长派系关系恶劣的一派,打算籍由理事会赶他们下台。我们的事情不过是个藉口罢了。」「咦——!那我们到底会怎么样啊?」「要是运气不好,可能我们就要被退学了吧。」刈谷皱眉头说道。幸宏咽下口水说道:「现怎么样也不会搞到退学吧……」「天知道。如果师长们都只顾着自己,就有那种可能性。」「…………」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大家都闭口不说话。小夏忽地站起来,高举白板。「?」大家仰望白板,上头写着「请稍候」等字。小夏留下一头雾水的社员们,离开现场。「……咦?这是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