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菊枝太太则有了菊枝太太对渡边三成的怨恨。是由于渡边三成决定要和尾上摩柚梨结婚而恼火,还是由于不能容忍渡边三成痴迷于资产家的孙女,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因爱生恨,使憎恨更深是肯定的。就这样,也是很偶然的,两人都同时对渡边三成产生了憎恨,而更糟糕的是,您二位去和渡边三成见面时,担当驾驶员的正是吾藤田明良。”吾藤田家在市中心有好几处房产。从狱井到渡边三成的住所是很辛苦的。两个人都找了理由前往市中心,去的时候总是让明良当驾驶员的。从渡边的公司,到台场*这种能看夜景的地方去约会的时候,当然是需要用车的。(*注:台场或称御台场,位于东京都东南部东京湾的人造陆地上,是东京最新的娱乐场所集中地,受到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青睐。)“不用说,吾藤田明良知道您二位是去见同一个男人的。对他而言,似乎觉得互相不知情的二位是很滑稽的哦。”菊枝的表情被愤怒扭曲了,纮子面具般的表情则越来越僵硬。“但是,吾藤田良田也知道了一件讽刺的事。渡边三成就是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女性——尾上摩柚梨的男人。”“…………”“吾藤田明良对渡边三成产生了强烈的杀意。问题就在这里——吾藤田明良的情敌就是渡边三成这件事,您二位是怎么知道的,只有这一点还是个谜——可吾藤田明良好像性格相当单纯,因此说不定在您二位面前,表现出了对渡边三成的憎恶吧。他本人是大笑着说利用了您二位对情敌进行了复仇,但并非如此。事实正相反,您二位知道了吾藤田明良的杀意,明知他要杀死渡边三成,却什么也没有做。不止如此,甚至还教唆了吾藤田明良。”“…………”“对于您二位来说,能杀了可恨的渡边三成的吾藤田明良,真是个值得庆幸的存在。但是,冠以吾藤田之名的人,要是作为杀人犯被逮捕也很麻烦。需要一个能顶上杀害渡边三成罪名的犯人。此时调查了渡边身边的情况,是您二位分别做的吧。不管怎么说,您二位都是有钱的。优秀的信用调查所迅速查出了渡边怨恨的对象,如各位所知那就是黄濑隆君了。”虽然不知道是哪家信用调查所,不过还真是出色的工作。想着百之喜只要能有其十分之一的能力就好了。“黄濑隆是椿江利小姐的弟弟,对您二位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吧。调查了黄濑隆的身边,应该也明确记录了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姐的存在,但您二位根本没有在意。”吾藤田明良对于警察的调查询问,他是从哪里得知黄濑隆家地址的,是这么供述的。“是那些色老太婆自己告诉我的哦。说是有个坏男人,欺负那个被全公司疼爱的小猫咪哦。稍微调查了一下,他本来是母子家庭,现在则在别墅里独自生活。还真是有身份啊——就这样哦。”把从黄濑隆的住处得到的照片,故意放在吾藤田明良看得到的地方,某个时候纮子就说,“哎,明良,帮我报复一下这个叫黄濑的男人吧。——干脆去偷他的东西怎么样?”另一个时候菊枝则说,“你是不会被抓住的吧,帮我去稍微吓吓他啦。不过,留下把柄不太好,所以别拿值钱的东西哦。”分别说出几乎相同的话语。吾藤田明良完全照她们计划的那样行动了,从而获得了凶器。问到他案发当晚,是怎么知道只有黄濑隆和渡边三成两个人留在公司的,“因为之前就说好了那个时间会去见他啦。我知道,那家伙为了虐待人家,绝对会把那个叫黄濑的留到最后的。”“说好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打了那家伙的手机,让他从里面打开了紧急出口啦。那家公司,紧急出口是没摄像头的啊,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就是指从菊枝或是纮子那里带礼物过来,以及带零花钱过来的时候。确认了黄濑隆的车离开了公司之后,明良和往常一样带着渡边来到了房间里,用黄濑隆的刀杀害了渡边,虽然是如此供述的,调查官最初还是不接受。“打了手机?别撒谎了!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根本没有你的号码。”“那是肯定的啊。那部手机让我拿走了。”渡边三成除了工作用的手机外,还有着“正经的私人用手机”和“非常不正经的私人用手机”。吾藤田明良知道这一点,杀害了渡边三成后,把“非常不正经的私人用手机”从现场带走了。从紧急出口出去以后,自动锁就锁了起来,没有留下侵入的痕迹。“渡边三成的不正经的私人用手机已经在警察手里了。作为顾客被登录在内的二位的联系方式,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哦。”国生和忠孝愕然了。“菊枝,你竟然……”“……是真的吗,纮子?”恭次不知所措地盯着母亲和祖母看着。纮子那戴着面具般的苍白面容发生了变化,渐渐展开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是啊,我承认。我确实和那个男人见过面。只不过,不知道他叫渡边三成这个名字而已。而且淫乱之类的事情,仅是想象一下就很不愉快了,我只是想了解年轻人的感性而去见他的哦。”菊枝也乘此机会,摆出蔑视的样子说道:“对啊。放松一下和年轻人聊聊天有什么不行?我什么都没做过。杀了那个人的是明良吧,既然他本人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雉名点了点头。“确实您二位什么都没做过。在吾藤田明良承认了自己有强烈杀人意图的情况下,也许是不会以教唆杀人问罪的。但是,我觉得以协助杀人问罪是很充分的哦。——而且吾藤田明良还杀死了碍事的松沼毅。”“你说什么!?”“那个是事故哦!”“从现场附近的小屋里检验出了血迹。吾藤田明良也供认自己杀害了松沼毅。似乎他知道了自己被利用来隐藏凶器,而向吾藤田明良索要封口费。吾藤田明良打伤了松沼毅,把他扔进了涨水的山沟里致其死亡,这是很明确的谋杀。”纮子和菊枝事到如今终于脸色发青了。听说自己的家人杀死了当地的人,事情好像就不同了。另一方面,国重和忠孝很快恢复了冷静,判断出此刻在这里争论不是明智之举,仰起头淡淡地说道:“雉名先生,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可是这个故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最近警方会去您家请教一些问题吧,仅此而已。”“是吗,那么失礼了。我是受不了继续陪你说笑话了啊。”“说的对。恭次,我们走吧。”然而,他们正要愤然离去之时,有人愉快地向他们搭话了。“哎呀,各位,好久不见。”是宪子和夏子。在她们身后还有百之喜和凰华,但肯定是不放在这家人眼里的。国重立刻对女儿和孙女斥责起来。“你们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种人来的地方啊。”正这么说着,胸口戴着勋章的会长本人看见了宪子,笑容满面地从旁边走来,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这不是鬼怒川律师嘛,百忙之中前来,实在是万分欢迎啊。”“恭喜您了。这次的荣誉,实在是会长您长年以来的功绩得到认可的结果,真的令人深感欣慰。”“不不,别这么繁文缛节了吧。前段时间真的是承蒙您关照了。”看见与会长亲切交谈着的宪子,一家人怅然若失。在狱井应该是个失败者的宪子,却在这种隆重的宴席中,受到了被自己更高规格的待遇,对此他们实在无法接受。与会长结束谈话之后,宪子重新面向了家人。“说起来,你们听说了将弘的事吗?”“那种家伙我们已经不管了。”“哎呀是吗。可是,毕竟也算是家人,就告诉你们一下吧。据说他的无精症其实是弄错了。”“哎哎!?”夫妇二人的声音十分完美地重合了。作为弟弟的恭次也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事实上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哦。而且,那个孩子前几天和爱衣小姐复婚了,姓氏也改成了爱衣小姐的。所以他现在已经是茨木将弘了哦。真是个好名字吧。”纮子抛弃了高贵的形象大喊起来。“宪子小姐!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啊,所以把证据也拿来了。你看,这个就是结婚证的复印件!”“拿过来!”菊枝从女儿手中夺过了那张纸,与国重、忠孝一起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户口呢!居住地在哪里!”“千代田区千代田一番……户口也一样哦!”“你说什么?不就是离这里触手可及的地方吗!”“不能让他如此乱来。马上去把将弘带回来啊!入赘什么的不是开玩笑嘛!”换了妻子的姓氏与入赘根本是两回事,但国重似乎是将之视作相同了。纮子尖声大叫道:“对啊!将弘是本家的继承者吧!啊恭次,不好意思啊,已经没你的事了。”向主办者也是草草地打了招呼,四人慌慌张张跑着离开了,雉名则拼命咬牙忍着笑。“……千代田区千代田一番*啊。”(*注:日本皇宫……)“是啊,那些人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百之喜小心翼翼地请教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所长,不知道的事情可以查的。说实话本来我也不知道的……请看。”把刚刚在手机上搜索出来的结果给他看,然后百之喜的眼睛就瞪出来了。“——这、这就是户口所在地吗!?”宪子笑着说道:“是啊,选这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呢。很有人气的东西哦。”“可、可是那个,这里不能住的吧!?”“当然了,这张结婚证不过是个恶作剧。”夏子说道。“是我提议的,这样让他们看,试一试他们会不会看出来,结果还是和预想的一样。”“一旦知道了长子的身体可以生孩子,其它事情就抛在脑后了吧。还是老样子啊。”反之唯有走路速度倒是变得很快。凄惨的是被留了下来的恭次。充分认识到了父母和祖父母对自己感情的淡漠,他令人同情的颤抖着。对这样的弟弟,夏子毫不留情地进一步打击了他。“怎么了?恭次,他们说已经没你的事了吧。”恭次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几乎已经无法站直身子了。可是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到了那样的恭次面前。“江利……”恭次一下子露出了放松的表情,而江利面对他的神色则很严肃。“如果你即使这样还想和那些人来往的话,这次我就要抛弃你了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个笨蛋。”“我没有问你这个。我问你,在我和那些人之间,你选择谁?明确回答我。”或许是冲击太强了吧,恭次好几次抽泣着、擦着眼泪,用一种哭中带笑的表情说道:“只有江利是我的家人……”“并不只有我哦。你还有哥哥和姐姐,我也还有弟弟,还有爸爸。——这样不是很好嘛。”吾藤田恭次不停地点着头,和江利抱在了一起,讷讷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母寄予了希望——听到他们说,我们需要你时,真的很开心。想着本家的男人只剩下自己了,所以这是无论多么沉重、多么艰辛也不能放弃的,自己必须要继承家业——。“可是,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江利也万分珍惜地拥抱着,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的恭次,温柔地对他说着。“你真是傻啊,察觉得太晚了哦。”“嗯……”看起来恭次的逃脱也总算成功了。到这里该圆满收场了,然而雉名不禁喃喃说道:“吾藤田那个家此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宪子回答道:“亲戚里的年轻人还有得是,随便选一个来继承家业也就行了吧。要按我说,那样的本家干脆没了可能更好吧……”最后夏子的话语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实是自作自受,就因为那些人只重视长子,结果就失去了所有的孩子。”第一卷 第十二章百之喜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白天就在长椅上躺着,翻看着漫画。茶几上放着他最喜欢的糕点,和凰华为他泡好的茶。“真是太平啊……”正可谓是最幸福的时光。由于事务所的财政变得比较宽裕,凰华这段时间也就放过了百之喜的懒癖。那之后被释放的黄濑隆带着江利一起,特地到事务所来道了谢。吴亚纪子和吾藤田恭次也与他们一同前来。吾藤田恭次看起来,似乎在短时间内脸色改变了很多。纤细的样子仍然未变,不过阴郁已经消失了,满脸都是开朗的笑容。虽然自己的老家有警察进去搜查,但那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再去管它。一切都可喜可贺地收场了,百之喜在当前这段时间,充满了尽情偷懒的意愿,可是突然事务所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性走了进来。这是工作日的白天,当然事务所是在营业中的,然而男人看到了在椅子上躺着的百之喜,表情显得有些惊讶,行了一个礼往后退去。“真抱歉,我应该事先预约的。——我下次再来吧。”“没关系,请进,进来谈吧。”凰华把百之喜拍了起来,连忙收拾了茶几上的糕点,将那个男客人带了过来。散发着素雅的魅力,是个相当有风度的男人。接过这个男人递来的名片一看,百之喜的表情忍不住有些紧张。“东京地方检察院的……佐仓检察官先生,是吧。”“是的。”但是,衣领上没有检察官的徽章。坐到了长椅上,佐仓正面直直地看着百之喜,唐突地说出了话来。“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最近,检察院方面连续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惭愧……”“不,那只是极个别的一小部分人吧。我不认为所有人都干了那种事。”“您能这么说我就太感激了。”佐仓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是个笑起来就更有男性魅力的人。“百之喜先生。”“是……”“让无辜之人因毫不知情的罪名被判有罪——也不用我说吧,那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但是,犯下了必须要服刑的重罪,却免于法律的制裁,大摇大摆地生活着,这样的人被放过也是断然不应该发生的事。”以强硬的口气这么说着,佐仓拿出了一张照片。“很遗憾的是,在现实中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例。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那~个,做了什么吗,这个人……?”“根据心证*是有罪的哦。百之喜先生,虽然肯定是有罪的,但可恨的是,能让这男人进监狱的证据一点都没有。”(*注:法律语。又称自由心证(free evaluation of evidencethrough inner conviction)。一切诉讼证据的取舍和证明力的大小,法律预先不作规定,而由法官、陪审官根据内心确信进行自由判断。法官通过对证据的审查判断所形成的内心确信,称为心证。)“哦……”“这个男人是绝对抓不住狐狸尾巴的。依靠诸位优秀的警察,过去仅仅逮捕过他一次,可是我无法起诉这个男人,证据实在不充分。——既便是起诉了,很明显也是不足以维持公判的。”“哦……”“这个男人又犯事了。而且,这次有着重大的杀人嫌疑,恐怕还夺走了多条生命,是能够施以极刑的重罪。然而——”“完全没有证据是吧……。”“正是。警方比我更加咬牙切齿,即使如此也做不出任何行动。不管警方再怎么调查,始终都找不到足以逮捕这个男人的证据。现状就是这份工作都到不了我这里。”佐仓紧紧盯着百之喜看着。那是非常锐利的眼神,也是一种包含了必死的决心,无论多么细小的线索都要牢牢抓住的眼神。“百之喜先生,我这样立场的人来委托您,也许是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放任这个男人不管的话,必然会出现新的牺牲者。”百之喜擦了擦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杀了那么多人的恐怖的危险人物,怎么说都不愿意接近。之前虽然多亏犬槙和芳猿而平安无事,可还是留下了不少可怕的回忆。百之喜的判断是应该要拒绝。我拒绝——想这么说而张开了嘴,百之喜的舌头却不知为何,动得不太灵活。“啊—,这个……。那~个,佐仓先生,我说……虽然您的意思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凰华代替他有了行动。把百之喜的脑袋推到了一边,微笑着回答道:“明白了,佐仓先生。本百之喜事务所愿意接受佐仓先生的委托。”第一卷 后记从我刚开始想要写这个故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还是一如既往手慢得像乌龟爬一样,其实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了,不过终于完成了,就像这样成了一本书的形式。哎呀,真是感慨不尽。因为很久都没有想汉字的名字了,还挺开心的。但是,对自己写的东西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太好吧,可确实是相当土气的故事。不是以搜索犯人为主的故事,即使弄错了也算不上是推理故事,希望大家不要弄错了。作者是想,这次就写一些极其普通的人们的故事,……不知您感觉如何?虽然其实是一贯如此,在写的时候是为登场人物换上了自己喜欢的服装的,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这么写。然后要向画出了精美插画的睦月ムンク致以深深的谢意。真的是非常感谢您。下一本计划是德尔菲尼亚的番外篇。茅田砂胡第一卷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