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亚希穗,这真的是很好赚的生意。在今年里,也就是说在今天你加入的话,还有特惠。」我没办法离开座位。前面是学姊和石蕗分部长,旁边是未由佳小姐。她紧贴着我,几乎让我连厕所都没办法去。未由佳小姐很可怕,她的剃刀功非常厉害。对面座位是集团总队的人们。他们有轻型机车,还有特攻服。「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吧,亚希穗。你头脑那么好。」学姊们冲着我笑,手还环住我的肩膀。非常成熟的香水味。想起到昨天我都还觉得这是很棒的味道。「我们很看好你,别让我们失望啊,我们是同伴呢。」「对啊对啊,我们是同伴呢,亚希穗。虽然在集团中有上下关系,但是在这个团体里,我们真的是对等关系。」「怎么样啊,亚希穗同学?这件事,我们只告诉几个大学的学弟妹而已呢。」「因为如果不是值得相信的人的话,常常会遭人误会。」「对啊对啊。如果头脑不好的话就无法理解,是吧?」「你看亚希穗,接下来在这里签个名吧?」无法脱身。而且,如果就算我现在脱身也没有用。如果我没有在这里听她们的话,我从明天开始、明年开始,在学校里一定不会有人跟我讲话,她们也不会再理我了。我再也不属于集团。「来,这是笔。在这里填上住址和姓名吧。」我的身体抖个不停。因为,如果我不再属于集团的话,那么就算我偷来了化妆品,她们也不会买了。就算我模仿滨崎步唱歌,也不会有人笑了。这样的话。「对。那边等一下再盖手印就可以了。」这样的话,我所剩下来的就只有导师、妈妈,和公寓住宅的谣言。以及警察。「是的,就是那边。对对对。渡、部、亚、希……」然后。有人用非常大的声音。「——为什么啊!!」吼叫着。笹浦耕 14:52-13:59『那么玩个游戏吧。』这家伙,也就是法布瑞这混帐很开心地说着。没办法,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他说接下来要去樱新町,我回他别闹了,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导了。这个法布瑞混帐,嘴巴实在太会说话了。「什么样的啦。」『一个叫「洞窟游戏」的。』法布瑞说明了游戏规则。交换条件也决定好了。如果我赢的话,他的野餐计划(他带着因为牵涉到流氓的事而陷入麻烦的三桥,和被卷进去而变成人质的「陶子」小姐)就会中止。如果我输的话,他们立刻就会过来。他们到底来干麻,我一点都不想去想。他们不可能突然来这间公寓,因为法布瑞那混帐不知道我们公寓在哪。我并没有跟「陶子」小姐说得那么清楚。不过,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电话号码已经泄露了,如果忍在电话簿上刊载自己的号码的话,住址一下子就会被发现。在我的预想当中,她一定没登。因为女子大学生和女子高中生两个人住在一起。但是,或许还有其他调查的方法。在内部流窜的名册、骇客等等,总之是和正经的社会人士无缘的手段。所以,我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叫法布瑞的混帐,到底是正经的社会人士,还是什么不一样的人呢?『那么开始罗。闭上眼睛。』「好的。」我的眼睛仍然张开,因为赶着写纸条给忍。『……笹浦,眼睛张开算作弊喔。』「我闭上了。」『啊,是吗?』「你想挖洞给我跳,可没那么简单。」好危险。差一点就说出『你怎么知道我眼睛没闭上!』了。但是,那就是问问题了。可恶。这家伙真叫人火大。『嘿,你头脑真不错呢。』「罗嗦。」我想起刚才跟杏奈讲电话的事。一样的话在不同的状况下,听起来意思也不一样。『好了。那么继续吧。』他的声音继续描述着那个无聊的洞穴。『……然后前进了一阵子后,洞穴里分成两条道路,在分歧点上立着这样的牌子。——「不管在任何时代,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真正的真理存在着。第一,比生命还重要的是……没有的话向右,有的话向左前进。」那么,你会选哪一条路呢?』「…………左边。」我拖了整整三十秒。如字面所违,我身体里的力量被抽出。我还以为他会问我什么问题呢,结果是这个。不过幸好花了整整三十秒,我了解了这个要不得的游戏它的目的是什么。法布瑞那个混帐东西,他无论如何就是打算要让我说出「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像这种性格判断的问题,回答的这一方绝对不会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的。再者连有没有正确答案都很值得怀疑。而且判断的是出题目的法布瑞那边。也就是说,那家伙随时都能说:「答错了!你输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就是……对的,我生气地大叫「为什么!」。这么一来,游戏几乎都归那混帐得胜。可恶。这样的话我就全部往左边前进。比起这个,我得写纸条啊,纸条。『呵呵呵。笹浦,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在这边选左啊。叔叔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但是,你刚才似乎真的很迷惘呢。会在这里选左的人,一开始应该不会犹豫的。你假装仔细思考,到底是在企图什么呢?』「吵死了。下个问题是什……」『咦?』「……么我都会轻松的解答给你看的。放马过来吧。」哇啊,好危险!可恶,我绝对不再说多余的话了!『你再继续前进。这次是下坡路,灯泡的灯光,慢慢摇晃着。再往前走了一阵子,出现了第二个分歧点。立着牌子上这样写着。——「绝对正确的真理,第二个。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的真理……有的话向右,没有的话向左。」你选择哪一边前进呢?』「左。」谁知道啊白痴。『咦?你真的选这个好吗?立牌上写的可是「绝对正确的真理」喔?而你却往左走,这表示你自己本身有所矛盾——』「问题在于立牌上写的内容并不是『绝对正确的真理』而已。」『怎么说?』「立牌上的文章如果正确的话,确实会产生矛盾。不过,那原本就不正确,所以并没有关系。就算克里特岛人说:『我是骗子』,但如果没有克里特人只说真话的这个条件的话,就不构成矛盾。」『但是假设克里特人全都是骗子,只有其中一个人宣称「我是骗子」的话,仍然会产生矛盾啊。你自己好好想想看。』「不对。我并没有说克里特人一定是骗子。我说的是,不会产生克里特人说谎或只说真话的问题。」『啊,原来如此。很棒的理论。叔叔听得很高兴呢。』啊,可恶。我又开始跟他对话了。因为我并不讨厌这种理论拼图。这混帐已经看透我的个性。#插图「谁知道啊,笨蛋。」『刚才的「谁知道」算是问题吗?』「是咏叹呀。」『哇哈哈,那很好。这条捷径我倒是没想过呢。看你机灵的份上,这次就算你平安过关。接着是最后一个分歧点了。在你前面有三个立牌。上面写的是……』「——」『……「真理,第三个。其实叔叔们现在正坐车移动到樱新町的路上,这个游戏只是单纯骗时间而已……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会生气吗?」』「!」可恶!是陷阱!在这里大叫「你说什么!?」,就是那混帐得胜了!「无法回答啦。」『为什么?』「因为你没说左右哪边才是啊。」『啊哈哈。』开朗到可恶的笑声。『说的也是。哎呀,真是失敬,失敬啊。你很明显的在生气,那么就设右边为是罗。太棒了!这么一来,你就平安的逃出那个洞穴了。原本在那外面,还有个看起来一片黑暗的大森林。如果你愿意的话,再继续玩玩「黑暗的森林游戏」如何?』「………………」『什么啊。真不配合耶。亏你头脑这么好真是可惜了。啊,游戏已经结束了,所以你可以问问题了。』「你真的往我这边来了吗?」『如果我说是的话呢?』「你又不知道地方。」『你知道世界上有电话簿这种很方便的东西吗?就算没有登在上面,从电话号码找出住址这种事,就像吃茶子一样简单。顺便问你,知道茶子是什么东西吗?』吵死了。我可是在争取时间呢。好了,纸条写完。接下来只要有出门的时间就一切OK了。「对了,大叔。」我走到忍她们的房间前面,从门缝下塞进了纸条后轻轻敲门。『跟你说我叫法布瑞了。』「你并没有前来樱新町吧。声音太清楚了,而且后面的杂音,那边应该是家庭餐厅吧。」『咦咦?你听不见除夕这么清爽的风声吗?』「别闹了。连引擎声都没有呢。」『这可是最新式的电动汽车呢。啊,现在正好从环八(※东京都道环状八号线。)进入二四六号线。』「你想威胁我那可不成哟。就算你说要来,你要怎么突破保全呢。这里的警卫——」『啊,这么说你那里是公寓罗?那可真感谢你,让我省了一个找的程序。是樱新町的高级公寓呀。该不会是沿着国道吧?』可恶。可恶呀,我这个混蛋,什么头脑好啊。不要得意自满啊我。门打开了一半。是她妹妹,并且脸色发青。想想也是。『而且啊,你千万不要相信保全系统。人所建造的墙壁,人不可能无法穿越。重要的是,要有打算突破的意志力。只要有意志力,就能开拓道路。你最好记住我讲的这番话,对你今后的人生一定会有帮助的。』「那还真是多谢了。」她妹妹微微的点点头。很好。『不客气。笹浦啊,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故意拖延说话时间是吧?』「才没有呢。」『是吗?但是叔叔我却无论如何都这么觉得耶。我给你一个忠告,就算你从家里逃出去也没什么意义。只要我知道你现在的住址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许多方法可用的。』「方法?」『变成朋友的方法呀。』我懂了。应该说我想起来了。这家伙,这个叫法布瑞的混帐。觉得这家伙讲话的方式很像什么,就是那个。像学校的老师。要说他声音像现在的班导,或是语气像以前的某个老师等等,但并小是这样。是他思考事情的方法。还有对我们的态度。对于无知的你们让我教些什么给你们吧,那种由上往下看人的感觉。先巩固好自己的优势,却假装是对等的同伴。虽然大家是同伴,但是自己却最伟大。虽然伟大,彼此却交情很好。他和这种最教人生气类型的老师十分相像。以前,在我国小六年级的时候,有一个这种型的人。很自大,只爱炫耀自己的丰功伟业。说他面对第一次见面喝酒醉的流浪汉,故意用同辈的口气和他聊得很志同道合。还说毕业生寄给他的贺年卡也比其他的老师要多。他所做的事也是最烂的。他总爱说教说霸凌是犯罪,歧视是身为人所应该感到可耻的行为,但是他却收受有钱人家学生的家长送他的香水当生日礼物。在班上被一个女生指出他念错了汉字读音,自此之后他一直漠视那个女生,上课时一次都没点过她。不管那女孩手举得再高,那家伙就是不点她,连一次都没有。我们看那家伙很不顺眼。但是我们却没有因此全班就联合起来拒上他的课,或是反过来整他赶他出去等等。其他班虽然有做这样的事,但是我们班并没有。应该说是做不到。我们很讨厌那个老师,但是那家伙手上握有很重要的东西,一张万能的王牌。就是学生家长。他们是有钱人,在地方上人面广吃得开,只要自己的小孩成绩退步就立刻抱怨,但是这些家长们同样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送上香水,那家伙让这些人站到自己这边来。授课方针总顺着那些家伙们的抱怨而不停改变。接受中学考试的那些人们,为了拿到好的学校推荐,也变得不敢反抗。而且,在班上反应灵活的人或比较受欢迎的人,偏偏又在考试组比较多。简单来说,那家伙是职业的,他读透了战场的模样。他对王牌的使用法了然于心。在漫长的人生里,小学高中的阶段已决定了大半,对这样的真实,那家伙掌握得很好。而我们也是。当然是这样的吧,当然是吧?你们该不会是把小学生当笨蛋吧?大人们的窃窃私语,我们都确切的听见了。考试的事、家里欠债、外过的事等等,我们全部都知道。世界上结果还是看钱啦,只能去跟流氓低声下气了,找最厉害的角色的话,警察也抓不了之类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像这种窃窃私语我们被迫听见,被迫看见,被强加到我们身上。太多次,太多次,一切不停重覆着。就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汉字填字练习一样。小孩是纯朴而坦率的,至少应该是这样的……像这种是欧吉桑和欧巴桑们自己捏造的回忆,再不然就是连续剧里的童星看太多。是的。大人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事,对自己不利的回忆就擅自窜改。如果这个宇宙里只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事的话,那这可算是第一候补了。再糟也能进最后一关的前三名。大人会挑好时机忘掉,或是擅自窜改。小孩全部都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们——我——非常讨厌那个家伙。不,这些事并不重要。总之现在我要想办法,至少要先把忍和她妹妹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不想跟你当什么朋友。」『不,会成为朋友的。笹浦,叔叔和你,一定会变成朋友的。叔叔对你相当欣赏。虽然现在我因为工作有点忙碌……但等那件事结束,我一定会去你那里的。对了,今天晚上九点如何?刚好播出樱庭战。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共度愉快的一晚。你的两眼是否都好好的呢?』「什么?」忍的手从门缝伸出来,在纸条上写了一句。流氓要来,是真的吗?放过我吧!我超快速地再写上。!!!!!!!!!!!!!流氓!!!!!!真的!!!!!!!!!!!!!!!!『喂,笹浦?』「好好的啊,我很好,不行吗?」『不,好好的话就好。叔叔最爱像你们这种年轻人清澈的眼睛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让你看几个吧。』呜哇。糟了。这个,真的。真的很糟糕。「……别闹了。」我的声音在发抖。不过这也没办法。问我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我懂了。我们打开了一个很糟糕的箱子的盒盖。在四处奔走到处找德永那个大白痴时,这个城市已经触碰到微暗的谷底下沉淀的黑色黏稠状物体。那稍微想帮助人的心,跌落到山坡下,曾几何时已经演变成大雪崩了。可恶,这一切全都是德永那家伙的错。如果让我找到他,我一定杀了他。这一切都好矛盾,不过谁管这种事啊,白痴。『叔叔我并没有闹你。把别人的兴趣说成是开玩笑这是不好的态度。等你开始工作后会吃苦头的。好了,那么就九点——嗯,刚好再过六个小时后吧。那么,我要先去忙别的事,电话得挂了。再见。』电话挂了。就算他这么说,晚上九点要我和法布瑞那混帐见面的事并没发生,而且我也不会和他一起度过愉快的一晚。和那混帐第一次见面,是在更晚的时间。而且我们一起度过的,是个一点都不愉快的夜晚。渡部亚希穗 14:41-15:00为什么啊。啊啊。笔停了。我的手停下来了。在申请表格的虚线上,在我的名字差一个字就写完前,我停止不动。为什么啊!有人代替我的心发言。我快要哭出来,但是也快要笑出来。我想不出「代辩」(※代辩的日文发音和大便相同。)的汉字,改用别的其他脏话来想像。啊哈哈。因为我是笨蛋啊。大家也都这么说我。导师和我妈妈,就连小森、班上的男生们、警察,大概全世界的意见都是一样的吧。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不管再怎么样的小笨蛋,遇到难过的事还是会难过,痛苦的事还是会痛苦。为什么啊,声音在我胸中回响;为什么啊,那个不认识的人的声音;为什么啊,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人的叫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