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笑着说。正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他也是情不自禁地笑的。 “不,不是,可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呀!也许警察这种人有种怪癖,喜欢预想最坏的事态而行动。” “这我懂。”松木说,“警部您到什么地方?这回去出云大社如何?” “这,怎么办呢?心里还惦着中河有没有逮住……” “警部。” “什么事?” “如今说起来是运人的笑话了,昨天早晨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松木一面登上车厢一面对十津};!说道。 “原来是昨天早晨……” 十津川不无扫兴地说,因为他觉得如果是昨天早晨。那就跟这次事件毫无关系。 “我是四月十二日从米子乘‘出云4号’去东京的,有个旅客无论如何想乘一号车厢的八号房间,后来好像是旅客之间擅自调换包厢,但那个人下车时忘了钱包了。现在他可能在想要是不调换就好了。” “松木君广十津川突然发出怒喝般的声音。 “您怎么啦?”松木吃惊地问道。 “‘出云4号’早晨到达东京后改为‘出云1号’去山阴吧?” “是的。早晨七点到达东京后在品川的车辆基地歇一下,然后列车改为‘出云1号’去出云、滨田。” “想乘八号房间的旅客是从什么地方上车的?” “听说是从出云市站……” “阿龟!快叫一号车厢的乘客避难!要爆炸了!” 5 十津川沿一号车厢通道跑去,踢开了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大声嚷道: “起来!炸药要爆炸了!” 不仅是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日下部他们,其它包厢的房间也被打开了,睡眼惺松的乘客们来到了通道上。 “快叫他们避难!”十津川朝龟井和松木列车长喊道。 两人还没有能完全理解事态就让惊慌失措的乘客们下到月台上,把他们带到了远离一号车厢的地方。 但也有乘客睡得很死,怎么也不起来。 (还剩一分三十秒!)十津川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面手敲脚踢着不起来的乘客的门,一面寻思,(那家伙在从出云市到东京的十四个小时里不受任何人干扰地呆在八号房间里,就好像呆在密室里一样。有这么多时间,不是连改变室内的布置都可以吗?) “三号房间的乘客怎么也不起来!”松木发出似乎惨叫的声音” “不是有万能钥匙吗!”十津川申斥般地说。 松木恍然大悟,从裤兜里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三号房间的门。 “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快逃!” 十津川推开松木,自己闯进了三号房间。 一个五十五六岁的汉子睡得像死人一般。从屋里散发着酒气来看,也许是喝了威士忌什么的睡着了。 十津川背起那个汉子。虽是个小个男人,但或许是睡着的缘故,重得够呛。 来到通道上。 已经没有时间走到车厢门外的地板处下到月台上去了。 十津川朝相反方向逃去。 通道马上拐了个弯,那里有厕所。再前面是行李车厢,但没有时间了。 十津川当场放下汉子,自己也趴在地板上捂住了耳朵。 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地板和列车都晃动起来,不知什么东西吧鹏吧防地从头顶上落下。 一阵剧烈地耳鸣。 十津川睁开紧闭着的双目。车厢内的灯光全熄灭了。 像是要证实自己还活着。十津川嘴里轻轻说着“二、三”,随后站了起来。 来到了通道上。 整个通道烟雾弥漫。月台的灯光被这烟雾遮着,看不清前方。 通道一侧的玻璃窗被炸了个粉碎。 七号、八号房间的门歪斜着露出在通道上。 “警部!不要紧吗?”从烟雾那头传来了龟井的喊声。 “不要紧!” 十津川大声嚷道,但还在耳鸣,所以自己的声音也听起来很远很远。 十津川回到原处,背起汉子,在烟雾里慢慢往前走去。 6 现场勘查期间,十津川在站长室休息。 到了月台上才发觉,原来是爆炸时落下了日光灯罩子的碎片,划破了脸。在龟井告诉他之前,他还一直不知道流着血。 年轻的站务员笨手笨脚地替十津川脸上缠上了绷带。 “要叫救护车吗?”那姑务员问道。 “不,不要紧。谢谢。” 十津川道谢时龟井走了进来。 “怎么样?”龟井担心地问。 “没什么事。倒想休息一下。” “请。”龟井从口袋里掏出七星牌香烟,敬给十津川一支,“炸药好像安置在靠近七号房间的八号房间天棚上,是事前卸下螺丝后揭下天花板,安置上带定时装置的炸药,随后又按原样安上了天花板。那样就不大好发现了。八号房间不用说了,连七号房间也惨不忍睹。天棚上开了个大窟窿,炸坏的天花板掉了下来。要是睡在卧铺上,那难是死了。” “如果有十四个小时,这么点事当然是办得到的。” “我想爆炸的威力大概相当于三包炸药的量……” “那就是说,安置在车门上的五包炸药中的三包是假的?” 十津川一问,龟井使劲点了点头,苦笑着说: “是的,有三包无论是形状还是重量都做得相当精巧的东西,完全被他糊弄了?” “中河大概从一开始就只瞄准日下部和小山广子两人吧。两个人一个月前就买好了单间卧铺的车票,中河大概设法了解到了。也许两人给周围的人看了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车票,这消息传到了中河的耳朵里。要是一个月前,中河还没有被追踪,所以我想就是从小山广子那里也能直接打听到。中河是个铁路迷,所以他知道‘出云4号’第二天改成‘出云1号’返回去,所以他在十二日傍晚五点从出云市乘上了‘出云4号’,但关键的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车票没有买到。” “所以跟八号房间的乘客调换了车票,是吧?” “大概说了这些好话,请人家调换的吧。进了包厢,倘是领上门,那么到东京为止的十四个小时里,在里面不管干什么都自由自在,而且人家也不知道,揭下天花板放置定时炸弹什么的,那太轻而易举I。” ‘那么,在京都站把剩下的两包和假的炸药安置在客车厢门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这样的:中河预告说要在凌晨三点炸毁列车,按计划在天棚上安置了炸药,让它在凌晨三点爆炸。但运行在山阴干线上的‘出云1号’于凌晨两点五十二分到达福知山。是在八分钟前。如果像我们所考虑的在福知山让全体乘客下车的话,那会如何呢?事前叫全体乘客下车,让他们避难,静候凌晨三点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事再载上乘客出发。中河最挠头的是我们采取这种方法。所以,他是为了不让我们在福知山叫乘客下车,至少为了让乘客难下车,才在京都于那种事的。他想安置在车门上的炸药即使被发现也没有关系,因为那样我们会松口气,解除警戒,到凌晨三点的时间就会缩短。” “可不是。” “我说,替我们止住定时装置的福知山警察署的那位鉴定技官是……” “据说叫岛村。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龟井笑了笑。 “从使用什么刮脸膏来看,大概是有经验的吧?” “我问了一下,他说止住定时装置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还说成功以后出了一身冷汗。” “那么,刮脸膏是……” “据说是想起了美国的电影里有那种场面。” “啊?”十津川惊愣住了,“如果那电影是凭空捏造的,那他打算怎么办呢?” “这我也问了一下,他说当时他想:死也死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福知山也有豪杰啊!” 7 细见副站长跑来告诉了其后的情况。 “一号车厢破烂不堪,已经不能使用,只得甩掉它了。” “那么一号车厢的乘客发愁了吧?就说转移到双层卧铺车厢,那边也客满了呀……” “现在已经安排好了,请向日叮车辆基地放一节单间卧铺的空车厢来。” “你说向日叮,那是京都吧?” “是的。到抵站至少还要花一个半小时,一到就出发。” 在细见又匆匆地走出站长室以后,十津川和龟井一起回到了中央月台。 “出云1号”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养伤,它那天蓝色的长长的车厢平卧在铁轨上。 一号车厢惨不忍睹。 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周围出现了深深的裂缝,玻璃窗破了,月台上尽是碎片,凌乱不堪。天棚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由福知山警察署进行的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站务员给穿着睡衣和睡袍从一号车厢逃出来的十四名乘客发了毛毯,他们裹在身上眺望着现场勘查。因为车站告诉他们,在现场勘查结束之前,随身携带的用品和衣服等不要拿出包厢。 其他客车厢的乘客也好像被闹醒了,有的睡衣外面披上件外套,来到月台上拍着照片。 因为列车已经广播说替代的单间卧铺空车厢正在从向日叮车辆基地开来,车厢一到立即发车,所以乘客们很镇定。 冰室悠子看到了十津川,走了过来。 “是谁干了这种事?是中河英男吗?” “是的。犯人是中河英男。” “所说的凌晨三点,是指这件事吗?” “是的。” “有没有伤亡的?” “幸好没有一个遇难的。” “死去的藤代起了一点作用吧?” “是的。多亏藤代,我们估计到了这事态。他将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所以我们就估计到中河的目标是‘出云1号’。如果估计不到这一点,要保卫一百九十趟夜车是不可能的,所以恐怕一定会出现几个,不,甚至几十个伤亡的。” “中河逮住了吗?” “还没有,但我想不久就会逮住的。这也多亏了你呀。你在京都站看到的果然是中河。我们立即跟京都府警察署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布置了人员。一旦案子完全了结,我们将申请给您和死去的藤代颁发警视总鉴奖。这回您怎么办?还是乘这趟列车去出云大社吗?” “当然。”悠子说。 清晨五点。 从向日叮车辆基地开来了25型单间卧铺车厢。 遭破坏的车厢被移开,挂上了新的车厢。 一到这时候,知道事件的新闻记者、摄影者、甚至连电视台的报道车都拥来了。 “出云1号”于五点三十五分出发了。 十津川和龟井留了下来,这也是因为过了凌晨三点以后,十津川他们就没有必要乘在“出云1号”上了。 他们必须与福知山警察署的署长一起出席预定早晨六点举行的记者招待会,说明迄今为止的情况。 将近六点时他们来到福知山警察署。一到署里,就有一条消息等着他们。 这条消息是:中河英男已在京都市内被捕。 据说中河从京都站消失以后潜入了附近的夜间快餐馆,但在天亮离店时遭到警察盘问,被警察逮捕了。 因为是听到这条消息以后的记者招待会,所以十津川阿以对记者理直气壮地说: “这起预告炸毁夜车的案子完全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