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的事,有再进一步的消息吗?” “葛城树理的案子吗。”他的声调忽然低了下来说道:“变成了大案子!发现尸体的时间,不就是在我和佐久间先生见面之后吗。哎唉,被杀也是预料中的事。我们部门负责探访这个案子的人,最近彻夜一路追查呢!” “有没有所谓的成果呢?” “这个嘛……怎么说,葛城家口风很紧,除了已经报导的东西之外,应该没有掌握到什么新的情报吧。我等一下再问问看。” “万事拜托了。对了,不好意思,可能有点急,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碰个面?” “啊?!这还真是急呢!” “我最近会见到葛城先生,所以希望能早点有些情报。” “知道了,我尽力。在之前的咖啡店可以吧?我想7点左右我应该走得开。” “好!就7点见。”我放下电话,回头看了一下,现在打的这个电话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有没有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会不会被别人觉得不自然?但是我自己也悄悄地摇摇头,现在才在意的话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在想怎么打发7点之间的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工作要处理了。 到咖啡店的时候,汤口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候。看到我,轻举了一下手。“你那么忙,真不好意思。” “不会的,佐久间先生你更忙吧。” 点了一杯冰咖啡,我把身体向前倾说:“嗯,之前说的事呢?” “我之前问了一下我们公司掌握的消息。但是,现在说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录音,我们也不希望被日星汽车和警方盯上。” “这个我知道,你认为我会让汤口你不好做人吗?” “没,当然是相信佐久间先生你啊。”汤口拿出小笔记本说:“开门见山,警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嫌犯。好像是从树理小姐的交往关系入手,但是找不到可疑的人。” “那警方认为是熟人犯案的吗?” “被绑架的不是小女孩,而是成人女性。很难让人认为是不认识的人耍出的手段。当然强行绑架的可能性也是有,那么就表示犯人在下手之前应该是已经决定目标了。不管怎么说,应该和树理小姐或者葛城家有关系的人下的手吧。” “但这可是超级大企业葛城家喔。也有可能只是看上赎金,只要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管是谁都行吧?” “当然这个也有可能,只是他们认为可能性比较低。” “为什么?” “因为这个啊……”汤口看了一下四周说:“人质被杀了呀!要是犯人跟葛城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只要树理小姐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在拿到赎金之后把犯人放了不就好了?但却不是这样,犯人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树理小姐的!”他说的意思我了解,从树理的尸体来看至少已经死亡两个星期以上了。这也就是说,失踪没多久就已经死亡的意思。 “果真是很残忍的手段,不单只是看上钱,或许有很深的仇恨,侦查也朝这个方向进行。” “仇恨……嗯……”我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确实,我对葛城胜俊是有些仇恨,为了消解这个仇恨才设计这个游戏。但是这是因为叫做千春的这匹野马,偶然地闯进我的世界,才想到这个游戏的。第一,我并没有杀了葛城树理,而且连见都没见过。 “警方并没有任何线索吗?” “好像有好几个。为了交付赎金,葛城先生和犯人用电话交谈过几次,他们好像有当时的录音带。” “录音带?他有录音带喔?” “好像是这样。在那时候还没有报警,打算等树理小姐平安回来后马上报案,有助于侦查的证据,那时候能做的就先尽力搜集。” 这个男人是会做这些事的,但是究竟为什么不报警的这个问题本身才真是不可理解。 “其他还有哪些证据吗?” “关于这点警方也不可能全部跟我们说的……啊,对了!”汤口看着笔记本,一只手掩住嘴巴说说:“树理小姐呢,关于那个部分好像并不是没事喔!” “哪个部分?” “反正被杀了,介意这种事也没用了啦!贞操的事啦!” “啊……”我张口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件事被压着,并没有报导出去。因为留下了对警方有力的证据。首先是男性的阴毛,然后……”汤口的声音又低了下来说:“男人的精液。好像是有一些残留。不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干的了。” 我发现自己的脉搏加速,尽全力不要让自己显露出狼狈的样子。 “其他的证据呢?”我的声音有些浮躁。 “好象还有一些,但没有公开。要是知道任何消息,马上跟你联络。”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大口地喝了冰咖啡,然后调整一下呼吸说:“为什么要选在横须贺?” “嗯?” “尸体埋在横须贺的理由呀!为什么犯人要把尸体埋在那里?警方对于这一点有没有任何解释?比方说犯人藏匿的地点是在横须贺啊之类的。” “关于这点还没有听说任何消息。不过有听到谣传,警方正大事在横须贺做地毯式的调查。” “地毯式的调查?” “这很简单。也就是拿着树理小姐的照片,访问有没有人见过她啊。警方认为,犯人并不是为了掩埋尸体才到横须贺,而是杀害现场就在横须贺。所以他们在找看到活着时的树理小姐的人,那里应该有人看到过她,他们认为的啦!”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认为?”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啦。”汤口双手一摊,摇摇头。 跟他分开后我直接回家,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在电脑前坐下来。但是在启动电脑的后,我顿时无法动弹。到目前为止好象散落的拼图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慢慢一块块地拼凑起来。虽然不完全的部分还很多,但大致轮廓已经出来了。 汗水从太阳穴流下,可说是冷汗吧。天气异常湿热,我却全身起鸡皮疙瘩。 完成想象中拼图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焦躁感。心想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再一次打散拼图,然后再用别的方式重新拼凑,反反覆覆地重组了几次,所呈现的图象都是一样的。我的推测要是没有错的话,对吧?!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始敲打键盘。我在心里祈祷,希望我的推测是错误的。但是光祈祷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只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而已。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寝室,靠近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上衣,把手伸进口袋里,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说不定这会成为我的救命宝物。 再回到电脑前面,继续刚才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完成一封电子信件。我思索了一下之后,打了下面的文章。 葛城胜俊先生: 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至急!恳请联络。我想这件事的内容您也是知道的,联络方法您就不用再问了,这边的确实身份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必要报上名字。直接打电话联络也行。但是请不要让侦查当局有所注意。要是曝露出去的话,双方都不会有好处,这您也是理解的。 我这里复杂的状况,希望能透过交易,而有圆满的解决方式。要是一两天内没有任何联络,我会直接出现在您面前。照顾葛城千春的人上。 虽然这不能说是一篇好文章,但也没办法在文章上咬文嚼字了。我反覆读了几次,然后寄到过去曾寄过几次的电子信箱。心跳一直都很快。 隔天早上起,我一直无法镇定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电话进来,上厕所的时候带着无线电话机,上班时也随时注意手机的声音,我也想到可能直接打到公司来,所以尽可能不离开座话机,也频频检查电子信箱,连CPT车迷俱乐部的网站也不时上去瞧一瞧。 但是葛城胜俊并没有任何联络。我甚至这么想,说不定葛城胜俊并没有觉察到我的真正身分。但怎么想都觉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二十一章 树理……我轻声说出之后摇摇头说: “千春小姐,应该这样称呼的吧。好久不见,真是高兴!” “把电视关掉!”她坐进单人沙发。 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段时间后,我开始觉得有点窒息的感觉。树理,不对,千春的表情也变的很僵硬,而且她也并不正面看者着我。 “你寄给爸爸一封电子信件,是吧?” “我一直在等他的回应。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我用疑问的口吻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她从小包包里拿出钥匙,看的出是我家的钥匙。 “他们宣称这钥匙是没有办法复制的呢。” “才不是复制的呢,是借给我的备份钥匙。” 我伸手拉开桌子下的抽屉,看着放备份钥匙的角落说:“备份钥匙在这里啊。” 千春笑了一下说:“那是假的。” “假的?” 我把抽屉里的钥匙拿出来,跟自己的钥匙对比一下。虽然和厂家的形状相同,仔细一看,突起的模样有些微的不同。 “你偷偷换的吧。” “相同厂家的钥匙到处都有的嘛!” “什么时候拿到的?” “我去拿的,我爸爸拿到这附近给我的。” “是爸爸哦……”我叹了口气,全身无力感。“从头到尾你们就是串通好的吧。” “从头到尾?你说错了吧?难道说绑架游戏不是你想出来的?” “这么说你只是利用这个游戏而已?”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我想这是我绝处逢生的最后机会了!” “绝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事实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我说:“要不要来猜猜你的绝处是什么啊?” 此时千春的眼神像箭一样射过来。她的表情不难想象,恐怕她在做那件事时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吧。我一面回敬她的眼神一面说:“是你杀了树理吧?”千春一点也没显得狼狈的样子。大概已经预料到我的答案是什么了吧。她们父女两人大概已经从我传送的信件里,知道我已经看穿他们的真相了。“我可不是故意要杀她的呦。”她说。语气轻佻,就好象给他人带来麻烦是随意找个借口来搪塞一般。 “这个我知道,不是计划好的,是一时冲动杀的,或是没想到要杀她可是树理却死了?是那种情况?要不是这样……”我舔了下嘴唇说: “你也不会在那天晚上从那个大宅院逃跑出来吧?” “真是厉害哦!” 千春举起双手打了个大呵欠说:“真是神清气爽!好想早早跟你把话说了。在这里假装成树理的时候,一直想讲却不能讲的,闷的心理直发慌,很想看到你吓一跳的表情呢。” “你说的那些话大概是真的吧?” “哪些话啊?” “关于离家出走的理由啊,你说的,因为什么保养面霜有的没的和千春吵架。恐怕吵架是事实吧。不同的是之后的发展。怒气冲天的千春下手刺杀了平常就很讨厌的树理——是这个样子的吧?” 千春一脸怄气的把脸撇向一边。我才注意到她的鼻子跟葛城胜俊长的很像。照片上的树理鼻子很高,形状也比较美。 “用什么东西刺杀的?” “剪刀。” “剪刀?”她轻轻的把自己后面的头发撩了一下说:“我可是很会剪头发的。偶尔帮朋友剪剪头发呀什么的。为了这个还特别拜托美发师朋友送我一把剪刀呢。” “原来是这样,那把剪刀就放在浴室里。她擅自用你的保养面霜,你们发生口角,然后你顺手就拿了剪刀刺了下去?是这样吧?” “那个面霜……”千春眼睛看着远处说:“是我和妈妈去法国的时候买的。我呢,很省着用。可是那个女人却不经过我的允许——”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不过先出手的可是那个女的,她赏了我一耳光。” “可是防卫过当是事实啊。然后刺杀了之后,开始害怕,所以逃跑出来?” 千春瞪了我一眼,站起来说:“口渴了,可以喝些什么吗?请便!在我回答之前她就已经走进厨房。从厨房出来时,她手上拿的是一支慕斯卡白酒。很爽口,很适合吃前菜时喝。” “可以喝吗?” “请随意。” “你也要喝吧?” 我什么都还没回答,他已经把两个酒杯放在桌子上了。然后把旋转式开瓶器和白酒递过来给我。 “你逃跑出来有什么打算?那时候你在找住的地方,住在外头是打算怎么样?” “不要多说废话了,请你集中精神把酒打开吧。”我拔出酒瓶的软木塞,把酒倒进两个杯子里。做干杯的样子,我喝了一口酒。很顺畅的酸味,是慕斯卡岛上那种新鲜采撷的葡萄的特殊香味。 “还没决定。” “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个时候还没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不想待在那个家里,那一定会引起大骚动的,我杀了她的事,一定也会马上曝光的,一想到有各式各样的人来问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就烦都烦死了。而且我也期待爸妈在知道我是凶手后会想办法帮我。等到麻烦解决之后我再回家。” “你想他们会帮你把尸体偷偷的给处理掉,让你不会被当成是杀人犯逮捕,帮你想尽各种办法解决?”我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再倒一杯。 “你还真是自私!”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很自私,再怎么样爸爸也不可能隐瞒杀人的事情——我可是这样想的。所以刚刚我才说啊,这是穷途末路!”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出现啦。“ “这可不是我摆拜托你出现的喔,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她这样说,我无话可答。我一心想抓到葛城胜俊的弱点,我自己接近她也是事实。 “那你跟着我的时候又是怎么打算的?利用这个人?——你这么想过?”她手里拿着酒杯摇摇头说:“说真的,那时候随便怎样都好,包括你在内。我脑筋里光是自己的事就满满的了。反正就是必须先找住的大方,说来就是不想回家。也就是说那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就是了。” “原来如此,可以了解。”我又喝了口酒说:“为什么用树理的名字骗我?” “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用葛城千春的名字而已。不想让怪异的男人知道葛城千春诡异的在路上晃来晃去,所以才一时情急撒了个谎。” “一时情急撒了个谎之后,在描述自己的事情时,却很确实的把自己和树理的身份对换。你还真是个厉害角色呢。” “我想你不过是挖苦我而已吧,谢谢你啦。” “然后呢?”我把酒杯放在桌上。“这次的事是什么时候计划的?我想当然是在我提出游戏想法之后,但是不可能我一提你就想到了吧?” “当然不是你一提就想到,”她拿起酒瓶要倒酒到我杯子里。我伸手制止她,我自己来倒。 “倒酒可是男人的工作。” “但是听到你提到游戏的时候,忽然有种灵感闪过。这个人认为我就是树理。而且打算要绑架这个树理,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状况。我觉得好象应该可以,然后就先答应配合你的计划。” “在听我叙说计划时,你渐渐确信这个状况是可以利用的?” “我什么时候确信的啊……”千春笑了一下说:“是我被爸爸称赞的时候。” “被你爸爸称赞的时候?” “我从你这里听到游戏的说法的之后,我想都没想马上打电话给爸爸。我对树理的事也是在意的。” “就是说一开始你们就说好的。恩,应该是这样吧,葛城先生也急了吧,怎么说女儿被杀了,而且凶手还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这也是没有报警的原因。” “爸爸有爸爸的想法。其实那时候他也在想办法怎么样来隐瞒这个案子。就在那时候我打了电话给他,他还好象很担心我是不是跑去自杀了呢,听到我的声音他好象松了口气。我杀了树理的事他也没有骂我,只是说一定会想办法,还叫我先回家再说。然后我才跟他说了你提到的游戏。” “然后他就称赞了你?” “直觉的啦。对于我说可以利用你的计划这件事。照爸爸的话说法,在这种决胜负时有没有直觉和决断力,就可以分辨出会成功的人和不会成功的人。” 我想这的确很象葛城胜俊会说的话,我点点头说:“那葛城先生给了你什么指示呢?” “他叫我照你说的去做,然后再通知他详细的细节。方针确定了,再由爸爸通知我。” “他通知你,怎么通知?” “他打手机给我呀!”她说的好象没事一样。“手机?你不是没有带出来吗?!” “有,有带!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忘记带呢。”千春好象在嘲笑我的样子说:“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关了电源的。” “被摆了一道!”我摇摇头说:“然后用手机告诉你各种指示,去横须贺的事也是他指示的吧。可是叫做由纪的朋友并不存在,对不对?” “有呀!中学时候的朋友,只是最近完全没有联络。”“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横须贺,也是因为要把树理的尸体埋在那山丘上吧。但是只是让我去横须贺是行不通的,考虑一下之后的事情,你们为了让我在横须贺留下物证,所以还是设下了一些圈套。” “是啊,各式各样的。”千春翘着脚,翻翻白眼对我说:“譬如说设了哪些圈套你知道吗?” “我在餐厅等你的时候,那时候我的车被喷了油漆,店里的人或许就记得我的长相。MR-S这种少见的车也会留下印象。假设警方拿着我的照片到处询问的话,店员或许会证明见过我。那个恶作剧是葛城先生做的吗?” “是我妈妈。” “你妈妈?哦!原来共犯还多一个人。” “你还有留下其他的物证喔。” “这我知道。不过我还有点不能理解。”我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看着他翘起的双脚说:“为了留下我的物证,所以那个时候你让我抱你,为了想要我的阴毛和精液,所以……我没想到你爸妈会要你做这种事。” “我爸爸是说看可不可以拿到你的毛发而已。你还记不记得在横须贺山丘上的那个地藏王小石像?爸爸叫我把东西藏在那个地方,不过光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不够完整,我爸爸本来也觉得有你的精液比较好,不过再怎么样也不好叫我去做这样的事啊,所以才说有毛发就好。我知道爸爸的想法但依我自己的判断,我决定一定要拿到绝对的物证不可。” “跟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做爱也……” “觉得别扭吗?” “不会。” “我可是喜欢你的。有胆量,脑筋又好,我想和你做爱也未尝不可。假如你脑筋不好又是我讨厌的男人,我想我也没有办法做到。” “你是在称赞我吗?” “我爸爸也很称赞你呢。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事就是你不是个笨蛋。你要是那种做粗糙绑架计划的男人的话,可能就会一事无成。我爸爸不是有一次突然去你们公司吗?” “说到这个……”说要来看我们公司企划的电玩游戏。 “我爸爸是为了要看你企划的电玩游戏,应该是叫做《青春面具》吧。我爸爸确信这个男人是可以信赖的。”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禁笑了出来。 “原来我发神经的时候才被这个人认可。” “在宾馆你要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也很完美的听到汽笛声吗?他也说那是个高超的点子呢!” “那也是你们说的物证吧。”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跑在葛城胜俊铺好的轨道上了。 “不过一决胜负是在这之后开始的。我爸爸非常想知道你是打算怎么样取走赎金的。但是你也不太肯跟我说明,我爸爸没有报警喔,这句话到了嘴边差点就说了出来。” “箱崎岖交流道的假动作,想必是把葛城先生搞的焦躁不安了吧。” “他认为干脆一点把赎金拿走了就好了。不过到最后他可是佩服你的,他说确实是需要确认有没有警察跟随。” “那他对真的拿赎金的那一次有说什么吗?” “当然是说很完美的啦!他说那样做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断定犯人的证据,就算有警方的人跟踪和监视,应该也是可以顺利拿到钱的。”我点点头,在这种时候,这也不是什么听了以后可以值得高兴的话,但至少这不是让葛城胜俊认为是笨蛋所做的计划。 “之后你拿了二亿七千万到横须贺,把钱藏在根本就不存在的由纪的房间里。实际上那些钱哪里去了?” “在那个建筑物里啊。把它藏在一个像是置物柜的地方,然后马上打电话给爸爸,就在我们离开后,爸爸马上把钱拿回去。” “原来如此,就这样顺顺利利的把葛城树理绑架、然后付了赎金的事完成。但是有一点,我有一个相当大的疑问。这个……恩……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 千春耸耸肩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想也是。” “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吧?这样的话,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或许有些大放厥词,不过也不管这么多了,首先,是顺利的把树理杀了的事给隐瞒了,恶作剧的绑架也算成功了。不过你们还是有烦恼,应该说是担心的事比较恰当些。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骗过我这件事。随着案子被报道出来,我也注意到真相。虽然最糟的状况就是我去警方报案,不过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作为恶作剧绑架主嫌犯的我至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虽然这样说,不过你们也不认为我会保持沉默。另外万一出了状况警方盯上我的话,你们也会怕我先去自首。警方并不会马上采信我所说的话,然后会开始展开侦察,演变成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媒体的骚动,这样的发展应该不是受葛城家欢迎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几乎只有一条路而已。” 说到这里,我的心开始发出警讯!突然开始头痛,然后开始遍布到整个头,稍后,痛的感觉开始变轻,但同时也感觉到神经变的迟钝,意识好象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我瞪着千春,然后看着酒瓶说:“终于下手了!” “开始发作了吗?”她看着我的脸说。 “在酒里放了什么?” “不知道耶,爸爸给我的药,用注射针筒打进预备好的酒瓶里。” 我朦胧的脑袋想着,应该是某种麻醉剂吧。 “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的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遵照爸爸的指示做而已。” “是打算把我杀了的,否则这计划不会成功。那个男人是不会做那种不完整的计划的。”我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不听指挥,双脚打结,从沙发上滑下来,肚子撞到桌角,一点都不痛。 “我只是照着他说的去做而已,之后我可不知道。之后的事爸爸应该会全部料理干净的吧!”千春站了起来。她好象只是装个样子喝喝酒而已。 意识要消失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我绝对不幸就这样没了意识,要是就这样断了气,岂不是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就是说杀了我,然后再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动机是因为自己承受你了这样的重罪吧……或许是觉悟到被捕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说不定是…… “……等一下!”我用倾尽全身力气的声音说出。我并不知道千春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她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不过我还是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到喉咙。“电脑!我的……汽车公园的……档案……” 我想要开口,但是大脑已经不听使唤,自觉到说不出声音。说不定是听觉受伤了,但都一样了。脑部渐渐被黑暗包围,好象跌入一个特别深的洞穴里的感觉,我突然间想到……说不定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最后的一个感觉。胸口好象有重物压着,呼吸有些困难,感觉好象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觉得脸很热,相反的身体却很冷,不,甚至可以说是冰冷吧。自己感觉得到流了大量的冷汗。我的眼睛是闭着的,至少这样可以感到安然,总觉得好象还没被杀死。 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昏昏暗暗的。慢慢的视力开始恢复,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好象是横躺在沙发上的,我想要爬起身来,但整个脸歪向一边。袭来一阵强烈的头痛和作呕的感觉,几乎像是又要失去意识了。但是在几次呼吸之后头痛和作呕的感觉稍稍退去,然后我慢慢的撑起上半身,耳后有咚咚、咚咚像是脉搏跳动的声音 。 “你好象醒过来了!” 有声音,是男人的声音!我试着看一下四周,但是连头动一下都痛苦的不得了。然后在视线的一角出现的人影,这个人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是葛城胜俊!我在沙发上坐好,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要是对方攻击我的话,我完全无法抵抗。但是葛城胜俊似乎没有要那么做,他慢慢翘起脚来,然后点燃香烟。他穿着双排扣的西装,这身装扮也让我感到安心,要是想杀了我,应该会是闭人耳目地来到这里,应该打扮的更不醒目才是。 “主角总算出现了!”我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背后的黑手,这样说应该比较适当。” “谢谢你照顾我女儿啦。”葛城胜俊用平静的语调说。 我看了一下周遭:“小姐回去了吗?” “先回去了。因为回去晚了。我太太会担心的。” “听说夫人也是共犯。” 他没有回答,葛城胜俊用锐利的眼光看着这里。“我想,大致上你都听我女儿说过了。原本我是打算亲自跟你说明的,可是她说,再怎么样最后都想跟你见上一面。” “我也觉得再见到她很好啊,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首先要跟你说的是,太辛苦你了!这是一定要说的,这可不是应酬话。我想你也听我女儿说了,你这次真的做的太好了。说是完美也不为过,不是吗?那个拿走赎金的方式真是原创!还是说你从推理小说什么的得到的灵感?” “是我想出来的。” “是喔。真是精彩极了。”他慢慢的把香烟的烟吐出来,透过弥漫的烟雾看着这边说:“但是吹毛求疵的部分也不是没有。你在过程中,不是用英语对我发出指示吗,说不定警方有英语很好的人这一点我就不能给你打一百分了。” “我知道葛城先生的法语很强,我也可以说一点,但为什么不用法语,是不想让犯人被锁定。现在的日本,会说英语的有个五万人吧,但是会说法语的可就不一样了。说哪一种语言的危险比较大,是我在天平是估量得到的结论。” “原来只是我们见解不同而已。”我的反驳倒也没有让葛城胜俊感到不舒服的样子。 “你的计谋也是完美无缺,再加上你女儿的高超演技,在那么多的限制之中,还可以埋下那么多的伏笔,我也是很钦佩你的所有布局的。” “哪里,这和经营一个公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次只要骗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到了企业的顶端,可是必须要去骗无数的人。公司的从业人员啦,还有消费者等等。”他一脸认真,又吸了口烟说:“说到这里,你是不是问了我女儿一个问题?” “我的问题就是打算把我怎样处理?” 我一说完,葛城胜俊不屑的笑了一下。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交换了一下翘脚的姿势,很愉快的点了点头说:“就算计划全部顺利进行,对葛城家来说还是不能安心,因为有一个知道所有秘密的人。佐久间骏介——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做一个处理。把这个男的杀了。然后弄成自杀的样子,让警方认定这个人就是杀死葛城树理的人。这样才算完成计划。我的计划蓝图你已经推测到了,是吧?” “不对吗?” “也不能说完全不对。说完全没有这样考虑是撒谎,但是呢,佐久间先生,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你要是那样想那就有点遗憾了。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情,自己建立的完美计划,却反被利用而陷入绝境,是谁都会不安的,所以你自己也会考虑到万一,然后给自己留个保护措施。你还真是我所预料中的男人!” 葛城胜俊看着我后面放电脑的地方,可以听到热风扇的声音,电脑好象是开着的。“档案你看了吗?”“看了啊!当然。”在失去意识之前跟千春说的话果然没有白说。 “从女儿那里听到好象有什么档案的时候,我想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也就没去管它。顶多也是一些描述真相的条文式的资料在里面。自己死了以后,这些东西就会送到警察那里,我想不过就是类似的警告文章附加在里面罢了。” “我想光是这些东西就足够对你造成威胁了。” “为什么!我只要否认,问题就解决啦!假设我们打算杀了你,那些东西也阻止不了我们,我们只要坚称,这些都是嫌犯自杀前所捏造的话就可以啦!你想警察会相信谁?” 我没有回答,也表示我没有反驳的意思。葛城胜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很慎重的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捺熄。 “可是呢,你也不是那么无能。你写的有关案件真相的文章,虽然跟我预料的一样,但是还有另外一个资料在里面,这才让我吃了一惊!应该是非常惊讶比较对吧!” “坦白说算是博命一击吧。”我很诚实的说:“那个时候,我想都没有想到会这样的用上它。” “这就是所谓的优秀人才!在不知不觉当中,不断给自己补强的材料,这种感觉不是教了就会的事情。” 我苦笑了一下,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男人会这样称赞我。 葛城胜俊说:“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杀你的必要。你只要不被警方抓到,你是不会说出真相的吧。而且不用担心你会被抓,为什么!因为我们会庇护你。利用被害者的立场,我们可以做出一堆证据,说明你绝对不是嫌犯。当然条件是你完美的把游戏贯彻地玩下去,而且也不用多说,你已经做到了。” “既然不需要我真的成为一个嫌犯,为什么要那么花工夫在横须贺留下我的物证?” “我们必须抓住你的一点弱点才行,必须拥有随时可以指控你是嫌犯的证据。和其他的事情比起来,我想最重要的就是犯人的物证。我们绝对不可能让别人认为者是一桩恶作剧的绑架,而既然要显示犯人是确实存在的,那就必须让犯人有实际的行动。” “那刚才又为什么要把我迷昏呢?” 葛城胜俊奸笑了一下,似乎就是在等这个问题提出来的表情,他说:“你心想,先把你弄昏,然后杀了你?” “老实说,我是这样想的。” “我想也是。所以你才在最后使尽力气丢出王牌来,而我想看的也就是这个!你最后打出来的王牌!” 我呼的吐了一口起说:“你是想看我的手上还有什么样的牌?” “游戏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没有分出胜负而我手上的牌已经全部亮出来了,之后要看的就是你手上是怎么样的牌了” 葛城胜俊又把眼睛移向电脑,我也跟着他回过头去看电脑屏幕。有一张照片显示在荧幕上面,照片的场景一看就知道是在这个房间里。当时叫做树理的千春,正用托盘端着为我做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