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别西卜,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别西卜还是没有回答。6「喔——」伊达放眼望向整片海星驻扎地,发出了感叹的声音。正在进行训练的部队跟待命部队两种都有。部队的熟练度很高,已经达到在远离战争的日本不可能再往上期待的高水准了。持有的武装跟兵器都很充实,士气也很高。黑川的自信确实是有所根据。——也许真的可以交给他啊。如果黑川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物,伊达多半也会打从心底这么想。多年前初次见到他时,以及重逢之后,对他的印象都是清廉洁白,然而黑川身边又始终有着与这种印象完全相反的谣言。如果这两者之中只有一种,都不至于会成为问题;然而一想到是什么东西在填补谣言跟他实际为人之间的隔阂,伊达就不由得戒心大起。「啊啊,让您久等了,毕竟很多手续办起来实在很麻烦啊。留在这里的期间,请您随身带着这张ID卡。」黑川从临时本部走了出来,递出一张ID卡,伊达则递出他提来的一个公事包。「东西在这里。」「啊啊,就是您说的那个?」「她的身体多半已经开始出现问题。这之中包括了专为她调制的强心剂,捉拿到她之后请尽快施打。其他还有混进了数十种毒素胶囊的食盐水跟解毒剂,这是用来束缚她的行动,不过我是希望尽量不要用到。」「确实是如此,那我收下了。」黑川笑嘻嘻地接过公事包,打开来检查,里面放着数种针筒与简单的说明书。黑川检查公事包的时候,伊达的目光再次望向海星的部队。有件事让他觉得好奇,于是决定直接询问黑川:「看样子今天的戒备比较薄弱?」「因为有派部队到各地去,相信派遣的成果也已经传进伊达先生的尊耳了吧?」「有造成无辜的民众牺牲。」「您是说明知有可能发展成凶恶的犯罪,还是得慢吞吞地查证?」「跟民间打交道是有很多难处的。」「伊达先生,我确实对ADEM给予高度的肯定,然而要是一直处于被动,这评价也会变得有待商榷。说手段人道是很好听,可是这世上有些罪恶是没有办法用这样的手段驱逐的。只有世界上一小部分住在和平地区的人,才会以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这世上就不再有战争了。战争仍然在持续,只是换了个样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一直到十年前为止,确实也还算得上是天下太平,就连美苏之间的冷战也不例外。您应该非常清楚,现在世界上发生的低强度冲突与恐怖行动,有几成跟遗产有关吧?还不只这样,连凶恶犯罪跟军火商也一样。」黑川的语气越讲越热烈,而伊达则回以叹气、苦笑以及带有几分羡慕的眼神,答话的语气也变得与先前回然不同:「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啊。」「你倒是变了,以前的你比现在耀眼得多。」黑川的语气也跟着伊达变了。不,与其说是变了,不如说是恢复原来的样子。那是他们两人尚未分道扬镳之前的说话方式。107t_with_mark.jpg(70.5KB)2008-6-2718:29「刚听到ADEM创设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果然不会坐视不管,我早知道你多半会有这样的作为。尽管觉得不甘心,但同时我也非常崇拜。伊达真治,你曾经是我的目标。」「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个?」「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要现在说这种话。伊达,你不再是我的目标了。曾几何时,你为了让ADEM存在下去,而开始考虑跟其他组织之间的力量均衡,你的行动已经流于自保。老实说我非常失望。对于挡在正义面前的障碍,都应该一脚踢开才对。」相较于黑川热烈的语气,伊达的态度则十分冷淡。「黑川,从某种角度来看,你的野心是对的,可是选择手段也很重要。」「我的做法确实会牺牲无辜的平民,但是比起慢吞吞地查证,等到发现犯罪行为,都已经出现牺牲者之后才去抓人,哪一种做法的牺牲比较大?」「讲假设又有什么用呢?我能做的就是在上级交付给我的权限内,尽力防范遗产犯罪的发生,将损害降到最低。」「我才不想听这种只想退缩的话。」「可是需要有我这种人在也是事实。让莫大的权力受到不合理的压抑,才算是比较恰当。而且呢……」说到这里,伊达的表情忽然间松弛下来。「这世上或许确实需要奋不顾身的开路先锋,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帮这些人处理善后或是从旁辅佐……地位跟权力也是只要达到该有的最低限度就够了。」黑川不发一语,双眼怒目瞪视伊达。他的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感受,伊达可以轻易地推知。——简直就跟十二年前的我一模一样。「再这样下去,ADEM的权限会全部交接给海星。你是打算把自己的目的交给别人去达成吗?」伊达叹了口气,他早料到黑川会这样解释。十二年前,自己也说过一样的话。黑川的正义感是对的,但正因为目的是对的,才让他看不清手段。就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的伊达开口之前,黑川已经先收回怒气:「不,伊达,别说这些了。我们在这里争吵主义主张,也没有什么意义。」当他轻轻抬头甩起浏海时,已经变回了平常的那个黑川。「我们彼此难免有组织跟情报来源的纠葛,要建立信赖关系或许也是强人所难。可是,我是经历过战场的人,认为遗产犯罪跟使用遗产做为武器都是不可原谅的想法,我想这点跟你一样,所以希望我们可以尽量合作。这是我的真心话。」说完黑川就朝伊达伸出右手。7峰岛由宇睁开先前一直闭上的眼睛。「时间到了。」四周已经暗下来了。由宇提出的潜入方式非常单纯,用到的工具只有石块跟几支飞镖。「这些东西要怎么用?」斗真如此一问。「很简单,投掷石头砸昏哨兵,趁其他哨兵还没发现时,用飞镖把衣服钉在墙上,不让身体倒下。」得到的却是个荒唐到极点的答案,而且用石头砸昏跟用飞镖固定的动作几乎得要同时完成,这种极为困难的动作,由宇却轻而易举地一次就完成了两人份。以同样的要领瘫痪两个高台岗哨后,好整以暇地翻过高耸的栅栏,来到一片有着深邃森林的山地。再越过一座山,就看到目的地所在的荒野,也就是目前海星部队驻扎的阵地。山区中布有数种海星所设的陷阱,其中使用电子器材通讯的陷阱就交给风间瘫痪,而物理性质的陷阱则让由宇以钳子或小刀等传统工具逐一拆除。像现在也是一样,眼前有条拉在树干与树干之间的钢索挡住去路。「这个陷阱很简单,两三下就能拆掉。」由宇转了转手上的钳子,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轻小8有四对视线注视着他们两人。是七原罪中的四个人,别西卜、撒旦、利末安森与阿斯莫德。他们彼此之间讲的是异国言语。「他们跑进麻烦的地方了。」别西卜摸着脸颊上的伤痕,咬紧了牙关。身穿异国服装的褐色皮肤少女——利末安森担心地看着他。就连妖艳的美女——阿斯莫德也将平常充满女人味的笑容,转变为温和的微笑。她在利末安森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看到利末安森夸张地慌了手脚,脸红得连黑夜中也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办?」面对别西卜的视线,撒旦以电子味颇重的话声做出回答:「简单,这样就行了。你们离远一点。」撒旦周围的空气就像水波似的一晃。9应该回握他伸出来的右手吗?还有一件事让伊达挂心。尽管只是暂时性的,但海星的兵力会驻扎在比良见特别进出管制禁区,实在很不自然。伊达会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要看出黑川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意图。或许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该如何看穿他的真意,让伊达的判断微微一缓,就在伊达的右手即将反握住黑川的手时,一名士兵走进了房间。士兵来到黑川面前敬了个礼,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黑川点了点头。「我有急事要办,只好先失陪了。我会派人带您参观,就请您尽管看个够吧。」说完拍了拍伊达的右肩。然而黑川的语气之中混着不寻常的气氛,快步走进应该是临时司令部的建筑物之中。目送他背影离开的伊达,很快就知道造成这种情形的元凶。远方传来一道爆炸声,从驻地的角落起了大火。「出了什么事?」伊达朝爆炸的方向过去一看,就看到火势烧得更旺。这状况已经不能再用意外两字搪塞了。10继爆炸声后,警报器的声音接连响起,比良见特别进出管制禁区内可以开的灯几乎全都打开,将四周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吵闹的直升机螺旋桨声铺天盖地而来,人与车的声响也从驻地中央传了过来。「你不是说两三下就能拆掉吗?」拿着钳子整个人僵在那儿的由宇这才回过神来反驳。「不是我搞砸的!」「可是……」『真相可以晚一点再来讨论,现在得先想办法应付这个状况。』「等一下,你这说法有问题,我说过不是我搞砸的。」直升机的轰隆巨响已经来到正上方,以探照灯照亮了斗真他们所在的一带。「通告入侵者,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重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从直升机上传来混杂着悬停声的刺耳警告声。「被发现了啦!」「我话先说在前面,这绝对不是我害的!」一架直升机发现了入侵者,让其余的直升机也接连集结过来。相信不用多久,地面上的海星部队也会大举涌来了。『要吵架晚点再吵,现在先跑再说。』两人动如脱兔地拔腿就跑,然而探照灯的灯光却始终没跟丢他们。不但没有跟丢,探照灯灯光的数量还一道道增加。「由宇,怎么办?包围的敌人越来越多了。」机影陆续出现,数量已经增加到七架。尽管好不容易找到了掩蔽,但迟早会被发现。「用跑的太麻烦了,我去解决掉他们。」看着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由宇不耐烦地撂下这句话。「你要怎么解决?」由宇没有回答,而是将她的行李跟LAFI三号机——也就是风间递了过去。「你带着这些赶快跑,我来引诱直升机。碰头的地点我已经输入LAFI,风间,你来帮他引路。」『要我当这小子的向导?』由宇没听完风间的反驳就已经跑了出去,探照灯一同追向少女的身影。「啊,由宇!」然而斗真的脚步却停住了。他不是犹豫该不该去追由宇,也不是跟丢她的身影。斗真的表情忽然间变了样。「什么东西?」斗真瞪视着森林的深处。黑夜中传来一股强烈的压力,那是一股杀气。注意力被吸引到前方,让斗真晚了一步才对来自上空的攻击做出反应。某种从正上方甩下来的物体缠住了斗真的脖子,情急之下斗真只能先用手按在喉咙上,以防脖子被完全绞住,但仍然变得呼吸困难,白色的扁平绳索状物体继续将他的喉咙越绞越紧。「是、是鞭子?」斗真好不容易才从被绞紧的喉咙挤出这句话。鞭子笔直伸向上方,是有人从树上偷袭得手。对方的身影藏在枝叶之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鞭子继续用力上提,毫不容情地绞紧斗真的颈部,让他的脚尖离开了地面。11「怜、怜!」听到麻耶罕见地以慌乱的声音呼喊,怜则以一如往常的冷静态度出现。「您叫我吗?」「偷走《自由》的犯罪组织,真的就是这份情报上面所说的组织?」麻耶高高拿起一份文件。「是。这是经由北斗少爷送来的情报,想来应该错不了。」听到真目家的次男,也是兄长之一的北斗这个名字,麻耶心中半是认同,半是疑问。北斗掌管俄罗斯、东欧、中东与非洲地区,也就是全球主要火药库的情报网,如果是他送来的情报,那么麻耶手上的文件内容应该是错不了。从北斗的个性来看,他也不会对麻耶说谎。凡是接下的委托工作,他都会做得非常完美,完美到连麻耶也自叹不如,但北斗却不会自己主动展开行动。既是完美主义者,同时又极为怠惰。真目北斗就是这么一个让这两种矛盾的个性,并存于自己身上的人物。「是北斗?」正因为北斗是这种个性,所以当麻耶没有提出要求,北斗却主动送来情报,除了这确实是非常罕见的情形外,更可以看出麻耶手上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七原罪……没想到这是实际存在的组织。」「是的,我也觉得十分震惊,原先还以为只是捏造出来的传说。」麻耶皱起眉头,发出像是小狗低吼似的沉吟声,还翻出最近的一些其他文件来比对一番。怜还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提醒她这样太没规矩时,麻耶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帮我接通ADEM,这事跟底下的人谈不出结果。告诉他们我有事要直接找伊达司令谈。」「麻耶小姐,这样真的好吗?姑且不论以前的事件,像这样积极跟ADEM扯上关系,是会违背家训约。」正要转身面对书桌的麻耶顿时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看着怜。「家训?现在还谈什么家训?难道是要我遵守父亲定下的规炬?要我在这紧急事态之下照样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充满坚强意志的手重重拍在桃花心木制成的书桌上。「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不只是斗真跟《希望》市事件,还有蛟叔叔跟可丽儿,我不能再忍了!我迷失了最重要的事情。真正最该重视的是什么事情,总是牺牲自己的她明明就已经教过我了……」麻耶顿了一顿,表情也回归平静。「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容践踏的,我到最近才终于懂得这点。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强大到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应付,也不可以退缩,否则开创不出道路。有时候就算明知足有勇无谋,仍然非得面对不可。」接着举起紧紧握住的拳头。「要是我的行为会受到现任总裁的责备,反而正合我意。看我一脚踢开他,抢下总裁的位子,由我来废除这种没意义的家训!」麻耶这激进的宣战让怜难得地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鞠躬作为回答。12「发现入侵者,开始排除。」直升机的飞行员以无线电回报后,就开始追赶跑在眼下森林之间的人影。这款自卫队标准泛用直升机UH-1J配备大口径机关炮,对步兵用武装十分完备。不仅如此,从舱门探出身体的士兵手上,还拿着通称LAT的轻型反战车导向飞弹。这样的武装已经不只是可以排除入侵者,甚至可以应付战争。强力的探照灯照出入影。「搞什么?是个小孩子?不对,是女的,还只是个少女嘛。」看到灯光照出的人影,飞行员发出惊讶的声音,但既然已经认定为敌人,他也不打算放缓攻势,毕竟对方可是爆破驻地的恐怖分子。少女在采照灯的灯光中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上空的直升机。她彷佛觉得十分刺眼,用手将脸遮住,让人看不到她的脸孔,但被风吹得在身后飞舞的长发却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开火。」机关炮喷出火苗,打得少女脚下的土壤溅了开来。这是一次威吓射击,对一般人几乎都是这么一吓就够了。少女虽然也不例外,并没有轻举妄动的意图,但是完全不动声色就十分奇怪了。她显得若无其事,只是抬头看着直升机。「还真是嚣张。」这种反应让飞行员觉得没趣,下一波的威吓射击将着弹点拉得更近,一旦逃跑的方向弄错一步,就会命中少女的脚。大型机关炮只要一发子弹,就足以轻易地扯断人的手脚,但飞行员仍然照射不误。子弹会剩下几公分的距离没有打中,完全是幸运的产物,然而少女却照样不为所动,保持原来的姿势抬头看着直升机。「干脆朝身上打吧,死了可别恨我。」飞行员紧张得流汗,用袖子擦了擦脸。飞行员的视野在短短一秒左右的时间内被袖子遮住,等到他擦完汗,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存在于探照灯的灯光中。「咦?啊?跑哪儿去了?」但他马上就发现少女并没有逃走。才刚觉得听到咚的一声轻响,就看到有东西贴在驾驶舱前方的玻璃上。飞行员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着挡住他视线的东西,也就是整个人攀在玻璃上的少女。直升机的高度达到十公尺以上,人类是不可能一跃而上的。飞行员到最后都没有发现,直升机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棵同等高度的树。不过就算他有发现,也未必能想到少女是从这棵树爬上来的。毕竟事情就只发生在短短数秒之间。少女任由强风吹得一头长发往后飞舞,一手按在玻璃上,另一手则已经握着一把厚实的小刀。这不是能够对抗武装直升机的装备,但这架武装泛用直升机,却硬是败在只拿着一把小刀的少女手上。前方玻璃上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痕,是用小刀攻击造成的。「可恶!」飞行员粗暴地驾驶机体摇晃,想把少女甩下去。在反覆摇晃两、三次之后,少女的身体飞上了天空。「成功了!」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少女不是被甩下去,而是自己跳了下去。当飞行员看到她轻巧地着地,就发现一棵大树已经逼近到眼前,想闪也没地方闪了。第二架直升机追赶着由宇。少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拚命地奔跑。「笨蛋,再过去就是悬崖,没有地方可以跑了。」飞行员对地形的掌握非常正确。由宇在悬崖前停下脚步,底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勉强听见水声,根本无法靠视觉掌握哪里附近是河川。飞行员也十分精明,不让探照灯的灯光照到悬崖底下。机关炮的炮口对准了由宇。在扣下扳机那一刻,少女的身体也同时朝悬崖跳下。枪弹徒然打在地面上,少女的身体已经消失在漆黑的悬崖底下。「竟然在这么暗的情况下跳崖,还真是乱来。」飞行员露出苦笑,机上的狙击手也以相似的表情回应。他们在心态上已经当自己完成了任务。从白天观察过的悬崖底部状况来看,他们判断少女的生存机率非常低。虽说有河川流过,但四处都有突起的岩石,而且几乎整条河都非常浅.从二十公尺高的悬崖上跳下去还要能活命,就算是在能看清楚河川状况的白天,也必须拥有穿针引线般精确的技术与过人的胆识。「就姑且看看尸体的情形吧。」从悬崖下去的直升机,以采照灯照亮了河川。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个人影脸部朝下,无力地浮在水面上。不知道是撞在岩石上,还是因为五月冰冷的河水温度引发心脏麻痹。他们不知道详细的地形资料早已记忆在峰岛由宇的脑中,跳进河里对她来说不但不是有勇无谋,反而是一种极为安全的行为。直升机的高度已经降到几乎要碰到水面。坐在上面的一名士兵从舱门探出身体,想将尸体捞上来,确认她是否已经死亡。而他们以为已经死亡的少女身体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13ADEM总部收到来自真目家的联络时,时间已经是半夜。而在接到联络的三十分钟之后,八代一来到了都会天堂大楼的最顶楼。「记得我是说要直接跟伊达司令面对面会谈。」麻耶的第一句话十分冷漠。「伊达先生有别的事情要办,今天晚上不在。」由于早已习惯冷漠的对应,八代仍以一如往常的笑容回应。「如果是要交换情报,由我来也没问题的,毕竟该有的权限基本上都已经授权给我了。」「可是帮整个ADEM掌舵的权限,应该就没有授权给您了吧?」「这当然是没有啦,毕竟我终究只是个秘书官。那么这次并不是要提供情报给我们了?」「不,是跟遗产有关的情报没错。」「真是令人高兴啊,独步天下的真目家竟然积极提供情报给我们,那我们的回礼也不会随便的。不过,这么说来……」八代说到这里就顿了下来,搞懂了麻耶先前那句话的含意。「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既然是这样,确实是得跟伊达先生谈才好啊。像我这种基层的人,根本不能决定ADEM要不要跟真目不坐为敌。」过去真目麻耶也曾数次提供跟遗产有关的情报,但终究是在不说出真目家名号的前提下,以唆使ADEM采取自卫行动的形式提供。有说出真目家名号的情形,则是像先前提供亚利桑纳相关情报的时候一样,将情报变更成与遗产没有直接相关的形式来提供。但今晚麻耶却指名要见伊达,并明言要提供与遗产有关的情报。麻耶的行为难保不会被视为对真目不坐的反叛,而ADEM一旦收下这些情报,也难保不会遭到真目不坐的敌视。「您还真是果决啊。」「不,我早就该这么做了。」麻耶用力咬紧了嘴唇。「既然真目家的大小姐这么有志气,我当然也得拿出担当来了。我谨代表ADEM接受您提供的情报,当然对于您所要求的情报,我也会尽力提供。」八代睑上出现罕见的认真表情。不,也许并不罕见,但麻耶却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吧?」「是的,您说得没错,可是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我们这边现在也有很多问题要应付,手上的牌总是越多越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在我这肚皮上割一刀谢罪就是了。」坐在桌子对面的麻耶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目光笔直望向八代,想看出他真正的心意。八代认真的神情,并没有在麻耶的注视下产生动摇。「您知道七原罪吗?」等麻耶再度开口,已经唐突地换了个话题。不,应该说是切入了正题。「是说基督教教义中的七原罪?知道是知道啦,呃,就是讲人的七种堕落,不,应该说是七种罪恶是吧。记得是傲慢、贪婪、色欲、嫉妒、怠惰……还有哪些啊?」「还有暴食跟暴怒。不过,我指的并不是基督教教义中的七原罪,而是一直到两年前都还在中东地区让人闻风色变的佣兵部队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