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塚靠近我的耳朵说:“怎么办?” “什么意思?” “这个样子看来,葛城先生这边真的没有你的事了。你就算出席,我想说不定你也只是觉得无聊而已,那你先回去好了。” 事实上我也想要回去,但我并没有这样说。 “来都来了,听听说些什么也好。反正回到公司,也没什么大事要做。” 他似乎不太喜欢我说话话中带刺,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点点头。 我假装要去厕所,离开小塚,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打给树理。 “喂,怎么啦?”好像没想到我会那么早跟她联络,她的声音一副困惑的样子。 “预定变更。现在起三十分钟后执行计划!” “三十分钟后?你等一下,不要一下子变得那么急好不好?” “不管是三十分钟后就是五个小时后,要做的事又没有改变。” “可是我需要时间心理准备啊!” “所以我才说三十分钟后啊,到时候你给我心理准备好!” “等等!最后一步怎么办?跟先前讨论的一样?要是对方不信任我们的话怎么办?” “会相信的!没有理由不相信。” 我把话说得很有自信,好让树理住嘴,但她好像叹了口气。 “绝对没问题的吧?” “你放心,我出手的游戏还没有失败过。” “知道了,你把话都说得这么满了,我也要有所觉悟了。三十分钟后喔!” “是的!” “那你要怎么办?你还在公司吧?” “我在你爸爸的公司呢,正要跟你爸爸开会。” “啊!?” “千万拜托啦!全靠你的演技了!” 唉!手机那头传来树理大叹了一口气的声音。 “了解了,我会试试看的。不过要是一没做好的话,马上就中止计划。” “不会的,你一定可以的!” 挂了电话,我走向三十分钟后游戏对决的对手房间。 会议的内容是使用网路摄影机的一个企划案。在日星汽车发表的新车里搭载摄影机在路上行驶,考虑购买新车的客户可以使用网路观看这个影像。影像不是只有从前面的车窗拍摄,还包括车内的样子,内装、仪表板、各镜子的情况,只要是驾驶人看得到的东西全都一应俱全。按一下滑鼠,马上可以任意切换画面。也就是说,在家里就可以体验驾驶的感觉。虽然是个还不错的点子,但和介绍新车的节目没有太大的差别。更正确地说,是比我原告企划的汽车公园可以以更便宜的预算来完成。 “网路传输的速度有限,想要立即得到速度感和临场感是两个要克服的课题。跟这个问题有很大关连的是要在什么样的路上奔驰,我们考虑以国外为背景,或许这样会增加一些真实的临时场感。”对于杉本的说明,点头的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当然,我是没有点头的。 葛城胜俊举起手,顿时全场气氛紧张了起来。 “我们可不是在深夜节目做新车介绍。” 对于这样的说法我吓了一跳,葛城跟我好像有着相同的想法。 “这并不是只要播放美丽的影像而已,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对于有购买能力的客层我们所要提供的资讯是新车的物超所值,不单只是制造话题,而且要正确地传达试驾的感觉,如果不是在一般人通常使用的道路上跑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义啦!让客户看在澳洲或加州的影像的话,对他们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听起来觉得刺耳,不过却和我有同感。杉本偷偷地瞄了小塚一眼,两人互望,都出现了困窘的表情。大概预定拍摄的地点是在澳洲吧!? 我看了一下时间,从打电话给树理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七分钟。 然后秒针又绕了数字三圈,我偷瞄了一下葛城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个无聊的会议想要集中精神的表情。 过了不久,他那专心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葛城反手伸进西装的内袋,跟我想的一样,他并没有把手机的电源关掉。 “对不起!”他说完后走出会议室。 此时会议中断了。对于副社长因为要接一个手机电话而离席,好像是很少见的现象,日星的人不禁交头接耳。不久葛城回到会议室,跟自己的部下耳语一番,部下点点头,他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又走了出去。 “嗯,对不起!葛城先生因为有其它急事先离席。但是他做了交代,我们的会议照常进行。” “但是葛城先生不在的话,就算我们谈好了,也没什么用嘛!?” “不,葛城先生的意见我大致上都听他说过了。” “是啦。” 难得小塚也会摆脸色。说要开会的人先走一步,心里不爽也是应该的吧。 我凑近小塚的脸,跟他说:“社长,我先回公司。接下来,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小塚点头说好,我想他也没那闲功夫再跟我说些什么了。 走出会议室,我有一种冲动想跑到停车场去看一下。现在这个时间,在经理用的停车场,葛城胜俊应该是急忙地发动他宾士车的引擎吧。但是要是被别人看到我窘迫的样子那就完了。我忍了下来,往正面玄关走去。 从日星汽车总公司门口扫了辆计程车,先回青山公司。但只是到公司附近便下车,再换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开往浅草。我看了一下时间。 树理应该会先打电话回家,葛城夫人在家等着。不是夫人亲生女儿的树理,不知道会如何跟夫人说话呢。夫人身边有刑警,或许会用一种担心的语气应付一下吧,但她心里一定是暗暗咒骂为什么会变成非要付三亿元的绑架案。 树理对她的指示是,现在马上将三亿元搬到车上出发。往哪里去还不清楚,先往某一道路朝西进,指示的内容就只有这样而已。 另一方面树理也跟葛城胜俊打电话,就是先前打的那通。给葛城的指示非常简洁,把纸箱和胶带准备好、发动宾士保持随时可以出发的状态,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跟树理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树理说话的声音显得有点兴奋。 “进行得如何?” “全部都照你所说的做啦。妈妈马上就要到新宿了。” “好!进行下一步!我正往我们先前约好的地方。” “嗯,知道了!”她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我边收起电话,边想像葛城夫人开着BMW停在都厅前的样子。树理打电话给葛城胜俊,指示他将车开往都厅那个指定的地方。 警方应该会跟踪BMW的吧,夫人和车子上应该都会装追踪器和窃听器。而我们这边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设备去除的工作。为了达成目的,所以一定要开车的人和车子一起换掉。 树理的下一通电话是将赎金从高尔夫球袋换到纸箱里,然后由葛城胜俊开宾士运送赎金。这么一来所有可能造成妨碍的设备便都排除了。 我在跟树理解释这个计划时,她皱着眉说: “要是换了司机和车子之后,仍装了追踪器的话,那不就完了?” 我马上摇头说:“他们才不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说得那么有把握?” “要是被看到他们还移动装设这些东西的话就糟了呀。你父母又不是警察,要不让人看到地偷偷装设这些设备,这些事他们做不来的吧!?” “但是我们也看不到啊。”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看不到呢?” “啊……对喔!” “犯人可能躲在哪里看着也不一定啊——要让他们这样想,我们才能占游戏的上风。这就是所谓的扑克牌游戏啊!” 在计程车的摇晃中,我祈祷树理可以完美顺利进行这几个步骤,敌手应该会认为树理是在生命受到犯人的威胁下打的电话。对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是单独行动的。光是这件事就有王牌的效果了! 快到驹形桥时我下了计程车,从这里开始步行。边走边再把计划在脑子里整理了一次。没问题的,可以顺利进行! 高高的建筑物正面朝高速公路而建,这是某啤酒公司的建筑物,我搭电梯到顶楼,这里是瞭望吧兼啤酒屋。我在入口处买了餐券。 店内吧台成门之型,所有的座位都是面窗,已经有几位客人坐在位子上了。我在左侧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从袋子里使出望远镜,朝调整公路对好焦距。在这里客人这样做一点不稀奇,所以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因为在这里的客人都是脸朝外,而店员也只能看到客人的背部。 树理要是没有失误的话,葛城胜俊驾驶的宾士应该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我有点沉不住气,树理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就麻烦了。 正要看手表的时候,有人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树理在我左边的位子上坐下来。身上穿着一件水蓝色的洋装。 “葛城先生……”我小声问她。 “刚上高速公路。”她简短地回答。 我从望远镜看了出去。这是蛮高倍数的镜头,但是要在快速通过的车流当中找出葛城的宾士也是颇为困难的。 “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位置!” 树理照我说的去做,电话好像马上就接通了。 “喂,是我!现在到哪里了?”她低声问道:“什么?刚开上向岛线?” 我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位置。从箱崎到这里,顺利的话只要几分钟。 “你就这样继续开……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树理并没有挂断电话。因为是王八机所以可以这样做,等这个游戏结束后,这支机子得马上处理掉。 一部银灰色的宾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在车道上前进,我想那应该没有错。尽管无法看到驾驶人的脸,但气氛上直觉就是他。 我在脑中盘算着,然后武器说:“告诉他过了驹形后,从向岛下去。之后的指示内容你应该知道吧?”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静静地点了头,然后我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手机上预先设定的号码。 “日星汽车向岛经销店,您好。”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对不起,我是日星汽车经理室的田所,请问这里的负责人在吗?” 听到是经理室的,好像吓了一跳。 “是,你您稍等一下!” 坐在旁边的树理则向她爸爸发出指示: “爸爸,从向岛出去……反正就是先出去啦!” 我的电话有了回应:“喂,我是店长中村。” “我是经理室的田所,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想要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中村的声音带有一丝的紧张。 “副社长开自己的车刚好到了这附近,车子好像有些故障。” “副社长的车……”中村话只说了一半。这真是令他想都没想到的事吧! “他想找JAF(注:道路救援),但是有件事比较麻烦。” “出向岛了吗?这样的话,沿着墨堤大道南下……不是,是往南下走,往回走啦!” 树理用低沉的尖锐的声音说出指示。我旁边听她说边进进行我的工作。 “副社长的车上有箱东西,想请您快快帮他运到某个地方。我在地图上确认的时候,发现您的店离得最近,所以打电话给您。” “那么……要是这样的话我想应该可以想办法处理。那……要去哪里呢?” “详细的地点等一下再跟您联络反正先到调整公路入口处的地方等着。你们的店离向岛出口很近吧?” “嗯,是的。” “那等一下再跟您联络一次。不知道是哪一位会过去呢?” “噢,我想应该就是我过去吧。” “那可以请教一下中村先生的手机号码吗?” 问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后,也把这里的号码跟对方说。当然说的不是我现在用的这支电话号码,而是树理正在使用的人头手机的号码。 我先挂断电话。边喝啤酒边听树理的对话。 “对!再一次从向岛交流道上高速公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照他们的指示说而已!” 我再次用望远镜察看,但是还看不到宾士。 警方应该是尾随在后的。先下向岛交流道后,回转逆向再一次上调整公路——尾随这种不自然的行车方式,警方会怕被犯人知道他们的行动,但是在追踪器和窃听器都没安装的情况下,也只能继续跟踪而已。我预料,就算警方依然担心人质的安危,他们的行动也是会坚持到底的。 要怎么摆脱警方,成了最后的难题。 看到宾士了!我把手伸向树理,她把手上的电话递给我。我把电话靠近耳朵,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 “Hello! Mr. Katsuragi!” 突然变成男人的声音,而且说的是英语,对方一下子没有反应。 我继续说着。全部使用英语。 (现在开始用英语,应该没问题吧!?要是窃听电话的警察英语还不错的话,那只有认了,算我们运气不好。接着,请把车子停到下一个休息站,就在前面的三百公尺左右有个休息站。把车停到引道的最后一个停车位。知道的话就回答YES!) “YES!” “Excellent!” 我用望远镜看着驹形休息站。宾士车打了方向灯开了进去。但是后面没有车跟着进休息站,而且宾士的前面也没有其它车先行进入。跟踪尾随的车大概也无法应付这突发的善吧!跟我计算的一样。 (将引擎熄火,拔掉钥匙,离开车子。有休息处,进到里面去!) 可以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然后看到葛城出来了。 “做这些事没什么意义的,一开始就没有警察。” (不要废话,照做就好了!) “我只希望树理可以回来,本来就打算要付钱的!” (不是说不要废话了吗!接着开始数数,从千开始倒数,请用英语数!) “不用做这些事,我根本就没报警!” (照我说的做!) 听到一声叹息后,“One Thousand”葛城开始倒数:“Nine Hundred Ninety Nine,Nine Hundred Ninety Eight……” (就这样数着!) 我用另外一支手机打给中村: “喂,我是田所。请问现在您在哪里?” “啊,嗯……我就在向岛交流道旁边,随时都可以出发。” “您开什么样的车呢?” “白色的小型休旅车。” “请您马上出发,副社长的车子就停在驹形休息站。我想副社长大概不在那里了,是银灰色的宾士,车子应该没上锁。麻烦您将车子里的纸条运走。” “那这箱东西要运到哪里呢?” “在清洲桥面旁有家新航站饭店,饭店门口有一位叫松本的小姐会在那里等着,把东西交给她就可以了。” “是清洲桥面的新航站饭店喔!” “那就万事拜托了!副社长也说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了!” “那是一定要的,帮了这么大的忙!” 挂了电话后,我跟树理使了个眼色,她把葛城胜俊用英语数数的电话交给我后站了起来,然后离开啤酒屋。 我用望远镜看着高速公路,不久看到白色的小型休旅车开过来。 小型休旅车开进驹形休息站,葛城还继续数着。不过看不到他是不是在注意着赎金被抢走的模样。 万一真要有警方的人在的话,应该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才是。但是在我目前看得到的范围,并没有出现我所顾虑的情况。 在我看到小型休旅车开出休息站之后,我站了起来,把和葛城胜俊通话的电话挂断。 我叫了计程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坐上MR-S,再次出发。 我把车停在新航站饭店旁,慢慢地走过去。 树理好像看到了我的身影,所以自动门一开便看到她走了出来,双手交叉在胸前。 “东西呢?” “拿到了呀!”她诡异地笑了一笑! 第十四章 确定没有窃听器、追踪器等类似的设备后,我们把在车子里的钞票装到别的袋子里,然后把纸箱丢弃,才回到屋子里。就连我的心跳也加速了,反复做深呼吸,把心情平静下来。树理在车子里的时候也没说半句话。 一进到屋子里,她一把把我紧紧抱住。 “终于做到了!太成功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完成的是一个太重要的任务了。 我把她的手从我的颈子拿开,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 “真的做到了。但是真正的高兴还要再等一会儿之后吧。还有最后的收尾要做。” “要做什么?” “反正我先回公司。你好好休息吧。” “那钱……可以数数看吗?” “不行,还不能碰!忍不住想摸的话,那就先戴上手套。” “手套?” “理由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亲了一下树理的嘴,我马上出门。 回到公司,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人注意到我,去日星汽车开会的那批人好像也还没回来。 打开电脑,想了一下,然后开始打起文章。 葛城先生: 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只是内容物还没有确认。 在确认过后,会将葛城树理送还给您。 但要是察觉到警方有动作时,将取消。 将葛城树理的送还给您的方式,日后再行联络。 确认没有打错的地方之后,用人头的电子信箱将信送了出去。确认信已送出后,再把文章从电脑中删除。这个电子信箱今后再也不会使用了。 过了下班时间没多久,小塚一票人回到公司,小塚一见到我,向我这里走了过来。 “今天委屈你啦!不好意思。” “不会的。说到这个,你们今天会弄得如何?” “大方向算是决定了。明天开始可就惨喽!” “但还是要等葛城先生决定吧?因为他中途跑掉啦。” “没有……他后来回来了!” “哦!葛城先生?”我的声音突然变了。 “嗯,因为事情办完了吧,在会议快要结束之前回来的,所以开会的内容在当下就得到认同了。还好没有白跑一趟。” “喔,这样……” 真是难以置信。这么说来,葛城胜俊在一交出赎金之后就马上回到公司。这怎么回事?一般应该是马上通知警方,然后追踪处理才对,不应该是回去开会才对啊!? “怎么啦?”小塚露出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不,没事。事情可以顺利进行,太好了!”我应酬地对他笑了笑。 离开公司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脑中一起在这个疑问在里打转,怎样都无法翻然。 耳边响起白天时葛城胜俊说的话: “做这些事没什么意义的,一开始就没有警察。” “我只是希望树理可以回来,本来就打算要付钱的!” “不用做这些事,我根本就没报警!” 葛城再三强调没有警方的人,但是我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话,即使到现在也不采信。 但是这前后不符的地方也太多了,之前在箱崎交流道时也是一样。 回到家里,树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钞票一叠一叠堆得整齐漂亮,三亿元的数目,果然壮观! “你没有用手直接触摸吧?” “我有戴这个哦!”树理把手套捏起来说:“但是,为什么不能用手直接摸呢?” “钞票上头有没有动什么手脚我们又不知道,譬如,说不定上面洒了一种液体,手一碰到就会被染色,而且要用特殊溶剂,不然去除不了的。” “有这种东西喔?”她露出不快的表情看着钞票。 “有听过这样的传言啦。还有其它的啊,像是抹上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会变色的药物,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这些钱,过没多久,拿到这些钱的人会开始起疑,然后报警。” “各式各样的花样都有嘛。” “所以这两三天内不要碰比较好。等时间过了,没有任何变化的话,大概就可以确定是没问题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厉害!”权埂说。 她并不是恭维,像是由衷佩服的样子,我惊讶地看着她说:“忽然这样,是怎么啦?” “你什么都懂,而且还看到二、三步之后。就像拿赎金的事也是啊,又这么顺利。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光用手机就拿到三亿了!” “不用给我戴高帽,你该拿的部分又不会少!”我笑着说:“你该拿部分是二亿七千万。忽然变成一个有钱人!” “真的拿这么多,这样好吗?” “要是从你原本可以继承的数目来看,这大概算少的吧。我三千万就很足够了。除了玩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外,这算是很好赚的。” “而且还抢先了葛城胜俊一步?” “是啊!”我一边笑着,心中却飘过一阵不安。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赢了葛城胜俊吗? “怎么啦?”树理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便这么问我。 “其实我是想到游戏还没有结束,最后最重要的还没收尾呢!”我竖起食指说:“人质的送还。你!要被塑造成一个被无情的绑架犯监禁,还要协助犯人取赎金的被害人,最后一定要把你送回你亲爱的爸爸身边。” “下面的这一步,变成个女演员就可以了吧。” 树理显得很有自信地说。 “接下来的演技可是很辛苦的,我又无法在你身边。不论碰到什么状况,你都要一个人撑下去。而且这并不是一时的,而是一生!这一生你都必须要演一个被绑架的受害者。”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手绕过她的背,把她一把拉到怀里说:“你应该有这个觉悟吧!?” 树理眨了眨眼,一起看着我,说道: “你也不想想看我是谁?我可是葛城胜俊的女儿呢!” “说得也是!”我点点头。 要把树理送回家并不难。只要在一个别人看不到地方让她睡下,然后通知葛城胜俊就可以了。当然树理不一定要真的睡着,只要演出来就足够了。 问题是在这之后。这可得要要求她高度的演技了。 “警方一定会从你被绑架时间起。”我看着她说:“那是什么样的的状况,这我们之前也说过了,还记得吗?首先,警方会问你为什么那么晚才从家里跑出去?你怎么回答?” “那一天晚上我……”树理一副在回想的表情说:“为了面霜的事和千春吵了一架,然后心情乱七八糟的,想要去常光顾的夜店,因为怕被爸妈骂,所以偷偷摸摸地跑出去。” OK!记得很清楚,真是厉害! “可以详细地描述一下当天被绑架的情形吗?”说完我假装拿着麦克风到树理面前。 “就在离开家没多久,有辆车停在我旁边,正想要喊叫,他用手捂住我的口鼻,之后我就不记得了。”边想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副想问“如何啊”的表情。 “关键就从这里开始。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是在犯人的隐密地点了,应该会被问到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这时候你如何回答?” 这可是要想一想的地方了。这个部分要是不自然的话,警方一定会怀疑,他们一定多少会想到这是场恶作剧的绑架。随便掰,说不定就会在某些地方出现矛盾。 “眼睛被蒙起来了!”我说。 “什么?” “你就这样回答,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已经被蒙起来了,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手也被绑在背后,就这个样子被放在床上。” “那脚呢?” “没有绑着。” “为什么?” “因为没那个必要。看不见、手又不能用的状态,几乎就无法行动了。再绑脚,对犯人来说反而麻烦。每次要上厕所就要又解开绑的!” “知道了。”她点点头。 “下棋想要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出现了女人的声音你就这样回答。这女人这样说:不要想从床上站起来,只要乖乖的话,我们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喔!好酷呀!” “是的,是个很豪爽的女人。很酷的女人你会想到谁?” 树理稍稍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江角真纪子。”跟我想的有些不同,不过还可以啦。 “好,就这样假设。警方会这样问你,这女人的声音有什么特征,大约是几岁的人,有没有特殊的腔调?这时候你注意到她的声音,想到了江角真纪子,你就这样回答警方。” “要是被问到曾听过的声音吗?要怎么回答?就回答是江角真纪子可以吧。” “可以,难道警方还真的会跑去找江角真纪子不成?好吧,就算真的去找也无所谓。” “那这个酷女人就是看守我的角色喽!” “看守兼给你吃饭,你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这个女人一定要你吃饭,到最后没办法,只好硬塞到你嘴里要你吃下去。因为是在眼睛蒙住的情况下要你吃东西,所以不会给你太烫的食物,而且不容易吃的东西也不行,可能三明治这类的食物还可以吧。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让你的双手自由,但是相反的,这时候双脚是绑起来的。好,我们就这样假设。” “吃东西的时候手是自由的,双脚是绑起来的……”树理好像在想像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 “这个江角真纪子还有一个任务,也就是你说话的对象。她都选择一些与这个案件无关的话题跟你随便聊聊。像是聊明星啦、浒时尚啦或是体育等等。” “那有关恋爱呢?” “这个嘛……”我摇摇头说:“我们这样假设好了,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的话变得很少,因为这个女的还有一个同伙,因而警方也会猜测这个女人的情人或丈夫是不是就是主谋?他们自然会想要知道这个女的说了哪些和恋爱相关的话。如此一来就更麻烦了,会加重你编造上的负担。” “说得也是。”树理似乎了解地说:“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事?” “我上厕所的时候也是蒙着眼睛吗?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要怎么上啊?江角真纪子会帮我忙吗?要是这样,那有点讨厌!” 我点头苦笑一下。她要说的我也理解,还有一些问题必须要假设好。 “这样好了,当你说想要去上厕所的时候,这个女的会拉着你的手去。进到厕所之后,才能松开蒙住的眼睛。” “两个人都进到厕所?” “虽然很窄,但没办法啦。犯人一味地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多余的资讯。松开眼睛之后这个女的马上出去,这是你少有的自由时间。那你就可以慢慢地尿尿或是做些什么。” “听起来真是恶心,像老头子说的话!” “你当然会慢慢观察厕所的内部。里面是这样子的,墙壁是水泥墙,有抽风机但没有窗户,灯是日光灯。里头有卫生纸和生理用品。马桶是座式的,也有免持马桶的装置。” 太好了!树理轻轻地拍了手。没有免持马桶的厕所要怎么用,大概也很难想像吧。像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吧。 “门是木制作的。本来应该可以从里面上锁,是那种横栓式的,但是被拆掉了,因为怕你会把自己反锁在里。” “我记得了这么多吗?”树理皱着眉头,两手握拳挟住自己的头说:“好想写个小抄放身上。” “警方会问你,但你进到厕所或是走出厕所时,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都没听到,这样回答比较没有问题吧?” 我摇摇头说: “通常眼睛被蒙住的人,听觉会变得比较敏锐。说什么都没听到反而会被怀疑。还是有听到什么会比较好些。” 树理忽然啪的一声弹了一下手指说:“汽笛声!” “嗯,这不错!”我点点头,这女孩子的反应还真快。 “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在横须贺港不是让他们听到了汽笛声吗?让他们认为隐密的场所是在港边。所以警方问起的时候,回答是汽笛声不是比较好吗?” “就这样。但要是一起都听得到,那也不太自然。犯人对于这个声音应该也会注意到的。你就回答听过一两次,而且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 “了解。关于声音这样就好了吗?” “只是汽笛声的话也很奇怪。也有车子经过的声音,因为听不到汽车声音的地方反而少呢。” “船和汽车喔。”树理一副玩游戏玩得很乐的表情。 “再来,和你接触的不是只有这个酷女人而已,最少还有一个犯人要上场,这是个男的。” “这我知道,是实际取走赎金的现行犯,对吧?” “现行犯,你会用这么难的词喔。不过就如你所说的,你最少有三次和这个现行犯一起行动,第一次是最开始技术监督局的时候,警方一定会要你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 “越来越麻烦了!”树理露出一个厌烦的表情搔搔头。 “他们这些办案的人可是拼了命的,赎金就这样被拿走,你至少要撑过他们的不断质问!” “知道了啦,那要怎么跟他们说呢?” “你就回答他们叫我打电话回家,在那时候听到主嫌的声音。就像问那个女人的声音一样,警方也会问那个男的声音怎样。” “知道了啦,那要怎么跟他们说呢?” “这次要说谁好呢?你觉得福山雅治怎样?” 她的眼睛闪烁光芒,或许她是他的歌迷吧。 “我假设是大约四十岁上下的人,你有想到什么样的人吗?” 树理转动她那大大的黑眼睛,然后拍了一下膝盖说: “高三时候的班导师差不多是这样岁数的人。不一定要艺人也可以吧?” “大概可以。有关最初电话的部分就这样。接下来的比较难,就是箱崎交流道的事。那时候没有理由从隐密的地点移动吧,对警方来说,他们就是要追根究底。” “就算什么都说不知道,也是行不通的吧?” “你的眼睛仍然被蒙住,然后还加上了耳机。耳机里持续播放很吵的音乐。这不用多说,犯人当然是为了不让你听到其它的声音。你就这样被带上车,然后载到某个地方。你要说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不见也听不到,想知道也不可能吧。到了那里才拿下耳机,但眼睛还是蒙住。然后这个男的给你详细的指示,就是那时候我叫你做的那些事。你遵从那些指示,用手机跟葛城胜俊说话。” “我那时候说话的内容,你不是都写在纸上吗,眼睛被蒙住了,就不能那样照着念了吧?” “所以是跟着说。主嫌说一句你重复一句,是这样子的。” 不管怎样,警方总是会找到我们所利用的饭店。除了那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那样观察箱崎交流道。而且这个饭店的电梯可以从地下停车场直达客房,这样可以避人耳目地带着一个蒙眼带耳机的女孩子上楼。 刑警会去饭店调查,但是饭店方面不可能注意到我们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们也没留下任何资料。 “再来是最后交赎金的时候了。” “那时候也是蒙眼戴耳机的吧?” “当然。但是这次就回答是坐在车里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命令打电话。” “哪里都不去吗?” “你只知道车子一起在跑,有时候会停下来,但时间都不长。警方对这样的说法会解释成是犯人在高速公路上边移动边指示拿取赎金的行动。是从哪里看到驹形休息站或是看到整条高速公路,他们也会搞不清楚的。” 说到这里,我呼地叹了一口气。 “你帮犯人的忙就到此为止。” “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地方啊,最最重要的,也就是拿赎金的那个角色。” “你没有就素着一张脸出来吧!?” “我可都照着你说的做喔。穿着带来的朴素衣服,妆也变了,这你是知道的。” “这样的话就好了。”我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那个人不是你。日星汽车经销商向岛店的中村,把东西交给一位叫松本的小姐,跟你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长长的头发,还戴个太阳眼镜。” “是这样的一位小姐吧?”她把放在旁边的假发戴上,再戴上一支深色的太阳眼镜。 “跟江角真纪子有一点点像又不太像!“我语带讽刺地说道,然后把她头上的这两样东西拿下来。“这些一定要处理掉。还有那支王八机,其它必须处理掉的东西还有……” “我们两个人的过去吧!”说完,树理直视着我的眼睛。 第十五章 拿到赎金整整经过两天了,钞票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诚惶诚恐地摸摸,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大概没有在钞票上动什么手脚吧。 我把三千万的钞票装到超级市场的袋子里。 “这些是我该拿的部分,所以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 树理看着桌上,轻叹一口气: “还蛮大一堆的,而且还很重的样子!” “这也说明了这场赌局有多大!” 我把百货公司的纸袋递给她,她开始把钞票装到纸袋里。二亿七千万!的确是蛮重的吧。 “这些钱,该怎么办才好?” “你喜欢怎样用就怎样用,这是你的东西了。但是,最好不要花钱太招摇了。” 树理摇摇头说: “才不是说这个呢,我又不能就在这样把钱拿回家。放到投币置物箱?然后等整个事件平息下来之后再去拿出来。” “投币置物箱太危险了吧。万一钥匙发现那就玩完了。再说,事情什么时候会平息下来也不知道。保管期限一过,置物箱一被打开,那也是完蛋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 “有没有隐密的地方?只有你可以进去,而且是只有你知道,还可以方便出入的地方。要是有这种地方的话,那就可以保管一段时间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后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只有一个地方,而且是个好地方。” “哪里?”我问了之后也忽然想到了,但我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要说我住的这个公寓,但是这不可能吧。你平安回去之后,我们是绝对不能有任何接触的。这是一开始就决定的事了。” “但是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地方呀!” 果然,她想到的似乎就是这个房子。 “没办法了!你准备一下出门。” “去哪?” “跟着走就知道啦。”我站起来说:“二亿七千万不要忘了。” 出了门向停车场走去。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 “喂,到底要去哪?可以告诉我吧?” “横须贺!” “横须贺?……又要去?” “你不是有个朋友去美国了吗?叫由纪的是吧?你不是去洗耳恭听掉电话录音的吗?” 啊、啊!树理一副总算了解的表情说:“把钱藏在由纪的房间里,是吧!?” “那是最安全的吧?” 我原本心想电话录音这件事还真是个麻烦,不过现在有这个房子倒是很感谢呢。因为一直在烦恼藏钱的地方。 坐进MR-S,跟那天晚上一样,车篷是关合上的。树理把放进巨款的纸袋很小心地放在腿上抱着。这是支撑她日后人生的一笔钱。 “喂,警方的侦查不知道开始了没?” “当然!应该是在我们传真出去之后就开始了吧。”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理由找到什么线索的。”我歪着嘴对她说:“硬要说的话也是有一些假线索,譬如说,犯人背后的汽笛声啊什么的。” 电子信件和行动电话的部分是不用担心的。唯一可以称为证人的,只有日星汽车向岛经销店的中村而已。要是树理的话可信,我想,那个男人应该没有可用的情报可以提供给警方。 “不过……有一个确实的线索喔!”树理说。 “是什么?” “犯人会说英语,而且是英国腔!” 我吓了一跳,方向盘一下子打滑,车子大大地越过了中线,我急急忙忙把车稳下来。 “你英语还不错吗?”我故做镇静地问她。 “还好吧。不过说真的,我并不知道是什么腔调,就只是觉得好像是英国腔。不对吗?” “嗯……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腋下好像在浪汗。 她说得没错。我曾经在伦敦待了将近一年。英语能力也可以说是那年训练出来的。听多了的话。或许分辨得了来。 转上高速公路。我们到了横须贺,不久就看到之前去的餐厅,我想起MR-S被喷漆的事。 “要不要在那里等我?”树理问我。 “不要,那家店的征兆不好,不去了。今天晚上到附近去。” “附近?……” “由纪住的公寓附近。这么重的东西拿着走,很累的吧。” “我是无所谓。在公寓附近等的话。又是这种事,太醒目了吧!” “你醒目才比较可怕!只是把东西放到房间里而已,停一下下不会被怀疑的啦,告诉我怎么走。” “嗯……嗯……那下一个路口右转。” “右转喔。”我打了方向灯,进入右转车道。 但是从这里开始麻烦来了。树理不记得到底怎么走,一下子转错弯,一下子又路不对。结果转来转去到达的时候已经花了三十分钟。没有开车来过,树理是这么说的。 “就算是这样,那也太离谱了!算了,是这栋公寓吧?”我看着右侧的道路说道。是四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房间数并没有那么多。就快要十二点了,还有一半以上的房间灯是亮着的。 “嗯,那我上去喽。” “小心点!” 我坐在车子里目送树理搬着像是重物的背影。还好四周住家不多,时间也晚了,似乎也不用担心会被撞见。 我呆呆地望着公寓,忘了问树理是几楼几号,也不知道她打算上到几楼。四楼的公寓,说不定没有电梯呢。把东西搬到四楼的话,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大约过了五分钟,心想真是奇怪了。没有新亮灯的窗户。由纪的房间应该是暗的,树理一进屋应该先开灯的,还是说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房间? 再过了五分钟,树理走了出来,小跑步地穿过马路,跑向车子这边来。 “久等啦!”坐进车子时她这么说。她的呼吸有些喘。 “顺利藏好了吗?”说完,我开动车子。 “嗯,完美无缺!” “由纪的家人不是也会来吗?” “这你放心。她说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把它藏在一个不太容易找得到的地方,就算有人进去了也不会轻易发现的。” “由纪的房子有那么大吗?” “才不是这样呢,是因为她的家具放得乱七八糟的。” “有几个房间?” “啊?” “由纪住的地方有几个房间,是单一套房还是怎样的?” “喔!嗯……是套房啦,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附近的年轻都是住怎样的房子。” 我心想,要是套房的话,开了灯外面应该看得出来。 开了一段路后,树理说:“喂,想不想那里?” “哪里?”我踩了煞车。 “那个地方啊!应该记得的吧?上次来的时候去过了啊。” “啊……啊……”我当然没有忘记。 “为什么要去那里?”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也一定必须要回家的,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沉默不语。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原本就考虑在今天晚上把她载到某个地方,然后通知葛城胜俊,游戏结束! “所在这最后,我才想再去这个有着回忆的地方看看。”她好像在对着空气讲话,大概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吧。 我放开刹车踏板,横须贺是个制造假证据的地方,所以不要久留比较好。但又想再待一下也好。就像她说的,这是最后一夜。 把车停在三浦半岛前端的山丘上,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和那天晚上一样,车顶篷全开,呼吸着含有草香味的空气。身旁的树理也深深地呼吸。 可惜是天空布满了乌云,今晚看不到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