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伊•里彼耶鲁的拘留,在这一两天就会被解除。这是奇伊的弟弟最不想得到的结果。因为他不知道等到哥哥恢复自由之身后,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亚鲁曼怯懦了。只要他一怯懦,就只能借助于他人的智慧了。以前是接受哥哥奇伊的指示,接着又被鲁西安•迪亚斯牵动着。然而,现在却是让纯白党的干部达尼耶鲁•杰拉在背后用看不见的绳子操纵着。在恶人的谋策之上,善人的行动更能加快速度。亚鲁曼将他那过剩的防卫心理,改变成对哥哥采取先发攻击的合法行动了。而让这个动作加速的也就是达尼耶鲁•杰拉。杰拉有一段时期很想要将亚鲁曼流放,然后自己再取代他的位置。但是,他马上就改变想法了。他决定要在背地里完全地操纵这个拥有绝佳好运的青年。亚鲁曼就在毫无意识下,让那些野心家们在自己的四周布满了陷阱。当他察觉到这些陷阱的存在的时候,几乎已经陷入当中、动弹不得了。然而,杰拉也已经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优势地位,对于奇伊•里彼耶鲁而言,他已经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了。“反正,现在还不需要把奇伊•里彼耶鲁弄死。让他再多活一下,应该对我也有所帮助。更何况亚鲁曼•里彼耶鲁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人物。”杰拉在心中如此低语着。他还没满足对奇伊•里彼耶鲁的报复心态。另外一方面,他也看准了让奇伊•里彼耶鲁活下去的话,为了要对付哥哥的亚鲁曼。就会更依赖他这一点。杰拉亲自掌握住纯白党之后,要得到赛安这个星球,需要的就只是一点时间而已。所以,在这个时候,亚鲁曼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喔!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斯格拉牡小姐吗?真高兴你特地来到这里。”依菩琳只是用形式上的微笑回应了亚鲁曼•里彼耶鲁的欢迎。虽然她完全感受不到亚鲁曼的男子气概,但是在赛安行星上,能帮她达到目的的,除了他没有别人。所以不能让亚鲁曼感到有任何不愉快。彼此在结束了一番社交上的话题后,依菩琳就进入主题。她把军政总部的秘密告诉了纯白党的年轻总书记。那就是思狄嘉中将要杀害赛安市民后,再嫁祸给深红党游击队这个阴谋——这是思狄嘉在过于冲动的情况下所制定的阴谋。刚开始,亚鲁曼只是热情地盯着依菩琳的双眸看,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不过,当他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痛苦。“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就不能忽视它。可是,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呢!”“因为我想身为纯白党总书记的您应该可以制止这个愚蠢的行为。我可以对您有所期待,把事情交给您处理吗?里彼耶鲁先生。”亚鲁曼似乎接受到依菩琳那刺眼的强烈视线而眨了眨眼。然而他却刻意地咳了一下,逃避正面回复依菩琳的问题。“你这么看得起我,真是我的荣幸,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你的期待?”“你们纯白党是赛安人民的利益代表,不是吗?能无视于这样的暴举发生吗?”“我又不是赛安人民的代表。”亚鲁曼十分小心谨慎地回答。事实上他很想拍胸脯立刻回答说“一切都交给我吧!”但积累了不少经验的他,现在变得谨慎多了。或者,他也有此打算,因为他并不想让依菩琳感到失望。他露出开朗地青年绅士的表情。“对了,斯格拉牡小姐,不要说今晚,不知道近期内能否有机会与您一同用餐?”“好哇!没问题。”依菩琳压抑住内心的冷漠如此回答了亚鲁曼。难道为了拯救赛安人的生命,就一定要取悦其他的赛安人不可吗?只要她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极为不高兴。只不过,在她健全的精神方面,她主要是希望能阻止地球军,应该说是地球人发动这种肮脏的谋略行动。可惜的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就算不愿意,也一定得要借助于他人的力量才行。“我会尽力而为的。”亚鲁曼如此回复了依菩琳。在隔壁房间内控制整个局面的达尼耶鲁•杰拉,通过桌子底下的麦克风也听到了所有对话的内容。“你听到了吧?杰拉!”杰拉听到亚鲁曼问他问题,就前往他办公室。亚鲁曼急着求解。“那你觉得如何?”“我有我的想法,但在说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先知道总书记的想法。”“思狄嘉好像在发飙。应该是已经超出他能忍耐的界限了吧。”“我也有同感。”杰拉的回答比亚鲁曼所期待的来得简短单纯。杰拉看着总书记那张似乎有些不满的脸,继续说了。“那么,我就表示一下我的想法。斯格拉牡小姐的要求是合乎正义和人道的,但可惜的是并不实际。”“为什么?”杰拉做出说明。首先,如果亚鲁曼到军政总部去阻止他们杀害无辜的市民这个蠢行的话,这样一来,地球军一定会怀疑亚鲁曼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就算亚鲁曼拼命否认,但思狄嘉中将一定会认定是斯格拉牡泄的密。“也就是说,不能让斯格拉牡小姐遭受到任何危险。”“这就暂时不管……”此时杰拉用轻蔑的口气回了亚鲁曼带有私人情感的发言。“只要总书记反对这个阴谋的话,地球军也不可能会强制实行。但是,他们对总书记您就不会抱有好的印象。所以,您也可以想想,如果遭到地球军敌视也无所谓吗?”“……”“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做这种事对纯白党根本没有任何益处。”“这、这话怎么说?”“总书记您该不会想要将阻止了地球军的阴谋,因此解救了无辜市民一事公开吧?你真的认为可以做得到吗?”“嗯……”亚鲁曼无言以对。杰拉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一直紧紧抓住思狄嘉,并和他共存亡的话,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没有了地球军这个后盾,纯白党只是单纯的看板而已。现阶段是不可以和他们起冲突的。“总之,这个时候,对牺牲某人之类的事,最好当做没看到比较好。”“嗯……”“总书记,你记得我日前跟您说过的事吗?”“卡、卡洛斯•迪亚斯的事吗?”“没错,反正只是顺水推舟。只要让地球军将卡洛斯•迪亚斯除去的话,这就可说是一石二鸟的事了。讲求效率是最重要的。请您考虑一下。”虽然亚鲁曼被强逼着点头,但是突然之间他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反正是一石二鸟的计划,那直接杀了哥哥奇伊的效果不是更大吗?只是,不管再怎么恨自己的哥哥,再怎么希望哥哥没落,一旦想到要承受“杀兄”这个罪名,亚鲁曼自己又畏缩了。“对了,杰拉!关于鲁西安•迪亚斯的事,虽然把车炸了,也发现了被烧得焦黑的司机的尸体,但最重要的鲁西安却找不到他的下落。鲁西安到底跑哪去了呢?”“您担心吗?”“当然担心呀!”于是,杰拉基于同情亚鲁曼的胆小,就稍稍地将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脸给他看。“假设鲁西安还活着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不会对总书记您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他不但没有任何证据,他也是历史上一位失败者迪亚斯老先生的孙子。在社会上早已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抹煞掉了。您就不需要担心害怕了。”“可是,万一谁再利用鲁西安的话……”“喔!原来您是在怕您的哥哥呀!”这一句话就像黑色魔术一般产生效果了。亚鲁曼抬起他那似乎遭到羞辱般的脸,虚张声势地好像已经将理性和犹豫抛弃似的。双眸中燃起强烈的愤恨和敌忾同仇的光芒。“说什么蠢话。我哥哥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所以他早就不成问题了。而且……”“而且什么?”“我不认为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哥复活,坐视不管。你一定会帮我想策略的,对吧?”“这是当然的。”在回答的一瞬间,杰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担心亚鲁曼是否已经看透了自己内心里的计划了。不过,那只是个错觉。亚鲁曼只是一副甜蜜地在计划着和依菩琳的约会。总之,就当它是个好现象吧。只要让奇伊和亚鲁曼两个互相怨恨的话,杰拉就可以握住这两条线,好好操纵他们。同时,亚鲁曼的父亲马上就要退居幕后,这样一来他就可独占里彼耶鲁家的所有资产和事业。只不过,不管是权力还是财力,都要通过亚鲁曼才能滚入杰拉的手里。所以,还不能说只差一步,应该说还差三步左右,杰拉的野心就要达成了。Ⅲ在深红党的地下基地里,大家都为得到胜利而欢呼着。虽然琉霖说,这是继“整垮约翰王子的罗宾汉和他的同伴”以来的第一次大骚动,但还没有任何明确的事实证明他说的这句话是对的。袭击宇宙港和军政总部一事,在战术上是完全胜利了。深红党里也没有任何牺牲者。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战略都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因为宇宙港的管制机能被破坏,使得地球军现在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当然,地球军在赛安上仍然是拥有最强大的武装势力,所以要将他们逼上绝境还差一步。胜利就在不远了。……经过了兴奋地一夜后,许多的事实正等着他们呢。负责窃听地面上新闻内容的负责人,向大家作了一个报告之后,大家就彼此互看着,并想着其中的意思。“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儿子呀。之前是他的孙子。这应可说是野心的世代交替吧。”迪伯亚校长语重心长地双手交叉低语着。他那群活泼有朝气的学生们,一时也露出佩服的表情。说到有什么好康的话,那就是独裁者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孙子遭到杰伯罗夫投掷手榴弹而负伤,现在正躺在游击队的地下基地中等等,这些都是在一个星期前无法预知的事。狄卡•菲丝说话了。“那孩子背后的火伤,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虽然很可怜,但还好不是脸部……这样说大概也不能算是安慰人家吧。”“虽然把他送到设备比较好的医院去会好一些,但却无法这么做。”琉霖把双手放在他那乌黑的头发后面。奈德静静地喝着罐头啤酒。罐头上印有大大的“地球军特定官府交纳物资(AS)”字样。其实不只是啤酒,深红党最大的补给源地就是地球军的补给装备中心。在奈德身旁也喝着罐头啤酒的尼可拉•培特罗夫,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明明是高头大马的他,却用轻盈的脚步走到了地下基地的一个角落去。他窥视了在岩壁边的帐篷内部后,开口问,“我可以进去打扰一下吗?”躺在帐篷内,以毛毯盖住下半身的少年,用冷淡的视线回答了培特罗夫后,又马上将视线移开了。那位少年就是鲁西安•迪亚斯。“你却是有着过人的才能,但是平凡人的经验也可能在天才的才能之上喔。你竟然逞强玩火,应该适可而止了吧!”“你太爱管闲事了。”“你真的这么想呀?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培特罗夫轻松地笑了一下后,就盘腿静坐在伤患身边。虽然鲁西安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培特罗夫却一点都不介意。“是谁让你碰到这种事的呀?犯人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吧!”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有点坏。培特罗夫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只是,他尚未完全确定是否要把这个资讯告诉被害者。他们只是想更能把握住鲁西安•迪亚斯这个少年的个性而已。不管怎么说,现在不得不再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鲁西安将视线移开,往旁边看。这样的他看起来表情还很稚嫩,完全看不出是个会想出辛辣狠毒的计策来操纵别人的野心家。不管怎样,他似乎打算以沉默来回答培特罗夫的问题。培特罗夫叹了一口气,敲敲下巴后,用尽可能严肃的口吻跟他说了一个恶耗。“你父亲死了。”鲁西安•迪亚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稍微睁开了双眼,但依然将脸朝向一边,当然也完全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杀害你父亲的凶手说是我们,也就是深红党。当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又很难证明不是我们杀的。”卡洛斯•迪亚斯是在自家的庭院遭到射杀的,而且在尸体旁还有一份署名深红党的行凶声明书。耍这种小聪明的作法,确实让人觉得生气。鲁西安低声地开口说话了。“我父亲就算活着也只是个没用的人。只会继续靠着我爷爷的余荫,堕落地过日子。原本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培特罗夫的语调非常沉稳,但眼神却很严厉。鲁西安试着要虚张声势一番,但他却没有成功,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培特罗夫本来打算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口无语。因为他也感到很困惑。“这样呀!罢了。你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拥有自我想法的年龄了。”培特罗夫用自言自语的语调和表情取代了批判鲁西安。他轻敲着脸颊,正考虑该怎么跟他说才好,结果还是决定明说。“那么,我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杀死你父亲的真凶了呢?”培特罗夫接到无言的回应后,继续说下去。“我们确实恨你爷爷,但是没能亲手杀了你爷爷亚雷萨德罗•迪亚斯,只是因为时机不对、力量不足的关系。虽然这是不人道的事,但是这个时候隐瞒事实的话,什么事都做不了。”鲁西安依然保持沉默。“不过,我们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和你的父亲。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不过……”培特罗夫并没有提到他们救了鲁西安一命。因为他并不想说一些强加于人的事情。“如果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的话,就有办法让他们自己招供。如果你知道是谁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呢?”老实说,培特罗夫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鲁西安会告诉他实情。他并没有期待能够打开这个顽固少年的心房。只是,他没有办法继续隐瞒着鲁西安。终于鲁西安开口说话了。“杀我父亲的一定是亚鲁曼•里彼耶鲁。”这句话让十分沉稳的培特罗夫也感到愕然。他几乎猜到了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的一半左右。他猜到杀死鲁西安父亲的是地球军,之后他们再嫁祸给游击队。但是,没想到整个事件的真相比培特罗夫所预料的更丑陋。“这样总可以了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鲁西安低声地说完后,培特罗夫也静静地起身,轻轻地拍拍这个孤独少年的肩膀后就离开了。他并没有回头看。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并不需要这样做。“……委员长现在就像骑着煞车线断掉地脚踏车往山坡下冲,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强制让他停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摔倒。”培特罗夫向同伴们如此解说。他完全理解鲁西安那一句极为简短的话中所含的意思。也就是说亚鲁曼•里彼耶鲁利用了思狄嘉中将的歇斯底里。恐怕是因为卡洛斯•迪亚斯知道了什么内情,才遭到被人灭口的悲剧。但是,就算是这样子,也完全无法相信亚鲁曼•里彼耶鲁会采取如此强硬的行动。“应该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力量驱使吧!亚鲁曼•里彼耶鲁自己一定无法做到这种事。不管是里彼耶鲁兄弟也好,我们也罢,只要照着我们自己的情感想法行事,一定会掉入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陷阱里。”奈德的一席话并不是预言,大致上说来应该有警告的意味存在。只不过,这就是根据最后的结果,而忽视迫在眼前的历史分歧点所作的预言。Ⅳ全太阳系中,只有一部分的人不会为这件事而感到惊讶。二五○五年十一月十三日,虽然很不凑巧的不是星期五,但站在麦克风前,发表了“深红党杀了人,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正义的严厉教训。”这个宣言的思狄嘉中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在倒着咖啡的同时,听到了通信士官的惨叫声。“长官阁下,不好了!请快看从地球那边传来的新闻。”他正准备要斥责部下的无礼的时候,脑筋里好像有信号灯在闪着。他忍住了怒气,一边瞪着一脸苍白的通讯士官,一边给副长官打信号。从地球传来的立体电视影像出现在萤幕上了。“……再重复一次。目前,上海市已经被军队完全掌握住了。在格林威治标准时间十点三十分,地球军最高司令官迪林嘉元帅发表了以军部掌握立法、行政、司法三权为主旨的宣言,并发了全太阳系的戒严令。同时,所有联邦议会的议长等政府要员共四百名左右,都被地球军逮捕。请各位不要转台,敬请等待我们后续的报导……”“这指的是军事政变吗……?”思狄嘉中将喘了一口气。“军事政变”这个名词在他脑海中,像旋转木马那样转个不停。地球军最高司令官迪林嘉停止宪法和颁布戒严,自己身兼了军事评议和戒严司令官双重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将军事政变的谋议一事交给思狄嘉,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完全全将思狄嘉给排除在外。当思狄嘉还在地球上时,一直都是迪林嘉元帅的得力助手,没想到现在却变成这样!幕僚们将视线都集中在思狄嘉身上。“长官,今后我们该如何是好?请给我们一些指示吧!”“等、等等!等一下!”思狄嘉脑中一片混乱。他已经无法判断今后的发展对自己的立场是否有利可图。如果拥有军部的权力,就不一定要取悦于高级长官们。接着军队内部的人际关系和权力关系就可以渐渐扩大。但结果可能会让思狄嘉的立场变得很复杂也说不一定。不过,到目前为止,思狄嘉在赛安上不断地失败,所以会遭到解任也不是意想不到的事。只是,如果迪林嘉元帅掌握了独裁权的话,说不定他也企图要将思狄嘉中将枪杀呢。今后该如何是好?连思狄嘉也想要问问别人的意见了。站在幕僚们视线圈中央的他,额上冒着冷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另外一方面,在地底下也从通讯电台的负责人那里,带来了不输于地面上那个令人惊愕的消息。“怎么啦,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地面上发生的事。是地球上!在地球上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是不是姆大陆浮上来了呀?”没有人对琉霖的笑话有所反应。因为连他自己本人都不清楚什么是姆大陆,所以没人听懂也是没办法的事。介入地面上有线电视的回路后,总算也有画面出现在已经老旧的平面电视上了。虽然画面的品质无法让大家满足,但是通过它就可以知道距离在三亿公里外的地球表面所发生的事。夜晚的上海市,摩天大楼林立着,就像一片光之海。战车和装甲车在这个比赛安行星首都黑拉伯利斯市经过更巨大洗链的都市的市街上乱窜、行进着。拿着自动步枪和机关枪的士兵们也在各街区上排列站着。在画面拍不到的地方,不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有一群士兵正在跑着。画面先出现横线,变成灰色后,终于出现了其他的画面了。那是联邦议会的议事堂。在正面玄关,据说宽有二十五公尺的四十阶的阶梯上,埋伏了完全武装的士兵群。窗明几净,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转换式的幻灯机,正播放着迪林嘉元帅发表说明他会保护正面临着危机的地球国家的权威和统一,也为了能够保护太阳系的和平与秩序,所以把独裁权赋予给自己……“整个情势改变了。现在地球从压制政策的加害者,渐渐地把自己也变成是被害者了。”尼可拉•培特罗夫如此说明着。在地球上发生军事政变,军队掌握了政权,地球上一直维持到现在的政治体制也改变了。迪林嘉元帅树立了军队独裁体制,那是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达成的吧。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地球以外各个行星的行动所引起的大浪,也助长了这件事。“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是地球的强权支配体制,而不是地球人。我们只能利用这种论调了。在地球上也一定会开始有反军队独裁民主化的斗争。我们可以不断地让它们产生连锁反应。”培特罗夫话才一说完,奈德就弹响手指头以示了解。“我们可以做个政治标语之类的吧!赛安的解放就是全太阳系的解放,地球本身也可以得到解放……”“虽然是老掉牙的标语,但应该会引起政治的浪漫主义。”琉霖这次点头点得更厉害了。大家也都笑了。“真是个爱幻想的家伙。不过,当弱小的团体快要打败强大的敌人时,所造成的效果是不容忽视的。军事政变明朗化后,我觉得对军队会造成反效果。”奈德严眼里闪烁着黑色光芒如此断言。“我所担心的是游击队里的每一个人。”迪伯亚校长看着每位年轻人。当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迪伯亚校长身上时,校长的音调又提高了,并且还继续说着。“我们出到地面上去的日子就快到了。因为你们的活动,让地球军在这个行星上被孤立起来。然而,我们却不孤独。”在大家安静地听着校长说话的同时,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宁静。“搞不好火星和金星也在准备着要发表独立宣言呢。地球军为了取得一时的权力而采取疯狂的举动,于是他们把一直带着的那张和平与民主主义的守护者面具给丢掉。再过不久,在地球上也会有反对军队独裁的人出来组织假政府吧。那他们就可以和各行星协定认同独立和平等的政治权力后,结合在一起。地球军休想把自己从历史上的失败者的位置上剔除。”迪伯亚校长叹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在历史上留下的名言。“今天全太阳系都在军队手里,但是明天之后就会在你们的手里了。”大约过了两秒半的沉默之后,奈德干劲满满地站起来,并开始唱起歌。“独立赛安万岁!”其他成员也都跳起来,跟着唱起歌来。“独立赛安万岁!”大概距离他们约五十步左右距离远的地方,头上缠着绷带的鲁西安•迪亚斯孤独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西元二五○五年十一月。不只赛安行星,包括地球在内的全太阳系都被卷入巨大的政治动乱漩涡里。过了一个月,十二月的时候,在圣保罗市发表了树立“反军民主联合政府”的宣言。历史的流动加速混乱,无数的命运都将会结合在一起,成为同路人了。第三卷 一卷全第一章再逃亡Ⅰ西元二五○五年十二月上旬的某日,在赛安行星首都黑拉伯利斯市内有一位青年正将迎接着一个极为愉快美好的夜晚。那位青年的名字叫做亚鲁曼•里彼耶鲁。他是赛安行星上唯一合法政党“纯白党”的总书记。但因为赛安是附属于地球军的军政底下,所以事实上亚鲁曼并没有任何统治的实权。他本人也没有太刻意地掩饰这个事实。为了“地球政府尊重赛安的自治权”这种政治宣言,亚鲁曼就变成了重要人物。亚鲁曼的身世背景是赛安的名门富豪里彼耶鲁家的次男。“哼!地球政府呀?”亚鲁曼在自己房间内的镜子前,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歪起嘴角嘲讽着地球政府。该怎么形容呢?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这位青年的表情看起来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他那歪着嘴角嘲讽的样子,要说他是阴谋家,倒不如说是在闹别扭的小孩还比较贴切一点。对纯白党感到反感的赛安居民,轻视嘲讽亚鲁曼是“地球政府所养的狗”。顺便一提的是,目前的地球政府已经分列为两派,双方都为了让自己成为正式的执政党而争战着。一个是由迪林嘉元帅引发军事叛变后所诞生的军事独裁政权,另外一个是,反对这个军事独裁政权的反军民主联合政府。双方各依据其所在地来为各自的政府命名,前着称为上海政府,后者则称为圣保罗政府。迪林嘉元帅掌管整个军部,所以如果发生全面性的军事冲突的话,短期间内就可以决定胜败,只不过这个军事叛变不但没有正当的理由,而且迪林嘉元帅除了在军队里以外,也没有任何声望可言。在过去,本来完全对政治都漠不关心的市民们,现在就像睡醒的狮子一样,开始发起反军队运动。就算是在军队里,也已经没有支持迪林嘉元帅的人了。有忠诚于过去政府的人,也有私底下怀抱着自己野心的人。而迪林嘉元帅只能不断地重覆努力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我用非常手法来取得政权,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要将腐败、没有效率、没有朝气和不负责任等这些坏现象一扫而尽,我是为了让地球和人类社会重生才这么做的。”“我并没有打算独占军人的权力。采用优秀高水准的人民,只为了统合全部市民而已。”“我并没有要永远霸住政权的意思。我是爱国者,不是一个独裁者。历史会对于我的功劳或罪过下判决的……”迪林嘉元帅的这段演说通过电视画面传到了亚鲁曼的耳里。亚鲁曼用遥控器,把空虚、努力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当化的迪林嘉元帅的画面给关掉了。每个独裁者一定都会主张说“我是爱国者”。就像希特勒也是如此。亚鲁曼觉得迪林嘉元帅的声音听起来带有不安与紧张的感觉。应该是因为不管在政治上或军事上都不如他意所造成的吧。“就算真是如此,今后的情况到底会演变成如何呢?”亚鲁曼也考虑到了每个人都会想到的问题。只是他的思虑总是不够细密透彻。两年前的他,还是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当初还是被称为激进的独立运动团体“赛安青年党”的指导者呢。然而,现在却站在勾结地球军来压制赛安人的立场。不过,亚鲁曼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压制自己的同胞。和他站在同一线上的地球军只是把他当白痴耍弄着,根本没有任何权威可言,也完全没有责任感和义务感。亚鲁曼摇一摇头。“这是谁的主意。我不必负这个责任。”当他似乎快要说出这句话时,有人敲门了。根本还来不及回应这个敲门声,对方只是形式上敲个门后就毫不客气地进来了。透过镜子,看到一个男生的身影,拥有一张年轻、敏锐、危险感的脸庞,那就是达尼耶鲁•杰拉。他是亚鲁曼的部下,职位是纯白党保安部长。职务是避免党部遭到破坏份子的破坏。“有什么事吗?杰拉。”亚鲁曼并没有回头,就直接问他了。而透过镜子看到的杰拉也是稍微地向他行了一个礼,并用很职业性的声音作了以下的报告。“斯格拉牡小姐要求和您见面。好像说是和总书记您有约定好的样子。”“啊!已经这么晚啦。”亚鲁曼看了一下手表,确认时间。杰拉马上就点了点头。亚鲁曼只顾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辩解,根本无暇责备属下的无礼。“很早以前就约好了。要严守和女士的约定才行。”“如果还有这种闲情逸致,那倒也无所谓。”虽然杰拉的语气非常和缓,但亚鲁曼却感受到了一些些杰拉语句中所带有的恶意。会对这种言语感到敏感,是因为亚鲁曼自己本身多少也感到有些心虚的关系。现在不但是处于地球政府分裂的状态,整个太阳系的处境也像熬煮过头的奶油浓汤一般的滚烫着。所以,根本不是总书记可以带着美女去享受美酒美食的时候。亚鲁曼问了一下。“地球上是否还有什么怪现象出现吗?”“不!目前没有任何异状。”“这样的话,身为一个市民,多少也可以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吧。像拿破仑一天也才睡四个小时,醒着的时间都在享受一些事情。更何况我又不是拿破仑。”“说得也对。”杰拉并没有生气。亚鲁曼自己胡乱猜测,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生气的事。然而事实上,亚鲁曼也猜对了。让亚鲁曼重视私生活胜过公事的话,杰拉才能一手掌握住纯白党的实权。也有人说其实所有的部下都已经称呼杰拉为“总书记代理人”了。亚鲁曼刻意地咳了一下。“那么,我们出门了。我不想让女士等。”“请好好享受美好的时光。”杰拉从门的正中央移动身子,亚鲁曼用单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后,就从杰拉的前面走出去。杰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开口说话了。“对了,有件事情要向您报告才行。”“什么事?是有关于如何增进食欲的事吗?”“已经确定您的哥哥会被释放了。”亚鲁曼的舌头像是冻僵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件事才好。杰拉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微笑。亚鲁曼的哥哥奇伊•里彼耶鲁遭到地球军的拘禁,理由是怀疑他和以武力抵抗地球军的游击队“深红党”共谋。虽然地球军的军政长官思狄嘉中将审问了奇伊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无法证明他有罪。所以,不得以就在保留处分的情况下将他释放。虽然这些事情亚鲁曼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哥哥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的时间,比他自己所想像的还要快。“这、这样呀。那么……?”“那么?你想说什么?”亚鲁曼第一次正面瞪着故意回问他的杰拉。可是,他马上又把视线移开了。他无法原谅自己忘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力。“那么,你应该要帮我把这事处理好吧?”这一次,杰拉并没有回问亚鲁曼,他只是将两手轻轻地交叉放在身后,回答了亚鲁曼的问题。“总书记并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您希望我具体地向您作个说明吗?”“不用了,我相信你!一切就全都交给你处理。”在那一瞬间,杰拉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懦弱的亚鲁曼。亚鲁曼虽然想害哥哥陷入困境,但却不想负任何责任。杰拉有时候会想,不知道亚鲁曼是否知道自己这种逃避责任的样子。“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全都交给你处理了。明天跟我报告结果。”杰拉对着想要快速离开这里的亚鲁曼的身影丢了一句话。“那就让您哥哥被释放后,再度被逮捕起来吧!这样一定会对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挫折的他,多少产生出一些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