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可以,但要怎么做呢?说回来为什么电源会突然停了呢?」由宇指向浸水的通道。「这段被水浸没的区域前方,就是核发电区。恐怕是因为浸水让电源系统的一部分短路了。这就是停电的原因。但是紧急用电源应该还有。希望你能打开它。电源恢复后,回到我们最初进入的格纳库去」「明白了。但是要怎么逃出去呢?」由宇不怀好意地笑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在海中让飞机飞起来」这时的斗真仅仅认真这只是句玩笑。6「那我走了」斗真正打算朝半浸水的房间深处走去时,手腕却被由宇拉住了。「怎么了?」「一定要回来啊」「放心,一定会回来的」「不要……不要再看不见我了哦。那实在、太令人难受了」那是多么地另由宇感到恐怖从她那颤抖不已的手中可以充分感受到。「你、要是失去你的话,我……我……」「明白了。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将手握紧颤抖的手。但是这也只是数秒的时间。「对了。这架飞机中发生的奇怪事件的理由,之后由宇会说明给我听吧?干尸和生锈这些事」正打算进行到房间内的斗真,突然想起似地发问。「那个……」但是由宇含糊其词。并不是不知道。从那样子来看是难以启齿。「明白了。稍后再说吧。我走了」为什么由宇要对理由支支吾吾,斗真已经隐约有所察觉。趟着没至大腿的水向深处前进。前进了一段路程,水位并没有变得越来越深。但是因为受到直浸没到大腿的水所阻,移动需要耗费体力。只是因为上半身与下半身的负荷不同,使感受到疲劳倍增。感觉反到是全身浸水的状态要来得更为轻松一些。途中爬上阶梯,终于从水的阻碍中解放。道路尽头的舱门另一侧,就是由宇所说的管理着电源系统的房间。抓住手动旋转阀门努力开舱门,从渐渐打开的门缝中漏出光亮。舱门的另一侧还亮着灯。「啊咧?」试着按下开闭按钮,舱门毫不费力地打开。刚才用把手开到一半的行为,顿时觉得是白费时间与力气。「算什么啊,真是的」走进房间,可以看到整排的电子器械。按钮的数量光是看就让人已是晕头转向了。尽管如此,回想起由宇的指示,开始寻找目标的电子器械。细长如同自动贩卖机般的机械排列着数台。有几台的灯并未点亮,看来就是电源中断的区域了。其中的一台就是控制由宇所指定区域的电源控制。要再次将电源打开,似乎就只要将旋转把手旋转几次就行了。「又要旋把手吗?」稍稍带着些烦躁的情绪,斗真还是旋起了把手。好重。最初只能一点点地旋转的把手逐渐地顺势旋转起来,终于灯点亮了。同时舱门外直到现在还是一片昏暗的空间刹时间明亮起来。「太好了」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快回到由宇身边。斗真急忙跑出房间,跳下阶梯,依然是趟水在通道上前进。但尽管如此,脚步却要比去的时候轻盈得多。明亮的环境能够看清周围的状况,以及平安地将电源接通的安心感始然。但是被灯光照亮的周围比之前要更为清晰,而所发生的异常更明显地展现在眼前。墙壁、天花板,以及扶手,各处都是锈迹斑斑。灯的亮光也好似害怕似的昏暗起来。另人不寒而栗的景象。「为什么,呢?」思考着由宇为什么含糊其词的理由。「……什么?」途中视线扫了一下通向旁边的岔道。那里的情况要更为严重。看上去就像是碰一下就要整个垮掉般锈蚀得零落不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时听到这机内的异变,贝鲁赛布尔就嘲笑起斗真。似乎就好象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那么滑稽吗。斗真停止脚步,朝周围的道路仔细看去。另一种不协调感萦绕心头。「……曾经见过。感觉是最近才见过」环顾左右。是因为自由号的内部构造都是些没有什么变化的通道吗,有什么在头脑中挥之不去。「是什么呢?」抬头望向天花板。依然是一片锈迹。看到角落的监视摄像头。看上去似乎没有在动作。「监视摄像头……啊!」斗真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夺回由宇时照到斗真的监视摄像头。看到这个摄像头所记录的影象后,由宇的样子就变得奇怪起来。「无法认识到,到底是什么事呢?」将鸣神尊拿在手里。并不是看不到,而是认识不到。其中的差别,现在斗真全然无法明白。「我通过这条通道然后救了由宇……」注意到某件事,斗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这只是偶然的一致吗。还是说是必然的呢。腐朽的加速是沿着斗真通过的道路所发生的。「我所通过的道路,会变得陈旧?」「终于注意到了吗,迟钝的家伙」贝鲁赛布尔就在那里。7斗真惊讶不已。并不是因为贝鲁赛布尔的存在。而是对贝鲁赛布尔的变化感到惊讶。脸颊憔悴不堪,手脚明显消瘦且无力。「这架飞机上的异常和我有关是吗?」「有关系?还在说这些半吊子的话啊?这就是由你所引发的现象,你所蔓延出来的诅咒,你所产生的世界的扭曲啊」「世界的扭曲……」「想一下吧。要产生有违世界的物理法则的现象,就必须是脱离世界的规范所束缚的存在。就是你和你所带着的鸣神尊」贝鲁赛布尔发出奇怪的笑声。宛如胶管上开了个洞让空气泄漏的声音。或者是说,就如同是濒死老人的笑声。「你是招致世界扭曲的存在。二年前,我就被这扭曲所吞噬」贝鲁赛布尔站了起来。脚也如同枯树枝般瘦弱。斗真见此景象终于联想到了干尸。「来吧,变得更扭曲吧。让我、让这自由号、让这世界!让你所带来的扭曲更加蔓延吧」发狂般的笑声。笑声中,将身上的绷带扯下,缠绕全身的绷带下,某个东西暴露出来。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体,从胸口直到腹部的伤口赫然显现。一个月前,被斗真所斩留下的刀伤。完全没有闭合,切断面清晰可见。血不断地从中渗出。而且伤口直及心脏。从伤口的缝隙可以看到心脏并没有跳动。「来,杀了我,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我啊!」发狂的声音让斗真的身心都僵硬起来。连心脏都不跳的人要如何杀死呢。是将手脚都切断让他无法动弹吗。但就算如此贝鲁赛布尔的嘴也不会停下吧。一定会继续着要求杀戮的话语吧。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就成了吧。但就算如此,充满邪念的双眼,也一定会向斗真传输着杀戮的讯息。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个男人死去呢。还是说根本就不会死呢。这就是自己所产生的扭曲吗。「杀啊!」贝鲁赛布尔如同倒下般逼近斗真。已经根本不是攻击甚至不是战斗的姿势了。仅仅是自杀式冲锋。但是贝鲁赛布尔的最大武器并不是两手的鞭。而是感觉共有化。将疼痛之类的感觉与他人共有的同调能力。而其同调性甚至能影响到肉体。如果现在与贝鲁赛布尔感觉共有的话,一定会死。因为贝鲁赛布尔的身体已经死了。死的恐惧让斗真拔出鸣神尊,朝贝鲁赛布尔刺了过去。贝鲁赛布尔张开两手向斗真迎了上去。「不行!」插入二人之间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身体。手中的刀传来刺入肉体的感触。并不是如同枯槁的身体。柔软而娇嫩的感触。汩汩而出的血充满温暖,将鸣神尊与斗真的手染湿。「为……什么?」斗真的眼前正是褐色肌肤的少女。「利、利卫旦」少女摇晃着与无法支撑的贝鲁赛布尔一起倒在地上。水沫飞溅,以利卫旦的身体为中心的海水逐渐被染成红色。「为、为什么你总是要妨碍我!」贝鲁赛布尔怒吼起来。利卫旦微弱地睁开双眼凝望着贝鲁赛布尔。「对、对不起」「要道歉的话,最初就不要做啊!」贝鲁赛布尔的手盖到利卫旦的腹部。是刀深深刺入的场所。「混帐,为什么啊。混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对……不起。但是……能救了……救我的你……太好了」「真是笨蛋,所以才说你还是个孩子啊。就算救了还是要死,根本没有意思啊。明明已经告诉你那么多次不要接近我了……」「被你所救……的时候,的确像你说的……我可能还是个孩子。但是我已经和那时侯的孩子不同了……已经,十六岁了哦。想陪伴在……你的身边」斗真呆呆地看着两人。误刺少女固然是打击不小。从经验来看已经是不治之伤也十分明了。但比这更为意外的是陷入混乱的贝鲁赛布尔。「混帐、混帐、混帐」贝鲁赛布尔不断地怒吼。而同时利卫旦不断道歉。嘴角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躺在思念之人的手腕中让生命逐渐流逝。一阵轰鸣传来。墙壁的一部分跨塌,从那里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入。不断涌入的水柱将缺口越冲越大,水流变得更为宽广。天花板也产生缺口,水流喷涌。同时又产生出多根水柱。「已经到极限了吗?」清醒过来的斗真,再次确认自己身处的状况。「一起来吧。由宇的话,说不定还能救那女孩」斗真伸出手,却被贝鲁赛布尔粗暴地挥开。「但是……」「要逃的话随你便。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不行了」「还不知道啊。说不定……」「叫你走了,你听不懂啊!」激烈的恫喝声让斗真不禁缩了下身子。同时也了解到贝鲁赛布尔不变的决心。斗真离开这个场所。躲避着从上泻下的水柱,朝着由宇所在的地方跑了起来。尽管如此,斗真最后还是回头望了一眼。「疼吗?」利卫旦虚弱地摇了摇头。汗水从脸上流淌而下。疼痛是显而易见的。「是吗。真不善于说谎啊」贝鲁赛布尔温柔地笑了。二年前,还是被称为野地在真目家中作为园艺师之时,无数次向斗真展现出的温柔的笑容。「别了,野地先生」斗真作了告别之后,便不再回头直奔而去。水位上升,贝鲁赛布尔和利卫旦逐渐被水吞没。「呜……啊」利卫旦因疼痛而呜咽。「不要再说不疼的骗人话了」「对不起」「除了道歉不会别的了啊」边说着边抚摸着利卫旦的头。利卫旦在痛苦之中流露出幸福的表情。「你的疼痛也分给我些吧」将利卫旦紧紧地拥抱,让感觉共有。虽然到现在已经与许多的人共有过感觉了,但与利卫旦是头一次。贝鲁赛布尔的腹部突然感到灼热的疼痛。从那里可以感到生命正不断从中流泻而出。「……不行」察觉到贝鲁赛布尔做了什么后,利卫旦露出惊慌的神色。「罗嗦,闭嘴。精神涣散了」利卫旦的手无力地环抱上贝鲁赛布尔的背。只是流着泪,将头深深地埋入贝鲁赛布尔的胸膛。死本应该是更充满不祥,更为冰冷的感觉,贝鲁赛布尔这样想着。直到现在,已经数度濒临死亡的边缘,无一不是如此。———这真的是死吗?在充满祥和温欣的心境之中,贝鲁赛布尔感到惊奇。已经感觉不到水的冰冷。所感觉到的只有拥抱着的利卫旦身体的温暖,以及从腹部流出的血的感触。安心感充满全身。响起一声之前所无法比拟的轰鸣声,一切都沉入水中。紧紧拥抱,脸上洋溢着幸福表情的二人遗体,永不分离地沉入黑暗而寂静的深海之渊。8斗真拨水而行。一下子的崩溃加剧让侵入的水流变得十分激烈。水位已经没过腰际。「不快点不行了!」将手腕大幅摆起,努力地在水中前进。水流湍急,稍有一个闪失就有被冲走的危险。走道上的扶手一抓就纷纷碎落。「混帐」身体的平衡不稳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那里的扶手也已被腐蚀。贝鲁赛布尔那异样的身姿与临终的话语依然在脑中久久盘旋。自由号的异常全部都是由自己所引起的吗———你的存在,就是将那个女人想要拯救的这个无可救要的世界破坏之禁忌的存在。回想起另一个自己的话语。将世界破坏,是说了类似于这样的话吧。自己真的将要陷入与由宇一战的困境吗。「不会这样的!」吼叫。强烈地否定。如果不那么做的话,感觉自己就将被黑色的感情所吞没。会再一次看不到由宇。「不是,我不是,绝对不是。我不是那样的存在!」边叫喊着边奔跑。水已经没到腹部上段。当水位达到胸口时,斗真终于抵达了与由宇最初在自由号中相遇的格纳库。「由宇!」打开舱门往里看。没有一个人。亮着灯。没有可能有看漏的地方。水面上漂浮着比水更轻的东西。但是哪里都看不到由宇的身影。自己又再一次看不见她了吗。「由宇———!」竭尽全力的呼喊。突然肩膀被抓住,身体被转了过来。眼前正是由宇。「怎么摆出这种表情。我在这里啊」看着斗真的表情,由宇不仅是话语,连心口都感到一紧。「由宇,啊啊太好了。还以为你又消失了呢」「让你担心了,抱歉。我在这里」由宇指了指头上在格纳库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梯子。「在这上面准备逃出去的办法」「还有这种地方啊?」爬上梯子,又出现了一个格纳库。最初所在的那个格纳库已经浸水到天花板附近了。慌忙将梯子拉起,关闭舱门。「由宇,要怎么样逃出去呢?逃脱准备就在这里进行?已经开始浸水了哦。而且这里似乎并没有看上去能逃脱的像船一样的东西……」「你在舰内白费力气地瞎逛的时候,我做了这个」由宇所指的方向是一架战斗机。之前,从自由号中将由宇救出逃离之时所用的战斗机。但是与那时的战斗机有这一点决定性的不同。先端部分被安装了奇妙的骨架。虽然难以形容,但硬要说的话就好象是由多把伞的骨架重叠而成。但是要比伞来得更具有流线型,形状也更复杂。与这相似的东西,斗真曾经见过。车站与公园等地方所装饰的不知所云的前卫艺术工艺品。不,要更直接来说的话,就好象被违法丢弃的粗大垃圾一般。「这是什么?」只能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感受到斗真内心的狐疑,由宇挺起胸膛夸耀般地指向战斗机加不明所以的前卫艺术品。「乘着这个逃出去」一段时间斗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现在自己所在的是深海,而由宇所指物体虽然前端装有不可思议的东西,但显而易见是架战斗机,是在空中飞翔的乘物。「由宇,在说什么呢?就算我再怎么笨也知道战斗机是不能在海里飞的啊。而且,就算是能在海里飞,也一下子就会被水压压扁了啊」由宇因吃惊而睁大的双眼怔怔地盯着斗真的脸。「啊,没想到能从你那里听到如此正经的回答,实在出乎意料」难得见到圆睁双眼的由宇。说不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表情,但考虑到其理由,心中不觉五味杂陈。说不定还是不想为妙。「不过这架战斗机将颠覆你的常识。啊,稍微等下。我这边的准备还没有完。一边准备一边说明」由宇开始调整起弹射器。「弹射器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不过对你来说会带来一定的危险」「这到是没关系,不过装在前端的奇怪东西是什么?」「恩,亏你能注意到闪光点呢」将怎么看都觉得是不自然的东西看作是闪光点更让人感到奇怪。「被称为空泡现象的物理现象知道吗?」「空、空……什么来着?」「什么啊,不知道空泡现象吗?在激烈的水流中,在不断变化的水压比饱和蒸汽气压低的情况下,水中就会产生气泡的现象」说的内容完全不可理解。「呼,简单来说就是螺旋桨拉。在水中旋转螺旋桨从而产生气泡。没见过这种现象吗?」斗真稍微考虑了下之后点了点头。虽然忘记是什么电影了,但还记得轮船螺旋桨启动时产生的气泡场景。「这气泡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