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她说的话,再度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钱,我想要是有拿点钱出来的话就好了。就算不拿钱,拿点值钱的东西也好,钻石之类的,这样的话,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困扰。” “这就叫冲动!到明天你就会改变主意的。反正看状况,我会和葛城先生联络的。” “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算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有权利拿葛城家一点财产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耸了耸肩说: “应该有吧。但是为了这点你得继续当这个家的女儿才行。” “你是说离家出走的话就不行?” “这个嘛……现在想这个没什么意义吧。继承财产也要等葛城先生死后才有可能,至少还要个几十年吧。” “我听说过死前继承的方法。” “你是说生前赠予吗?这并不是没有,但这是葛城先生才能决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会臬要求,但不论如何,你不回家的话一切都不可能。” 她好像发觉自己身无分文之后,才意识到失去的部分有多大。都逃家了还会想到财产的问题,说不定这也是葛城胜俊的遗传之一吧。 我打开门说:“好吧,晚安了。” “等一下!” 我将门稍稍打开回过头来对着她: “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听一下我的请求?”她微低着头,做出向长辈说话的样子,这是到目前为止从没出现过的表情。 “那么会是怎么样的事情。” “不是什么难的事。你先跟我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就只是这样就好了?” “之后,帮我拿一些钱来。我再也不要回家了,就说是需要足够的生活费。” 我又把门关上,这种话要是被听到就麻烦了。我看着树理的脸,确认她真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我稍稍摊开双手问: “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我玩笑?” “要是我自己打电话的话,一定会被叫回家的!” “我打也是一样的。一定会被训一顿,有闲功夫打这种恶作剧电话的话,还不马上把我女儿给带回来!先前也说啦,葛城先生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客户。像这样让你住进饭店这件事就已经是一种背叛的行为啦。” “就说是我根本就不想回家不就行了?” “这种说法基本上就不会被接受吧,搞不好还会被告知说是绑架呢。” “那就顺水推舟当做绑架来做呢?” “啊?” “打匿名电话,说是想要回女儿的话就先准备一千万。” 我稍微弯下腰来,由下往上注视她的脸说:“你……是玩真的?” “反正我就是不要回家,也需要钱。为了这样总要有所觉悟地去做一些事吧!?” “好,那我知道了!”我两手轻轻上举,点了点头,然后说: “你最好去冲个冷水澡吧,好像热过头了!” 树理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似的,我视若无睹地走出房间。 从饭店走到我住的公寓约十分钟。走在人行道上,我反复地想了一下和树理之关的对话。傍晚还喝了不少酒,这时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应该是和她说的那些家务事有关吧。 真有点惊讶,葛城胜俊家里居然有这样复杂的事情,虽然还没决定要不要利用这样的内情,但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损失,或许将来会有用到的时候也不一定。几个小时前整个情绪还跌到了底谷,现在可是彻底地放晴了。 隔天一到办公室就被小塚叫去。进到社长室,小塚刚好在跟杉本智也说话。杉本主要是负责演唱会之类与音乐相关的活动。他小我一岁,却表现不凡。我这才想到日星汽车的工作之后是由他接手。 “正好在跟杉本谈昨天的事。”看向我这里的小塚开口说道。 杉本可能觉得和我对眼相看有些尴尬,把眼光浇在社长的桌面上。 “是说接手后续工作的事吗?” “不,那倒没有必要。反正必须从头开始,要不这样做客户是不会接受的。” 葛城胜俊倒底是什么意思? “你跟组员们说明汽车公园案遇到的挫折了吗?” “还没,这才要说。” “这样……”小塚显出一副在考虑什么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 “嗯,事实上我考虑了许多状况,整个专案的组员要全部更换掉是有些困难,只换一部分的话还有可能,整个更换的话实际上是没办法的。” 我了解他想说的话。 “组员全部留下的意思吧,只有换掉组长 。” “就是这个意思。总之时间紧迫,日星了解也接受这一点。” 这句话说得正好,我顺势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要跟日星开会,我希望你可以出席。” “我?为什么?”我强做笑脸说:“对他们来说我已经是个没有用的人了。” “不要强词夺理了,我们也要正式向对方说明,介绍完杉本之后你可以先走。” 是新监制就任时要前监制出席的意思,我从不记得我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我忽然想起树理的脸,然后想到一些相关的事情。 “反正葛城先生也不会来吧。” “应该会见到他的。” “会吗?”我歪着头看着他说:“我猜他应该不会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刚刚才确认的,葛城副社长也会出席,对方说得很确定。” “是啊,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女儿离家出走,会有时间出席这种只是露脸的会吗?还是葛城胜俊还不知道树理不见了的事?这不可能吧。要是谁发现了,第一个一定会通知父亲的。 “知道了,我会出席的。一定要好好拜见葛城先生那张脸。” “不要给我出问题!全程你只要闭着嘴就行了。”小塚手指在我胸口像钉子似地戳了一下。 日星汽车东京总公司在新宿。办完一大堆复杂的手续后,我们一行人被带到会议室,对方已经在等我们了。 胖胖的广宣部经理说明了这次企划重新修正的一些重点要求。比起昨晚听小塚的说明要客气了几所,但是贬低我的构想的部分却相同。 葛城胜俊不在场。说是会晚些到,应该是不会来了吧。没理由会来,说不来之不易现正报警找人呢。 广宣部经理将话题转到今后如何开展的项目上。概念、需求、IT——尽用些有点经验的广告人耻于用的话,我渐渐感到无聊。杉本也被介绍认识了,我打定主意,告一段落后马上走人。 正当我不知忍了几次的呵欠时,有人门也没敲地就开门,走进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肩膀壮硕的男人,广宣部经理的话被打断了。 这男人用他那锐利的眼光扫过会议室后,往最上位方向走去。 是葛城胜俊没错。 “怎么啦?为什么不继续说?”男人以一别不屑的表情看着广宣部经理。 经理急急忙忙想要继续刚刚的话题,但好像忘了自己刚才讲到那里,显出一副狼狈的模样。看起来,他感受到那股威吓的压力还不少。 “他就是葛城胜俊吗?”我向邻座的小塚问道,小塚只是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广宣部经理总算回到原来的步调,继续他那无聊的说明,而我也没在听,一直在捕捉那无视于我实力的副社长的眼神。葛城胜俊也好像不太关心广宣部经理的发言,不知道是因为讲的话没内容呢,还是有其它的理由——也就是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儿不见了的关系,这点我还没有办法判断。 广宣部经理的话说完了,接着另一个日星汽车的人站起来时,葛城胜俊举起手来,在大家目光的焦点下,他就那么坐着开口说话: “我了解这次企划案的变更给大家带来了许多麻烦,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了解,我们不是要办一场热闹的庙会。而是革新的,不是像赌博一样靠运气。我们所要做的是一场名为商业行为的游戏,在这点上我们要求的是稹密的计划及大胆的执行力。既然是游戏,我们就一定要赢。假如只是看成游戏而随便做做就算了的话,那就对不起了。在世上以命相搏的游戏多到数不清,所以请大家也和我一样把这个案子看成是其中的一个。只是我对商场游戏还有些自信,所以我才判断必须将这个企划再重新计划一次——这就是我要说的话。” 这根本就是把大家看成是他游戏中的棋子一样,只要照着他的指示动作就好了!不,他真正要说的只有这样吗?轻柔安稳的语调中,那魄力却充满了整个会议室,让人觉得所有在场的人的姿势比起数分钟前更僵硬了几分。 结果我是一直待到会议结束。这段时间我一直密切地观察葛城胜俊,却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一点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论是部下或是小塚说话时,看起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却始终保持着他那锐利炯炯的眼神。我心想,他直的不是个泛泛之辈。 我心中的屈辱感和斗志就像被搅拦过后一样五味杂陈。是一场游戏?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也无妨。但他只是一味把自己放在高手的位置,如果要说成是游戏的话,我也是有自信的,那我们就来分高下吧。怎么可以还没分胜负,就硬把别人赶下场呢?葛城胜俊啊,跟我决个胜负吧——我心中一直默默地这样祈念。只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动声色。 会议结束后,小塚跑到他身边打招呼,顺便想向他介绍我,但是葛城胜俊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用着有些疲惫的手势挥了挥之后,转过身北对我们说:其它多余的事就免了吧,介绍跟工作没关系的人,没什么用处吧。“边说边迈步离去。” 我和小塚无言以对,只能上头大企业的副社长离去。我也知道周围的人都以怜悯的眼光投向我。 小塚两次拍拍我那咬紧牙根才强忍下屈辱的肩膀。 当天晚上,我和一个叫真木的女孩在赤坂的意大利餐厅吃饭。真木是个刚入行的模特儿,我猜并没多少工作落在她身上。她接到的案子,大多是展示小姐或接待小姐之类的吧,我知道她为了生活,一星期有几天在俱乐部上班。到目前为止,我从示主动跟她联络过,一址都是她打电话给我,所以说她喜欢我也不足为奇,对她来说我可能是她重要的门路之一吧。 但是今天是我打电话给她的。要不让自己心情好些的话,我实在不想回家 。我打算呼完饭后看到那里的小酌一下,聊天中再看要如何把她喽。虽然发生肉体关系之后可能多少会有些麻烦,不过今晚抱着她过夜的想法还是比较实际些吧。 鱼端上来时,第一支白酒已经喝完了,我又再叫了一支相同的酒,等上肉的时候再叫红酒就可以了。 “喝得很快喔。”真木笨拙地用叉子把菜放入口中时说着。减肥中的她刻意增加 了许多咀嚼的次数。那个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能忍受,但还不至于到了破坏气氛的地步。 “大概是有些兴奋吧,而且我一紧张就会口渴吧。”我将酒一口喝光。 “为什么会兴奋啊?” “因为你愿意和我见面啊。突然约你,我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的。” “爱说笑,你嘴巴可真会说话。”她一副笑翻天的样子,但眼神里并没有不愉快的意思。 “像这样直接说开了,一定不会被当成是认真的。要取悦日本女性可真是难喔。但事实上真的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哦?她歪着头看着我。 “其一是,好久没有像这样与女性面对面吃饭了。还有一个呢,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主动和你联络,怕会后悔打破了这个惯例。” 说谎也是个方便的法门。 “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真木看着我说。 “没什么。”我举起杯子。我没什么心情跟她详说整个事件的内容,况且她也不是扮演这种角色的人。 边吃着味道还过得去的料理和酒,先把胃收服了。我还说了一些真木关心的资讯,和这个圈子的一些故事,蹭还夹杂了一些玩笑。年轻女孩光听别人说话是不会满足的,这我十分清楚,在这之后也必须当个听众。她说的话没什么内容,而且结构松散,无聊到不打瞌睡也是要有点功夫才能熬得过去的。不光是这样,我连打呵欠都紧咬着牙才行,还得奉承她说从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话!她大概会觉得今天晚上她变得比较 会说话了吧。 男女关系也是游戏吧。只是游戏的对手不强的话会变得很无趣。就今晚来说,这对手也太不成气候了。我看着真木那愉快的脸,一边想今晚应该找另一个女人的。要是找上班族的那个女人的话,首先,忽然找她约会,她一定会有戒心,之后要解除她的戒心可是要大费周章的。而且吃饭时报话题也没那么容易找。只是,和女人约会时,多少还是用点心思和精神比较好吧。 这也就是说,我所求的并不只是肉体而已,而是高度刺激的游戏。性,说是一场游戏中胜利的报酬一点也不为过。 不只是恋爱,对我来说万事皆如此 。看成是一场游戏,然后去感受赢得游戏后的愉悦,运动当然是如此,读书也是一样。成绩的优劣就代表了这个游戏的一切。而考大学则是最大的胜负,在这里要是能够得到胜利的点数,那么在所谓的人生游戏中也是可以过关斩将的。我凭着这个信念,总算进到自己期望的大学。找工作时也是如此,用尽各种想得到的方法,挤进自己想要进去的公司。想想,这都是有好的计划所带来的结果。 人生至此,我几乎没有输过任何一场游戏,不用等到葛城胜俊来说,工作对我来说也是游戏之一,这次日星汽车的活动也是如此 。而且这次汽车公园的企划案,我想住一定会成功的,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 他说他对商场游戏有些自信? 要是这样的话,就来一决胜负吧。看谁才是真正的高手,清清楚楚地来分个高下。 但是我该怎么做呢?对方已经剥夺我挑战的机会了。踞的是,我并没有任何能挑起战火的方法。 “怎么啦?”真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我在想事情时似乎听漏了她说的话。 “没、没什么。可能酒喝多了点吧。”我笑着吃了口甜点冰沙。 出了餐厅后试着约她要不要再到别的地方喝一点,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我招了辆计程车。 “这样我就安心啦,佐久间先生心情很好的样子。”计程车开动时,真木这样说。 “什么意思?” “嗯,我在想啊……”她在想要怎么说,然后才开口:“我担心你心情不好啊,要是心情低落,脾气也会不好啊什么的……” “你这样说很奇怪喔。为什么心情不好脾气就一定会不好?” 我这样一说,她翻翻白眼对我说: “今天白天的时候 啊,我打电话给淳子,你知道的吧?上野淳子。” “当然知道啊。” 上野淳子赛博企划的人,也是因为她我才认识真木的。她们好像是高中时代的朋友。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是啊,聊天时聊到佐久间先生,她说你今天可能 有点Blue吧。” “Blue?” “因为你本来就被赋予一个大案子的啊,忽然 又被换掉……” “她这么跟你说的啊?” “嗯。” 我叹了口气。日星汽车企划一案的佐久间骏介被换下来的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一来之不易会有各式各样的谣言满天飞,其中一定有人暗自叫好,因为在工作中被我痛骂的、被我换掉的人也不在少数。 “淳子说啊,把佐久间先生换下来是个错误,没有人可以把事情做得那么几近完美的了。” “被这样说也是一种光荣啦。” 其实被上野淳子那样的人说成这样我一点不觉得高兴,反而让我觉得更加受辱而已。 “这不是恭维的话喔!她说,除了犯罪以外,大概没有人可以胜过你的!” “哦……” 忽然心中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就像发现忘了东西时的前一刻一样,然后总算想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对不起!在这里停一下!”我向司机说:“有一个要在这里下车。” 坐在旁边的真木睁大眼睛说:“怎么啦?” “对不起,忽然想起有急事要办,我改天一定郑重向你道歉。” 我从皮夹掏出两张一万元的钞票,硬塞给她之后,一个人下了车。真木坐在再开动的车子里,呆呆地望着我。 我再扫了一辆计程车,上车的同时说:“到茅场町。” 在茅场町宝拉饭店前下车,从正门玄关走进去,不经过柜台,直接向电梯走去。 我敲了门也没反应,再敲一次,还是没反应。正想“居然连说一声也没有就退房了”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在细缝中看见了树理的脸。 “嘿!” “一个人,是吧?” “是啊!怎样?” 她点点头,先关上门,将门链拿开后,再把门打开。 房间里的电视是开着的,正播放介绍最新浒歌曲的节目。她好像是躺在床上看电视,床上散满了各式各样的零嘴,床头桌上则放着烟灰缸和保持瓶装的果汁。 “你有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餐啊?” “刚才去了餐厅。” “吃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些?” “担心你的身体啊,不吃些营养的东西的话不好的啦。” “哼,”她一面看着我,一而在床边坐下说:“把重要客户的大小姐送回家时,要是瘦巴巴的话,你也不会给人什么好印象的吧!?” 依然没变,还是那么伶牙俐齿,真想让人挫挫她的锐气。 “接下来呢?会想要回家了吗?” “不是说过了不回家的吗?真啰嗦耶!” “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因为这是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她皱了一下眉头说:“什么意思?” “等一下再解释。我还想要确定一件事情,你昨晚说要我帮你拿钱来,而且说是自己可以继承的那个部分的金额,那个开玩笑的吧!?” “要是开玩笑的话,才不会那样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光只为了想要知道家人有多爱我就离家出走的!” “那真的是认真的喽?” “是真的!你要我说多少遍啊?”她很生气地说。 “那好!” 我就坐着打开旁边的冰箱,拿出一罐百威啤酒,拉开瓶盖,大量冒出的泡沫弄湿了我的手。 我喝了一口,把罐子放在桌上,再重新看着树理的脸,她露出讶异又厌恶的表情回着我。 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她要是听了我的提议,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要是拒绝的话,那一切就玩完了。她爸爸会通知小塚,会逼迫他马上杀我的头!小塚是无法反抗葛城胜俊的,那我就会被赶出公司! 只是现在在赛博企划公司里被这样看贬也是很惨的!这样还不如赌它一把! 想起小时候在商店街的电玩机,在攻城游戏过时后,出现了一堆数不清的电玩游戏,那时的我一有新的电话游戏就往游乐场跑。在彩色画面的背后,是机器在向我挑衅。 INSERTCOIN——此刻和那一瞬间是相同的! “要不要来玩个游戏?”我开口说。 “游戏?”树理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可以完成你的心愿游戏喔。你可以从葛城家拿到你认为应得的钱,同时我也可以拿到我应有的报酬。” “你是说要做什么的意思?” “哦?这话很令人意外喔,这原本可是你说的话哟!”我再拿起啤酒,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她说:“是个绑架游戏!” 第四章 一进到屋子,树理脱鞋子前先吸吸鼻子闻了一下。 “有味道吗?”我问她。 “没。我以为男生的房间味道会很重。不过气味还不错呢,是薄荷吗?” “是芳香剂啊。我也不喜欢房间里有味道,就算是自己的味道也一亲。” 我住的地方是一房二厅一厨。树理坐在客厅的两人沙发上,环视房间后说:“基本上还蛮干净的嘛。” “哦——看不出来嘛。” “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关键是不要让东西增加,没用的东西就一直扔掉,这样的话打扫起来也不会过于麻烦,三十分钟就可以打扫完。一星期有一万零八十分钟,努力个三十分钟,可以换来剩下的一万钟的舒适,挨过来说,要是舍不得那三十分钟的努力,那就一定要过那剩下不舒服的一万钟了。” 树理在我说话的同时,很明显地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有什么喝的东西吗?” “来煮个咖啡吧。” 她不点头,眼睛看着那座靠墙的瑞典制的橱柜。 “酒比较好吧。” 真是创造性的小女生!但是今晚就顺着她的意吧。 “OK。啤酒、苏格兰威士忌、波本、白兰地、日本酒。”我边屈指边说:“你要什么?” 树理萧萧疏雨吹檐角翘着脚,还将双手横抱在胸前说:“我想香槟王耶,粉红色的。” 真想揍她一拳,不过忍耐一下吧。 “平常都有一两瓶冰着,不过刚好昨晚喝完最后一瓶。葡萄酒的话还有,就将就一下吧。” 树理哼了一声,然后说:“没办法喽,那喝红的好了。” 她挺了一下身体想要装成成熟女人的样子。算了,就让她爽一下好了。 “遵照你的指示!” 别人送的意大利红酒躺在橱子里的角落。我拿着旋转式的开瓶器拔出软木塞。 树理喝了一口在嘴里品尝了一下。我心想,她应该会说这酒还年轻吧。 不过她却好像很满足地点了点头说:“嗯,好喝。” “那太好了。你对酒很讲究吗?” “不会。”回答得很干脆。“我只要觉得好喝就行了,要记酒名什么的,我觉得很麻烦。” “不过你却知道香槟王。” “关于香槟我只知道这个而已。我爸爸常说的,只有香槟王才称得上香槟,其它的都只算是另一种饮料。” 葛城胜俊的脸一浮现在眼前就令人想反驳。 “香槟这个地方做的气泡酒就叫做香槟啊。不是只有香槟王而已吧。” 我才说完,树理就摇摇头说: “香槟原本是香槟地区高村修道院的秘方,后来才传到整个地区。而且发现这个秘方的是管理酒窖的唐·培里侬修士(注:Dom Perignon,香槟王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所以香槟王才是真正的香槟!” “好吧,好吧。”我把这便宜的红酒喝下,说:“还真上了一课呢!” 真是令人不快!葛城胜俊是不是也像这样边拿着香槟酒杯边臭屁的博学多闻呢。 “对了,我想谈刚刚的话题。”我开口说。 “游戏的事?”也难怪树理会露出紧张的表情。 “当然!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想这样做?” “你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到底有没有心要玩这个绑架游戏?要是还在犹豫就明讲,看是怎样,再给你考虑的时间。” 不过她却一副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 “我也说啦,我不是闹着玩才离家出走的。我恨葛城家!这个游戏我玩定了!” “那好!游戏开始前我们先来结盟仪式,”我将两个酒杯倒满酒,拿起自己的说:“预祝我们游戏获胜!” 树理也拿起酒杯,两个人干了杯! 我还没有想出什么特殊的作战计划,一切都从现在才开始。但是我好久没这么兴奋了,竟然可以玩这么有挑战性的游戏! “有两三件事要确认一下。”我竖起食指说:“首先我,要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有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譬如说跟朋友打了电话什么的?” 树理马上摇摇头说: “没有理由这样做吧,要是他们跟家里说就麻烦了。” “好。再来,把昨天到今天的行踪一一说出来。嗯,你不是去了餐厅吗?是哪一家?” “为什么要问这些?” “想要明确掌握和你接触过的人,万一有人记得你的脸的话就麻烦了。” “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 “听清楚了,你想想看,为什么犯人会被警察抓到?因为他们都不在乎自己的行踪。在哪里、是如何留下的,没有这种自觉的话,也就无法研判警察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你认为餐厅的服务生会记得我吗?他们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人客人。我去的时候,也有其它的几十个客人在,打个赌,我想服务生才不会那么仔细去看客人的脸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但是,你要有你的脸是被看到的警觉性!“ 树理叹了一口气说: “出了那家饭店右转直走,就在前面的丹尼斯餐厅啦。我吃的虾仁焗烤饭和沙拉还有咖啡。” 我拿起电话旁的便条和原子笔,记下丹尼斯餐厅、虾仁焗烤饭、沙拉、咖啡。 “坐在柜台座位吗?” “是窗边的位子,吸烟席比较空。” “在那里没有做出什么让人留下印象的事吧?” “我没有想到要那样做。” “为什么人家要盯着我看?” “因为你长得蛮美的啊,说不定就有男生想把你啊。”我看着树理那张标致的脸说道。 树理笑也不笑地转过脸去。 “说不定是有啦,只是我没注意到。在那种场所我也是尽量不和人互看的。” “那样更好。”我点点头说:“那出了餐厅之后呢?” “去了便利商店,买了零嘴和果汁。” 好像就是散在床上的东西。 “那一家便利商店?” “餐厅对面那家。” 我知道那家便利商店,里面卖酒,我曾在半夜里去买过东西。 “你只买了零嘴和果汁,没有和店员聊天吧。” “店员是个像刚被裁员的欧吉桑,光不打错收银机按键就已经去掉半条命的样了。” “便利商店之后就直接回到饭店了吧?”我看点头后,又继续说:“有跟饭店的人照过面吗?” “这个嘛……”她歪头说:“回饭店时曾经过柜台,说不定有谁看到我。唉哟,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个我知道。没关系的。” 我看着手边记的便条纸,见过树理的人可能有餐厅的服务生、便利商店的店员和宝拉饭店的人员。但要是想住她所说的话,那么这里头似乎没有人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问题在于公开侦查的时候了。到时候你的照片会在市区内流通,而这些你提到的人,说不定其中有人会想到曾经看过你。” “哪有可能!”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通常计划性犯罪会被识破,往往就是这个哪有可能的时候所发生的。没办法安心哩。” “那怎么办?” “只能严厉要求不要让你的照片曝光。虽然这么做太流俗了一点,但只好先这么跟对方放话了。” “放话?” “讲绑架的连续剧里不是常有一些台词吗?例如要是报警的话你的小孩就会没命之类的,那种既老套又可耻的话呀。” “喔。不过这不是那一定要说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我把便条纸放一边,把剩下的酒倒进酒杯里,坐在沙发上翘着脚。 “不管我们放什么话,你爸一定都会跟警方说的,他就是这种人。所以呢,要被害家属不要通知警察根本就是废话!要耍狠的话,应该说要他割爱才对!” 她沉默不语,她似乎也了解葛城胜俊的个性不会受歹徒要挟的。 “但是,这种事不用说,我想警察也不至于会将绑架的事公开,这么做只是为了小心一点。不过比起这点,整个案子结束后的后续发展才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当然,你会被平安释放,但这之后最好不要在媒体前曝光,理由刚才说过了,我们无法确定昨天和今天这段期间是不是有人见过你。” 我说完后,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这里说: “你已经考虑到案子结束以后的事了!?” “那是当然的啊。不先将最后结果的蓝图描绘出来的话,你想如何能将计划变成一个案子?” “你所说的最后的蓝图是指我们获胜的事吧?” “那还用说,我一直都只设想胜利的蓝图而已,这就是我的个性。” 我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品尝红酒那种涩涩的滋味。 “要是计划进行顺利的话,我想到国外去。所以不会想在媒体上曝光,也不打算接受探访。” “要能这样最好,但要完全拒绝采访应该很难吧。不过要是要求不要露脸应该还可以接受。” “嗯,就这么办。”真难得树理会那么干脆点头。 “好啦,离家出走的目击者问题算是解决了。”我再度拿起便条纸和笔说:“离家出走前的事情说来听听吧,这是重要的事情。” “离家出走的事情?” “昨晚我只看到你爬墙跑出来而已,在那之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希望你能说来听听。最好能仔仔细细地说明一下昨天一天的行踪。” “这也是有什么意义的吧?” “你想我会问一些无意义的话?”我用笔头敲了便条纸两下。“注意听着,一旦变成绑架案,警方会先开始弄清楚你在什么时候,是如何被绑架的。因为根据这些线索将犯人找出来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简单地说,要是没有人有任何机会绑架你的话,那警方也会开始怀疑这是一桩恶作剧。” 树理没有表情,但是似乎能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我昨天好像没跟什么人见到面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些模模糊糊的话啊。我根本无济于事!” 她生气地瞪着我说:“你要这样说我也……” “好,那我这样问好了,最后跟你见面的人是谁?” “这个嘛……”她歪着头想了一下,也就这么歪头想了一下,也就这么歪头回答:“是千春吧……” “她是谁?” “爸爸第二任太太的小孩。” “啊,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叫做千春?怎么写?” “数字的千,春夏的春。”说完后哼了一声又说:“好俗气的名字!” “也不会啊。你们是什么时间见到面的?在家里,是吧?” “是在晚饭过后,八点左右吧。我在浴室,千春走了进来,我想应该没说什么等方面。” “在那之后呢?” “就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我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待到早上呢。” “真的没有跟任何人碰到面?这真的很重要,要好好地想出来!” 树理一副觉得很麻烦的样子摇了摇头。 “吃完饭后,大家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晚上大家几乎都不碰面的。千春好像常常不回家在外过夜,爸妈大概都不知道吧。因为只要在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餐前回来就可以了。” 那么大的房子就只住了四个人,这种事是有可能的吧。 “所以晚饭和妈妈还有千春三个人一起吃的?” 葛城胜俊那时候应该是和小塚在一起用餐,边吃着高级料理,边命令将无能的佐久间骏介从专案中换掉吧。 “晚饭时只有我一个。” “你一个人?为什么?” “他们两个人好像都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 对我来说还比较轻松呢。” “那你是自己做晚饭的?” 要是这样还真会让人诧异呢,不过她很干脆地摇摇头。 “哪有可能。崎太太做给我吃的啦。啊,对了!吃晚饭时,崎太太就在旁边。” “崎太太?到目前为止你没提过这个名字。” “帮佣的啦,特别从大崎来的呢。” 原来是佣人,想想这也是当然的事。 “那她的工作时间呢?” “详细的时间我不清楚,一直好像都是下午才来的吧。扫地、洗衣服还有买东西,然后做晚饭。回去的时间视当天情况而定,大概都是晚饭之前回去的。不过昨晚我吃饭时,她好像在整理厨房吧。” “你吃完饭后,她才回去的吧。” “应该是这样。” “吃饭时有聊什么吗?” “当然聊天了一下啦。在一起没有理由一直沉默不说半句话吧。” “聊了些什么?你应该是没说到任何暗示要离家出走的事吧?” “没有理由 说那样的话吧,那时候想都没想到要离家出走呢。” “原来如此。”我把写在记录上的千春的名字圈了起来说:“昨天我问过你为什么从葛城家离家出走的原因了,但我想应该有什么突发的事件促使你这样做的吧。怎么看晚饭后和千春说过话之后才发生的,那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树理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双手在胸前交叉,然后才噘着嘴说: “被她念我用了她的面霜。” “面霜?” “保养用的面霜。我只不过用了一点点放在浴室里的面霜而已。” “啊哈!”我点了点头说:“因为这个吵架了,对不对?” “才不会吵架呢!我们才不吵嘴。像这种时候只有我单方面一直道歉的份。这是常有的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昨晚千春特别碎碎念,始终都是她一句接一句不停地抱怨。” “因为这样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我回到房间后,越想越觉得委屈,觉得好悲惨。不管怎么说,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 科就跟小学生没两样,不过我不能这么说出口。 我看着写下的笔记,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我必须将她的话变成一个前后没有矛盾的故事。 “你说千春有时候会外宿不回家,那么你呢?你昨天离家出走,但是你有没有像这样偷跑出去玩过?” “也不是没有过,但没有像千春那样频繁。我也有享受青春的权利啊。” “青春,是啦。” 这句话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会像个糟老头,可是从年轻女孩口中说出却有一种新鲜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你偷跑出去的时候也像这样爬墙出来吗?” “从边门出去的时候比较多吧。可是昨天怎么样都不想被摄影机拍到,所以才爬墙出来,要是从边门出来的话,有时也是会被摄影机拍到。” “晚上跑出去玩也是很辛苦的嘛。嗯,那外宿呢?” “有过几次吧……”耸了个肩好像在想当时的情况。 “忘了问重要的事,有没有恋爱的对象?” “现在是自由身。大家一知道是葛城家的小姐,好像都敬鬼神而远之。” “最近的学生都很胆小呢,要是能有点野尽去抢个大的也不错啊!所以跟你一起玩的都是女的朋友喽。” “是啊,大学的朋友啊。” “要出去玩的时候都会事先联络吧?” “对啊。不过,有时会突然就跑出去。有几家是我常去的店,要是去这几家店的话,大概都会遇到一两个认识的吧。” 二十岁的毛头小女生说出“常去的店”,听起来有点傲慢的感觉。但是这些话正足以说明她偶尔会翘家跑出去玩。 “还有,”我看着她的包包说:“你没有手机吗?” “放在家里,带手机太麻烦了!” “麻烦?” “是啊,他们要是注意到我不见了,一定会打手机找我的,光响不接是会很吵?反正也一定要关机的啊,带着也没意义,想打电话的时候就打公共电话不就得了。” “我喜欢你这种合理的思考方式。”我点了两三次头,这可不是恭维的话。“只是,这样会有一个问题,对于你没带手机出门,警方一定会起疑。” “会认为只是单纯忘了带而已吧。” “最近年轻女孩子出门玩会忘了带手机?这就跟忘了带钱包一样怪。警方一定会怀疑这种不自然的地方。看看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吧。” “急急忙忙忘了也是有的事啊!” “那为什么会急急忙忙?也没有跟任何人先约好。” “怕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啊。” 我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在家前面招计程车亏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怕赶不及的这个想法还不错。”我用原子笔在便条纸上再敲了两下说:“你说有几个常去的店,这其中有几家是十二点左右关门的?” 树理咬着拇指指甲想了一下,开口说: “涉谷的‘疑问’好像应该是吧。” “OK,我们就设定是这个店好了。你因为面霜的事让千春念个没完而感到很烦,为了让心情好些想去‘疑问’,只是不快一点的话,店快关门了,因为这样一急而忘了带手机。到目前为止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这样不错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从一开始就不敢对她的判断有所期待。 “接下来是犯人什么的时候绑架你……” 这可是个大问题。在这个地方要是搞砸了,那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我在脑中假想自己是犯人,想要绑架葛城家的女儿,在哪里埋伏,然后如何避人耳目把她带走。 “只有一个地方有机会。你在跑出家里后,到大马路拦计程车。要绑架的话,只有在你家到大马路前的这段巷子。这段巷子很暗,而那个时间又不太有人经过,只能在那里强行带走你吧。” “强行带走? 说被莫名其妙带走的意思?” “快得让你来不及尖叫,一瞬间就把你绑走。”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想像那个画面。在田园调布的高级住宅区里,树里一个人走在路上,犯人的车从背后开来,慢慢地,快要超过她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后车门打开,男的很快地下车。 “犯人最少两个。”我闭着眼睛说:“一个人开车,还有一个人必须坐在后座等待机会。那个男的一下了车,马上 用手帕掩住被突然吓呆了的你,那手帕当然是沾满了三氯甲烷……”我摇摇头接着说:“三氯甲烷太老套了,用乙醚的,犯人有一点医学知识,很习惯使用这种东西了。” “哪一个都可以啊,反正警方也没得调查这个东西。” 我张开眼睛,对她做了个苦脸。 “这可是和我在塑造的犯罪形象有关。在让犯罪内容明确的同时,也必须要同时建立犯人的个性才行。” “有那个必要吗?”树理一副把我当笨蛋的样子说道。 “恶作剧式的绑架之所以会被识破,就是因为犯人事先没有将真正的绑架计划好好地设想一遍,结果是只会做出像恶作剧的奇怪行动,露出破绽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追根究底问你离家出走之前所有行踪的原因。” 我不清楚她是否明白我说的话,她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我继续 往下说: “用乙醚把你弄错之后,犯人马上开车逃走,来到事前就准备好的隐密房子。那里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其它的生活必需用品。当然有电话,甚至电脑。你处于被监禁的状态。而且是连续好几天。” “那隐密的地方在哪里?” “这也是个重要的问题。不可轻率就决定,必须以这个犯人的性格为基础点来设想,他们会把这个隐密的地方设置在哪里?”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就塑造一个个性帅一点的犯人吧。” “那要看有没有必要。譬如犯人的特征是非常谨慎有耐性,所以采取的行动迅速而果决,要像是这样个性的。” “喔,是这样子喔。” “你想想看,从绑架的手段来思考,犯人是在某种情况下得知葛城家的女儿偶尔会偷偷离家出走,于是便一直监视寻找机会。要不是谨慎有耐性的话,是不可能办到的。同时在机会来临时也不能有所迟疑,也要有当机立断的能力能配合才行。” “原来如此。”树理轻轻点头用尊敬的眼神看着我说:“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我是被监禁在一个隐密的房子里?” “还没决定是监禁还是软禁。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她舔了一下嘴唇问:“我会在那里被强暴吗?” 第五章 葛城胜俊先生敬启: 您的女儿在我们手里,想让她平安回家的话。请按照我们的要求。首先,准备现金 亿元。 不用说您也知道,请勿与包含警方在内的第三者联络。要是无法遵守的话。我们马上中止交易。还有,目前您的女儿并未遭到任何肉体上的危害,往后就全看您的表现来决定。不过我的君子风度也是有限的。我想,为了双方,请尽速决定。 椅子咿呀一声转了半圈,我转向面对着树理。 “好了,赎金要多少呢?” 她看了电脑萤幕后,在床上坐了下来。 “看这封信,你打算要一亿以上吧。” 我对她扮了个笑脸。 “那是当然的喽,你想我绑架的是谁?是雄霸天下的日星汽车副社长的女儿!要求一亿以下的金额能干嘛?” “你想会为了一个小妾的孩子付那么多钱吗?” “你说的这件事,你人可不会知道的吧?”