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悲,夏木只能这样旁敲侧击地打探望的心意。谁教他没勇气直接询问本人呢?「没有啊!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说,家人才担心啊!不知道她和你的感情到底进展顺不顺利。」啧啧啧啧啧!仿佛有把隐形的刀子刺进夏木的侧腹。「你们……很担心吧?」「是啊!毕竟是一家人嘛!」「呃,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上不下的,对你们不好交代。」夏木当真是狗急跳墙,居然和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认真商量起来了。自从望提出短期同居方案以来,夏木就想过该不该去拜访她的家长;但是一来他们之间对于将来还没有明确的承诺,现在就去拜访家长,似乎操之过急;二来夏木若主动提出登门拜访,又像是逼迫望作出承诺,更教他踌躇不前,最后只能乖乖顺从望的「我家人不反对」的说法,不了了之。夏木曾表示若有需要,他随时可以登门造访,但望从未拜托过他。「啊,没关系、没关系啦!我们知道是我姐不让你来的,再说对象是夏木先生,我们很放心。我跟阿姨他们说过了,要是我姐避孕失败,夏木先生死也会负责的。」哇!这小子说话居然变得这么露骨。一想起翔从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夏木便百感交集。「反倒是我姐那副德性,个性倔强,刚愎自用。我们还担心找不找得到下一个男人咧!」望有那么泼辣吗?夏木心中暗暗纳闷,说道:「——用不着担心,以她的条件,要找几个都没问题。」夏木的回答显得有点自暴自弃,因为他心里还记挂着队长的那句话——同一个部门里想追望的人一堆。就距离这点,他们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翔不明白夏木为何突然说这种丧气话,显得一脸困惑。望到了近十点才回来。听见望在对讲机彼端简短报上名字之后,夏木便打开门。望一见到夏木,就笑容满面地说道:「欢迎回来!」啊!混账,这句欢迎回来实在太窝心了——你自己还不是累了一天刚回来?夏木一面点头,一面回了句:「你回来啦!」谁知望却纠正他:「不行,不合格。」「你要说『我回来了』才对,因为你隔了三个月才回来。」「好,是!我回来了,欢迎回来。」「我回来了!」望一面说着,一面走进屋里,嗅了嗅味道。「是咖喱耶!」「嗯,我煮的。现在又要出门也很麻烦吧?」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出去吃饭,不过望后来传了封简讯表示会晚归。她隔天突然请特休假,得赶在今天之内把工作做完。「哇!好棒!你煮的咖喱最好吃了!」夏木觉得望是在刻意捧他。他用的是市面上卖的咖喱块,味道任谁来煮都差不多。望不会煮饭,所以一找到机会就想偷懒。「捧我也没用,收假以后,饭还是得轮流煮。我比较早回来的时候倒是可以替你煮就是了。」「咦?我没这个意思啊!再说现在的我可和从前不一样了!」「哦,听说你去上了烹饪教室?」夏木顺口问道,望立刻横眉竖目:「谁跟你说的?」问完以后,她才想到情报来源只有一个,又鼓着腮帮子说道:「真是的,谁教他多话了!明明是男人还那么大嘴巴!」夏木不慎制造姐弟的争端,连忙打圆场:「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嘛!」「我去上烹饪教室的事打算保密的!」「保密?可是要说你的手艺是自然变好的,未免太牵强了吧?」「好过分!」才刚回到家,气氛就变得不对劲了。夏木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穿得和平时不一样耶!」望穿着亮色系套装,下半身是条及膝裙。平时的望无论私下或上班时都穿裤装,而且大多是较为素雅的色调,因此今天这种鲜艳的颜色令夏木倍感奇怪。她是不是穿给某个同事看的啊?队舍的诅咒效力仍在,使得夏木不禁产生了这种自卑的念头。望和白天来访的翔露出相似的——亦即带着中年人味道的贼笑,比了个V手势来掩饰自己的羞怯。「今天你要回来,所以我特别打扮漂亮一点。高兴吗?」哇!我真是太差劲了!精神上的全力一击不偏不倚地击中夏木。「啊,反应平淡。你不高兴啊?」望的声音中带有玩笑二字不足以解释的低气压。糟了!夏木连忙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高兴!这么漂亮的女友为了自己打扮得这么可爱,岂有不高兴之理!」「一点诚意也没有。再说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会连声称赞我漂亮可爱?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在胡说什么啊!夏木嘴上敷衍,内心暗自焦急。望又继续逼问:「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哇!才没一会儿,就跳进可怕的无限循环里啦?「反应平淡」恶化为「看起来不高兴」,正是争执延长的前兆。「没有啦,我只是有点惊讶……因为你打扮得太花枝招展了——」「花枝招展?」糟了。夏木暗自后悔,但为时已晚。他恨透自己这种老在关键时刻说错话的天性。「不是啦!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刚才只是说太快啊,你别想太多!」「可是你说我花枝招展!一般花枝招展不是什么好意思吧?为什么见到暌违三个月的女友会说出这种负面的字眼啊?」「没有为什么啦!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把?我真的没有恶意,相信我!」夏木知道这么说无济于事。望只要一拗起来就没完没了,而夏木偏偏用错词。连他自己都觉得花枝招展这四个字太难听了,应该还有其他更适当的字眼。不知在日期变换之前能不能结束?夏木绝望地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夏木反应平淡的理由实在太差劲,他怎么也不愿招认,因此又争执了许久。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俩改成坐在客厅里促膝谈判。望相当执着于夏木为何「看起来不高兴」这一点,而夏木又提不出具有说服力的说法,导致情况越演越烈,最后望甚至说她这一辈子再也不穿裙子了,夏木连忙劝她打消念头。望的气势逐渐衰退,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的时间渐渐增多。夏木心知时机到来,偷偷瞄了下时钟,今天已经快过了(要是看时钟看得太明显,又会引发另一场争端)。也该收场了。「……欸,我们别再吵了好不好?」望依然鼓着腮帮子,把头撇向一旁;但她没说话,便是她也想停止争吵的信号。过去的经验告诉夏木,只要别在这时候犯错,就能顺利收场。「我们难得见面,难道要一直吵下去吗?这样我好难过。」他略施苦肉计,这招对望应该有效。「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逗我开心。」又是个难题。不过现在的夏木无权抱怨。「……望既漂亮又可爱,穿裙子当然很合适,今天的裙子也很好看。要是不觉得漂亮,我根本不会提起穿着的事嘛!对不对?」「我不是要你说这些!」望的声音闹着别扭。唉,要是我能像冬原一样在这种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爱你,铁定能扭转乾坤吧!夏木努力了片刻,但这时候又没人拿刀抵着他,他哪说得出口?我努力过了,抱歉,这么说已经是我现在(这是谎言,以后大概也一样)的极限了。「我真的很喜欢你,航海时满脑子都是你。」夏木询问能不能触碰望,望点了点头,他便轻轻拉过望,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你刚回来,我还跟你吵架。」望轻声说道,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忍着不哭。这件事全是夏木的错,望主动道歉,反而教夏木惭愧;但望道歉的理由及时机却又令夏木怜爱不已。夏木说过他宁可望生气,也不愿她掉泪;他知道望为了达成他的愿望,吵架时总是拼命忍着不哭,因此更觉得心疼。已经和好了,没事了。夏木拍了拍望的背,望终于哭出声来。她一面交互说着「对不起」和「我喜欢你」,一面哭泣,教夏木心潮澎湃。等她不哭了,我要是提议晚饭待会儿再吃,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夏木暗自想道。而他煮好的咖喱果然成了隔天的早饭。*刚开始交往时,夏木二十八岁,望二十三岁。望年轻貌美又积极,而且算是自动送上门来,周围的人都对夏木能有这样的女友感到欣羡不已。过去的夏木就算有缘结识异性,也往往被那张嘴搞砸,向来是被人怜悯的对象。夏木和冬原一样,自入队以来老是闯祸,在自卫队内外的知名度极高。望不但倒追夏木,还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在横须贺里自然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据说她读高中时对夏木一见钟情,后来便一心一意爱着夏木——这个谣言与事实大不相同,不过爱做梦的饥渴男人最爱这种情节,所以传得煞有介事。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摇身变为美人再相逢,也是大受好评的戏码。大半队员对于夏木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友都是又妒又羡,每次一逮到机会就要调侃几句才甘心,对夏木而言是种沉重的负担;唯有冬原有回突然说了一番发人省思的话。当时夏木与望交往了一年左右,应邀参加学弟的婚礼;婚宴到了后半,宾客开始四处走动,冬原突然问道:「夏木,你有考虑过和小望结婚吗?」这个问题若是换作其他人问,夏木只会答一句:「啰唆,要你管!」不过冬原是不会为了挪揄或好奇而问这种问题的。夏木与望相识时冬原也在场,岂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他们的恋情?「呃,这个嘛……」夏木见到身穿婚纱的新娘时,的确想到了望。不知望适合和式礼服还是西式礼服?望穿哪种应该都很好看——而夏木当然也很想看。「假如能够的话,当然……」夏木答得不干不脆,纯粹只是因为他生性木讷,并不是因为他们俩的感情有任何隐忧。「你和小望提过这类话题吗?」「没有。」他们才交往一年,望也才刚入社会;默然的希望固然是有,不过一下子就要具体谈论婚事,似乎太突然了。再说,水手的恋情多了距离这道枷锁,步调总是特别缓慢;一年当中能够聚首的时间顶多只有数个月,而且还要扣除彼此忙于公事的时间。有些人觉得这种状况危险,便会趁早完成终身大事,可是这种事毕竟不是单方面能够决定的。「现在还早啦!望才二十四岁。」「我二十五就结婚了耶!」「可是嫂子和你同年纪吧?」「啊,原来你也知道啊?」知道什么?夏木一头雾水,冬原正色说道:「我劝你最好趁现在提一下这类话题。不先把底子打好,过了三十岁以后,只怕你不敢开口求婚啦!」不敢二字听来格外有真实感——或许是因为夏木现在已有这种感觉。五岁的差距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夏木年近三十,自从风风光光交了个女友之后,长官老师关心他何时结婚。虽然长官只是担心这个情场老是失礼的部下,但带来的压力却是极为沉重。队舍之中的谏言尤为直接。你身为军官,却老赖在单身队舍里,像什么话?早在夏木尚无对象时,就常有人催促他快点结婚,移居官舍;现在有了对象,炮火就更加猛烈了。反观望呢?她才二十四岁,对工作还充满干劲、怀抱梦想,今后大有作为,根本用不着急着结婚。夏木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将望绑在家庭之中?当然,他没打算束缚望,可是一旦结婚,难免会有家庭工作不能两全的时候;望无须急于结婚,若是自己向她求婚,会不会造成她的负担?别的不说,夏木连望究竟有无结婚之意都还不清楚呢!夏木试着揣测望的心意,回顾自己的条件;说话不中听、不温柔体贴,平时吵架绝大多数的原因都是出在自己身上。老实说,夏木实在不认为自己是个优良的结婚对象。非但如此——「我怎么也算不上主流吧?」在防卫厅及自卫队这种组织之中,只有遵循常规且精明干练的人才方能成为主流;只是和平时期的组织难以避免的趋势。至于夏木与冬原从年轻时起显然就是战时人才,放在平时反而格格不入。他们这对活宝刚开始实习时,便曾以潜艇受恐怖分子挟持时的反恐训练为名,在未经长官许可的情形之下进入模拟战斗,造成停泊中的船舰内部大乱。当时没被惩戒免职,全得感谢一手提拔他们的舰长高抬贵手。舰长曾对他们说:你们只要在战时好好表现就好。战时人才确实是军事组织所不可或缺,不过站在主流派的立场,当然希望他们平时乖乖窝在角落,别惹是生非。到了这个年纪,夏木也知道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是这种定位了。至于望呢?分发到现在的部门之后,她的能力很快便受到肯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主流派。前途无量的女技师和潜艇舰队首屈一指的闯祸精——他们光是交往就已经让周围跌破眼镜了,更何况是结婚?夏木越想越丧失自信。暗地及明地里一定都有不少人质疑望何必跟夏木这种货色交往。「小望喜欢的是非主流的你。」冬原以安慰的口吻说道:「你的自卑与不安我能懂,不过你可千万别怀疑这一点。」冬原的口吻格外强烈,教夏木不禁猜测冬原在婚前是否也曾经历过不少风波,不过他终究没机会问清楚。婚宴赠送的喜饼是新娘强力推荐的西点名店产品,因此夏木便趁着和望见面的时候转送给望。夏木不讨厌甜食,但也不喜爱;既然要吃,就送给懂得品尝的人吃。这些饼干对夏木而言数量过多,不过望住在家里,对她来说应该刚刚好。夏木走进咖啡馆,将纸袋递给望;望观看袋中之后,发出欢呼声。「这家店的饼干很好吃耶!好棒!」望光看包装,就知道这是那家店的产品了。不愧是女人,对甜食了若指掌。夏木不禁会心一笑。「听说是新娘的最爱,店好像开在神户。你喜欢就好。」接着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婚宴上。啊!现在或许是谈论婚事的好时机?夏木伺机而动。只要轻松说句「希望有一天能轮到我们」就好了。此时,望突然说道:「这么一提,前阵子开高中同学会,我们班上居然有好几个女生已经结婚了耶!」这本来是提起婚事的良机,但「居然」二字替夏木踩了刹车。居然——倘若望不觉得「太早」,应该不会用上这两个字。「我听了好惊讶,原来我们已经到这种年纪啦?」哇,这句话也很微妙。夏木不知该不该提起,最后还是敌不过刹车的威力。「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因人而异吧?」夏木选了个不痛不痒的回答,望也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说得也是」,之后话题就不曾再回到结婚只是了。「我听了好惊讶,原来我们已经到 这种年纪啦?」——要到何时才不值得「惊讶」?夏木觉得应该不之一、两年,因此在冬原忠告的三十岁那一年,他完全没有作为。这段期间的进展,就只有望提出的特殊同居方式;不过望也只说是因为相聚时间过少,并未多说什么。到了三十岁,夏木越发裹足不前;如今三十一岁都过了大半,还是不敢采取任何行动。*某个平日的白天,望仍在上班时,冬原打了通电话知会一声,便前来拜访夏木。「你不用黏着孩子啊?」孩子认不得自己,乃是所有水手共通的烦恼,冬原也不例外;因此他休假期间总是将所有心力投注于培养亲子感情之上。「两个孩子都要上幼稚园,白天不在家。」「哦?小的那个也上幼稚园啦?」夏木以前看过两个小孩的照片,一样就可看出是冬原夫妇的孩子。「我叫聪子在我休假期间替他们请假,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有什么关系啊!也不过才一星期而已。冬原嘟着嘴说道,看来他无理取闹了很久,才挨太座骂。「啊,这是聪子要给你的,盒子有空再还就好了。」占据沙发的冬原递了一个纸袋过来,里头有好几个保鲜盒,装的似乎是一些炖煮料理。望和夏木的烹调技术都不高明,冬原夫人常会煮一些家常菜相赠。看来今天冬原便是专程送菜肴来的。「真不好意思,代我向嫂子说声谢谢。」夏木满怀感激地将菜肴收近冰箱之中,并拿出饮料。这回和翔来的时候一样,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拿出啤酒。「你那边情况如何?」夏木问道,冬原露出略为受伤的表情。「洋果然不记得我了。」他说的是长男。附带一提,冬原家两姐弟的命名方式极有水手风格,姐姐取名叫「海」,弟弟取名叫「洋」。「一看到我就哭,太伤人了。」「这就是你目前的烦恼啊?」两个孩子出生时,冬原人都在出航,无法陪产。「是啊!和水手结婚就是这样。」海自队员的妻子个个都很伟大。别说生产时丈夫不见得陪在身边,就连一般家庭中能够仰赖丈夫的时刻,丈夫也大多不在。家里出了任何问题都得一个人解决。就拿聪子夫人来说,结婚前她连锯子也没拿过,如今木工水电方面的功力都强过冬原了。当然,这也和官舍的老旧破烂有关。一想到这些问题,夏木就更是踌躇不前。果然很辛苦啊!夏木喃喃自语,耳聪目明的冬原立刻抬起眼来问道:「你在烦恼什么啊?结婚问题?」「啊……」夏木结结巴巴,不知该肯定还是否定;冬原见状,径自作了解释:「看来你周围的人也开始催婚啦!」「你和小望没谈过这件事吗?」「没有。」啊?冬原毫不客气地露出诧异之色。「你们每次上岸都住在一起,居然完全没谈过?」「同居不代表一定要结婚啊!」「那种自然而然开始的同居也就算了,像你们这种具有明确目的性的同居怎么会没提过呢?」「望没有明说。」他们俩都没说过是以结婚为前提,无凭无据。「你这个人啊,骑着鲸鱼时那么好强……」鲸鱼时冬原夫人对潜水艇的比喻,冬原谈起爱妻时提过很多次。「一下船就变得这么软弱,活像只搁浅的鲸鱼。」冬原啼笑皆非的表情刺伤了下面。「……她现在工作正忙碌,跟她提这种事,只会给她压力而已。」「我话说在前头,她现在一路平步青云,看起来又没有辞去工作的意思,你再怎么等也等不到她闲下来的一天啦!」冬原无情地摧毁下面的拖延藉口,让他越来越沮丧。「老实说,我最近常想,虽然我很喜欢望,可是应该还有比我更适合她的人吧?我连个性都不好,常常不小心伤害她。」「看来你病得不轻啊!」居然在我面前承认你很喜欢她。冬原半是感叹地说道,夏木听了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又能如何?他索性乘机大吐苦水。「像这一次,居然头一天碰面就吵架,我真是越来越讨厌我自己。」「吵架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吧?」「望没有错,错的是我。」望有时的确会去计较一些用词或态度上的小细节,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我不该怀疑她。」「怎么回事啊?」冬原探出身子来,夏木只觉得难以启齿。「望难得精心打扮,可是当时我刚听完队长说些有的没的,反射性以为她是打扮给同事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为了我而打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结果惹她生气了。」「哇,真是太差劲了。」我知道,你别再补我一刀行不行?夏木皱起眉头。见状,冬原又改口安慰道:「不过也难怪啦!分隔两地,总会不安啊!我以前也干过这种事。那时我老婆被一个怪男人缠上,我却以为她移情别恋了。没办法啊,谁教我们是理亏的一方呢?」冬原询问夏木可有与望和好,夏木又抱住脑袋。「她反过来跟我道歉,说她不该头一天就跟我吵架。」好丢脸!冬原也苦笑起来:「很可爱,不过你应该觉得很难堪吧!」「是啊!可爱指数爆表。可是我居然还怀疑她,我真是……」虽然言归于好,但罪恶感并未因此一笔勾销。「有了承诺,心情会轻松一些。我订婚以后就不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