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屋一难为情,便又开始说笑;汐里听了也笑了起来,并实现政屋的心愿。「谢谢。」她改口道谢。*改变做法之后,拍戏状况变得顺利多了。当然,只是比以往顺利一些,要让国王满意还差得远;不过至少平息了许多队内的不满。队员有了余裕,在现场气氛变差的时候便能淡然置之,有助于放松剧组人员及演员的心情。被动员的士官早就习惯长官怒吼,相较之下,国王的不悦和冷嘲热讽又算得了什么呢?(国王也还包有基本的分寸,不会拿协助拍片的队员出气)。不愧是长官,经验和我完全不同。政屋不禁感谢起替他出计的稻崎和弓田。即使他现在常在半夜或凌晨因睡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而惊醒,他的感谢之情依然未减。然而,在接近杀青之际,看似顺利的现场却又发生了大问题。一开始便看过剧本的公关室人员在拍片时酒已经察觉了。知名作家撰写的原作之中,有个场景是三架P-3C、护卫舰与亲潮级潜艇为了追踪国籍不明的潜艇而从那霸基地出动;据说作家撰写这一段的灵感,是来自于近年发生的真实事件。潜水艇近乎最高机密,自然不能将发令所的构造公诸于世,因此海自公开了吴市基地的潜艇模拟器,并在稻崎等干部的指示之下变更重要部位,加上一些假仪表,再由电视台的技术小组于横须贺基地内依样制作。不过护卫舰是由横须贺提供,P-3C则是由厚木提供,两者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货。舞台虽然是冲绳外海,不过背景可以用CG蒙混过去。摄影机开始运作,饰演主要角色之一——年轻军官的演员在操纵台前抖着肩膀说道:「我好害怕……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当时稻崎与弓田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稻崎便去找国王说话。「台词与原先的剧本好像不太一样耶!」正在看小荧幕的国王有点不耐烦地转向稻崎,不过稻崎毕竟不是可以盛气凌人姿态说话的对象(政屋倒还可以)。「脚本家做了一点修饰,他认为这样比较能够展现出队员赌命出任务时的真实感……」「作家同意了吗?」那位知名的军事小说作家与防卫省干部素来交好,和稻崎自然也相当熟识。他对待政屋这些年轻军官时也相当亲和爽朗,不过在作品方面可使出了名的牛脾气,决不妥协;撰写这部作品时,也经过多次缜密的取材。「大师知道我们会对原作进行部分修饰。我们的脚本家也是老手,旁人很难插嘴出意见的。」「那至少先问过作家一声吧?」见稻崎坚持己见,国王不再掩饰自己的焦躁。「我没那个美国时间。接档日已经决定了,后制也需要时间啊!有时间去讨好大师,不如快点赶戏。」讨好你们的脚本师倒是不遗余力啊!政屋在一旁蹙眉。稻崎再也无法容忍了。「那么请你记得我们防卫省曾对这个场景的变动表示过反对意见。可以吧?」虽然稻崎平时总是笑眯眯地开玩笑,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上校,关键时刻的魄力非比寻常。国王似乎也怕了,如赌气的小孩一般凸出下巴,点了点头。之后连续几天都出动了P-3C及护卫舰,但同行的稻崎及弓田不再对变动的内容发表任何意见。见公关人员完全不置一词,汐里趁空来打探政屋的反应,但这种时候政屋也不能多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她:你们现在拍的全都是白费功夫。「对不起,我们导演又说了一些失礼的话……」汐里似乎以为公关室不再过问的原因是导演与稻崎的冲突,其实并非如此。把实情告诉地位低微的汐里,也只是让她多伤心而已。果不其然,限时炸弹在试映会上爆发了。「我要撤下原作。」作家不等片尾放完,便抢先开火。试映会上一阵骚动,不感惊讶的只有防卫省公关室的人员及出版社。「不,可是,大师……!」「我们明明说好的,原作的修饰只限于拍摄手法之上,如果更动故事,必须事先与我商量。我同意的脚本和这卷带子在重头戏部分完全不同,诠释出的意义根本是相反的。我无法接受这种窜改。」出版社人员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场面,若无其事地开始收拾物品;想必一回出版社,就会立刻进行法律谘商。「违约金的事下次再谈,反正我以原作的身份禁止这卷带子播映。」国王哭丧着脸,转头望着稻崎;然而——那么请你记得我们防卫省曾对这个场景的变动表示过反对意见。国王似乎想起了变动场景那天稻崎依然决然的态度,没脸开口向他求救。这下子防卫省人马也无事可做了。稻崎与弓田开始收拾物品,政屋等年轻人也如法炮制。离开电视台之前,政屋的脚步自然而然地停住了。其他同伴问起,他情急之下撒了个谎,说要去厕所。「对不起,你们先走,我借个厕所,随后跟上。」若是拍戏计划就此告吹,,或许政屋再也没机会和汐里见面了。他们是一起对抗『国王』数个月的战友,这种别离太教人惆怅了。一回到试映室附近,政屋便听见熟悉国王的怒吼声。「你给我想办法!自卫队的事本来就是你负责的!」听了这句话,政屋便知道国王的怒骂对象是汐里。政屋躲在一旁偷偷窥视,只能看见挡在通道上的国王背部与在他面前垂着头的汐里。「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把联络自卫队的工作交给你这种菜鸟!就是为了哄政屋那种好色又得意忘形的家伙,让我好办事!你在组里导演之中还算长得能看的,我才提拔你来讨好那群男人!我不管你要用眼泪攻势还是色诱,反正给我想办法说服他们让我重拍!」……啊,我好久没这么难过了。政屋不是为了国王的恶言而难过。他是为了汐里曾被国王如此命令而难过。不过鹿野小姐,汐里小姐,我并不是因为好色又得意忘形,才为了你扮小丑。我是为了工作。为了让拍片过程顺利,我不惜扮小丑跳舞。我可以相信你并未吹奏笛子催我跳舞吗?又或者吹奏笛子就是你的工作?低着头的汐里突然抬起脸来,与政屋四目相交。汐里又深深地低下了头,国王似乎没发现她这个动作不是向着自己。政屋不明白她这一低头是什么意思,只能悄悄抽身,返回来时路。*回到公关室,已经大幅超过了下班时间,留下来的只剩弓田。「你太晚回来啦!其他年轻人已经跑去喝酒解闷了。他们也有打电话邀你,不过你的手机没开。」「啊,试映前我关掉了电源,忘了重开。」「他们说要在老地方喝酒,要你有兴趣就过去。」「弓田少校,你不去吗?」「有长官在场,还解得了闷吗?再说我得加班。」你不去啊?弓田一面写文件一面问道。政屋不由自主拉过附近的椅子,坐到弓田跟前。「……我真的是个好色又得意忘形的家伙吗?」「干嘛突然这么问?」「稻崎上校不是常说花花公子最适合当公关吗?所以才挖我过来公关室。他在客人面前也都这么说。」「你不喜欢他这么说啊?」「被称为花花公子还会高兴的人应该不多吧?」政屋满脸不快地喃喃说道,弓田停止书写文件,抬起头来。「那可是稻崎上校至高无上的赞美啊!你知道你们不在场的时候,他是怎么跟客人说的吗?」政屋当然不知道。「能够靠对话逗女性开心的人,代表他的沟通能力很高明。公关的任务是让外界的人了解自卫队,沟能能力是不可或缺的;而这种能力在各种场面都派得上用场,可以掌握部下,也可以建立同事和其他部门之间的交流网络,重要性可见一斑。这番话用稻崎上校的说法来说,就是『花花公子最适合当公关』。他这个人个性很别扭,不会老实称赞你们『前途无量』。」他对你期望很高的。弓田下了结论之后,再度将脸转向文件。弓田和稻崎的类型虽然不同,但一样很受女性采访者欢迎。「他应该说清楚一点啊……」「要是说白了,你们就得意忘形啦!」说着,弓田挥手驱赶政屋,示意他快回去。或许也是为了方便他和弟兄一起喝酒吧!政屋默默地敬礼,将椅子放回原位,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办公室,政屋突然想起该打开手机电源,便从制服口袋中取出手机,开启电源。如弓田所言,有弟兄们的来电记录和一封简讯,除此之外——还有两通汐里的来电记录,两通都没留言。此时,第三通电话打来了,是汐里。「喂,我是政屋。」「呃,我是鹿野。呃……」「国王骂完啦?」汐里的声音停住了。「你已经决定好要用眼泪攻势还是色诱了吗?」这番话要说是讽刺,显得太无力;要说是挑衅,又显得不够毒辣。连政屋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未免太没气势,国王的怒吼声还要来得气势十足许多——显然说得净是些荒唐的话语。「请你别相信他说的话。」汐里拼命忍住眼泪。她大概是担心如果哭出来,政屋会认为他选用了眼泪攻势。「我是正正当当地和你工作,我也不认为自己是靠性别或容貌而得到这份工作的。」「我知道。」想利用你的女性优势的应该不是你,而是国王。说来遗憾,以我对你的了解程度,只能用上「应该」两字。国王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时,总是故意骂你,逼我出头。见你成了炮灰,我不能不出头。不过,如果不是你,我会一样挺身而出吗?老实说,我不明白。若问我是否真的全无私心,我不敢点头。或许我真如国王所言,是个好色又得意忘形的家伙,随着国王的笛子——或是国王的命令你吹奏的笛子旗舞。即使稻崎上校对我的期望再高,弓田少校再怎么鼓励我,我还是没有自信成为一个引领女性的高手。「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对我低头道歉?」政屋指的是国王骂人时,汐里与他四目相交的时候。「因为导演一定不会道歉的……可是我只能默默听他说那些话,所以……」虽然我不能代表他,但我还是想替他向你道歉、汐里的声音愈来愈微弱。「国王也知道我无法说服你们重拍,就算真的重拍了,没有出版社和作家的同意也不能播放。他只是和平常一样,找人出气而已。我是最好出气的人……而去今天政屋先生不在,没人出面制止他,他就愈说愈火,连政屋先生都一起骂上了。」对不起。汐里的声音终于参杂了泪水,但政屋知道这是懊恼的眼泪。「你平常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却只能默默听他骂你。」不是眼泪攻势,也不是色诱。汐里只是为了道歉,而打了三通尴尬的电话。「……我问你。」甩去愤慨之后,骨气逐渐从肚子里涌上来。「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现在的问题因为你的力量而解决,你的立场会改变吗?能够成为一支击败国王的再见全垒打吗?」国王,国王。总是随意拿她出气,还狗眼看人低。只要能打得你唉唉叫,教我舔土地都行。「我想……那应该能够成为一支很厉害的再见全垒打。不过,他说不定会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我绝不会让他这么做。」国王。我还有好几张你绝对无法用的王牌呢!*稻崎与作家及出版社双方交情都很好,是具体的王牌;但这并不是政屋的王牌。「拜托你!」政屋鞠躬行礼,稻崎一面苦笑,一面挥了挥手。「头可别垂得比向天皇陛下不戴帽敬礼时更低啊!条件是向电视台高层人员表示这个会谈能够实现全得归功于鹿野小姐,是吧?」「这话可不假喔!我是拗不过鹿野小姐的热诚,才帮她向稻崎上校求情的。」「那当然。」稻崎也贼贼一笑。「对女性温文有礼看,是公关的基本价值。如果是那个导演来,就算他哭着求我,我也只会说句『我忠告过你了』,把他踢出去。」数天过后,出版社与作家联络了电视台。他们表示要进行会议,说明重头戏的涵义。如果电视台愿意重拍重头戏,他们可以考虑同意播放。当然,电视台——或该说连续剧部门立刻答应了。因为这场风波甚至危及了另一部连续剧的播放许可。地点选在立场中立的防卫省,由海幕公关室提供。电视台派出的与会人员有制作人、导演、脚本家、艺术总监等制片负责人,还有连续剧部门的几位高层人员,以及促成会谈的汐里。出版社的与会人员则有作家本人、责任编辑、总编及总经理。防卫省派出了稻崎、弓田,还有带给作家灵感的那个事件的几位当事人。这几位当事人之中,也包含了转调公关室之前在那霸基地担任P-3C机组人员的政屋。电视台人员说明他们更改追踪不明国籍潜艇的桥段,是因为在编写脚本的时候认为没有队员赶到恐惧,缺乏真实感之故。作家听了,平静地开口说道:「各位认为这个桥段缺乏真实感,请问各位对于这个事件,可有进行过比我更为详尽的采访?」「没有,不过按照常理推断,面临战斗时完全不觉得害怕,未免太不自然了。」「恕我失礼,各位所谓的真实感,不过是凭空想象罢了;但我可是请教过所有该事件的相关队员。现在就请这些队员看看你们拍出的重头戏吧!」『我好害怕……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扮演军官的演员在亲潮舰操纵台前抖着肩膀说道。还有队员在搭乘P-3C之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家人的照片,活像再也回不来了。见了这夸张的演出,有名队员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太扯了!……抱歉,个人认为这个桥段非常不合理!」「哇!有够丢脸,别闹了啦!」众队员哄堂大笑,说不出话来;见状,电视台人员还来不及生气,只是愣在原地,哑口无言。稻崎将捧腹大笑、说不出话的队员赶出充当试映室的会议室外。留下的当事人只剩政屋一个。「政屋,你出动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坦白向大家说明。」听了稻崎的命令,政屋点了点头。「我只想着:『别想跑!』」「可是……应该多少回害怕吧?比如被飞弹打中该怎么办……」导演以求助的语气问道,应该是为了替脚本家留些颜面。「不,完全不会,我反而觉得:『平时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接受训练,现在岂能眼睁睁地看它逃走!』我想,参与追踪的队员应该全都是这么想,恐惧的念头连闪都没闪过脑海之中。」政屋断然否定。「我并非爱面子,也不是受到了压力才这么说的。对我们而言,有人侵犯领海和领空是家常便饭,一碰到这种事就害怕的话,根本当不成自卫官。」「喔喔,政屋难得看起来这么威风!」稻崎在一旁插科打诨,政屋苦笑:「请别取笑我。」又说道:「再说,如果负责保护民众安全的人一碰上状况就如此惊慌失措,各位应该也很困扰吧?」电视台阵营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衷心赞同的只有汐里一个。「面对这种状况,最直接的反应反而时愤怒。潜水艇在潜航状态之下侵入领海,可是比各位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的事,甚至有可能引发战争。对方再三做出这种行为,摆明了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生气都开不及了,哪有心情害怕?只觉得『他妈的,你瞧不起我啊?』『没把它赶出领海之前,绝对不能追丢!』若是追丢了,会危及国民的安全。这种时候,脑袋根本没空去害怕。」去想多余的念头,反而时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想各位去问空自遇上外人侵犯领空时有什么感想,应该也会得到相同的答案:『满脑子只想着要把不明飞机赶出领空外,其他什么也没想。』无论是海自或空自都一样,这种时候,脑筋只会用在与司令部联手应敌之上,没有去想其他事,只会拼命扣押或击沉敌舰。大师的原作里,不久描写了男儿们为了阻止敌舰发射核弹而奋勇作战的样子吗?相互映衬之下,改编的部分显得突兀。」政屋又露出苦笑说道:「老实说,如果在大师所写的状况之下有队员说『我好害怕』,就算飞机已经离地,我也会把那个人踢下机去。因为跟这种人同机,只会被扯后腿,到时连我自己都有危险。与其让大家因你犯险,不如你现在先去死吧!」弓田使了个眼色,示意政屋住口,接着开口说道:「如果只抽出这个部分来看,改编后的脚本却是表现出战场抒情的一面。不过大师是以现代的自卫队为舞台,而我们之所以协助拍戏,便是认为这是宣传自卫队、加深民众对自卫队了解的好机会。如果这部戏描写的自卫队是遇到状况时裹足不前的负面形象,我们可就不能触动昂贵的兵器来协助拍戏了。」此时,稻崎又转对作家说话。他故意不向着电视台人员说话,乃是说话技巧的一种。「如果要重拍,我们自卫队愿意协助。幸好改编的场景只和海自有关,海幕可以作主……你觉得如何?大师。」「我是无所谓……出版社认为呢?法务应该已经开始和电视台交涉了吧?」作家又把球传了出去。「……拜托各位协助我们重拍。」电视台的最高负责人最后低头恳求,其余人员也跟着低下头来,鼻尖都快碰到桌面了。电视台人员离开会议室后,政屋开始收拾,发现有人忘了带走手机。手机是掉在电视台阵营这一侧。看来是放在上衣口袋,起身时滑落到椅子上。政屋对那夸张的色调有印象,国王曾炫耀过他的手机机壳上过特制烤漆。本来政屋想装作没发现,就让它搁在那里;但转念一想,这么做未免太幼稚了。电视台人员刚离开,现在应该还追得上。他拿起手机追上去,看见一行人正在等电梯。「唉呀,害我捏了一把冷汗……幸好顺利解决啦!」国王一如平时轻浮地笑着。他又说他和稻崎上校在拍片时互动良好,所以才能请上校代为缓颊,活像一切都是他的功劳。「现在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你可别像平常一样又给我捅篓子啊!鹿野。」汐里不平地低下了头,国王又气势凌人地喝问:「不会回答吗?」政屋按捺不住,正要出面,电视台负责人冷冷地说道:「你有资格对鹿野颐指气使吗?」轻浮的笑脸僵住了。「今天的会谈能够实现,全得归功于担任自卫队联络人的鹿野热心促成。稻崎上校跟我说过了,鹿野在拍片时也出了不少力。」国王坠地了。不过或许只有这一瞬间而已。「如果没有鹿野的努力,电视台的损失可就大了。你知道为了邀请那位作家执笔,我们费了多少心血吗?连宣传都已经定调了。就算脚本家不是自卫队专家,拍片时听了稻崎上校的建议以后,就该先问作家一声啊!结果连我们都得被叫到这里来丢脸。」国王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忙不迭地低头道歉,不过他的情况和汐里不一样,非常合情合理。政屋装出跑步而来的样子,走进电梯间。「太好了,各位还在。」说着,他将手机递给国王。「你忘了带走,幸好还来得及。」极富攻击性色彩花俏手机此时显得格外滑稽。不好意思。国王一面喃喃说道,一面接过手机。政屋对着其他人行了个自卫队礼。「啊,鹿野小姐。」临走之前,他又回头对汐里笑道:「虽然只剩最后的重拍部分,不过联络方面还是请你多多指教罗!」「不,彼此彼此。」汐里慌忙低头说道。政屋这回才真的离去。*开始重拍之后,汐里不再成天挨导演骂了。导演的国王姿态已经彻底收敛。护卫舰离开横须贺码头,消失于岸边之际,P-3C三机编队与两架拍片用的一般直升机通过了横须贺上空。机上没有厕所等女用设备,所以汐里没跟着去。公关室则由稻崎随机、弓田随舰同行,政屋一样没跟去。「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