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悠二摸着脸颊说道。”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一美露出了微笑。”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唔~原来如此——唔哇!?“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序章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我知道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我知道啊!”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你要……怎么办?”“……”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你想怎么办?”“……”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我打算——”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第1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树枝带着凌厉的气势,飞舞于清晨的刺骨寒气中。其挥舞的动作,比八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认真,比六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 强劲,比两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迅猛。“——”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可是穿着体操服的身体却散发出异常强大的存在感和气势的少女——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嘿!“正向着面前那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发起”在二十击中混入一记真正攻击“的攻势。而那位少年……体内藏有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钒井悠二——(夏娜的头发正向前飘动,这样的话……)则非常自然地对进入视野的一切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分析,同时放松了无意识中保持同步的一边膝盖,身体马上向旁边倾侧。(一定就是从身体死角发动反手斩击的前兆。)跟自己的预测分毫不差,夏娜反过树枝的”刃端“,从刚才回落的位置以猛烈的速度使出一记斩击。这就是被成为反手斩击,或者是反手太刀的招式。(首先躲避攻击。)斩击的轨迹就像是沿着预先规定的路线行进一般,从作出躲避动作的身体旁边滑过。此时,悠二再次向膝盖上注入力量,重新站好姿势。不仅如此,他还进一不利用绷紧的弓状姿势,转而反动反击。(然后攻击对方出现的破绽。)和夏娜一样,他右手也握着一根锻炼用的树枝。那是七个月前完全没有想过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五个月前终于被允许被拿起的东西,是三个月前仅仅是毫无意义地拿着的东西,是一个月前终于有余力去挥动的东西——如今,它正顺应着力量的方向挥舞而起。”喝啊——!“”!“被他避开斩击的夏娜,对悠二看准自己斩击后出现的破绽反动反击感到一丝惊讶,不禁稍微睁大了眼睛,在惊讶之余——”嗖!“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她把身体向旁转动,并顺着转动的势头再次使出一记斩击,在悠二的攻击到达前,击落在他手腕上。”啪!“一个清脆的打击音——”好痛!?“随着悠二的叫声同时回响在坂今家的庭院里。手里的树枝也被打飞,以猛烈的势头插进了庭院的树丛里。”好,好痛——“面对禁不住捂着手腕痛得跳了起来的少年——”光用蛮劲,选择最短距离来攻击也是不行的。“叉腰而立的夏娜向悠二丢出一句毫不留情的话语。”你必须要仔细确认对方在动作上有何种程度的反击余地,以目测和所感应到的力量进行估计,然后看准破绽来反击才行。“悠二不仅撅起了嘴巴。”这么复杂的事,你倒说得轻松啊。“注视着他一边抱怨以便去捡树枝的背影。(不过,跟仅仅是挨打的那时候不一样。)夏娜默不做声地在心里想道,(能明确擦知混入在攻击中的真正“杀意”,同时发起反击,也算是有相当进步了。)在悠二的提议下开始的,主要是提高身体能力的这种早晨锻炼,从“睁大眼睛看着不断挥舞的树枝”发展到“避开预先发出声音提醒的一击”,然后是“闪避在十九次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二招真正的攻击”,现在就进展到“煞笔混入在二十次攻击中的一次真正攻击,在发现破绽的时候转向反击”了。(只要习惯了这样的感觉,能够把握“杀意”的时机的话,他就可以跟“使徒”战斗了。)想到这里,夏娜又对自己夸大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冷静的考量——(……也许。)添上了这么一句。在夏娜思考的这段时间,一块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小石头,沿着平缓的抛物线,正向着眼前的那个想要把插进树丛里的树枝拔出来的少年的后脑飞去。“哇!”悠二“没有回过头”就避开了。“唔。”坐在屋外走廊边上的一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似乎很没趣地哼了一下鼻子。此人当然就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被成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的她,对“正逐步接近”自己亲手培养成才的少女的这位少年,抱有相当强烈的警戒心。她之所以要参加早晨和深夜进行的锻炼,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对他们两人进行指导——虽然她嘴里是这么说,但是却根本没有人把她的这句话当真。“看来在集中精神的时候,已经变得能够应付突然袭击是也。”她以奇特的口吻说完,然后又把手掌上的一块小石头掷向转过身来的悠二。“哦……”悠二作出了生硬的回应,也轻松避过了这一击。最近这段时间,威尔艾米娜一直对悠二进行着应付突然袭击以及掌握随时保持警戒的训练。这是为了让他掌握“不容许敌人通过偷袭来获得主动权”这个战斗基本功而进行的。悠二也抱着一副求之不得的心态,积极地进行着锻炼。在此基础上,结合跟夏娜的锻炼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隐藏于体内的宝具在经理过多次陷入生死危机的实战中觉醒的感知能力,如今的悠二只要处在这种集中精神警戒周围的状态下,就已经能作出某种程度的对应了。不过,威尔艾米娜自然是不会因此而称赞他了。相反,还进一步向他提出更困难的课题。“我看,也差不多要去掉`锻炼期间`这个限定条件了吧。”“平时注意。”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之中,传出了一个简短的同意声音(大概是吧)。声音的主任正是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悠二不由得在寒风中冒出冷汗。“那,那也太快了点吧。”仅仅是在锻炼期间集中警戒,他就已经感觉到相当程度的精神疲劳了。要是连日常生活都要在这种极限状态下度过的话,恐怕会真的犯上神经病吧。夏娜尽量以听起来不像是为了悠二辩护的口吻说道:“如果一下子逼得太紧的话,反而会令效率下降。”这时候,从挂在她体操服的吊坠中——“的确如此。”传出了一个远雷般的同意声音。在黑色宝石上嵌套着交叉金环的这个吊坠,是赋予夏娜异能力之力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至今为止的迅速技能修习,也都是有赖于‘零时迷子’的特性才得以实现的。这样随便给他增加沉重的负担,我也觉得有所不妥。”亚拉斯特尔跟夏娜不一样,并非是以庇护悠二为目的。(说得没错。)悠二自身也相当理解。他并不是人类,而是被过去袭击这个御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啃食了“存在之力”,并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成的代替品——火炬。他之所以能维持着自己的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日常生活,是因为他的体内寄宿着能在每晚零时恢复宿主所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之故。也许是这个宝具本身具备的功能之一吧,他有时候甚至比火雾战士更能敏锐地感应到“存在之力”的流向。他之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虽然只是在集中精神的期间——对夏娜的斩击和威尔艾米娜的投石作出反应,也都是全靠这种感应能力发展到足以应用于实战而进行的。在他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之前,如果让他这样子随时消耗气力体力的话,反而会给本人的感觉功能造成混乱……亚拉斯特尔就是从这种理论角度来提出意见的。听了他的意见后,威尔艾米娜用手摸着下巴想了起来。“唔。”本来她也并非站在积极的角度上提出这个建议,这仅仅是不断人为地给悠二增加压力(也可以称之为刁难)这种行动中的一环而已。她干脆地推翻了前面说过的话。“那么,在你能够更自然地维持警戒状态之前,这件事就暂时保留是也。”“可惜之至。”蒂雅玛特也不忘给添一句赠礼。(得救了……)面对总算是放下心来的悠二,夏娜为了向威尔艾米娜证明自己并不是在庇护他,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严格的教官,便以响亮而凌厉的声音喝道:“我和亚拉斯特尔并不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这样说的。既然已经决定了仅在规定时间内进行,你就要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做好。”“明白了。”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绷紧了表情,再次往被打得生痛的手腕上注入力量。接下来,他手上的树枝又被挥出了三次之多。* * *过了一会儿——“你们两个~已经到时间了喔。”从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一个盘子放到了坐在附带接地窗的坂井家外廊上的威尔艾米娜身旁。盛在盘子上的,是盛满了热气腾腾的咖啡的三个杯子,以及同样是热气腾腾的三块热毛巾。“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是也,夫人。”“不用介意。”面对威尔艾米娜彬彬有礼地站起来道谢的“日常”,千草也以她那和蔼微笑“日常”作出回应。“来,趁人喝吧。你们俩也是。”“嗯。”“哦。”悠二和夏娜的回答,就是宣告早晨锻炼结束的信号。千草虽然是一个对有关“红世”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是她却并没有对这种过于热心的锻炼和威尔艾米娜的监督感到怀疑。她只是非常表面性地将这种活动看成是“正在替自己锻炼悠二”,没有对此深究。只是,她似乎把告知两人这项日常活动的结束时间作为自己的职责来看待。“要先用毛巾擦干净手再吃哦!”两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了温热的毛巾。“咚”的一声,夏娜随意地坐到了屈膝跪坐在于外廊的千草身旁。她一边用摊开的热毛巾温暖着被寒气冻僵的脸颊,一边看着自己尊敬的这位主妇的腹部。“还没有出生吗?”“呵呵,毕竟现在才五个月大呀。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大的。”千草以充满包容力的微笑回应道。众人是在一个星期前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在单身派驻海外的父亲.坂井贯太郎临时请假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件事的悠二在感到茫然的同时,也萌生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至于夏娜,则首先就询问了关于如何生孩子的问题。考虑到这是对火雾战士来说没有必要掌握的知识而忽略了这方面的教育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很大打击(据说本来是打算等第二性征出现后再教这些东西,但不巧的是在那之前夏娜就已经离开天道宫自立了),于是马上就召开了由自己,坂井夫妇以及被放进手机里面的亚拉斯特尔参加的家长会议。作为会议的结论,双方家长取得了共识,得出了两个基本方针——第一,首先必须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赋予她相关的知识;第二,必须让她理解“随便把与此相关的内容说出口是一种非常不得体的行为”这个社会常识。其中的第二点,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已经由吉田一美教育过了,所以也没有重新再跟她说的必要。不过第一点里的生物知识,似乎对她本人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冲击。“总觉的很讨厌……”刚接受完教育的时候,夏娜如此低声嘟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本能,她马上抱住了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威尔艾米娜(当时她正担心不已地陪在夏娜身旁),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贯太郎和千草……当然也包括被放在手机里的亚拉斯特尔,都一直在默默地等着这个“幼小的女孩”慢慢消化那些知识。在那之后,少女连续几天都跟悠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来治愈内心所受的创伤,同时也向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作出“我不会再到悠二房间过夜了”的宣言。至此,这一连的骚动才总算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下来……—当然,对悠二来说,这个宣言本来就相当于这一次教育的附属品。不管如何,如今的她已经发展到能轻松地向千草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对新生命不断成长的现象表现出好奇心了。至于悠二,也怀着伴随有寂寥感的喜悦之情,热切地期待着这个弟弟或妹妹——将来要代替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以及随时会因为任何理由消失的如今的自己而一直留在父母身边的存在——的诞生。或许在实现了“即使没有了自己,父母身边也能有孩子相伴”这种状况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从御崎市——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而且如今也依然生活着的这个城市——启程的一个分界线吧。没错,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无所谓啦……有孩子出生,自然比没有孩子出生要好得所了实感。)在还不知道世界的真正面目的时候,曾经只感觉到空虚的一个词语,如今却沉重地,强烈地,痛切地刻印在基辅上,凝缩于内心深处。未来。过去,亚拉斯特尔——(——“新生命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虽然只是一个寄宿了某个便利宝具的“密斯提斯”……但是,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作为这样的守护者,跟夏娜一起……)以前,失去了人类是身份的悠二认为已经别无选择,因此才基于被动的依赖心理而不得不走向“一起离开”的道路。然而,现在他却怀着明确的愿望,自己主动地选择了这条路。(……?)这时候,悠二发现——受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的夏娜,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怎么了饿?”刚这么一问,她就把脸扭过了一边。“没什么。”背过脸的夏娜如此答道。“?”这个不成熟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怎么回事是也?”“咦?不,不知道啊?”“悠二在盯着我看。”“嗯……在这样的对话 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阿悠?”“哪有什么意图,怎么连妈妈也这么说了?我根本没有……”他没有察觉到,少女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情,默默地回望着自己。 * * *度过了沐浴和早餐这段安稳时光的夏娜,“嘭”的一声就坐到了沙发上。威尔艾米娜为了她准备的裤子装扮实在跟那娇小的身躯非常相配。作为以后给她准备衣服的参考,千草细心地打量着这身打扮的色彩搭配,然后轻声问答:“今天开始就是寒假了,夏娜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嗯。”夏娜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正了姿势。在上学期间,夏娜早晨的活动是依照锻炼,沐浴,早餐,上学这个流程展开的。而一旦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或者假日的话,她就会陪千草上街买东西,或者在贯太郎的书斋里读书,又或者跟悠二和吉田等人到什么地方去玩,到晚上又回来,过着跟坂井家成员无异的生活。在威尔艾米娜刚出想在御崎市的时候,由于她对于这种一般人进行的轻率交往抱有警戒心,通常在早晨锻炼后就马上把夏娜带回两人的同居处——平井家。但是不知从为什么时候起,又恢复到原来的那种生活了。现在的话,只有在整理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的资料(最近连悠二也跑来帮忙了),或者威尔艾米娜有什么私事要办的特殊情况下,她才会在刚锻炼完的时候马上回去平井家。“今天,过一会儿我就要出去。”“咦?夏娜也是吗?到哪里去呢?”因为是寒假而身穿便服的悠二,把喝光了的咖啡杯放下来,问道。然而,平时总是明白爽快地作出回答的少女——“唔……”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跟卡梅儿小姐去办事吗?”悠二以这种方式直接地询问夏娜,是不是火雾战士那边有什么案件要处理。可是——“不,我这边并没有什么事。”这也被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客厅的威尔艾米娜否定了。作为频繁地来这里吃早餐的回礼,她每次来都会主动地接下收拾餐具的任务(因为她对做料理很不擅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务分担了)。“卡梅儿小姐,每次都辛苦你了。”“不,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千草和威尔艾米娜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时——“……”夏娜依然一言不发,又再次注视着悠二。“怎么了?”被悠二再次提问——“悠二,明天——”夏娜再次回答了一半,又突然躺倒在沙发上。(我不可以瞒着一美就这样说出来。)在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守规矩的念头。悠二不经意地重复着她说到一半的那句话——“明天……?”突然醒悟了过来。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对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不仅限于少男少女,所有被恋爱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两人都理所当然地共同度过的日子,这是一种近似于强迫观念的常识。“你说明天,不就是圣诞——”“罗,罗嗦罗嗦罗嗦!我什么都没说!!”夏娜一边大叫一边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客厅。“我出去了!”面对直接就向着大门走去的少女,悠二连忙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叫道:“夏娜!我今天中午要到佐藤家去喔!”没有任何回答,耳边只传来了大门关上的声音。(相隔这么短的距离,夏娜是不可能听不见的,应该没问题吧。)这时候,在一边想一边重新坐正姿势的他面前——“明,明,明天是,圣,圣圣圣诞,平安夜……难,难,难道……”听了少女的话而茫然若失地呆站在那里的威尔艾米娜,嘴里正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千草沉默不语,为这个保护过度的前养育员泡了一杯茶。* * *在即将迎来新年的早晨街道上,脚步越走得快,寒气就越发渗透全身。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告诉自己脸上有多火烫似的,夏娜觉得很不舒服。这时候——“为什么要这么慌张?”挂在胸口的亚拉斯特尔问道。“……”这句话听在夏娜耳中,就好像包含一种故意让自己丢丑的用意似的,她就觉得更不舒服了。“……你明明知道的嘛。”“的确,我知道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你是为了履行几天前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定下的协议而赶往公园吧?”一旦被这样明确地说出来,夏娜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作为一种掩饰,她撅起了嘴巴,然后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是吗。”先回答了这么一句,亚拉斯特尔就不再说话了。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坂井悠二的警戒,现在还有别的更应该关注的问题等等……对于他没有发出让自己重新认清自己立场的声音这一点,少女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对于这位相当于父亲兄长,亦师亦友的魔神作出的沉默反应,少女感觉到其中的意义并不简单。“……”“……亚拉斯特尔。”“什么事?”只要呼唤就会有所回应。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关系感到不经意的喜悦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却在呼唤他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明确的问题。“我的,那个……”那个……什么呢?在一片茫然的状态下,于动摇的内心深处搜寻着要问的问题,好不容易才想到了核心。“跟吉田一美之间的……事情。”那是一位少女的名字——是夏娜通过介入“平井缘”的存在而潜入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跟其温和的外表相反,她是仅以一份思念之情作为力量而果敢地向自己发起挑战的可怕敌人。同时也是最亲密的朋友。那唯一的思念之情,就是对坂井悠二的心意。自从相识以来,从无意识变为有意识,从逐步接近到关系加深……在跟悠二共同度过的所有时光中,她都从正面跟火雾战士进行着势均力敌的交锋,一步也不退让,是一直“共同走到现在”的,无法讨厌起来的情敌。(说起来……)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夏娜,就好像事到如今才想要重新进行确认似的,想到一件至今为止都没能问出口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率直的说出了这个既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也可以说是毫无由来的疑问:“亚拉斯特尔,在那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你全部都听到了吧?”“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回答。你当时应该没有特意隐瞒这件事,也没有要求我不要听吧?”“那个……这样做……也可以吗?”夏娜仿佛连刚才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作出的宣言都忘记了,只是诚惶诚恐地征求着许可——那是关于早上跟千草说过的,亚拉斯特尔刚才回答过的,今天要去办的那件事的许可。几天前,吉田如此向夏娜问道“(——“……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然后,夏娜清楚地回答道:(——“我会说的。”——)悠二在知道母亲怀孕的事之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心情进行整理了。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的存在抱有恐惧感而陷入混乱和失落的他,如今已经向着新的旅途和障碍迈出了步子。夏娜也很明白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才决定向他清楚地说出自从某次事件以来就一直蒙胧不清的某句话语。吉田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基础上点头回应。(——“嗯。”——)夏娜也再一次清晰地——(——“我不会停留在‘光是说’的阶段。”——)还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仅仅以话语说出来也是没有意义的。那根本无法改变三人的现状,无法推动关系的发展。所以,必须借助这个向悠二倾诉心意的机会,让如今的三人关系作个了断。对她来说,“主动采取行动”就是指这样的事情。听了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吉田一美刚开始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但是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对此表示同意。实际上,她也很希望以“夏娜决定表白”这件事为转折点,为两人围绕着坂井悠二进行的这场漫长对决拉下帷幕。(——“可是,该怎么办呢?”——)夏娜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我打算把十二月二十四号作为‘决战’的日子。”——)(——“决,战……‘决战’?在二十四号的圣诞平安夜。”——)那一天,也就是圣诞平安夜,是“互相爱慕的两人互相确认对方心意的特别日子”,这一点她已经从同班的中村公子口中知悉了。(——“在这一天,就染个悠二来选择吧。”——)(——“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然后,两人还立下了某个约定。在相当于圣诞平安夜的前一天的今天,必须互相向对方提出花费数天考虑出来的“某种行为”,从而进行“决战”的协议。顺便一提,在她们两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亚拉斯特尔也依然被挂在夏娜的胸前。吉田一美已经踏进了“红世”的一侧,自然也知道亚拉斯特尔的存在。他本来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然而尽管如此,当两人商量关于悠二的问题时,他什么都没有说。直到现在被征求许可,他才作出回答。“如果并非是来自于不成熟和幼稚的自我失控,而是拥有明确的理解认知,同时也对结果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事到如今,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插嘴的必要了。”在他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因顾虑陷入苦恋的少女而产生的动摇和慌张,有的只是对胸怀恋情——成着是更为强烈的爱情——的少女抱有的默默关注的静观态度。“因为……这毕竟都是你自身的问题啊。”“……嗯。”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位自己最敬爱的魔神,总是能让自己领悟到那些极其理所当然,却又难以察觉到的事实。“但是……”远雷的声音补充说道。“什么?”一个充满认真的声音,传进了严阵以待的少女耳中。“跟吉田一美小姐的协议时间,应该是中午过后才对。现在不是有点过早了吗?”“——呵呵。”稍微愣了一下的夏娜,发现那种火烫的感觉并非只停留在脸上,同时也涌上了胸口。她露出了微笑。凛然回答道:“没关系,我想再跟亚拉斯特尔走一会儿。”“是吗。”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寒风中毫不动摇,沿着自己的道路迈步前进。* * *佐藤启作的老家,是一座在御崎市的旧地主阶级聚居的“旧住宅区”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旧式豪宅。其面积几乎等于用高高的围墙把一整个区围起来那么大,就连外观特跟“豪宅”这个词异常相配。按照约定时间来访的悠二,按响了那道同样大得吓人的古式大门的门铃。为了保护 不被凛冽的寒风吹袭,他把脖子缩金了夹克外套的衣领之中。平时的话,这座屋子都是由上日班的清洁工们负责保洁维护工作,悠二也有过好几次被他们领路的经验,不过今天却是由佐藤亲自出来开门。“哟,一直在等你呢。”他身上穿的是难得一见的日式作务和短外褂。不知为什么,这种和服风格的打扮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合衬。悠二一边想,一边挪动着缩进了衣领的脖子,打招呼道:“早哦。”“现在已经中午了啊?”“说的也是呢。”两人随意一笑,慢慢走在那条经历了漫长岁月而深陷于地面的门前石道上。当两人刚走到终点的时候——“坂井。”把手放在大门拉环上的佐藤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踌躇态度。“那个,我说……其实……”察觉到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悠二问道:“啊,难道是有别的客人来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虽然的确是啦,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今天把你叫来的人是我啊……”含含糊湖地说着的佐藤很困惑似的考虑了一下——“唔——算了,无所谓啦!”马上就干脆地打开了大门。“咦?是池吗?”悠二满脸惊讶地注视着坐在大门里面的,身穿羽绒夹克的少年。“哟。”“真少见啊,池竟然会到佐藤家来玩……”悠二一边回应一边打算脱鞋,却发现池的脚上依然穿着鞋子。“与其说是来玩,倒不如说是来商量点事情啦。”“商量……是池吗?”这就更少见了。一年二班最引以为傲的,文武双全,性格温厚,深受信赖的超级英雄“眼睛怪人”,竟然不是别人找他,而是他主动找跟别人商量事情……这种事至今为止都从没有过。而且,对于他选择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而不是选择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自己这一点,悠二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站在旁边的佐藤脱掉了凉鞋,轻松地邀请道:“怎么样,池?现在坂井也来了,干脆还是进来吧?”“不,不用了。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说完,池就站起了身子。跟他轻轻对上了视线的悠二,从他眼神深处感受到了某种既非害意也非恶意的凌厉气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池……?”因为是“好朋友”,而率直地开口询问投向自己的这种感情的含义——这种举动代表了他的年轻和纯真,同时也是他的优点。至于很明白这一点的池,则对如此的“好朋友”感到高兴和羡慕,然而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厌恶。“抱歉。”他唐突的道歉——“这么说也有点怪吧。”马上又自我掩饰道。这种完全不像他平时说话吞吐的作风,以及注入视线的那种感情的强烈程度——根据这两方面的表现,悠二突然想起了某种事。会令他出现这种反应的理由,就只有一个。(是吉田同学的事吗。)并不 包含任何害意和恶意的阴暗感情,那凌厉气势的实体,是一种纯粹的敌意。对于这种感情,悠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个月前,在学校的天台发生的“因感情爆发而引起的斥责”……那时候,让池产生那种反应的理由,就是悠二对待吉田一美的过分行为——他当时候如此斥责,而悠二也没有反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佐藤作为商量对象,但他无论如何也是绝对不会找自己商量吧……悠二在心里消极地理解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池完全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我无法作出决定而踌躇不已的理由……不。)不管怎么说,说我优柔寡断也确实没有错吧——悠二在内心停止了为自己辩护。虽然知道吉田一美的心意,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身为“密斯提斯”的火炬,无论如何也无法称为正常的人类。可是,她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之后,也依然表示喜欢自己。另外,虽然同样也察觉到了夏娜的心意,但是“除了跟他走之外别无选择”的被动性态度,却给自己一种虚伪的感觉。不过,现在那已经不是一种被动行为,但而逐渐变成自己的主观意愿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的理由,并不在于她们自身,而是在于自己。因为……对超越:被人喜欢的喜悦“这种孩子式感情——恐怕应该称之为爱情吧——的明显确信,他至今也无法确切感觉到。由于自己这个存在所具有的危险和问题太多,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细心考虑其他的感情——尽管这也是事实,但是对她们两人来说,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状况也实在太残酷了。不管怎样,在母亲千草怀孕这件令人高兴的新事实影响下,自己也开始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未来方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直以来的烦恼和痛苦都逐渐转化成意欲和热情了。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能立即直接反映到对两人的感情总结上来。(那也不是说“好!马上决定,作出回应!“就能立刻做到的事啊。)正当他为自己犹豫不决的态度而陷入自我厌恶的时候,却突然间醒悟了。(对了……正因为这样,所以像池那么聪明的人也要找人商量呢。)现在,池已经背对着悠二,迈出了步子。“那么,三十号开晚会的那件事,你就先安排一下吧。”“哦,交给我哈了!”佐藤开朗地回了一句,然后拉开大门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