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的脸上,微笑更加扩散开来。“是啊是啊,只要你们每人拿出十万日圆,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怎么样啊?要把一个好朋友从一个坏团伙里救出去,就这么点儿钱,还算是非常便宜的吧?要是凑够了钱,再来找我吧。在这以前,我会好好照顾阿大的。咱们走!”以为首的一帮家伙已经离开了,可阿大还是慢吞吞地在他们后面走着。这时传来了尖利的喊叫声:“阿大!快过来!”尽管显出一副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可阿大还是跟着那帮家伙走掉了。我向一直把手伸到衣袋里的阿润问道:“应该没问题吧?”阿润轻轻地点了点头,直人也说话了:“我跟我爸爸妈妈说一下,借三十万日圆吧。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认为那就再便宜不过了。”但我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要是那样的话,不就跟在宠物店里买只小猫一样了吗?那样一来,阿大肯定也会不高兴的呀。”阿润说:“我家不像直人家那么有钱,好像也还不起十万日圆。咱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如果能够有别的办法,当然是最好了。可是,当时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了。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那是在一个星期六傍晚六点左右的时候。阿大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那粗犷的声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哲郎,是我。”“什么事儿?”“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谈谈。现在你能到佃公园来一下吗?我也叫了阿润和直人。”尽管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我向在厨房里的母亲说了一声,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我来到一楼后面的停车场,打开山地车的锁头。天气预报说当天的最高气温升高到四月末一样了。我开始骑着自行车飞奔起来,风温润柔和地从我脸颊上滑过去。我沿着幽暗的堤边道路拼命地往前骑。在佃公园的长椅上,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到齐了。这才是四人组啊!然而,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直人的山地车是由碳素纤维制造出来的高级品,阿润的跟我的一样,也是特莱克山地车(我的是蓝色的,阿润的是红色的)。这些与以往都是完全一样的。然而,以往应该在附近横卧着阿大的那辆无梁自行车却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另一辆非常陌生的山地车,它似乎十分骄傲地立在我们三人面前。浅蓝色的形框架上安装着二十六英寸的轮胎,刹闸是前后轮上都有的电动控制闸。后面的减震器是空气式和弹簧式并用的。零部件全部是禧玛诺的专业规格。框架的中央有(捷安特)的标志。那是辆非常漂亮的浅蓝色的山地车,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粉红色的余晖已经延伸到了金属零部件的拐角处。我停好山地车,坐在了长椅前面的石板地上。“很不错的车嘛!阿大,这是怎么回事儿?”阿润离开长椅,坐到了我的旁边,或许是想从正面听听阿大讲话吧。直人也坐到了地面上。只有阿大一个人坐在木制长椅的中央,蒙蒙眬眬地一边望着新的山地车,一边说道:“今天下午,岩田自行车行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我订的山地车已经到了。”那是一家位于清澄大街边上的自行车行,我经常去那儿修理自行车爆胎。“我们家谁也没有预订,我很好奇地问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山地车。对方回答说是捷安特的,而且说由于更换了许多细部的零部件,因此从预订开始整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发生在那一天以前的事情了。直人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来,阿大的爸爸……”阿大抬头望着亮起灯光的高层建筑,说道:“那个老头子,在死前的两三天,曾经有过很少见的不吵闹的时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就说,我骑着女式无梁自行车和大家一起飞奔,感到特别累,所以很想要一辆新的山地车。品牌是捷安特那样的就可以,装上特别预订的车把手,因为是在城区里骑,比起区域型的非正式道路用自行车来,最好是可以在正式道路上使用的那种。老爸一直是嗯嗯地听着我的话,一边点着头。”从腹部吐出深深的呼吸,阿大仰头望着天空,泪水流向了耳际。“或许是想让我大吃一惊才预订的。实际上他连一点钱都没有,可那部山地车完全是按照我的希望来预订的。大家听了可能会笑吧,预付款也就只交了一万日圆而已,剩下的就是为期十八个月的分期付款。为了买一辆山地车,竟然要用一年半的时间来付款。这以后我必须要打工才能还上啊。”听了阿大的哭诉,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阿润把手指伸进眼镜的下面擦掉了眼泪,然后便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阿大望着天空说:“我恨自己的爸爸。就算是那个晚上,他也太过分了。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家庭,在星期天的晚上肯定会有特别的气氛吧。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周了。我爸爸半夜回到家里,搅醒家里所有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地乱骂一气。说妈妈没有女人的魅力,我是一个非常能吃的饭桶,而弟弟又是个没出息的人妖。我们想要阻止爸爸乱骂一气,却都被他又踢又打。闹了又闹,下半夜两点的时候他才倒下去睡着。在睡梦里,在榻榻米房间的中央,他拉出像泥水一样的粪尿来,还是穿着裤子呐。当时我想过了,从现在开始,用抹布把这个家伙的粪便从榻榻米草席的缝隙里擦干净,然后就在那个充满臭气的空气里一直睡到天亮。明天又是一个快乐的星期一啊。”我们三个人都默默地听着阿大的叙述,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我阻止了要给他换裤子的妈妈,然后和弟弟良平一起把他拉到外面去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他那股臭气了,所以才把水桶里的水浇到了他的身上。老爸只是稍稍蜷曲了一下身子,好像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因此,我们也就回屋睡觉去了。可是到了早晨,才知道那家伙已经死掉了。尽管感到非常吃惊,但是我并没有流眼泪。就这样,我终于从老爸那里得到了自由。虽然我想这是非同寻常的事情,可是我却终于安下心来了。”黑幕从天空上降落下来,逐渐地将周围包裹起来。从远处的佃大桥那边可以听到汽车从桥上奔驰过来的声音。公园的水银灯却是特别地晃眼睛。“我的老爸是最不好的一个人,就是在死掉之后,也还要给我一个这样的礼物。我想要一直恨下去,可是他这么简单地就让我不再记恨他了。看到这辆车,我就会想到那个老爸也有比较慈祥的一面,而且会想起他好几次呐。所以我很想把车丢进隅田川里面去。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从自行车行到自己家的这一段路上,我一直一边哭着一边推着这个家伙。自从老爸死掉之后,让我哭出来还是第一次。阿润、哲郎、直人,你们能相信吗?”阿大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在流泪了,泪流满面地逐个审视着我们的表情。“那个老爸还真有比较慈祥的地方呐,是我杀死了那个比较慈祥的老爸。我知道,就算是老爸现在还活着,我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情。我是一个杀人犯。和我在一起,肯定会连累大家的。你们写给我的信,我看了几十遍以上呐。我也很想写回信的。可是,我已经不能跟大家在一起了啊。”阿大好像是在狂吼着提高了声调,然后抱着头大哭起来。我们返回到长椅上,轻轻地把手放在了阿大的肩膀上,一起和阿大哭个不停。阿润终于抑制住哭泣声,说道:“不会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坏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平时阿润的声音里总是带有一种讽刺挖苦的语调,可现在却可以听到从未有过的温和与安慰。我再也忍不住了,说:“如果你老爸恨你阿大、良平和你妈妈的话,不管他是骨头还是幽灵,我们都不会置之不理的,绝对会彻底地予以还击。你老爸肯定会理解的,所以才有这辆山地车出现啊。”直人按压着太阳穴说:“啊——啊,哭过头了,脑袋疼得要命。喂,阿大,从下一周开始,不要再和组那帮家伙在一起了,赶快回到我们这边来吧。”阿大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不行了,你们看。”阿大挽起了运动衫左边的袖子,在胳膊肘内侧比较柔软的地方有个黑色的用火烫伤的痕迹。“这是组的标志,已经很难去掉了。如果要去掉的话,就会受到非常严厉的私刑。”阿润抬起睫毛还湿润着的眼睛,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阿大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做点什么了。那帮家伙就交给我们几个吧。”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让头脑冷静下来。再一次聚集在一起的四个人就此告别回家了。我到家时已经超过吃晚饭的时间足足有三十多分钟了,因此被父母训斥了一番,但当我说到是因为阿大的事情,父母也就表示理解了,而且我的父亲还要我一定好好地照顾阿大呐。当然,我自己也是下决心要关照和支持阿大的。星期一放学后,这一次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到了隔壁的教室,把叫了出来。或许是我们紧绷着的脸看上去很有趣吧,竟然笑嘻嘻地问道:“什么事儿?难道是把钱准备好了吗?”阿润回应道:“虽然我们没有钱,但我们还是想要回阿大。所以,我们想找个地方跟你谈一谈。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组之间相互交换着十分吃惊的眼神,终于说话了:“这算什么嘛!难道是想打退堂鼓吗?这样的话,在学校里是不行的,五点在保龄球馆的停车场,就你们四个人来吧,可不要逃跑哦!”直人声音颤抖着回答说:“我们决不逃跑,你们才应该保证一定要来哟!”那之后,我们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在西仲大街并不流行的铁板烧烤店。居住在月岛地区的人很少去铁板烧烤店,可是,那一天我们却有了要去看一下的心情。我们点了明太鱼奶酪饼、香肠咖喱小星星拉面。阿大给我们表演了他最擅长的一口气喝下一瓶麒麟柠檬饮料,仅仅用了七秒。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与月岛地区最厉害的不良团伙进行决战了,我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与阿大的痛苦以及我们之间分别将近一个月之久的感情相比,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团伙都不值一提了。四点五十分的时候,我们走出了那家烧烤店。我们一行四个在已经成为了步行街的西仲大街上一字排开,肩并肩地向运河旁的保龄球馆走去。“东京爱思恋”是一家很少能够见到有什么混杂情况的保龄球馆,就是在这个时候,停车场这边也依然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身体高大的说道:“欢迎欢迎啊!”对方以为首一共有五个人。的身上邋里邋遢地搭配着超大尺寸的露腰牛仔裤、毛衣和羽绒夹克衫。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你想怎么办呢?阿大!”阿大挺胸阔步地走上前去。在这里的九个人当中,最有重量、身体又最壮的就数阿大了。“我还是要回到他们三个人那里去。今天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说出什么怨言的,但是,绝不能向他们几个动手。”阿大似乎是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时,组的人为了把阿大包围起来,开始拉开距离向四处散开了,然后再逐渐向阿大聚拢。“稍等一下!”阿润声嘶力竭地制止了,从衣袋里拿出了手机,并把它举到了头顶上。“想要干,你们尽管随便干,可是在那之前,请你们听一听这个。”阿润按下了手机的开始键。这时,手机里传出了的声音。“是啊是啊,只要你们每人拿出十万日圆,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怎么样啊?要把一个好朋友从一个坏团伙里救出去,就这么点儿钱,还算是非常便宜的吧?要是凑够了钱,再来找我吧。在这以前,我会好好照顾阿大的!”声音到此被截断了。阿润冲我点点头。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月岛警察署岛田先生的名片,一路小跑地递给了。名片上写着:少年科第二事务室主任,警视厅巡查部长。看了名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当我返回到我方阵营后,马上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直人也同样拿出了手机。我们一齐按下了开始键。“是啊是啊,只要你们每人拿出十万日圆,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怎么样啊?”三部手机十分微妙地拉开时间差,传出了的声音。我说道:“那个时候,用阿润的手机录下了你的声音。这是非常棒的一次勒索啊!只要我按一下电话号码记录,你就可以在这里向岛田主任问一问了。”阿润紧接着说道:“你的声音不仅在我们的手机里有,就连我们家的电脑里,还有直人和哲郎家的电脑里都保存着。所以,请你不要对阿大动私刑。”说完,阿润就迅速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直人和我也立即回应着点了点头。“当然,你可以打我们每人一个耳光,可是绝对不能打第二下。这样一来,也可以做给其他学生看了吧。但是从明天开始,阿大就和你们的团伙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么做总可以了吧。当然,我们这边也绝对不会向少年科告发你们。”仍然在嘻嘻哈哈地笑着的回答说:知道了。于是,我们四个按照顺序每人都被打了一个耳光。砰的一下被打的时候,我脸上好像被火灼伤了一般燥热起来。然而,与阿大的痛苦相比,被人家打个耳光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们四个人的脸都被打得热乎乎的,就这样我们安全地离开了保龄球馆的停车场。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地方,可在我看来,我们就像在荒野中决斗胜利的枪手一样。一走出停车场,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撒腿飞奔起来,就像沐浴着春天的风,我们舒心地大笑起来。阿润说:“在听着他自己声音的时候,那个家伙的脸色最好看了吧?”“是啊!”阿润录下来的的声音以附件的形式传到了我和直人的手机上,然后再从手机输入到电脑里,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我们在整人的方法上或许比不上对方,但在运用智慧方面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坏家伙的。当我们返回西仲大街的时候,很多店铺前的灯笼都已经亮了起来,在比比皆是的铁板烧烤店前,也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龙。抬头仰望,佃地区的超高层大厦依然高高地耸立在天空中。在柔和的晚风中,我仿佛看见了一辆浅蓝色的山地车在澄澈的傍晚天空里飞驰而过。然而,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因为,阿大、阿润、直人和我,我们四个人在那个时候所看到的是相同的东西,那么,这绝对不会错了吧?迈向十五岁的旅程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我们收拾好散落在桌子上的信息、杂志和风俗杂志,然后把它们踢到白色皮革沙发的下面去。阿润用钥匙牌前面的激光器指点着贴在墙上的房总半岛地图。在夜间店用五百日圆买的香港造激光器上的红色激光点,在长方形、十分好看的月岛填海造地图上面不停地来回移动着。直人一边望着走廊的方向一边说:“我还是觉得第一天到木更津的八十公里路是很艰难的啊。”沿着东京湾扭曲的半圆形路途,基本上都是市区街道地带的粉红色标记。阿润用食指扶正了眼镜。“环意大利自行车赛平均每天的赛程大致是一百六十公里。他们是进行过高地训练的怪物一般的专业自行车赛选手。如果是一半路程的话,我想咱们也许还能做得到。”阿大发出声响地嚼着银座曙光饭店的油炸软骨。“还是直人家有钱啊!拿给咱们享用的零食都是银座一带的招牌菜呐!我家就只有一般糕点店比较便宜的食物了。”这时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直人的母亲走了进来。“这是添加的茶水。看来你们好热心啊!”她在与沙发颜色相同的白色中央桌台边放下了一个新的暖水瓶。抬头看着墙上贴着的地图,直人的妈妈说话了:“这样看来,好像是很远啊。吃饭没有问题吗,直人?”可直人却十分不耐烦地看了母亲一眼。“千叶又不是什么外国嘛!就算是,我们几个也会自己做饭的呀。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想买多少都行啊。我们会一直沿着大海边的国道骑车的。”阿润安慰直人的母亲说:“我很会做饭菜的,我还想好了适合直人身体的菜谱。也就只有三天左右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的。”在我们当中,学习成绩最好也最受阿姨欢迎的阿润,似乎有些害羞地说了以上的话。按照他的口才应该去做电视台销售节目的主持人。只要是阿润出马,不管多么便宜不值钱的东西,都能够推销给全日本的家庭主妇的。“行了行了,你到那边去吧。”直人用带刺的声音这么说,直人的母亲就在我们背后说着“好啊好啊”走出了房间。穿着拖鞋的走路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渐渐地远去了。这时,先前的紧张感消失了,大家的背部渐渐松弛下来,身体也恢复到了轻松状态。身患维尔纳症的直人在得了少年性糖尿病的基础上,好像还有高血压病。因此,绝对不能吃盐分过多的食物。他拿起了桌上的一块油炸软骨,放到了像老年人一样积聚了许多细细皱纹的嘴边,只是嚼了一半就放下了。“真是烦死人了啊,没有办法。这个是我从前最喜欢吃的东西。阿大,剩下的就全归你了哦。”直人用腕力把酱油渗透到空洞缝隙里的油炸软骨扔了过去,真是绝妙的配合,阿大正好张开大嘴接到了那块油炸软骨。“谢谢!”阿大随手从沙发下取出了一本满是时装、健康、土耳其浴、脱衣舞剧场等有关风俗方面的信息情报杂志。这是一本专集《性爱的神秘乐园:新宿》。封面是一个丰满健康的女孩的照片,仿佛十分骄傲地在炫耀着她肩膀上的飞马文身与罩杯的大乳房。这样就已经做好了不在现场的证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茫然地从直人的房间里望着阳台的对面。最初我们还真是想要去进行自行车旅行来着。在三月份的春假期间,进行往返于房总半岛最南端的白浜的没有大人们守护的三天两宿的旅行。然而,就在我们几次聚集在直人的房间里进行商谈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根据谁提出来的意见,我们的行动方向最终完全改变了。我们一边流淌着舒适的汗水,一边沿着房总鲜花大道骑着车飞奔,这似乎很不适合我们四个人。与其进行如此健康的旅行,还不如到哪个比较危险的街区去偷窥大人们的世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议的结果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是去原定的白浜的宿营场,而是去新宿中央公园,混到无家可归者的队伍当中去,并且还要支起帐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会有更令人心惊肉跳而且充满惊险的感觉似的。在铝合金扶手的对面是像打磨过的锅底一般闪耀着光芒的东京湾。这是一个不知是晴朗还是阴暗的天空。总之令人觉得是一个无精打采的春天的傍晚。就在这个时候,阿大发话了:“喂,我说,在这一次的旅途当中,咱们每个人都说出一个从没对别人说过的秘密吧,好不好?”阿大的手指尖翻开了写着主题“东京约会俱乐部”那一页。不知为什么,穿着内衣裤的女孩子只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直人说:“我肯定是可以的,阿润你呢?”阿润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近似冷漠的眼睛,简直连眨都没眨一下。“我也是可以的呀,哲郎你呢?”我在想,难道我自己有过什么秘密吗?我和阿大、直人、阿润不同,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包括体重、病症和头脑)的普普通通的十四岁的少年。“知道了,我会想一想的。”这么说着,我再一次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进入大脑的准备工作状态。“明天早晨七点,咱们在佃公园集合吧?”直人发出了带有戏剧性色彩的声音:“真是太值得期待了啊!”一想到我们每个人都向自己的父母撒了谎,然后就要在新宿徜徉玩耍三天左右,连我都按捺不住兴奋与激动的心情了。阿润用激光射线指着阿大打开的风俗杂志的那一页,于是在星条旗乳罩上,红色的光点开始摇动起来。“我可是很喜欢那个金发的性感女郎呐。明天大家还要早起,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咱们解散吧。”我和直人都点了点头,阿大将所有“镰仓雕刻”的点心盘子里剩下的油炸软骨一股脑儿都塞进了类似医生工作服前胸的大口袋里。“这是我弟弟的那一份哦!”于是,我们一个跟着一个地排成一列,从内间走廊返回到起居室里,向直人的母亲道别。高速电梯仅仅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从距离地面一百米左右的超高层公寓上把我们送到了地面。出发的那天早晨,也是一个不怎么明朗的天气。从有些刺眼而又微微阴郁的天空上,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投射在地面上的只是轮廓并不怎么清晰的影子。佃公园里的染井吉野樱花那带有淡淡颜色的花芽已经长满了枝头,然而,距离开花的日子似乎还有一段时间吧。在隅田川堤坝上面的人行便道上,我们把山地车的前轮并列排得整整齐齐。从昏昏欲睡的河面上传来了蒸汽机的声音。对岸筑地以及银座的楼群,依然完全笼罩在清晨的一片灰色之中。阿润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了,咱们出发吧?”这是一种既没有戏剧性也不令人感到紧张的声音。阿大一副怎么都行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直人也嗯了一声,我却抢先蹬起了山地车,最先冲下了堤坝坡道。这一带与市中心非常临近,距离上班高峰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这时月岛的早晨格外宁静。我们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沿着排列着铁板烧烤店的西仲大街飞奔起来。游戏厅、鸡肉烧烤店、杂货店、日用百货店,家家店都紧闭着卷帘铁门。在单向通行的有拱顶的商业街上,我们骑着车排成两列向前飞驰着。穿过呈现着缓缓拱型的运河大桥,就到了胜时。从第一条大街向右转,这里已经开始大塞车了。工程车与大卡车排满了上行的车道,使直通胜时大桥的长长坡道变成了一条慢慢移动的“城墙”。对于像我们这些在填海造地区长大的人来说,穿过隅田川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深刻的意义。因为从人工岛去往陆地方向就意味着从东京的边缘去往市中心。比其他三个人多装载了一些行李的阿大,在上行坡道上早早地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他妈的,还真够累的呐!”说着,他就单手握把,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额头,山地车摇摇晃晃地行进着。这就是阿大的父亲在临死前为阿大预订的那辆山地车。我和阿润并没有减速,一口气骑上了长长的坡道,然后在完全是由钢铁架子搭建起来的旧时代的大桥桥头等着落在后面的两个人。我们感受到了在桥上和桥下都感觉不到的海风,吹得我们出了汗的后背一点点地凉爽起来。阿润把一只脚放在桥边的栏杆上说道:“这座大桥每天都在这样抖动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每当长长的大运货车通过时,在摇摆不止的大桥中央就会出现一条缝隙,从那里望下去,可以看到下面很深的泛绿的水面。在以往,拉响汽笛,点亮信号灯,在一天时间里就会有好几次把大桥升起来。升起后的角度是七十度。那一定是很壮观的景象吧。“咱们计划的第一个休息点是在哪里来着?”追赶上来的阿大气喘吁吁地问道。“在交通开始拥堵以前,咱们一定要通过银座。第一个休息点是四谷。阿大,快点走啦!”阿润喊了一声,之后我们穿过了仿佛电影场景一般的胜时桥。尽管这么说,但是任何事物的开始都是不可思议的。如此说来,事情大致上都是与原来的期待背道而驰并宣告结束的。尽管如此,接下来再开始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依然会感到与原来相同的兴奋心情。那天早晨,隅田川是碧绿碧绿的,海风吹得人心旷神怡,天空有些刺眼地阴沉着,都市中心由于晨雾而显得有些朦朦胧胧。我们四个人奔下长长的坡道时,各自嘴里都叫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这也是极其自然的事情。街道的右边是颇似伊斯兰教寺院的“筑地本愿寺”,左边是中央批发市场,我们一边观看着这些建筑,一边飞驰着穿过了晴海大道。这个时间正是市场繁忙的时候,进进出出的车辆比较多。晴海大道是我们平时去银座玩的时候经常路过的,但那天早晨我们比平时格外显得有生气有活力。那是什么东西呢?带有圆圆的方向盘、可以站立着驾驶、小型拖车一样的电动汽车,牵引着满载着鱼的板车,就好像是鼓豆虫一般在爬行着。经过了筑地,穿过了凌驾于首都高速公路之上的陆桥,我们朝着东银座飞驰而去。经过了一座可笑的歌舞伎座的建筑,就到了银座一带。早晨的银座并非是购物者的街市,而是在这里工作着的人们的街区。各种一流的商店一应俱全,商店前面的人行道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们的自行车飞速前进,溅起了地面上的水。从阴暗的天空里偶尔会有阳光倾泻出来,路灯已经熄灭的晴海大道上的霓虹灯广告牌还在鲜明地闪烁着。无论人再怎么多,汽车尾气再怎么污染,我仍然觉得还是大都市好。与其在绿色里,我绝对是更加喜欢在繁杂众多的商店间穿梭。从银座到日比谷,楼群一栋挨着一栋,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连在了一起。在十字路口的对面,可以看见皇宫的大壕沟和日比谷公园的绿色,终于感觉到是离开了银座那一带。在我们等信号灯的时候,阿大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说:“啊——啊,真是累人呐!四谷还在前面很远的地方吧?”阿润为了准备好在绿灯亮起来时能够马上前进,改换了一下放在自行车脚踏板上的脚尖的位置。“还需要从这里往前两公里,而且都是缓缓的上行坡道,要比胜时桥那段路更辛苦好几倍呢!大家要鼓足劲前进哦!”信号灯变成了绿色,最先飞奔出去的是直人和阿润,这一回是我和阿大并列尾随在后面了。皇宫大壕沟边缘的人行道是绝好的自行车远足路线。从这里一直到樱田门一带是并不怎么费力的坡道,我们还可以一边眺望着右面清凉的水面,一边心情舒畅地蹬着车。在左边,汽车都以在首都高速公路上一样的速度飞驰着,因此我们尽量不去看那一边的风景。我转过头去问阿大:“没问题吧?如果累的话,我就跟阿润说说,停下来休息一下。”阿大好像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山地车上,弯下腰去拼命地蹬着。“啊啊,没问题!我在感觉到累了之后,才越来越有劲呐。”阿大说完就嘻嘻地笑了起来。他的双下巴颏下面滴着汗珠,这才真正是我们团队里的阿大呐。我把后轮上的变速档降下了两档,然后开始稳稳地蹬着脚踏板。然而,樱田门往前,从三宅坂到半藏门之间的坡道,的的确确是一段非常辛苦的路。因为眼看着在日比谷伸手都能够摸得着的大壕沟的水面在不断地下沉。水面的位置是不可能轻易变化的,道路也沿着皇宫的形状缓缓地转着大弯,因此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路面的倾斜度在急剧加大。我虽然不太出汗,可是马上也像阿大一样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当然,阿润和直人也是完全一样的了。阿大从很远的后面喊着:“哲郎——我现在在想什么,你知道吗?”我迎着从坡道上面吹来的风叫喊道:“不用猜,肯定是吃午饭的事儿喽!”“不对啦!在回来时,这段路咱们可以一直不用蹬就溜下去啦。就这个!”我笑了。自行车是非常便利的交通工具,可是在迎风和上坡时就显出了它的弱点。但是相反,下坡时就会轻松几十倍以上还不止呐。或许真的像阿大所说的那样,从半藏门到日比谷,不用蹬车,就可以轻松到达了。过了三宅坂,我们又经过了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颇似积木一般的最高裁判所,大家继续不停地在围绕着皇宫的路线上猛蹬。到了这一带,大壕沟的水与离绿色陡坡比较远的地方下面积蓄的许多浑浊的水完全一样,这些水就像是洗墨笔的水。在很快就要越过陡坡的东京广播调频区域,阿润和直人两个人正在那里休息。他们把山地车倚靠在路边的护栏上,自己在人行道旁的草坪上坐了下来,还朝我们这边挥着手。“快点过——来!我们又要出发啦!”别开玩笑了。我丢下阿大,胸部都快要趴到山地车把手上了,紧紧地握住车把,运用腹肌拼命地蹬着脚踏板。据说有一种激烈的自行车运动项目,即“环意大利自行车赛”,它最艰难的赛程只有十三公里,标高差距有一千二百米,而且要快速向上骑,最大倾斜度超过百分之二十。因此,我想,不管在哪一个领域里,职业选手或专业人员都是一些怪物。对我来说,从日比谷到半藏门,仅仅蹬了五十多米,我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尽管如此,在春日的阳光与柔和的春风里,将全身的肌肉左右交互使用,一点一点地蹬上坡道去,会突然觉得五脏六腑的深处都想要发出笑声来似的。学习的事情,高中的事情,走上社会工作的事情,以及恋爱的事情,等等,那些我们平时不想说出来的内心的不安,全部都想用尽情地大笑来赶走它们。我气喘吁吁地像一个马拉松选手一样,均匀地分两拍从鼻子吸气,然后又从嘴里吐气,而且我是独自一人在笑着。皇宫大壕沟对岸的绿色仿佛是没有经过修整过的森林,而远远地被我们甩在身后的霞关官厅街,就好像是一个玻璃制作的色子。整个世界都处于刚刚开始的春天里,展现着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美丽,真想大声笑出来。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我又在做些什么呢?我来到了阿润和直人两个人休息的地方,并且把自己的山地车放倒在草坪上。我脱下了运动服系在腰间,从车筐里取出了一个瓶子,仰面朝天,水瓶垂直对着嘴(早晨离开家的时候,我在瓶子里塞满了冰块)。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淡淡的朵朵白云,还有一片斑斑驳驳的蓝天。同时,我也感觉到像瀑布般冲下喉咙的冰水的清甜与凉爽。我一口气喝掉了半升的水,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坪上。当阿大到达的时候,我们大家都站了起来,鼓掌表示欢迎。这家伙就好像是要进行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时的演说一样,十分夸张地让我们的鼓掌安静下来。“大家如此欢迎,辛苦辛苦!不过,最好也让我休息一下吧。”说着,阿大把瓶装水从头顶浇了下来,然后便躺倒在草坪上了。从半藏门开始,我们一直向西奔驰在新宿大街上。在到四谷的一公里路途中,我们用鼻子哼着歌儿,感觉十分轻松。整个大街处于早晨上班高峰期,我们一边躲避着在宽敞的人行道上赶去上班的人群,一边骑着车飞奔。过了四股见附这个地方之后,我们在最先进入眼帘的餐馆里早早地吃了午饭。四个人都要了最便宜的白米盒饭。在面对大街的窗口外面,就是平日里的商务街,而商务街对我们来讲似乎是毫不相干地独自延伸着。直人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冰水,然后说道:“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有点傻呀,坐车的话,也就二三十分钟就可以到新宿了,可咱们却是这么的辛苦哇。”阿大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碎了剩下的一些冰块。“说的也是。我也觉得和以往的远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要的意大利汉堡包刚刚送过来,大家就立刻围拢了过去。这是从早晨五点半起床以来直到中午才吃的第一口食物,的确具有一种魔法般的美味。这家店用餐时间的米饭是可以免费添加的,所以就连平时不怎么吃东西的直人也都要了第二碗饭。阿大把涂满了奶油的汉堡包切分成比较大的五份,吃一点米饭就吃光一片汉堡包。菜不够了,就撒上一点盐,然后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米饭。这对饭店来说,无疑是比较讨厌的一群客人。因为还没有真正到中午,店内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影,我们一边添加着咖啡和冰水,一边休息了三十分钟左右。吃完午饭,当我们走出饭店的时候,街道终于由早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白天的样子。阿润看着袖珍地图说道:“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么新宿也就不太远了,所以咱们悠着点儿往前走吧。现在行人和信号灯都比较多,所以我想就算是急急忙忙往前赶,也不会提前多少时间的。”我一边跨坐在车座上,一边寻思着到新宿一共有多少个丸内线的车站。丸内线正好就在我们所在的新宿大街的下面通过。四谷三丁目、新宿御苑前、新宿三丁目、新宿,不管哪一站,都与我们坐地铁时所感觉到的一样,只是新宿附近的车站罢了,我们所经过的路线只给我们这样一种印象而已。过了新宿御苑,街市的面貌就开始渐渐地有所变化了。从写字楼大街又到了百货商店和电影院等坐落的繁华商业街。人行道上所铺的,也从四角形的混凝土地砖变为白色的大理石。街灯既有十分明亮却毫无生气的表现现代设计的灯,也有模仿煤气灯的小小带罩的玻璃制品灯。午后新宿的人流量,即使在平日里,也是出奇的多。我们谁也没有下车,可是到了伊势丹百货商店和纪伊国屋书店的前面,不管多么高性能的山地车,也都要和那些手牵着手在散步的一对对男女一样,只能以同样的速度往前行进了。我们在播音工作室阿尔塔的电子荧屏下停了车,然后大家一起拍照留念。尽管有些像乡巴佬进城一样,但即使是出生在东京,这种事情也不是经常能做得到的。直人看着他那台据说有六百万像素的新的数码照相机的画面,拍下了在众多等待约会对象的人们当中显得十分扎眼的我们三个人。我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在做休学旅行一样。我们每一人都轮换着为另外三个人拍照,这样大家就都有了和其他人的合影,因此我们一共照了四张合影。在我们头顶的广告牌上,是艺人田森和另一个普通艺人在玩耍着第一百万次的音乐游戏的画面。阿润一边望着东口广场上像布朗粒子一样无序运动着的人流,一边骑上了山地车。“我觉得繁华街道还真是很有意思呐!这里所有的人都好像在显示自己能够自由地支配时间,而且还像是在炫耀着自己是多么的有钱。”阿大也跟着说:“还有就是也好像在显示着自己是多么受异性欢迎呐!”的确,看上去,在这里的人们都很潇洒、自由和富有。他们似乎对自己外表的打扮与装饰都很在行。我们穿过空气潮湿的JR(日本铁道)的铁道桥,来到了车站西口。我们只是穿过了几条线路,就已经感觉到,虽然是同一个新宿,但是从这里开始却变得完全不同了。我们骑着车穿行在西新宿那满是高层建筑群的大街上,仿佛置身于电影《指环王王者归来》的特拍场景当中。在支撑着整个东京天空的几十根大柱子的脚下,居然还有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绿色空间,我们感到像是在一座修缮得十分完好的巨大公园里飞奔一样。过往的行人也没有歌舞伎町以及车站南口那么多,因此,这里的气氛有些优雅的味道。我们在如同宇宙基地一般的东京都政府大厦前下了车,在这里拍摄了纪念照。“好啦,咱们还是去看看今晚的宿营地吧。”阿大这么说着,便跨上了他那辆浅蓝色的山地车。我们从东京都政府第一厅舍和第二厅舍之间穿过去,接着穿过了公园大街。西新宿的高层建筑群大街刚刚过去,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浓绿起来。这里就是我们打算要住两个晚上的新宿中央公园。这座公园虽然没有新宿御苑那么宽阔,但与之不同的是,这里即使到了晚上也不会关闭大门而禁止人们出入的。我们先骑着车慢慢地绕着长方形的公园跑了一圈。南北五百米,东西三百米,这是一座相当宽阔的公园。里边有圆形的广场以及新宿区市民剧场,还有神社以及喷泉,等等。当然,我们首当其冲地确认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在这里或那里的绿色之中,还有一些盖着蓝色塑料苫布的纸壳箱屋子也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如果是这样的地形,搭起帐篷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围绕着公园转悠了两圈之后,我们在熊野神社的后面发现了一处比较好的场所,然后就势仔细地察看了附近的情形。沿着十二社大街跑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两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7-11便利店和AMPM便利店。在清梅街道,我们照了纪念照,然后相互轮流击掌,以示一切顺利。我们原来比较担心的住宿场所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洗澡和吃饭的事情也用不着担心了。剩下来要做的就只是在这个街区里游玩两天半了。公园一侧的视野好像并不够开阔,所以我们把山地车停放在了对面宽阔的人行道上。每两辆车共用金属绳索锁在一起,然后用链条再把它们结结实实地锁在护栏的铁管上。阿大的山地车就像是他爸爸的化身,所以他极其认真地给车多加上了一道锁。我们各自从山地车后座上取下了行李,一个是大的尼龙达福乐旅行包,另一个就是腰间小型挎包。因为是男孩子们的总共才两个晚上的旅行住宿,所以也就不会有太多的行李。就连帐篷也是五个人能够共同使用的简易型帐篷,只有五公斤的重量而已。“那么,咱们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大家都点了点头,然后就沿着街边的山毛榉树阴走了起来。我们沿着十二社大街走到了刚才看见的公共浴池附近,把我们带来的行李包塞进了硬币寄存箱内。这样,我们终于觉得一身轻了。我们把山地车和行李放好之后,一行四个人站在新宿的边缘地带,大家面面相觑。阿大嘻嘻地笑了起来。“我说,咱们这帮家伙,确实是不怎么样啊!”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每个人的装扮。超大号码的肥大运动衫,再加上HIP-HOP裤,腰间还挎着有长长链子的小包。我们看起来很像十五岁左右的街舞组合。直人摇晃着头发花白的脑袋做出了一个手势。、“耶——咱们就是超级不良少年组合啊!”我马上开始像是从脚趾尖有股电流传遍全身一般,扭动起来。这是我最近才学会的触电舞蹈。“真是啊,特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