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管理官,阶级是警视【注:按日本的警察法规定,阶级自上而下依序为警视总监、警视监、警视长、警视正、警视、警部、警部补、巡查部长、巡查长、巡查。警视以上的人数仅占全体警察的百分之三。】。” 虽然不确定明日香是否了解这些官衔,但她还是惊呼好厉害。接着,她又歪着小脑袋问:“那冬树你是甚么阶级?” “巡查。”他闷声回答。“辖区分局的小刑警。” 明日香毫不客气地噗哧一笑。 “原来是这样。要爬到诚哉先生的位子,得费很大的力气吧。” “我哪爬得到啊。人家是高学历高出身的名牌精英,我是没学历没出身。从起跑点就不一样。” “那是怎么不一样?甚么出身不出身?” “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被警视厅录用的人就是高级出身,只通过一般县市警员考试的人是没出身。简而言之我哥是国家公务员,我们是地方公务员。就算顺利升迁好了,以我们这样的背景爬到我哥现在的地位时,也快要退休了。” “啊?差别那么大啊。既然如此,你一开始也走精英路线去报考那个不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国家公务员考试也分很多种,必须考取最高级的考试才行。能够考取的,都是东大毕业的那种人。” “那,诚哉先生也是东大的?” “对呀。” “好厉害喔。”明日香目瞪口呆。“居然有人都念到东大了,还想当警察。我头一次知道。” “这一点也不稀奇。况且,我哥当警察是家里的教育方针。我们的老爸就是警察,他好像很希望儿子继承衣钵。我哥从小就聪明,他心想,既然要当警察不如立志走精英路线,所以就用功念书。” “嗯……可是冬树,你却不想那样努力用功是吧。” “我啊,”他迟疑着,在想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根本不想当甚么警察。上大学时,我也毫无那个打算。我当时另有梦想。” “你本来想当甚么?” “这个嘛……没甚么好说的啦。” “你怎么这样,很讨厌耶。既然都说到一半了,就全部说出来嘛。” 说呀说呀,明日香拚命催促。冬树皱起脸,搓搓鼻子底下。 “我想当老师,体育老师。” “啊?学校老师?啊──”明日香的表情显示出她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真是抱歉喔,想当老师的不是我哥而是我。”他来回滚动桌上的果汁空罐。 “我只是有点意外所以吓了一跳嘛。嘿,原来是这样啊。嗯,冬树当老师或许也满不错的。但你后来为甚么转换方向了?因为太崇拜你哥吗?” “才不是,是别人要求的。” “谁要求你?你爸?” “是我妈。”冬树回答。“老实告诉你吧,我跟我哥是同父异母。我哥的母亲年轻时就过世了,我妈是续弦。当然,并没有因此就有甚么差别待遇。我爸算是很疼我妈,也从来不会拿我哥和我做比较,但是我想我妈可能还是感到心虚。” “为甚么?因为她是后母?” “应该说,是因为我的表现不佳吧。”冬树抓抓头。“我哥从小品学兼优,从来没让家里花过甚么钱。他靠自己的本领考取东大,又顺利通过国家考试。让父母伤透脑筋的是我。我大学重考,最后念的是学费很贵的二流大学,大三时又留级。我妈觉得无地自容。前妻的小孩一帆风顺地走上精英之路,自己生的小儿子却是没出息的败家子,她当然很没面子。” “那是她想太多了吧?周遭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种事。” “实际如何的确不得而知,但是当事人自己就是会在意。比方说我妈和我。于是,有一天,我妈对我说:‘儿子,你想不想当警察?’我能理解我妈的心情。她大概是觉得,我爸希望我也能当警察,所以至少该满足他这个心愿吧。我当场就回答:‘好啊,当警察也可以。’” 明日香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然后莞尔一笑。 “你也有好的一面嘛。” 冬树皱起眉头。 “那有甚么了不起,我和我哥的差距还是一样大得离谱。这么无聊的话题,一讲就讲了这么久,你听听就忘了吧。” “才不无聊呢,很有意思。现在我终于懂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气氛实在太不自然、太尴尬了,我本来还想,在这种状况下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吵架。” “从小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相处的。” “那种相处模式最好趁早改掉喔,否则会让周遭都变得很闷。”明日香喝完番茄汁,站起身来。她的视线瞥向远处,“咦”了一声。“是未央。” 冬树也转过身,发现未央在餐厅角落抱膝而坐。 “那孩子,实在很可怜,竟然发不出声音。”明日香说。“也难怪她会那样,就连我们这些大人都快要疯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那对母女,有点怪怪的吗?” “我也早就有同样的疑问了。你们兄弟固然古怪,那对母女更不正常。因为未央很少待在荣美子身边,荣美子好像也对她有所顾忌。我甚至怀疑她们不是亲生母女。” “怎么可能。你想想,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这点我当然也知道……” 这时,太一从厨房出来。“请你来一下。” “怎么了?” “我想跟你商量食物的事。” “又是为了食物?你怎么满脑子就只有那个。” 一进厨房,巨大的调理台上堆满罐头和真空包食品。荣美子站在一旁。 “我找遍整间饭店,只搜集到这点食物。我想能吃的恐怕只有这些。”太一说。“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冰箱里的东西全坏了。” 冬树望着台子上堆的东西。份量足以开一家小型乾货店。但如果要供十二人天天吃会怎样呢── “这样可以吃几天?”冬树并没有针对谁提出这个问题。 “就算可以勉强单吃蟹肉罐头和鱼子酱好了,蓝莓果酱总不能当饭吃吧。”太一面露不悦。 “如果有白饭,我想应该可以勉强撑个一星期。”荣美子低语。 “白饭?没有米吗?” “米倒是有,问题是没工具煮。”太一回答。“唯一能仰赖的小瓦斯,只剩下三罐。如果煮饭和炒菜各用一罐,接下来就只能再吃三次热食了。” “不能煮饭这可是严重问题。面包呢?” 太一向后仰,动作夸张。“天气这么闷热,早就发霉了啦。” “是吗。”冬树交抱双臂。“那就只能用别的方法生火了。比方说,拿东西来烧。” “换言之,又得搭个烤肉架了。而且,这次可不像上次有木炭那种方便的工具喔。” “去找些木材吧,把家具拆开也行。叫其他人也一起帮忙吧。话说回来,怎么没看到小峰先生和户田先生?” “他们两个正在后面制作收集雨水的器具。” “收集雨水?” “因为水就算有再多也不够,就连煮饭也总得先洗米吧。” “对喔……” 他深深体会到,大家等于是置身无人岛了。而且,这是个没有清澈的河川流淌、也没有树木结果的孤岛。钓不到鱼,更不会有野兔。 “喂,不好了!”明日香冲过来。 “这次又怎么了?” “未央她……”说到这里,她忽然打住。 荣美子不发一语地走出厨房,冬树等人也跟在她后头。 未央还待在刚才那个地方。她环抱双膝,把脸埋在其间。 “未央!”荣美子跑过去,抬起女儿的头。连冬树也看得出来,未央浑身无力。荣美子把手放在她额头。 “怎么样?”冬树问。 荣美子满脸绝望地说: “好烫……她在发高烧。” 23 “只有发烧吗?有没有其他症状?”诚哉从交谊厅高声发问。 “不时还会咳嗽,肚子好像也不舒服,有呕吐的迹象。”冬树回答。“其他详情还不清楚。因为她发不出声音,又浑身无力,连回应我们的呼唤都有困难。” 诚哉与菜菜美商量了一下后,朝冬树走近,但他在三公尺外就停下脚步了。 “知道了。立刻把她抱来这里吧。” “抱来这里?”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甚么要待在这里?如果让未央继续留在那边,其他人也有感染之虞。” “未央也要由哥你们两人照顾吗?” “没错。你有甚么不满吗?” “我没有不满。只是,我认为应该轮班照顾病人比较好。况且菜菜美小姐想必也累了。” 但诚哉摇头。 “就算你们当中的某人要来这里照顾病人好了,那也得等到我或菜菜美小姐一个人发病的时候。在那之前,你们最好不要靠近这边。” “可是──” “冷静点。”诚哉打断冬树的话继续说,“现在必须优先考虑的,是如何不让发病者增加。如果轮班照顾病人,所有的人都会有发病的危险性。无论是我或菜菜美小姐的确都已累了,但你们应该也一样。你要就现实情况去考量。” 冬树陷入沉默,因为他开始觉得诚哉说的是对的。另一方面,他又感到恼怒:自己的意见为何每次都遭到驳回?刚才和明日香的对话又在他脑海浮现。 “如果同意我的话,就回餐厅去。未央现在情况怎样?” “我们让她躺下来了。荣美子小姐应该在旁边照顾。” 诚哉的脸色一沉。 “你在搞甚么,立刻叫荣美子小姐也离开未央身边。如果她倒下了,事态会相当麻烦。煮饭就别提了,能够照顾宝宝的只有她。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懂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毕竟是未央的母亲。” “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女性。你快点回去。一分钟之后,我会去餐厅。在那之前你要让未央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准任何人接近。知道吗?” “知道了。”冬树转身迈步。 回到餐厅,不仅荣美子连明日香和太一、还有小峰及户田都聚集在未央身边。坐在远处的只有抱着宝宝的山西。 这样的确很危险,冬树思忖。 他把诚哉的指令告诉大家。他本以为多少会遭到反对,没想到大家都很顺服地离开未央,就连荣美子也没有任何意见。他深切感觉到大家是多么信赖诚哉。 不久后,诚哉进来了。在大家的围观下,他抱起未央,朝荣美子说道: “未央小妹妹请交给我们照顾,我会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拜托你了,荣美子说完行了一个体。 诚哉抱着未央走向出口。但是在走出餐厅前,他转过身。 “冬树,去客房拿些干净的毛巾和毯子过来,越多越好。” “知道了。”冬树回答。 “还有,”诚哉环视众人。“只要稍感身体不适,就要立刻报告。请各位千万不要硬撑。这不只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所有人都朝诚哉点了点头,他也满意地点点头才走出餐厅。 冬树决定带明日香和太一去客房收集毛巾和毯子。但是电梯停摆了,只能走紧急逃生梯,而且五楼以上才是客房。 “累死了。这家饭店到底有几层楼?”太一皱起脸。 “据说到十八楼都是客房。”明日香回答。 “天啊,这哪能走楼梯。” “现在没时间抱怨了。万一我们准备的饮料喝光了,还得去客房搜括冰箱里的饮料呢。”冬树说。 “在那之前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我想赶快去总理官邸。” 冬树听着太一发牢骚,同时感到不安。去了总理官邸,事态真的会好转吗?他完全没把握。虽然听说那边有存粮,但究竟有多少存粮也不清楚。况且发电设备是否正常也是疑问。如果随便搬迁,搞不好处境只会变得更艰苦吧,他暗想。至少,如果待在这里,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 但是拿手电筒照亮蜿蜒不绝的楼梯后,他发现那是错觉。在现阶段的确不愁吃穿住,但那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迟早所有的食物和饮料都会耗尽。就连不甘愿爬五楼的太一,最后想必也得爬上十八楼吧。 冬树想起自己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一个动物生态报导节目,那集的主题是过集体生活的北美驯鹿。北美驯鹿在春秋两季为了觅食,会长距离迁徙。到达野草茂密的地方后,便在那里暂时停留,等到草吃光了再开始迁移。 现在大家就跟北美驯鹿一样,他想。不,被吃掉的草过一段日子还会再长出来,可是他们吃掉的罐头和乾面,可不会再次重现。看来,他们的处境比北美驯鹿还恶劣。 纵使平安抵达总理官邸,并且在那里找到丰富食粮,那也绝非终点。那些食粮早晚也会吃光,到时又该怎么办?为了觅食,继续流浪吗? 不惜做到那种地步,究竟有何意义?冬树思忖。如果在全国各地不断迁徙,或许真的可以不愁缺粮。也许可以存活好几年。但是这样做,最后究竟能得到甚么?这简直是只为了活而活的人生。 至少该有个目标,他想。如果活下去能够得到甚么的话,他会想知道那到底是甚么。 过了傍晚六点,大家开始准备就寝了。大家都已明白,天明即起、日落而眠,才是最不浪费能量的生活方式。 冬树在餐厅地板铺上毯子,席地躺下。他已习惯不在睡前换衣服,也习惯了硬邦邦的地板。不过,他还是会脱下鞋子。现在,唯有睡眠是至高享受。 但是这晚,他迟迟无法入眠。今后前途未卜的不安,令他的脑海产生种种不祥的想像。在这之前,他甚至无暇去思考那种事,也没有多余的体力继续思考。可是现在滞留在某个定点,让他有胡思乱想的余裕了。 就在他一再翻来覆去之际,某种细微声响传入耳中。是拖东西的声音。他睁开眼。黑暗中,有人拿着迷你手电筒走动。 大概要去厕所吧,他猜想。但是那人前进的方向和厕所是反方向。 不放心的冬树坐了起来。他身旁躺着二个男人,是小峰和户田。看不出其他人睡在哪里,因为周遭太暗了。 冬树穿上鞋,拿起放在身旁的手电筒。他怕在那里按下开关也许会惊醒小峰二人,所以没按。他靠双手摸索着一边确认桌椅位置,一边迈步前进。 拿迷你手电筒的人依旧以跛足拖行的方式往前走,冬树紧追着那个脚步声和灯光。看来,拿迷你手电筒的人,正朝紧急逃生门前进。 看到对方钻过逃生门出去后,冬树才打开手电筒。光晕中出现的是山西的背影。 山西惊愕转身。他皱脸眯眼,似乎觉得灯光炫目。 “你怎么出来了?”冬树一边照亮脚下,一边走近。 “是你啊……你还没睡吗?” “你要去哪里?雨虽然好像停了,但是积水还没退。” “嗯,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出去走一下。你别紧张,回去睡你的觉吧。” 山西虽然露出笑容,但冬树觉得他的表情很不自然。 “可是外面很危险,大家不是说好夜间绝对不能单独行动吗?” “你别这么说,就当作是老年人一时兴起,别管我好吗?” 可是──冬树说到一半便打住了,因为他发现山西在发抖。 “你怎么了?会冷吗?”冬树试图靠近他。 “你别过来!”山西扯高嗓门,然后尴尬地垂下头。“不是,那个,总之我希望你别管我。” 但冬树不理会山西的请求,继续走到他面前。他抓住山西的手。果然,山西的手热度非比寻常。 “你感染了新流感吧。那你为甚么……” “冬树老弟,算我求你,你能不能让我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我无所谓的,请你别管我,我不想麻烦你们。” “那怎么可能。总之你还是先进去再说,待在这种地方只会让病情恶化。” 冬树抓起他的手想把他拉回去,山西却一把甩开。 “算我求你,请你别靠近我,万一传染给你就糟了。” “你为甚么不肯进屋?你跑到外面,到底想怎样?” 就在冬树的质问令山西陷入沉默之际,身后传来了声音。“你们在干么?”是明日香。 冬树一转身,她又问了一次。“怎么回事?” “山西先生感染新流感了。” 啊?她瞪大双眼惊叫出声。 “那为甚么要站在这种地方?” 冬树摇头。 “不知道。我看到山西先生往外走,所以叫住他。” “两位,我拜托你们别管我好吗。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山西说完,突然身体一弯,颓坐在地。 冬树与明日香慌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不能靠近我。你们不能这么做。” 山西激烈抵抗。他甩开二人的手,再次瘫坐在地。他弓起背,开始啜泣。 “为甚么?”明日香轻声问。 “这个冬天,与我关系亲近的人死了。他跟我同年。那人就是罹患新流感,后来转为肺炎。今年的流感很可怕,一旦感染,老年人就没救了。” “谁敢说老年人感染就会没救啊?” “我敢说。我知道就在我们这样说话的同时,我的病情也正逐渐恶化──”才刚说完,老人便猛烈咳嗽。 “你站远一点,我来扶他。”冬树如此吩咐明日香,然后拉起山西的手臂。他让山西的手臂绕过自己脖子,帮助山西站起来。这次,山西没有抗拒。 回到屋内后,他立刻让山西躺下。 “我们得通知诚哉先生。”明日香说。 “等一下。”山西虚弱地抬起手。“他们已经在照顾两个病人了,我不想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如果再这样下去,老爷爷你的病不会好。” “没关系,别管我了。反正把我救活了也帮不上大家的忙,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说到这里山西打住了,但他仍然张着嘴。他像哮喘发作般呼吸着。如他所言,他的病情似乎正快速恶化。 冬树明白老人的想法了。发现自己感染新流感后,他认为如果待在饭店大家就必须照顾他,所以他决定离开。当然,最后的结果,将是病情恶化、就此丧命。这点他想必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喂,怎么办?”明日香问。 “不管怎样,我先去拿毯子来,不能这样放任不管。你帮我看着他。” “知道了。” 把山西交给明日香,冬树跑向餐厅。他抓起几条多余的毯子,又跑回来。 “老爷爷虽然睡着了,可是他看起来好痛苦。热度好像也比刚才更高了。”明日香的表情都快哭了。 替山西盖上毯子,冬树陷入沉思。他也想过是否该找诚哉商量。但是就算是诚哉也救不了山西。再这样下去,山西极有可能送命。 冬树起身,走出室外。他用手电筒照亮四周。虽然有些地方还泡在水中,但是看起来并非完全走不出去。 回到屋内后,他对明日香说:“我要出去一下。” 明日香瞪大眼睛。“真的吗?你想做甚么?” “去找新流感的治疗药物。否则再这样下去大家全完了。” 24 “那种治疗药物哪里会有?药房有卖吗?”明日香问。 “我想一般药房应该没有,大概得去医院,或是有资格根据医师处方开药的处方药局吧。我记得那种药好像叫作克流感。” “那个我听过。可是学校告诉我们,最好尽量不要服用。” “那是因为十几岁的青少年吃了可能引发暂时性的精神错乱吧,之前就发生了好几起跳楼意外。不过现在没时间管那个了。”冬树走向逃生门。 “等一下。”明日香追上来。“我也要去。” 冬树摇头。“别闹了。” “你不也一样胡闹。你忘记夜间不得单独行动这个规定了吗?” “那要看时间和情况。谁也不能保证我马上就能找到医院或药局,外面到处淹水,能不能走都是问题。”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呀。假使让你一个人去,掉进哪个洞里不就完了?我在的话也许救不了你,但我起码可以跑回来求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不,你说的道理我当然懂……” “如果你不带我去,你也别想走。因为我会马上通知你哥。” 冬树皱起脸。如果诚哉知道了,想必会更反对他出去。 “会淋成落汤鸡喔。” “没关系,我这条裤子不怕水。”明日香用手拎起身上的裤子,塑胶材质似乎可以防水。 “好吧。我们走。” “要走之前先等一下。” 明日香进屋,拿了两顶安全帽回来,而且也换上了雨鞋。 “遇到灾害时要戴安全帽,这是基本常识喔。”话说完,她把其中一顶递给冬树。 谢了,他回答之后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